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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能得到仇葛野社那勾如普弟子们的热情款待和帮助。沙姆盖欧姆是仇葛的关门弟子,住在离卡林鹏很近的多勒普陈镇。一日,他侄儿沙姆那塔突然上门来找拉姆兄弟,并催促我们赶快离开此地。最好是去阿噶喇或卡螦,那里是不丹王的领地。沙姆那塔原本居住在哈阿阿卡螦,后来移居到靠近卡林鹏的多勒普陈镇来的。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的一双极富表情的大眼睛和长长的下巴。他是一位虔诚的喇嘛,却同时信奉卡羽和尼嘛教。他在此地生活多年,有不少的关系和朋友。偑东有点类似不丹的村庄。他坚持地对我父亲说:
“您可以先去看看地方,然后再作决定。”
尽管我们在甘托克的恩泽葛帕住得很舒适,可最后由于沙姆那塔的坚持而不得不选择离开。
父亲决定带上我一块儿前去看看地方。
沙姆那塔说的没错,那地方看起来的确很象是不丹的村落,群聚着四十来栋不丹式的房屋。我们一下子就看中了这个地方,恨不得马上就搬过来。可问题是一时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于是,我们先在镇子附近的阿噶喇住了下来,直到我们在偑东找到合适的居住地。
偑东位于海拔5000米的高地。坡势平缓,距离卡林鹏约20公里。
我们在阿噶喇镇,从一位名叫迪克沙普的绅士那里租用了一所砖瓦房。租期一年。然后我们便定居了下来。父亲买了二匹马,用来驮运东西。一匹白马,另一匹是黄马。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早期,在卡林鹏是很难见到汽车的。当地人也很少有人买得起这铁家伙。大多数人都是使唤牲口。骑马花不了三个小时,就能很舒服地溜达到卡林鹏。我们十分精心地照料着这二匹马,喂它们吃最好的草料,从不让它们干过重的体力活或策马狂奔。一日,我们从卡林鹏办完事回来时,藤自那羺布,在西藏出世的不丹小伙子,他父亲是给我们家扛活的佣人。他骑着那匹黄马,一路飞奔。结果马失前蹄,摔了一个背朝天。我们谁都不敢对父亲说,要知道在拥挤不堪的道路上放马奔驰,比起骑马者来说,路上的行人受伤的危险要高得多。对我来说,保守秘密要容易得多,藤艾那羺布可就没我这么幸运了。身上明明有伤,还得忍住疼痛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干那些每天都干不完的杂活。
在偑东居住期间,沙姆那塔经常协助拉姆兄弟去阿噶喇布道和讲经。在拉姆兄弟和父亲的监督下,准备工作每每要花上数周时间,马虎不得。当然,事情都得由我和旺楚克兄弟动手。建造圣坛的木材,是由一小队驻扎在阿噶喇的不丹骑警专门负责提供的。整个活动期间,我和旺楚克兄弟都穿戴着寺院的僧袍,扮演着助手的角色。主人是沙姆那塔。活动进行了十三天。来听讲的信徒们全都露天坐在寺院外面的草地上。四周绿树葱葱,群山环绕,倒也是个十分适合开坛讲经的地方。来自偑东,阿噶喇,卡林鹏和多勒普陈的信徒,有成百上千之众。
前来听讲的信徒虽来自七个大的部落,却信奉“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条中国的孔夫子吹捧了几千年的信条。无论是和尚、道士或僧侣,全都坚定不移地相信,他们前世就是兄弟姐妹,所以今生才能有缘聚在一起。
偑东镇的镇长库沙布彭多吉,在听了拉姆兄弟的宣讲和辩论之后,逐渐对佛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久之后,彭多吉和偑东寺院的长老携手来到阿噶喇共同邀请拉姆兄弟前往偑东寺院长住。作为该寺院的客居喇嘛,他们答应拿出几亩属于寺院的稻田相赠。拉姆兄弟很痛快地便答应了下来。要知道在当时这几亩水稻可成了能养活我们全家的基本口粮。偑东的老百姓非常崇敬拉姆兄弟,自此以后,他们都亲切地称他为“偑东喇嘛”。他常常被邀请去村民家里,为新生儿取名。无论谁家有人生老病死,都得请他去做道场。或为患者治病,或为死者祈福。拉姆兄弟成了偑东的精神领袖。
库沙布彭多吉是不丹人,他从十三岁起就开始追随玉盖恩旺楚克国王。他干得像帕沙哈库沙布一样出色,成了不丹王在笪杰林地区的代理人。
1911年借着给葛卡嘎王加冕的机会,他陪同玉盖恩旺楚克国王一起去了德卡希大宝。正是在这期间,他被授予了卡兹头衔。
一队由百余名士兵组成的卫队,护送着王室成员去德卡希多宝。不料在到达布夏道卡火车站时,发生了一起恐慌事件。
他们受到了火车机车头发出的轰隆声的惊吓,不少人因此而受了伤。当到达目的地不丹之后,库沙布彭多吉将那些不争气的士兵狠狠地鞭挞了一顿,同时出没忘了教他的士兵今后如何适应乘坐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