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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路程很近,而且又是坐车,可是孩子却开始出现呼吸紊乱,脸色也变了。脸色发青,就像那个死去了的孩子一样的颜色。我忙不迭地嘴对嘴为孩子进行人工呼吸。
到达基阿恩阿后,我即刻将孩子抱到了寺院里的神龛前。虔诚地祈求神灵保佑我的孩子早日康复。
我们全家在基阿恩阿寺院的古如林颇撤神殿旁边的房间住下了。我整日坐在窗下,除了上厕所,一直就这么将孩子放在膝盖上。每当孩子病情发作,妻子总要陷入一种无助的精神痛苦之中。每次都是我的旺楚克兄弟在宽慰她,安抚她。
二十一个不眠夜,二十一个痛苦不堪今人难熬的日子,终于过去了。孩子的病好了。
我们相信是德陈查理恩的德佐恩陈尔依姆帕欧思哈姻斯活佛保佑了孩子。我们请喇嘛为孩子取名盖恩特思姻斯车哈帕。盖恩是按孩子的字辈取的名,而特思姻斯车哈帕的意思是:“保佑生命之神”。
孩子病愈之后,我回了趟羺布嘎恩。砍伐和收集木材。准备将妻子娘家的房屋重新翻修一下。否则,没多久这房子恐怕就不能再住人了。
那时候,砍伐树木用不着办任何手续,也不用事先得到森林管理部门官员的批准。自个儿带上伐木工具,走进森林,想要哪颗树就砍哪颗树。我将砍下的树木全都拉到了塔罗附近,堆放整齐。等待原木风干,需要整整一年多的时间。
1965年,妻家的房屋翻修好之后,我们全家都搬到了羺布嘎恩。房子的地基是用素土夯实的,二层木制建筑。村民们全都来了,自发地帮工。
男人们备料(泥土混合松树叶,内加钢筋、干草和牲畜粪便、)和做木工活儿。妇女们则一边哼着歌曲,一边伴随着歌曲的节奏,往墙壁上糊泥浆。
大伙儿干活都很出力,很晚才收工。
我妻子跟妇女组一起干活,成了领歌的头儿。丈母娘负责所有人的饮食,我和岳丈则负责现场指挥和协调工作。
房子花了三个半月时间才翻修好。
我很喜欢这所房子,比二年前父母亲为我建造的房子可漂亮多了。
一楼是仓库、储藏室和一间卧室;二楼是祭坛和二间卧室。厨房建在院子的角落上。
我和妻子睡在二楼的卧室,一楼的卧室归岳父母使用。
我和妻子特哈依基依回到了天佛,人虽疲惫却颇有成就感。
1966年,我八岁的儿子特欧帕嘎依也回家来了。从此,身边就有三个孩子与我们共同生活在一起了。倒也其乐融融。其他五个孩子,都在国外读书,每年要在印度寄宿九个多月。他们读书都很刻苦,没有一人因考试不及格而留级过。期盼孩子们每年放寒假回来与家人团聚,这点我的父母亲倒比我们夫妻俩显得更为热切些。同样,孩子们也更愿意与祖父母呆在一起。几乎整个假期都是在羺布嘎恩度过的。
有时,我也会开着吉普将孩子们带到音雷嘎恩,去享受外公早就为孩子们准备好的美味可口的午餐。
野餐后,孩子们跟随外公骑马回羺布嘎恩,我独自开车回天佛。
不管怎样,我和妻子都会去羺布嘎恩呆在两天,全家人在一起过年(坦陀罗节)。
分散居住的兄弟和姐妹们这时也会重聚在一起。每年我们都要邀请中央大寺院的九名高僧参加我们家的聚会。高僧们最少也会提前二天来我家为过年做准备。
色彩鲜艳的大米饼,黄油灯和食物等祭品整齐地摆放在祭坛前。伴随着圣歌有规律的节奏,高僧们开始诵经。为我们全家人祈福。
1961年退位,居住在羺布嘎恩的六十三岁的不丹国首席大活佛蛸音雷尔哈姻斯恩德帕,每年都会来我们家过年。他是我岳父的喇嘛,也是我孩子的启蒙老师。他不仅是一位有道高僧,也是不丹国第九世活佛沙恰林肯的关门弟子。他给孩子们留下最深的记忆是他那充满哀愁的眼睛和超乎常人的大鼻子。
生前,他一直是德尔阿比罗鹏车哈姻斯瓦恩彭的主持,死后,由他的大弟子德尔阿比罗鹏依欧恩天格森继任。
孩子们之所以乐于回家过年,不仅仅是全家人可以大团圆,更大的乐趣是孩子们可以藉此机会充分展示他们歌舞才艺。每当我们款待前来拜年的村民时,孩子们都会高歌他们在学校学会的英语歌和印度歌曲。
过年时,无论是王室成员还是普通村民,大家都会相互拜年,互道吉祥。
同样,我们也会挨家挨户地逐一地给每户人家拜年。通常我们都要在村里呆在两个星期之后,才返回天佛。
过年,是我们结识新朋友和拜谢老朋友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