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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材商人(4)
    4

    我们正在喝茶的时候,母亲关切地说道:

    “你每天都在东跑西走的。可是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为你祈祷,求神明保佑你,一路平安,长命百岁!”

    父亲笑道:

    “放心,他不会死在路上的。没人能轻易地杀得了他的!”

    每年冬天,我们一大家子的人,包括我的孩子和我的侄儿侄女们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去影院看电影。并每周出去野餐一次。

    孩子们都喜欢来这儿度假。

    一大堆的孩子们成群结队地不是去附近的河里游泳,就是骑着自行车围绕着镇子打圈。

    看电影可能是我们家最奢侈(昂贵)的习惯了,所以得我来掏腰包。

    好在此时我在车阿尔车特特阿找到了个很好的买家,使我的木材生意给我赚到了不少钱。支付这笔开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

    那时,我父亲和母亲的体重都增加了不少。尤其是我的父亲,如果离了拐杖,恐怕连站立赶来都十分困难。只是,满头白发和与之匹配的长胡子姻斯旧维持着往日的尊严。

    我母亲的头发也同样白了。成了名符其实的“白雪公主”。坐在长沙发上,回忆和谈论过去,成了父母亲的日课。

    母亲似乎更喜欢与老姐妹们一起笑谈昔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末了,哄堂大笑之后才能收场。

    父亲心情沉闷的时候,会对我说:

    “我这一生,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我见过我们生活中有太多的变化,可变来变去,我们国家的穷人,仍是世界上最穷的人。而有的国家的人,钱多得用不完,早就爬到月亮上去花去了。”

    我们所有人,生意人、农村人口、政府官员和寺庙僧侣,都是这些变化的目击证人。当然,所有的变化都应归功于我们的高瞻远瞩的领导人吉米多吉旺楚克国王——不丹的现代化之父。

    没有什么比1972年7月15日老国王的近世对不丹人民打击更大的了。

    全国各族人民都深深地沉浸在悲痛之中。

    7月底,国王的送葬队伍经过天佛时,我们全家人都齐集在镇街道两旁,向国王的遗体鞠躬致敬,表达我们的哀思。

    老国王走了,现在管理国家的重提就落在了太子车尔欧瓦恩帕尔依恩车姻斯吉米细恩盖旺楚克殿下肩上,虽然此时太子殿下年仅十六岁。

    所幸的是,我们的国家在年轻国王的领导下,众神的护佑下,社稷安康,人民幸福。

    年轻国王的智慧比他这个年龄段的人要更成熟和更稳健的多。

    感激上天,赐给了不丹人民一位优秀仁慈的新国王。

    1972年,对我来说也是十分关键的一年。

    在胃溃疡病痛的折磨下,我的身子变得越来越虚弱。尽管我一直在禁口,从不吃辛辣的食物,甚至做到了滴酒不沾。

    在妻子的再三坚持之下,我才去了趟车阿尔车特特阿,到医院做检查。

    我带着娜嘎欧姆住在不丹国家贸易局驻蒂沃利办事处。不丹国的进口几乎全都要经由车阿尔车特特阿码头。

    娜嘎欧姆的丈夫是现任车阿尔车特特阿行政长官。

    到了印度一周之后,即1973年11月22日,我接到了妻子打来的紧急电话,告诉我父亲不幸逝世的噩耗。

    就在这天,宛如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已经死掉了一样。

    母亲注意到父亲在咳嗽,并关切地问他:

    “哪儿不舒服?”

    父亲摇头说:

    “没事。”

    父亲用手摸着自己的喉咙,话没说完便咽气了。

    死因是,心脏病突发症。

    享年七十七岁。在他去世的这年,见到了重孙的诞生。

    当我赶回帕哈姻斯恩特索理恩时,母亲仍没从父亲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

    按照父亲生前的愿望,遗体被送去羺布嘎恩自宅前草坪火化。骨灰安葬在大恩卡阿尔阿特如尔卡山上。

    在新德里思特.思特姻斯帕哈姻斯恩学院读书的儿子桑嘎依赶回来参加了爷爷的葬礼。并协助我修建好安葬爷爷骨灰的佛塔。蛸音雷尔哈姻斯恩德帕带领三百僧侣出席葬礼,为过世的父亲祈福诵经。

    一年后,1974年蛸音雷尔哈姻斯恩德帕也去世了。

    葬礼在普那卡哈宗举行,根据他生前遗愿,他的骨灰撒向了天空。引来成千上万只小鸟竞相叼哘。这么多的小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立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们相信,这些小鸟是天上众神的化身。是来迎接他上天堂的。

    这一天相的出现,使岳母非常兴奋。并为她家这位与众不同的喇嘛而深感自豪。

    1973年全年以及1974年的上半年,是储君吉米细恩盖旺楚克一生中最忙碌的时期。

    为迎接各国政要前来参加加冕典礼的酒店,正在加紧修建。国人们的心情也都沉浸在新人、新年、新气象的激情之中。

    作为国民大会工商业界的代表,我有幸如同中了彩票大奖一样受到了国王的邀请。显然,能获得如此殊荣,也是国家对我三年来经商所取得的成就的一种某种程度上的肯定。

    天佛有史以来从未经历过加冕典礼如此重大的场合。每条街道都装饰着五彩缤纷的标语和旗帜。1974年6月2日举行加冕典礼这天,老天爷格外开恩,天气突然转晴。如同向人们昭示,在新国王的治理下,不丹国一定会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我们全家人,象其他所有的不丹人民一样,亲眼目睹了这一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历史事件。

    人们聚集在恰恩理恩姆姻斯特哈阿恩观看游行和舞蹈表演。

    当新国王的车队出现时,和所有的观众一样,我的女儿们全都被年轻英俊的国王的英姿所折服。整条大街都轰动了起来。

    我的儿子桑嘎依,担任了加冕典礼的司仪官。他刚从思特.思特姻斯帕哈姻斯恩学院毕业,正好赶上了这一历史时刻。随后的1975年,他进入了青年人梦寐以求的在不丹国极享盛誉的外交部工作。

    1976年,我的房子——邮政地址第一街道、第一排、第一号的店铺,随同与之比邻的另外三家店铺一起被烧毁了。当时,我各妻子正在帕哈姻斯恩特索理恩。

    火灾是因为隔壁店铺电器短路所引发的。

    火灾发生时,我儿子桑嘎依正睡在店铺的单人房间里。当他从睡梦中惊醒时,大火已经烧到了屋顶。他穿着短裤从床上跳了起来,并试图抢救出任何他手边能抓到的东西,将它们从阳台上扔出去。

    火越来越大,最后他不得不放弃了这所房子。

    大火一直蔓延到深夜,险些烧到皇宫和政府要员们的私宅。大火惊动了国王。

    国王出现在火灾现场,立即使躁动不安的人群平静了下来。

    所幸没有人员伤亡。而我所有的财产,包括文物、珠宝和雕像全都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最可惜的事,是那些保存了好几十年的我们家人的照片。

    大火后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到到天佛。我在废墟中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却一无所获。

    “失财免灾”。

    成了慰藉失去所有不可替代的东西的我此刻的心情的唯一的至理名言。

    几年后,我成功地开了一家名为细恩盖的百货商店,它果然给我带来了丰厚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