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直有些愤怒了!
明明是你让小姐跪在那雪地里不予理睬。
明明是你想要将小姐置于死地。
明明就知道小姐早已死去。
明明就只关心你的亲生孙子,对小姐不闻不问!
如今却在大人的面前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到底你心里,可能还笑得那样得意呢!
我的拳头在裙摆后面攥得紧紧的,眼睛紧紧盯住大人脸上的表情。
大人啊,你的母亲,她在说谎啊。你不能相信她!
大人的眼睛如此深邃,深邃得我看不清那里面究竟蕴了一些什么东西。只看见他淡漠地看着老夫人的脸,好一会,他低下头去了,然后他平淡地说了:“母亲也不必过于伤心。”
那一瞬,我不置信地看着大人的脸,我知道我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记得他站在小姐面前的时候,即使冰冷,可他的拳头,明明是攥得那样紧啊,紧得都有些颤抖了。如今在老夫人的面前,他为何还能如此平静地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当我稍稍冷静下来,我便知大人的苦处。老夫人毕竟是他的母亲啊!要他怎么做呢?更何况,小姐,也只不过是他捡回来的一个孩子罢了。
是我,高估了小姐在大人心目中的地位吧?
只是心里还是有隐隐的失望。
难道小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也无人来追究的么?
看到老夫人忧伤地叹气了。她转过头来问乔郎中:“你可肯定公子和小姐中的确是砒霜之毒?”
乔郎中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答:“小医医术虽不精,但是砒霜的毒性应是不会认错的。”
“砒霜……”老夫人在堂内踱着步子,沉思地说,“晟儿,这件事我必须亲自查明,对你,对我死去的孙女,才能有一个交代。”
“母亲费心了。”大人的眼睛只默然垂下,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敛风,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让你日日送药到杏芜居,你却从未送过一次?”老夫人眼中精光突现,盯向地上已吓得不敢抬起头的敛风。
“奴婢……奴婢……”敛风只“奴婢”不出来。
我看着她缩在地上颤抖着显得尤其娇小的身躯,心底是有些同情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知道老夫人根本就从未对她有过这样的吩咐,如今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推出一个丫头,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可惜?
兔死狐悲。我与敛风虽向来不和,但我们的地位是相同的。既为奴仆,主子让你去死,你不敢不死啊!主子要找借口惩戒你,你也不能不受啊!
敛风此刻,除了只能脸色苍白地颤抖之外,还能怎样?一肚子委屈,一肚子苦水只能往自己心里倒。她心里也应该清楚,此刻的老夫人,是下决心要让她来扛这个黑锅了,她除了在老夫人面前将这个黑锅扛得尽量漂亮一点,争取少点惩罚,过后或许多点好处,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