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我站在蕊浓园的小茅屋前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飞霜竟然失踪了!
茅屋里空荡荡的,风从破败的窗口灌进来,呼啦啦又从门口灌出去,将飞霜满是破洞的床帷吹得好一阵乱舞。
里面摆了一地的瓶子罐子,破碎着的,凌乱着的。
我攥紧了衣襟,是有人来过这里?
并且从那些瓶子罐子的凌乱破碎程度来看,来人还在这屋里和飞霜进行了一番纠缠。只因,本是满满一屋子的旧瓶罐,竟没有一个是完整的。甚至连放在最角落的一个,也歪斜地倒在地上,磕碎掉了罐口。
想起雷雨之日后,我被云晟拖离了这间茅屋,足足有十二日都没有再来过这里。
那么,就在这十二日里,有人来到这间茅屋,将飞霜带走了?
如果只是单纯地将飞霜带走,似乎可能性不大。带走飞霜,不过是怕她真的说出什么东西来,既如此,还不如斩草除根来得干脆。
所以,飞霜既然失踪,很可能便是已经遭遇不测!
如果是这样,那么,当初唯一对殷小沫死因有了解的人也不在了。殷小沫的死,难道真的要成为一个永远也不能解开的谜团?
我的脸有些苍白。
若非那日太过激动,早已从飞霜口中得知真相了啊……
机会一旦错过,不会再有。站在这空空的茅屋里,我是有些后悔的……
我低下头去找飞霜用来缠住人脚的那条烂布条,却没有看到。
走到里屋,发现烂斧头依旧平稳地躺在原先的地方,很明显没有被动过。
我皱了眉头。
飞霜,不是只要有人一进她的茅屋,便会立刻拿着斧头朝来人身上砍的吗?为何这次却连斧头都没有动过?
实在是有些反常。
那个进来这茅屋,并与飞霜发生纠缠的人是谁呢?
如果我能找到那个人,那么,线索应该就还在!
并且很有可能,和凶手有着很大的关系。
我又蹲下身去察看地上那些瓶罐的碎瓷片。
发现某一个地方的瓷片比其他地方都要破碎凌乱得多。
那里,应该就是来人和飞霜进行纠缠的地方了吧?
可即使是那样的地方,碎掉的瓷块与其他地方比起来也并不见得是特别得小。
我想了想,捡起几个还没有完全碎掉的罐子,摆在一起,狠狠将脚踩了上去,只听“喀嚓”几声,罐子很快碎掉了,裂成了很多块碎瓷。我又在那些碎瓷片上面反复地走了几步。
然后我把脚底下的瓷片捡起来,和屋子里已经碎了的瓷片进行比较。
结果,我发现它们的大小看起来区别不是很大。
那么,也就意味着,进来的人,是和我体重相差不大的人么?
和我体重相差不大的人不可能是男人,只可能是女人,或者孩子。
我又走到那些碎瓷的中间,将瓷片一块块地拨开。
如果有人和飞霜在这里纠缠过,如果他们的纠缠很激烈,不可能不会有什么蛛丝马迹落在这些地方。
结果,我在那些碎瓷的中间找到了几根头发。
都是很长的头发。
我把它们在手心里摊开,一根根地比较着。
有几根头发很黑很亮,另外的几根却比较黯淡萎黄。它们都沾染了不少的尘泥。
我把它们举起来用指尖轻轻地弹着。
可以看到,很黑很亮的那几根,上面沾染的灰尘在我手指的轻弹中很快地掉了下来,而黯淡萎黄的那几根,沾染的尘泥却似乎很顽固。
这说明了什么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黑亮的几根头发原本是很洁净的,而黯淡萎黄的那几根头发却很油腻。
这些头发,应该就是他们纠缠的时候掉下来的。
飞霜独自一人住在这茅屋里四年,只有厨房里一个打杂的小丫头每日里给她送几碗白饭并一些剩菜,她的衣服,无论寒暑,只身上那一套,穿了足足四年,满身都是破洞,且肮脏。这样一个人,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她的头发能干净健康到哪里去呢?
所以,我几乎可以肯定,那几根萎黄枯败的头发定然是飞霜的了。
而另外几根,既然不可能是飞霜的,那么,必定是那进来的人所留!
但是,只这几根头发能说明什么呢?
即使我能判断出来人有很大可能是和我体重相差不多的女人或者孩子,在这云府里有着如此黑亮干净头发的人却并不少,上至主子,下至丫头。难道我要一个一个地将她们找来比较?
我又走到那些碎片的中间去,试图再从地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但是我几乎将每一块瓷片都翻遍了,除了一些发丝之外,却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东西。
我很失望。
只有暂且将那几根头发放在绢帕里,走出了蕊浓园。
回去之后,我一直在想的一件事,便是飞霜的斧头为什么竟是丝毫没有被动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