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商音，他的女人？
这一番话说下，顿时看见众人的脸皆刷刷变色。尤其是班蓝，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自然，她再豪爽，在我的那一番话的提醒下，也能够意识到自己无意中犯下的错误有多么可怕。
更可怕的是，我的言语，无一不在提醒她：我已揪住了她的把柄。
实际上，不止是班蓝，我已通过那番话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我全部揪住了你们的把柄！
于是，我看到每个人都以各异的表情看着我。
夏浅雅是沉静。
她身边的两名女子是惊惶。
班蓝是凶狠。
月白素服的女子是面无表情。
我的眼神从她们脸上一一掠过。
“你叫什么名字？住哪一间厢房？”听见班蓝在问着我，她的语气勉强放柔和许多，但眼神却依旧不善。
“不过是一个小小地方官吏的女儿，不足挂齿，和诸位姐姐并无可比之处，不敢在各位面前妄提大名。”
我谦逊地答，“只是真心希望各位姐姐能够相处融洽，毕竟，选妃大典还没有正式举行。若在此前因小小矛盾而节外生枝，我想，对各位姐姐都是没有好处的。各位姐姐这样聪明，应该能知其中利害吧？”
最终班蓝放弃追索夏浅雅一伙的罪证，眼神在我脸上流离了片刻，和那月白素服女子一起离去。
夏浅雅身边的两名女子似明显松下一口气来，但是接下来她们就转而紧张地盯着我。
夏浅雅略一沉吟，走到我的面前，微微施了施礼。
“浅雅谢谢这位姐姐出手相救。”
我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扶住，声音放低，“夏姐姐，刚刚我无意走过，听见班姐姐在责令你欲往朱眉的茶水中下毒，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夏浅雅眼神中那一缕慌乱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但她的表情总体还是沉稳的。
她似乎在略微犹疑，没有及时回答我，而她身边的两名女孩已经沉不住气，其中一个很惊惶地当即否认道：“这位姐姐，那是班蓝冤枉我们的，你千万不要相信……”
她的这句话还没有落下来，已被夏浅雅打断，她抬头目视我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答：“是。我与妹妹夏雪以及王嫱特地挑这样一个幽静的地方，便是要计划在正式选妃之前，千方百计令朱眉出局！”
我冷笑，“朱眉，其父朱刚是太后**的人，如今太后权势滔天，夏姐姐你下毒害她，难道就不怕太后彻查此事，最终，引火上身吗？”
夏浅雅的手紧攥丝巾略有颤抖，可是她的眼神是果决的，“我已没有办法，我与朱眉有旧仇，况且她这个人心肠狠毒，阴险狡诈，如果被她登上高位，她定然是不会放过我。我们这样做，不过为求自保。即使朱眉是朱刚之女，也不过是，太后的一枚小小棋子。妃嫔竞争本就残酷，没有能力在选妃中顺利通过的女人，相信太后，也根本不会看上。就算失了她，太后又怎会可惜？又怎会为一个小小的她来亲自彻查此事？”
我略略颔首，“所以，你便要在选妃之前，先要将她害死？”
“不是害死，只是，令她无法在选妃中脱颖而出而已……”夏浅雅的手紧紧攥着袖子。
我看着她那双颤抖的手，突然问：“为什么你要将这些秘密告诉我？其实你原本可以敷衍。如果你敷衍，我也不会追问。”
“姐姐不追问，只不过因为，这些秘密，姐姐早已在心下猜明。既如此，敷衍又有何用？还不如，就此向姐姐挑明。”
我淡淡一笑，“你很聪明。可是，你如何能知道，我不会害你？你如何能知道，我不是朱眉那边的人？”
“姐姐既从班蓝的手中将浅雅救回，便绝不会害我。姐姐偶然听到如此秘密，主动站了出来，便绝不是朱眉那边的人。”
“夏浅雅，你的确不简单。”我点点头，“只是，你对朱眉，未免太急躁了一点。你害怕朱眉不过是因她有可能会爬上高位，但是，若你的位置和她不相上下，不是，就不用怕她了？正好我现在需要一个不简单的人去做一些不简单的事，我看中了你，不知你是否愿意？”
夏浅雅霍然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神中有惊骇与惶恐，“你……”
我及时制止了她，声音低沉，“两日后的选妃，如果不出任何差错，你会成为皇上的贤妃，夏浅雅。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
与夏浅雅在那幽静的桃树下略谈了谈，我有些累了，坐在石凳上休息了一下，看着夏浅雅的背影离去。
心中想到的，是与班蓝在一起的那个身穿月白素服的女子。
或许她没有认出我，但是，我认出了她。
即使只有一面之缘，但因印象深刻，我终于还是从她那令人眼熟的面貌中搜寻到了记忆中她的身份。
是离尨盛，派她入宫的吗？
想起离尨盛上次无意中说出的话：“清，你本来应该是我的皇后！”
早已隐隐察觉到离尨盛与这宫廷有着密切的关系，如今，他派沉醉入宫，是想要做什么吗？
回凤玦宫的途中，我又特意去了一趟荼若园。
随着湛沉风的消失，这座荼若园周围埋伏着的高手想必也已经撤离，以大棵的夜流离树林为掩饰的风景绝佳的园林，实则却是湛沉风和谋臣们隐秘谋划着进行权势争夺的暗地。
位于湖水中央的商音阁因其特殊构造无时无刻不在发出类似埙音的乐声，完美将阁内人声完全遮掩。
联想到那次湛沉风故意在我眼前露出的商音阁下的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地道，应该是与各谋臣的府邸相通。
如今，我穿过那些依然硕放的夜流离树林，穿过大棵的荼若，来到那片微漾的湖水边。
远远听到商音阁依旧在鸣唱不已，但我知道，那里，很可能已经是一个空阁。
离尨盛告诉我，有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子，在湛沉风受伤后出现在他的身边。
那个女子，我知道，是我曾经见过一面的商音。
第一次见我，她问湛沉风，“风，这次是她吗？”
那时，我便注意到她的这个词——“这次”。
难道，湛沉风曾经很多次带不同的女人来见她吗？
商音，究竟和湛沉风是什么关系？
那座阁，为什么会被命为“商音阁”？
“风……”
我回忆商音称呼湛沉风的语气。
非常亲密，甚至，有些暧昧。
又想起离尨盛的话，“见到一个白衣的女人，她躺在湛沉风的旁边，紧紧地抱住他，似乎是在亲吻。”
亲吻……
我想象商音紧搂湛沉风，亲吻他的样子。
心内一缕微妙的嫉妒悄悄滑过。
如果，她是湛沉风的女人，为什么湛沉风不将她纳为妃子，而是要把她藏在这荼若园中的商音阁？
如果，她不是湛沉风的女人，为什么，要称呼他如此亲密，甚至，还可以紧紧抱住他亲吻？
湖风吹拂在我的身上，有些微凉。
我在湖边坐了很久，看着那开得如火如荼的夜流离，我猜不出湛沉风和商音的关系。
但是，却隐隐觉得，湛沉风的消失，必定和商音，必定和那个女人有关。
***
两日后，选妃盛典。
皇上共选三妃，淑妃朱眉，贤妃夏浅雅，德妃沈裳。
其余未选中为妃的，遣回供小主们居住的荣心苑，等待皇上召幸后赐与封号。
因选妃一事久坐一天，还要随时忍耐胸中不适之感，以及，昏昏欲睡的疲惫。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身体的异常，特别是，太后。我必须得坐在她的身旁下侧，随时精神奕奕面色如常流利回答她的任何提问与交谈。
所以，回凤玦宫时我已非常劳累，速速地让芷烟等褪去我头上繁复簪钗便倒在床上陷入沉睡。
我睡得香沉，隐隐约约中，感觉一双手在我脸上游移。
轻轻地拨开，翻个身继续睡。
可那双手却依旧地游移着，终于让我从梦中朦胧醒来。
黯淡的殿内，看到湛未桀的脸在我身旁眉头紧蹙。
“清，看你的样子，似乎很疲累？”
我不愿让他察觉到我的异常，勉强撑起身体微笑道：“今日的选妃大典，皇上你也累了一天，如今不去新妃的寝宫，却到清的凤玦宫来，如此，会令太后和新妃都心生芥蒂的。”
“朕也知道。”他低沉地说，一语不发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察看外面天色，太阳已经渐渐沉下，很快便就是夜晚。
“皇上，今夜，可先去淑妃的璧澄宫。”
他突然抬头看着我，“清，为什么我要这么痛苦？为什么我不能夜夜和你在一起，我只想拉着你的手，我只想我的身边躺着你。”
我静静地看他，“你是皇上，这是你的责任。”
他的拳头紧紧地攥起来，骨节凸出，“可是朕，根本没有办法……”
他停住不说，身躯颤抖，脸上都是纠结的痛苦。
我轻轻拉起他的手，把他搂入怀中，“皇上，你身体的事，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为了清，你要尽快好起来，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