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绝望，谎言？
最后于脸上覆上洁白轻纱，站在铜镜前细细端详。
“芷烟，我还漂亮吗？”
“王妃的美艳无人可及。”
我心底却一阵黯然，摇摇头也不与芷烟计较，提起裙摆走了出去。
今日一大早便有景公公来传旨，说皇上要在芙蓉殿见我。
将麟儿安排妥当后，在芷烟的陪同下我往芙蓉殿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看到身着月白华服的商音，她坐在一镶金琢玉的华贵大椅上，仰着头，微微阖着眼，旁边有不少的宫娥太监伺候着，有人端着盘子，另一人将剥好的葡萄一颗一颗放入到她的樱唇之中。
她就以这种悠闲的姿势坐在道路中央。
芷烟略微蹙眉，无奈地看我一眼。
我冷冷走上前去施礼，与此同时，面上已经泛起温暖笑意。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哦，原来是撩王妃。这么早撩王妃是要去哪里啊？”
许久之后，商音才睁开眼坐了起来，很和蔼地向我问道。
“禀皇后娘娘，奉皇上之命，前去芙蓉殿。”
“芙蓉殿？”商音略微蹙眉，似有迷茫，“皇上此刻还在议政殿同诸位大臣们讨论政事呢，本宫也刚刚从芙蓉殿出来，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撩王妃如此急着要去，恐怕是要空等一阵了，既如此，还不如便在此陪本宫赏赏花，谈谈心，过一会再去芙蓉殿不迟，你说是吗？”
看我脸上微微一凝，她又掩口笑道：“便是皇上问起，本宫也自会替王妃解释的。何况皇上见王妃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问候问候撩王，小世子的情况等等。倒是本宫好久不见王妃妹妹，心中实在想念了。来来来，坐下来，陪本宫叙叙。过会本宫亲自陪你去见皇上。”
她说着，已有众多宫人将我按在了她身旁的椅子上。
看我眉间蹙起，她淡淡一笑，轻拉了我的手，“王妃妹妹，既是叙旧，为何你如此紧张？其实有好多事情，妹妹心中一定是有疑问的，不是吗？”
我心中一动，看她一眼。
她将头舒舒服服仰靠在椅背上，转头看我，眼神清澈。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是在荼若园的商音阁内……”
说到这里她突然轻笑出声，“妹妹一定很好奇，那座建在湖中央的阁，为什么会被叫做‘商音阁’。”
她欠身凑拢我，“其实本宫想，当他叫我‘商音’的时候，你一定就已经猜到了。是的，那个荼若园，不仅仅是他建来密谋的场所，还是他藏匿一个女人的地方。他将那个女人藏匿在一个四面环水的阁楼内，并不准任何人擅入荼若园，目的不过是，他想要保护那个女人。甚至，他连那个阁楼的名字，也命成那个女人的名字——‘商音’。”
看着我眼皮微微的跳动，她唇角是冷凝的，“自从他成功地篡位夺权之后，我便待在那座商音阁里，他每天都会来看我，同时与他的谋臣商量着如何推翻太后的事。‘只要一推翻太后，只要朕专权，只要朕有能力保护你，商音，朕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让你成为我的皇后！’这是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现在，你可以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了吗？”
看着商音那张绝色的脸在我眼前微笑，隐隐在我耳边响起的，是这样一句话——“清，朕要你做朕的皇后！”
心中突地一痛，我情不自禁用手攥紧了衣襟。
原来，他之前不设皇后，只设两位皇贵妃，目的，并不只是为了分割权力，而是，他已经对一个名叫商音的女人承诺过，只要她，来做他的皇后吗？
那么，那天在承欢殿里，他对我说的那句话算是什么？
仅仅是一句谎言？仅仅是一句冲动？
皇后，不是该独一无二的吗？
他怎么可以，对两个女人说同样的一句话？
我闭了闭眼睛，而旁边的商音继续地说着：“他与他的谋臣们讨论了很久，始终找不到一个好的办法，最后，他们商量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商音的嘴角那道邪戾的弧度，令我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要再说了！”我突然站了起来，深深地呼吸着，本能地想要推开那些人远远地逃离。
“啧啧。”商音遗憾地摇头，“逃避现实吗？不过本宫很理解王妃你的心情，原以为是深爱，不过却只是利用……”
我用很大的力气推开那些人跑了出去。
宫人们急急地要来拉我，商音在后面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疾不徐地命道：“放开她，由她去吧。”
“不过撩王妃，本宫想要告诉你的是，在你之前，还有过两个女子，一个死了，还有一个命大点，在冷宫里待着呢，她的名字叫宫筱，如果你想要知道更详细，可以去找她。但是，本宫警告你，远远地离开这宫廷，和你的撩王湛未桀在苍梧平安度过一生，对你来说比什么都好。我与风，不是你所能招惹得起的，明白吗？”
她的声音在我的后面越来越远。
我跑着，头脑里一片空白。
“风，这次是她吗？”
“朕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喜欢吗？”
“朕该拿你怎么办？清。”
“朕不过只是迷恋你的容貌而已。”
“朕爱你，清。”
“朕要你做朕的皇后。”
“朕为什么偏偏要爱上你这样的女人？”
……
无数的话语开始杂乱地响起来，在我的耳边轰鸣着。湛沉风的表情一个一个地在我眼前掠过，像风一样的，我伸出手去，捕捉不到任何一个。
这是谎言？
这难道是谎言！？
不……
我感觉到胸口的窒闷，突然跌倒在地，浑身都发起抖来。
“王妃。”
芷烟急步地赶上来扶住我。
我牙齿打着战，在地上紧紧地蜷起身体。
“王妃，你千万不要相信，这是皇后骗你的，一定是她骗你的。”
我还是在发抖。明媚的阳光落在我的身上，可我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我想，或许我会在这里被活活冻死。我已不能思想，只是本能地蜷缩着身体。
“王妃。”芷烟的声音有些焦急，她伸臂抱住我，可在下一刻她就放开我退到了一边去。
“奴婢见过皇上。”她说着，跪下来施礼。
“皇上”两个字刺激了我，我头脑有一瞬清明。在地上我抬起头，看到明媚的天光里树叶摇曳，光影点点。那个男人熟悉的脸在我上方冷冷地俯视着我，他的眸中深晦，突然令我觉得可怕。
我更加剧烈地发起抖，他蹙着眉看我。他蹙眉的样子如此熟悉，是我记忆中的，带着某种痛苦与迷茫。就像他以前对我说的，“清，朕该拿你怎么办。”的时候。
我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轻轻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是不是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能爱上你，而你，却从来没有爱过我？”
一颗泪沿着我的脸颊落下，像冰一样，很重地跌到他放在膝上的手背上。
我绝望地看着他。
或许是，我指间的冰冷，让他浑身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的眸间全部都是迷茫。
我黯然了眼神，垂下手指，挣扎着站了起来，向他略略微笑，“皇上，请恕臣妾无礼了。臣妾就此告辞。”
我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拼劲全身的力气想要抬脚离去，却最终身躯一软，再度跌倒在地。
感觉手臂被一个人紧紧扯住，“撩王妃，朕命你到芙蓉殿，你现在却在向朕告辞？”
转头看着湛沉风冰冷的脸，我虚弱地微笑，“臣妾病了。皇上可以允许臣妾回乌蘅苑休息休息吗？”
他狐疑地看着我牙齿打战的样子，突然用力将我扯了起来。
他在冷笑，“撩王妃，朕知道你手段不差，向来喜欢演戏，你明明知道朕命你到芙蓉殿是想要做什么不是吗？难道你以为，这样低劣的演技朕会真的相信？”
“臣妾的演技很低劣吗？”我笑，“臣妾知道皇上命臣妾到芙蓉殿，不过只是想知道上次臣妾说的，对皇上来说至关重要的一件秘密罢了。不过，臣妾不会说了。”
他冷冷地俯视着我，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眸中已有了怒色，“莫非你还想要以此要挟朕更多？撩王妃，你要清楚，游戏玩得太过火，会引火上身的！”
我静静地看着他，“宁愿一场火，将我自己烧得干干净净。因为，太冷，你，太冷……”
我脸色青白，又打起冷战。
湛沉风微微一怔，我知道他如今并不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转而微笑，“皇上，你误会臣妾了。难道臣妾现在还有可以要挟你的资本吗？不，没有了……”
我悲哀地笑，“这件臣妾一直认为的，对皇上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恐怕，不过是臣妾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他是你的孩子也好，不是你的孩子也好，对于皇上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了，不是吗？他是一个叫清的女子为她心爱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却不是，那个男人心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孩子。皇上，这个交易，是臣妾戏弄了你，你可以发怒，可以任意惩罚臣妾，可以将臣妾驱除出宫，甚至，可以要了臣妾的命。但是，这个孩子，你饶他一命好吗？”
我再度地流下泪来，“他的身上，毕竟流着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