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冰冷的怀抱
武凌惊讶地看着女孩的脸，他蹙了蹙眉，很明显不明白女孩为什么这样说。
这时候女孩走到月氏孤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当初，你不杀我，真的是一个很大的错误呢。如果那时你杀了我，那么，你就不会死，而月氏国，也不会灭亡了。”
她的话，令月氏孤和武凌同时震惊。
“你说什么？”
女孩的眼中浮上一层血腥的仇恨之色，令她绝美的容颜在伪装的天真下突然绽放出一种别样的妖冶，“知道金秦国的军队为什么会有如神助，总是能猜出月氏国军队下一步的行动吗？”
她唇角翘起的笑意令武凌仿佛挨了当头一棒。他脸色瞬间惨白，高大的身躯竟在瑟瑟发抖。
“公主，你……”
闷声叫出口，却再也说不下去，只觉心内窒闷难忍，疼痛异常。
女孩看着他。她脸上再也不是他常见的那种柔弱的天真，她脸上只有狠，只有毒，只有冷漠，只有仇恨。
虽然，她还是笑着的。但她的笑，如此诡谲。
武凌冷汗涔涔，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孩子，和她的母亲，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人。她不是她母妃的影子，她是活生生的另一个人，另一个，对他而言非常陌生的人。
她走到他面前去，“我利用了你，武凌叔叔，但是，对你，我没有丝毫的愧意！谁叫，当初你曾经负了我的母妃呢？即使你在她死后可以风雨无阻到她坟前陪她看她，即使你现在可以义正言辞斥责我的父皇没有好好对她，但是当初，归根结底是谁将她亲手送入到那地狱中去的？是谁让她心寒至绝望的？所以，武凌叔叔，你同样，比我的父皇好不到哪里去。你对我好，只是因为你愧疚而已。而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愧疚。那种愧疚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所以，你同样，也要死……”
冷冰冰的声音让武凌紧紧地握住了胸口。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在他面前一直天真微笑声如银铃的女孩，竟然只不过是戴了一张面具。而她不过，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陌陌……”他心痛地念着，“这就是你的孩子吗？这样的孩子，是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啊……”
“你现在知道了。你一心为她，甚至不惜从战场上跑回来，只为了将她照顾得更好，而她，她做了什么呢？她不过只是为了利用你！”
月氏孤的眼睛已经开始布满红丝，“她真的就是个孽种！和她母亲一模一样！从来，不知好歹的……”
突然他奔上前来，一把捏住了女孩的脖子。他的双手渐渐使劲，掐入到女孩的肌肤中，狠狠将她提在了半空中。
“如果你是朕的亲生孩子，怎么会想到要杀死朕？你说得对，朕真应该在你一出生便杀死你的。你想要杀死朕吗？你以为你能够杀死朕吗？来杀啊！杀啊！”
他咬着牙，疯狂地摇撼着女孩，他将女孩提得更高，双手犹如铁箍，几乎要将女孩细弱的脖子给掐断。
女孩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紫，她无力地挣扎着，眼前一阵阵发黑。
可是她还是在笑。月氏孤似乎能够清楚地听见她的笑声就在耳边冷冷地响着，永远生气勃勃的样子。
他将牙咬出血来，手上的力气加得更重。
在女孩晕厥之前的一瞬间，武凌突然出手，狠狠地将月氏孤的双手掰开。
冰凉的空气瞬间潮涌到喉间，女孩从难忍的痛楚中摆脱出来。她的双目已经有些朦胧，看不清楚眼前两人之间的对峙。
只觉得耳旁喧嚣激烈的争吵震耳欲聋，随即，她便感觉身体腾空，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那个怀抱里她最终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听到兵刃相击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很颠簸，并且有细小的水滴不停地溅落在她的脸上。
下雨了么？
轻轻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明媚的阳光。
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可是还是有雨滴在不停地落在她的脸上。她伸出手去想要将那些雨水拂去，可指尖微触，感觉却是一片粘稠。
疑惑地将手放在眼前，在逐渐清晰的目光中她看清了她满手沾上的，不是雨。
那是一片艳红的血！
她轻微地惊叫，这才发现，那个男人紧紧地搂着她，用一只手臂把她护在胸前。
他的另一只手，紧握一把锋利的刀，那刀，已被血色洗成鲜红。
缠绵的血顺着刀锋流入到他的腕间，又顺着他的手肘滴答下来。
他是武凌。
他一个人，对付成百上千的朝廷侍卫。
“不要放掉这个叛贼！和那个孽种！”
月氏孤冷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在负手观看，声音怨恨再无一丝情感。
原来这两人终于决裂。
当武凌挥臂的时候，刀锋斩入到敌方的身体里，带起一片血雨，这便是，她刚才所感觉到的，溅在她脸上的“雨滴”了。
“公主，不要怕，我会护你周全。”
武凌低下头沉声地向怀中的她说着，他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温柔。
“我利用了你，你为何还要救我？”
“你的母妃因你而死，所以你必须要活，这便是我救你的理由。”他沉声地说。
“武凌叔叔你错了，即使你现在救了我也毫无用处，因为三日后我们都会死，整个月氏国都会覆灭，包括这里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
“你！”她感觉武凌的手指将她箍得生疼，他心痛地看着她。
“公主，这世上不是只有仇恨，你迟早会为你的恨付出代价的！”
与此同时他爆发出一声吼叫，连着逼退好几个侍卫，从那人群中奋力地逃了出去。
侍卫们想要追赶，月氏孤的声音却传了过来，“让他们走吧……”，这声音里有几乎泫泪而下的黯然。
武凌在急速地奔跑着，即使后面再无任何人追赶，他也不愿轻易将女孩放下。
他一直把女孩抱到了宫外。
“离开这里。”最终他放手。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非常苍白。
女孩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半跪着，伏下身喘气。他背部一条从肩膀贯穿到腰部的长度惊人的伤口让她触目惊心。
他的整个后背，连脚踝处也是鲜红一片。
“我的血已经快流尽，”他低沉地说着，“如你所愿的，我会死，我终于可以再见到陌陌。”
他抬起头朝她微笑。
这个线条硬朗的男人，此刻他眸间泛起的一股脉脉，让她感觉心底被触动。
“我对不起她。你要我死，无可厚非。但是公主，武凌要告诉你，你的母妃，她生下你，是希望你快乐而不是仇恨的。当你看到月氏国被毁灭，记住，这是它的命运，并不是你一个人所能为的，你不应该承担所有的罪恶。你离开这里吧，公主，远远地离开，去做一个平凡的快乐女子，再也不要接近任何的宫廷。你应该为你的母妃而快乐地活下去。”
他的最后一句话令女孩被震撼，她蹙眉抬头看他的脸，而他的眼睛已经渐渐暗淡。
她将手放在他高大的身躯上，感觉着那个身躯的温度在风中渐渐消失，直到冰冷。
曾经抱过她的，温暖的怀抱，也已经冷了。
女孩的眼中流下一颗细小的泪珠。
这是她第二次杀人。第一次她杀了她的母妃，第二次，她杀了这个一心疼爱她，想要给她温暖的男人。
她觉得自己罪不可赦，但是却不会后悔。
她是如此憎恨着，她的父皇，她的国家……
她攥紧了拳，抛下那个高大的男人远远地走了出去，是宫外的方向。
是的，她应该活。就算痛苦，她也要活下去，只为，她的母妃，不能白死！
数日后，金秦国的士兵攻到月氏国的都城月都，月都的皇宫陷入到一片火烧血洗中。不久，他们便成功俘获了月氏皇。
金秦国刚刚登基不久的皇帝湛晴风，亲手执刀，将月氏孤的头砍落在脚底。
月氏孤的头颅掉下的时候，有一大片喷溅的血液，溅落到旁边围观着的一大批被金秦士兵虏获的月都人的裤脚。
女孩小小的身影，也在其中。
那时她的眼眸，就如那漫天的残酷的雪一般，苍白而空洞。
*********《奴笑帝业》作者：流光倾雪*********
空空的寝居里，我一个人坐着，身上未着寸缕，清晨淡淡的薄光落在我赤/裸的肌肤上，那上面还有着湛沉风残留的气息。
昨夜，他紧紧地将我搂入到怀中，占有我一次一次。我与他的那些话语还在空气中轻轻地漂浮着。
“清，别怕。朕说过，不会再留你在黑暗里。朕在你的身边，朕陪着你。”
可是当清晨第一缕光射入进来，他便放开了我，起身离去。
“朕，”他犹豫了一会终于低哑说出口，“会将撩王放回来。”
随即他便匆匆离去。
我紧闭了眼睛。
最终你还是要赶我离开吗？
那么，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算是什么？你曾经的缠绵，又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