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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爱】
    在墨沧接了电话,神色有变,匆匆告辞,离开病房后,蓝皓的手才打开暖兜,里面,又是一个大白馒头,每天,Grace给他准备的晚餐,他从来都不会有很大的期待。

    因为,一旦到了她手上,会吩咐阿姨做的,就是大白馒头,不过,这几日,稍微有点改善的,是下面还有一碗很滋补的乌鸡汤。

    他舀起一碗乌鸡汤,就着白馒头,慢慢吃了起来。

    “小皓,难受不?”Grace第一次换了一种语调,带着难得的柔软。

    蓝皓只是将口中的馒头咽下,方道:

    “我说不难受,你就不问了?”

    他们是姐弟,果然,心里想什么,对方就能察觉到。

    “不管你说啥,我还是要问的,真的,要成全她们?”

    “老姐,我编个理由不容易,你珍惜一下我的脑细胞,好吗?”蓝皓继续咬了一口白馒头,刚才那番理由,虽是基于曾经的现实,但,恁谁都听得出来,是谁的口不对心吧。

    “小皓,五年前,失去如初,五年后,放手汐汐,你还有几个五年,呃?”

    “这次,你怎么不直接问?不过就想问我是否还能去接受一个女孩,对吗?放心,接下去的五年,我不会再用绯闻逃避现实。这五年,我在亚治拉下的成绩,会努力追回来。你看,五年前,我就认为自己很难再接受一个女孩,可,现在,我不是也会接受汐汐吗?只是,缘分没找对而已。”

    蓝皓自嘲地一笑,将剩下的白馒头一口吞下,这一吞,白馒头只噎在喉口,再吞不下去,他忙端起一碗汤,饮尽时,梗住的白馒头是下去了,喉口,却觉得仿似那馒头仍堵着般难耐。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Grace看到他把馒头堵在喉口,嗓子不由得跟着有些发涩,是她喜欢折腾她老弟,总认为他花花肠子太多,所以,白馒头是最适合他用的,其实,他的本质就是个实心馒头。

    而这些年来,她确是因为如初的死,对他是有怨言的。

    毕竟,当年,她也喜欢如初。

    顿了一顿,有些事,还是要问的:

    “父亲那边,应该没有问题,但对媒体,你怎么交代呢?”

    蓝翦本身对于西汐就是不满意的,当日是碍着司徒霄的面上,没有发作,接下来,由于西汐住院,也使得关系看上去是缓和的,不过,随着蓝皓这次受伤,蓝翦对西汐的厌恶情绪已经不再掩饰,若非Grace从中斡旋,西汐和蓝皓也不会如此耳根清净。这件事,自然,Grace会一应负责到底,因为,她清楚弟弟的脾气,和蓝翦,一拍不合,定会特断独行的。

    而至于蓝皓和西汐的婚礼,是被媒体报道过的,即便没有注册登记,在公众跟前,还是要给个交代。

    他定是不会让西汐和墨沧的关系悬而不明,也不会让西汐去面对媒体的盘问,于是,只等于要由他亲自给个交代。

    “我会处理妥当。”他说完这句话,将盖子盖回暖兜,把暖兜朝Grace跟前一堆,一个明显逐客的动作,加上一句话作为结束,“Grace,从明天开始,亚太区的全部事务由我继续处理,你把手上的负责的CASE准备一下,一会发个邮件给我。谢谢在我生病期间你的代劳。不过,EP的位置,我不会放的。”

    Grace接过暖兜,明白弟弟是想让她放心。

    寄精力于工作,目前来说,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好。我一会发邮件,明早有一个签约会,你早点休息。”Grace起身,往门外走去前又道,“腿上的伤养好了,才能离这个目标更近一步。凭我弟弟的一表人才,再找一个也不难,是吧。”

    看着Grace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蓝皓让护士拿来PC,联机,独自对着宽大的投影仪,玩着曾经属于她和他最喜欢的游戏,大富翁。

    只是,如今,沙隆巴斯仍由他操控着,钱夫人,却仅是联机对打的自动模式。

    再没有人娇俏地为了夺他的原子弹,不惜牺牲缠绵的吻了,他下意识地抿了下嘴唇,那里,再没有办法品到属于她的馨香了吧。

    或许,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会独自打着这款游戏,也或许,这段时间的定义是一辈子。

    一直到夜深沉沉,眼睛实在疲倦地撑不下去时,他放下手柄,回身,将床边的两枚戒指,放进他的皮夹,皮夹内,仍有东西鼓鼓地撑在内,取出,是一枚当时一并买的银戒指,openheart,很好的名字,现在,他的指尖从心型的弧度滑过,有了一个决定。

    移身下床,坐上轮椅,但,轮椅移到门口时,又犹豫了一下,犹豫间,他看着石英钟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终是决定出得病房,示意值班护士不必管他,独自,往不远处的西汐病房推去。

    西汐的病房门口,护士瞧见是他,面色有些异样,他从这份异样里,忽然意识到什么,仍是摆手示意护士不必理他,轮椅一点一点滚动到西汐的病房门口时,房门是开着的,也从那开着的一隅内,能清楚地看到,墨沧坐在床旁,一手撑在床沿,头俯低下去的样子。

    纵然,这一幕,在他选择成全开始,就是迟早会发生的,可,如斯远望着,心底,终究,不能做到平静淡然。

    闭上眼睛,他只轻轻地移动了轮椅的方向,复向护士那里挪去,压低语音,道:

    “明天,把这个交给汐汐。”

    “是。”护士听得出蓝皓压低的声音,自然,嗓音也是不大的。

    接过那枚银戒指,护士微微笑了一下,想不到,蓝先生,还挺浪漫的,只是,墨先生这么晚都还在蓝太太的病房内。幸好,门是开着的,刚才蓝先生也应该看到里面的情形,看来,是默许的。

    她这么想着,只把戒指放到值班台上,想着,明日一早送药的时,一并拿进去。

    蓝皓的轮椅沿着医院昏黄的灯光越滚越远,这一路行去,俩人的轨迹,是否就此,终成了平行线呢?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咖啡厅,两杯咖啡,一盏烛灯,映着窗外,那高大的一艘船影,是属于鹏城夜生活优雅的演绎,也是寂寞的消遣。

    是的,但凡半夜,没有用酒精麻痹,选择咖啡的,都是都市的寂寞一族。

    现在,林若和林雅就坐在桌子的两侧,精致的妆容,在暗夜里,都没有丝毫的倦怠。

    “这么多年,想不到,再见面,是这样的情形下。”林若轻声叹了一口气。

    “也幸好是这样的情形,我们还能见。”林雅将奶精放进咖啡中,并加了几块方糖。

    她和林若在口味上是不同的,譬如咖啡,林若喜欢苦苦的黑咖啡,而她每次都会加很多的方糖,甜腻抵消过咖啡的苦感时,才是她所要的。

    哪怕,为了这些糖,她不得不耗费更多的力气去保持体形,这么多年,她都不愿意做任何改变。

    “是啊,当年,父亲是真的生你的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出头,才惹父亲生气的。后来,你突然嫁给邢达,父亲更是气愤难当,小雅,其实,有时候想想,或许,你的选择,也是不错的。”林若的手覆到林雅的手上,林雅反手握住林若的。

    即便年龄大了那么多,但总归是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比自己辛苦去爱的男人,更容易让女人幸福吧。

    所以,此刻,林若有些羡慕林雅起来。

    姐妹的手相握间,林若的眼底有隐约的晶莹闪烁,林雅除了菱唇稍抿了一下外,神色,仍是淡然的。

    “都过去了,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六年的历练,当日的事再来一次,她定不会再如此冲动,哪怕为了要守护的人,也不该如此冲动妄为,因为,冲动,不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事与愿违。这份事与愿违下,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如果我能像你这样洒脱就好了。我偏是忍不下一口气,当年,那个女人把我们母亲逼疯,现在,她的女儿也和她母亲一样,把我们的——。”

    “若,那是男人不可靠,倘若可靠的话,怎么可能,让那对母女这般得逞呢?”林雅打断林若的话,姿势优雅地取出一根淡绿色的烟,点燃,轻柔地吸了一口。

    “小雅,你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林若皱了一下眉,伸手,要从她的手里把香烟拿走,却被林雅用手轻轻地一挡。

    “心情烦躁的时候,这烟是能缓解情绪的。”林雅不以为然地道,“若,眼下的问题,不是去计较,她从我们身边抢走了什么,是怎样,把林氏传媒维护下来。”

    “还能怎么办?已有超过40%的股权被人收购了,是我当时太激进,导致了今日的局面,这点,我错了,但,我尽力去弥补了,你知道,由于非婚勿扰节目主持的再三易人,加上,西门也突然宣布单方面和我们解约,去了旭日的快乐向前冲,这周的节目,我都很难把它撑起来,一旦收视率下滑,董事会首先就会把我罢免。”

    “车到山前必有路,若有可能,和莫晚也可以合作啊。”林雅只吸了半根香烟,便拧灭了烟蒂。

    “不,那等于前门拒狼,后门引虎。”林若断然否定道。

    林雅顿了一顿,林若还是那样耿直,不知道,商场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

    当然,她不愿意,她自是不会继续提下去的:

    “若,这件事,如果没有办法避免,我们只能顺其自然,一切,只看父亲最后如何抉择了。”林雅若有所思地说出这番话,她不求林若能听得懂。

    林若的缺心眼,五年的商场历练,到现在,还是如此。

    “随便他了,我这几天看得出,父亲心里还是想着当初那个狐狸精的,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我们保住林氏传媒,估计,父亲也会给她们姐弟留下很大的一块份额。”林若碎碎的说出这句话,一仰脖,将那杯咖啡喝完,“我就不服气,我输了就输了,凭什么,连墨沧都这么对她臣服?想当初,她只是我找来的一个替代品罢了,毕竟,这么多年,我看得出,墨沧对你一直是念着的,乃至于,身边的女人,每个都有你的影子,包括那个慕歆雪都是。可临到头,我真是蠢,反而——”

    “算了,别提了。我和阿沧,在当年,我选择他父亲开始,就不可能了。”林雅又一次打断林若的话语。

    当年,林雅离家出走后,再回来时,是邢沧陪她回来的,对,彼时,墨沧还叫邢沧。离家出走的三个月内发生的事,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只知道,她和邢沧开始交往,而,这段交往并没有得到林建的许可,林建认为,邢沧没有任何建树,只是一个富二代,是配不上林雅的。

    林雅为此,当晚就再次离开林家,四个月后,林雅突然宣布结婚,新郎却是变成了邢沧的父亲,邢达。

    也在那时,林建气到不行,因为难以理解,为什么女儿要嫁给一个几乎年纪和他差不多的老头子,甚至于,他根本没有出席女儿的婚宴,哪怕报纸上一连数日都刊登了,林雅和邢达的大幅结婚彩照。

    这些,是林若仅知道的表相,源于在那之后,她再没有见过林雅。根据表相所能猜到的,是林雅移情邢达,致使邢沧受了伤害。

    而她也是在银讯集团颇具规模后,才发现,银讯的总裁墨沧就是当年的邢沧,纵然改了姓氏,样子却是不会变的。

    于是,不知是出于安慰的心理,还是彻底想让西汐远离蓝皓,她吩咐Alice安排了那一幕潜规则。

    这幕精心策划的潜规则,却正是第一个出轨的地方,Alice留了心眼,在那晚偷录了一盘片子。

    现在回想起来,Alice始终对于当初林雅嫁给林建,和她揣测的相反,认定是邢沧变心导致。

    所以,她真的,不该让Alice去办这件事,如果,早点把Alice调离,Alice也不至于,为了她,一步步错下去,最终赔了自己的命啊。

    这么多年,代替母亲照顾她,陪着她的,始终只有这个小阿姨。

    林雅瞧得懂林若的神色,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即便只通过邢达,也知道得不算少,毕竟牵涉到Alice,名义上也是她的阿姨:

    “小阿姨去了,母亲还好么?”

    她问出这句话,知道,是多此一问,可,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以此让林若从骤然沮丧的神情中,暂时得以转移:

    “母亲还是那样,即便,少了小阿姨去看她,她都不会知道,也不再记得任何人了。”林若幽幽地说出这句话。

    “我改天抽时间,去看一下母亲,不过,别让林建知道。”

    “好。”

    继续慢慢饮着咖啡,林雅不时地望一眼手机屏幕,今晚,她是在等墨沧回来。

    所以,借着咖啡提神,也藉此消磨时间。

    手机屏幕亮时,守在仁心医院的司机已发信息给她:墨沧回到了仁心医院。

    不管怎样,这一面,总是要去见的。为了邢达,也为了她自个。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病房内,不知唇齿缠绵了多久,墨沧才松开西汐莹润的樱唇,她在他的身下,只紧闭起眼睛,与他交叉的十指,却能清晰地觉到,在瑟瑟发抖。

    他的手指甫要抽出,将她的反握,她却是指尖往下紧紧贴住他的手背,这样,他一时间,竟是抽离不得。

    他的唇边因她的举止带出一抹笑意,可,这样的姿势,即便,他能撑得住,在如今西汐的身份还是蓝太太的时候,他若太久留在病房内,始终是不好的。

    今晚,当他在芊芊的病危通知书上签下家属确认字后,心里的滋味确是不好受的。所以,在离开那里后,他会想到她,唯有看着她,才能让他的心情恢复平静。

    当时,他并不能进无菌病房,仅能隔着玻璃窗,看着芊芊在死亡边缘徘徊。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她在这个世上,能称为亲人的,或许也仅有他了。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时候,就双双罹难于一场空难。

    从小到大,在考入艺校之前,她的所有空间,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然后,进福利性质的学校。

    这个女孩,不管怎样,即便许不了她婚姻,是他愿意一直照顾的。

    可——

    他停止想下去,因为,他身下的人此时已缓缓睁开清澈的眼睛,望进他眼底的深处,然后,她的眉毛也随他一起,颦了起来:

    “是不是,芊芊的伤势不太好?”

    这句话,是她一直想问,但,又犹豫去问的。

    犹豫的原因,他,亦知。

    只这今晚,看着他这样的神色,她终是问了出口。

    “是。”他颔首,颔首间,他的指尖复更紧地扣住她的,“汐,不管她怎样,你都不会再退了?”

    “她会没事,然后,我会陪你一起照顾她。”她不会退,不仅不退,她还想让自己自私一些。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以为,只自私地与他十指相扣。

    因为,她和他这一刻的十指相扣,其间,终是几个人的痛苦,方能成全的。

    若再退,又对得起谁呢?

    这句话,让他的唇边勾起一抹弧度,这样的她,终使他可以毫无保留地去爱一次。

    就让他和她,都自私一点吧。

    石英钟的时间在流逝,现在,他却是要离开了。

    他的手慢慢地,一点点从她的指尖抽离,她的手踌躇了一下,仍是松开了相扣的指尖。

    一些冰冷的空气就从原本相依的温暖中袭来,竟有些不习惯起来。

    而他执起她的手,放入毯子下:

    “再睡会,有什么事打我手机。号码,还记得吗?”他看了一眼她的床头,并不是他给她的那款手机。

    “你休息前,给我电话,我就记得了。”

    她是记得的,只是,她想他在休息前,能给她电话。

    在等待中,她想,她是睡不着的。

    原来,人有了牵挂,就是这样子的。

    脸有些发烫,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带着一点小性子,等对方回应时,却是有一丝的甜蜜。

    “好。”他欣然应允,却在语声落后,轻柔的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那里,方才的些许颦蹙,在他的吻下,渐渐的舒展开来。

    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一笑间,他离开她的额心,只见她笑得眉眼弯弯:

    “我不会再皱眉了,你也是。”

    她抬起手,笑意盈盈地替他俯平眉心的皱纹,只一抚,却发现,她能抚去的不过是表面的皱纹,有些皱纹,已经很深地印刻在他的眉心。

    他才三十多岁,四十都没有到啊,竟是这么早,就有了这些皱纹。

    他看得懂她眼底的欷歔,只用手握住她的指尖,用他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声音:

    “迟了这么多年,才真的能牵住你的手,我却已经老了。”

    怎么会老呢,他不过比她大了十多岁罢了。

    只是,这五年间,耗费的心力,在他的脸上,沉淀下岁月的痕迹吧。

    “是啊,你迟了这么多年,后来,见到我,都用协议来疏远我,都用话语来刺我,这些,都是你的错,所以,你要好好的补偿才行!”她未加思索,娇嗔地说出这些话,才发现,在他的跟前,她连撒娇都能如此的自然。

    即便,以前,和蓝皓在一起,她也尝试过用撒娇,来缩短彼此间距离,可每回,都不能像现在这样心无旁骛。

    “好,用我下半辈子补偿……”他微微笑着,许出这个诺言。

    她的鼻子却是一酸,些许喜悦的泪水就充盈上眼底,她抑制着不让它们落下,在泪眼婆娑间,她的手轻轻地抚过一次又一次他的眉心:

    “我们去普罗旺斯,带着芊芊,也带着小潮,一起去那里,然后,我们可以在那种好多好多薰衣草,再把薰衣草加工成各种东西,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薰衣草,好不好?”

    话语里描绘的,像是童话的意境,仅有她知道,在现实的负荷,把人压得快喘不过气时,这些,就是让人暂时忘却烦恼的想象。

    “无论你说什么,都可以。”

    他重复说出这一句话,只要和她在一起,怎样的生活都是好的。

    没有银讯,没有林氏传媒,有的,就仅是她和他二人。

    只这么一句话,让她在眼泪落下来前,稍坐起身,主动,吻上他的唇。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流泪,可,她的泪水,却在吻上他唇的同时,点滴地渗进唇间。

    然,没有涩苦的味道,有的,仅是温暖的甜意。

    墨沧撑着拐杖,走出病室,已接近早上四点,走廊内的灯光依旧昏暗,接近黎明前,一切,都不甚清楚。

    只是,在走廊的那端,下楼的必经处,站着一女子的身影。

    黑色的真丝旗袍几乎和暗夜融为一体,若不是外面的披肩,带着些许的银闪,几乎就和黑暗笼为一体。

    “阿沧。”林雅率先唤他,并朝他走了过来。

    他停住步子,和林雅,保持着一段距离,只这段距离,不算近,却也能听清楚彼此要说的话了。

    哪怕,她和他的声音都不会很大。

    “老爷旧病复发,希望你能回去看一下。”没有过多的铺垫,她直接说出这句话,咖啡使她撑到了现在,也因为撑到现在,看到他果真不管再晚,都会去那个女子的病房。

    “我会安排医生去Macau。”墨沧说完这句话,只要往楼下行去。

    “阿沧!”林雅的语气稍急了一下,“他是你父亲。”

    “我不是医生。我只是个商人。对于邢达的病,我无能为力。”

    “那她呢?”林雅问出这句话,挑明就挑明吧,“这么晚,你去她病房,在她面前,你是什么身份?”

    墨沧再次缓了步子,眸光与林雅的在空气里交错:

    “很快,她会是我的妻子。”

    “妻子?”林雅唇边划过一道浅弧,“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你要对付林氏,也为的是她,对么?偏是我,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是为了我,耿耿于怀当年的事。”

    墨沧收回目光,他曾想让林建为当初的目光短浅,付出一点代价,可,当他知道林建是西汐生父的那一刻起,只化做今日的放手。

    “我不会做出让所爱的女子伤心的事。”

    “也就是说,你对我的爱,早就不存在了?”这么多年,这句话的答案对她来说,其实早没了意义,偏还是想问一声。

    “雅姨,从你决定,嫁给我父亲那天开始,我对你,如果有,也仅是尊敬。”

    “好,那,我就以这个让你尊敬的身份告诉你,你父亲的旧病,经昨天确证,是脑癌晚期。”

    胸口,猛地一闷,墨沧的撑住拐杖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了一下。

    脑癌晚期?

    “你,现在,是跟我回去,还是让医生跟我回去呢?我知道,你有全世界一流的脑外科医生Mr.Ray,可,他只是植物人奇迹的缔造者,对于脑癌,他是否也能创造出一个奇迹呢?”

    这句话很残忍,残忍到,她的眼底也有隐约的湿润。

    她不想说这么残忍的话,可,今晚,在得到确定的一个答案后,她控制不住。

    西汐站在病房门口,在避开值班护士的角度,看到的,是墨沧和林雅在那端,仿似说了些什么后,终是一起离去。

    是的,离去。

    她本来,是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有想到,额外看到的,却是这一幕,鼻子皱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一撇,她轻轻关上门,继续奔回病房玻璃窗那,趴在玻璃窗上,看着他们上了一部车。

    车,飞驰而去时,她才发现,自己呵出的一些气,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都隐隐地让玻璃窗上,蒙了一层很薄的白气,须臾即逝的白气。

    她用力地再呵了好几口,在白气消失前,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

    可,白气消失得太快,所以,那些字,终究是出不来,唯是随着这一笔一划间,深深地刻进她的心里。

    没有人知道的心里某处。

    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直到护士扣门进来送药时,她还趴在那边。

    乃至于,护士都几乎以为,她是不是出了问题,急唤了一声,她回身,才发现,自己这回,出神了太久,或者说,等待了不算短的时间。

    窗外已是大亮。

    而,墨沧的电话没有来。

    护士端上托盘,除了那些药片外,还有一枚银光闪闪的戒指,她认得那个戒指,是买婚戒时,无意中一并买的。

    她的手将那枚戒指取起,蓝皓,蓝皓!

    心里,不可避免地,是一阵绞痛,哪怕,她得到了所谓的爱人,可,却是让蓝皓这样的成全。

    而她呢?

    从来都是心安理得,多于用心付出吧。

    “蓝先生起来了吗?”

    “蓝先生一大早就去开会了。”护士小姐轻声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蓝皓的伤势没有痊愈的情况下,仍像院长预定了会议室,进行相关会议决策。

    不过,想想也是,富豪的时间都是金钱,怎么可以一直耽搁在病房中呢?

    “嗯,如果他回来,告诉我一声。”

    “好的。蓝太太。”护士说出这句话,分明,却是让人心里别有滋味在心头。

    她问护士要了一根红色的丝线,随后,将这枚戒指穿过,挂在颈间,既然,这枚戒指,已经不能再有戒指的意味,那么就容她挂在颈部吧。

    那里,是最接近心脏的位置。

    她的心里,不管怎样,始终会有那抹洒脱的身影。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今日的会议,主要是就和瑞银的合作进行最后的议定签约,莫晚的气色看起来,比先前莫雄重病时要好很多,对于合作的细节,早已和Grace逐项确定,是以,今日的签约进行得很快。

    签约并没有让媒体进行采访,可,当蓝皓坐着轮椅由电梯下到一楼,要回后面的VIP病区时,还是有部分金融报的记者闻风而至。

    彼时,莫晚正从护士手中自然地推着他的轮椅走出去。

    镁光灯闪起时,她的姿势,隐隐透着亲密,乃至于,记者提的问题,也在见证着这份亲密:

    “蓝总,对于外界揣测你这起受伤,实是由于尊夫人被人绑架而起,是这样子吗?”

    这道消息,除了晨报之外,是没有向媒体发布的,虽然从那则晨报可以推测出,可,当事人一直没有在公众跟前接受访问,也使得他们身为记者,无话可探。

    今日,无疑是个很好的机会。

    “这些问题,今天,我不想做任何回答。”蓝皓的神色不似以往应对记者时那般自若,甚至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这些不耐烦,并没有让记者放弃追问:

    “蓝先生,听说蓝太太由于上次的煤气爆炸事件受到波及,导致容貌不复,请问是否是真的?”

    “这个问题,我同样不想做任何回答。”蓝皓的语气终是不耐烦起来。

    煤气爆炸这件事,由于,现场的人实在太多,所以,媒体的报道,是阻止不了的,只是,关于当事人的伤情,也仅是根据现场的目击,任由记者添油加醋罢了。

    现场,除了额头大量出血的西汐,还有墨沧,鉴于墨沧在业界的影响力,这些报道,仅是隐射了西汐疑似毁容罢了。

    毁容,对于一名嫁入豪门的女子来说,不啻是噩耗,也不啻是一道足够引起眼球率的新闻。

    而今天,莫晚和蓝皓看似亲昵的相携从会议楼出来,联想起,早先西汐和蓝皓婚礼上婚变的传闻,哪怕是金融版的记者,都能嗅出不一样的味道。

    这种不一样的味道,随着莫晚的启唇,只让金融记者确定有料可写:

    “各位,如果你们要采访的是关于合作的细节,稍后,公关部会发布媒体公告,各位可以向公关部了解有关的细节情况。现在,请各位不要影响到蓝先生的休息,那样就不好了。”

    这句话说完,蓝皓轻轻地拍了一下莫晚推轮椅的手,这一拍,莫晚的心蓦地急跳了一下,除了心之外,她的脸上,旋即做出晕红的神态,随后,推着蓝皓,向记者颔首示意后,朝VIP病区行去。

    由于她在蓝皓的身后,蓝皓不会看到,她唇边露出的意色,而她也没有看到,蓝皓看似慵懒,实则,深沉的笑意。

    一个女子,总是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做什么样的举止,哪怕,这些举止更多带着不经意,也正是这些不经意,让人仅能和心计联系起来。

    莫晚在送他到病房时,就得体地道别,一切的分寸同样拿捏的很是到位。

    而,病房的值班护士,已奔去告诉西汐,蓝皓回到了病房。

    西汐到蓝皓病房时,他正坐在病床上,打开PC机,却只是看着大富翁画面的切入画面,并不游戏。

    看到她进来,显然是有些惊讶的,她走到他跟前,在PC旁,看到,大富翁的壳子——那款,他用来陪着她度过最初十日的游戏。

    “汐汐。”他放下手柄,微笑地唤她,“有事?”

    “嗯,有事。”她走近他,问,“那天,我去华侨城带的包,警方有没有给你?”

    那个包里有那封信函,这对她来说是重要的,只是,其后发生的事,让她来不及去问这个包的下落。

    今日,她想瞧一下他的伤势,却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吧。

    “有,我让Grace收了起来,后来,倒是忘记,还给你了。”

    “嗯。”她颔首,看了一眼他腿上的伤势,仍是打着厚厚的绷带。

    “过来。”他招手唤她,她踌躇了一下,仍是走了过去,他温柔的笑着从她的颈部把那根红丝线挑了出来。

    她是从来不在颈部戴任何东西的女子,在这样的夏日,红绳很明显,这份明显,只让他看到就够了。却是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记住。

    挑出来的瞬间,他的手指几乎没有碰触到她的肌肤,这样的守礼,恰是带了明显的生分。

    “别这么戴,这样戴,任何男人看到,心里都会不舒服。”他将丝线从她颈部取下,复递回给她,“好好收着就行,记着这个戒指的含义,Openheart。”

    “皓,对——”

    “别说这三个字,和谢谢一样,我不喜欢听。”蓝皓的声音仍是很温柔,“汐汐,接下来,媒体可能会有不太好的报道,等这些报道过去以后,我们——”

    “我知道。”这一次,换她打断他,“皓,这些不好的报道,是针对你的,对不对?”

    他看到她咬着嘴唇,在竭力克制着什么,他想揉一下她的头发,宽慰一下她的心,手,却在空中,生生地收回。

    再多揉一下,不过增多的,是自个的不舍吧。

    “我们的事总要有个结束,你才能有新的开始。”他的笑容敛去,正色地说出这句话,“交给我去处理吧,这场婚姻,从我这开始,也由我去结束。”

    作者题外话:

    释疑:沧让大卫拿十万给西汐,没有让大卫立刻拿过去啊,是大卫自个不看时间冲了过去,因为是墨沧弄坏了那条裙,又怕为了这条裙,西汐再去答应什么事作为补偿,所以才开了那张发票。结果,变成了在蓝皓跟前给钱,其实那个时候,小沧沧就有点使小性子的意思呀,他很在意某人,却又不能表露出来,怕某人真的那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