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慧娘一前一后,踩在冰冷的青石砖上,一路都无语。刚到景元宫大门口,已有内侍在此守侯了。见到我们,他上前行礼道:“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皇上已经在等着娘娘了,娘娘请进吧。”
我和慧娘对望一眼,禁不住握紧了对方的手。
进到景元宫的正殿时,茹贵妃还倚在皇帝身边,不情不愿的样子,似乎是皇帝要她暂时回避,她不肯,正在跟皇帝撒娇呢。我的眼睛不知往哪里看,索性就不看,低头垂目叩头道:“奴才参见皇上,茹贵妃娘娘。”
皇帝和颜悦色地说:“好啦,都是一家人,起来吧。”
我起身,无意中看到他正在拍茹贵妃的手。茹贵妃很是生气地哼了一声,拧着脖子一转身,领着身边的宫人退了出去。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还故意顿了顿。我依然昂首挺胸,只是慧娘像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一样,迅速低下了头,好像很是心虚的样子。我心中纳闷,但现在已是顾不上这许多了。
皇帝小啜了一口茶,这才开口道:“容歌,你找朕找得这么急,究竟所谓何事?”
我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反倒没了之前的畏惧。我琅琅道:“回皇上,太子殿下这几日心烦意乱,奴才听闻太子是因为之前在大殿之上和齐王政见不和才会弄到现在寝食难安,奴才不知如何替太子殿下分忧,所以才来请皇上定夺。”
皇帝从喉咙眼里发出轻轻一声闷哼,道:“容歌,你好大的胆子。本朝有训,后宫不得妄议朝纲。依朕看,那本《宫壸须知》你还得再抄上十遍才行!”他声音虽严厉,可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这么矛盾的表情我还是头一次遇到,一时有些心慌意乱,吃不准他到底是在和我开玩笑,还是和我玩真的。
我凛然道:“眼下边关战事吃紧,要是齐王为赌一时之气而置军国大事不顾,那他就是千古罪人了!只要皇上能让齐王尽早出征,就算要奴才抄一百遍,奴才也心甘情愿!”
皇帝就是皇帝,立即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他劈头喝问道:“你说琦儿在赌一时之气?他在赌什么气?”
我便把那日在侯府齐王如何调戏“毓华”,又如何同林秀发生冲突,又如何同我争执要人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当然不忘在调戏的情节上添点油加点醋;只听得皇帝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都快开染坊了。
皇帝深深吸了口气,似在隐忍不发。他转头对慧娘道:“琦儿真的有这么过份吗?”
慧娘如实说道:“奴才虽没见到齐王殿下如何……调戏……;不过第二日一早殿下便来找娘娘兴师问罪,奴才是亲眼所见的。”
我趁机道:“皇上,奴才出身寒微,没读过什么书,也不会说话,想必言语上有所不逊,惹恼了齐王,才会令齐王迁怒于太子殿下。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奴才的罪过了!奴才再愚钝,可也懂得夫妻同心的道理。看着太子殿下吃不下睡不着,奴才也替殿下难过。皇上,仗总是要打的,林将军不过是个小小的金吾将军,他去与不去,能有那么重要吗?他只不过是镇守东宫的金吾将军,从未上过沙场……他若真走了,太子颜面何存?皇上何苦为难小卒呢?还是皇上对这场仗也没有什么把握,所以才故意这样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