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沉沉,不知陈曼涓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把碗往桌上一搁,说,“我吃饱了。”
离开桌子上四楼去。
那幅油画还在那里,我找了个凳子,自己踩上去,用力把它搬了下来。
最后我一个失手,它掉了下来,狠狠砸在我的脚趾上,我吃痛,从凳子上直接跌到地上。
大概是油画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不一会我就听到脚步声,苏家众人都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
看我跌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揉脚趾,半个身子被一幅巨大的油画压着,陈曼涓一声惊叫,“哎哟。”
苏辰生赶紧上前来扶我。
我抽着冷气单脚跳着坐进旁边椅子里,苏辰生将我的脚举起来看。
“你真要烧它?”他瞥了那画一眼。
我痛得暂时说不出话,只点头。
陈曼涓走过去,低着头看那幅倒在地上仰面朝天的画。
“我倒觉得这画画得挺好的啊,瞳瞳你为什么要烧它啊?烧了它太可惜了吧。好歹也是我们苏家媳妇的画作,上面还有华瞳的签名呢。老苏,我听说最近李亭晚他们在整那个当代著名青年画家专题画展?你要不和他说一声,把这幅画也送去参个展,凑个热闹标个价,如果真有人买去收藏,我们苏家脸上也沾点光啊,是不是?”
这话立刻赢得苏震华的赞同。
“我们苏家三代经商,就差点文化气息,瞳瞳,这幅画,你可不能烧了!”说到后面已经带了点命令的语气。
我有点发急,脸涨得通红,“爸,这样一幅画,不过是一幅习作,摆在自己家里也就算了,真要拿出去,丢的可是苏家的脸!还标价……谁会买这东西收藏呢?毫无艺术价值嘛……”
他们居然想要将这幅画拿出去参展!
什么画都可以拿出去参展,唯独这幅画,怎么可以……
那上面的人,如果说有四分像苏辰生,倒是有六分像是林晓风啊……
这样的一幅画,要真被苏家堂而皇之地拿去展览,不就是一个明晃晃的笑话么?
我说的的确没有错,那真的就是“丢苏家的脸”丢到家了!
苏震华还要再说什么,一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苏夜生突然走上了前来,他蹲在那幅画面前细细端详一番,不冷不热地开了口。
“爸,其实我也觉得,这幅画拿出去参展还是欠点火候。”
苏震华惊讶,“这样的画你还说欠点火候?我苏震华虽然自己不会画,但也常和书画界的人打交道,起码,鉴赏的眼光,还是有的!瞳瞳虽然说这画只是一篇习作,但是,在我看来,就放在当代那些知名的青年画家的画作中间,也并不逊色多少!这样的画,怎么没资格去参展?”
苏夜生勾起嘴角轻轻一笑,“爸,你能看出来,这上面的人,画的是谁吗?”
“怎么看不出来?虽然只露了三分之一个侧面,但也看得出来,明明就是辰生嘛!”苏震华和陈曼涓都在指指点点,一边看看辰生,一边看看画。
看到苏夜生在向我走来,一边走,一边笑。
他的笑令我心惊胆颤。
我还坐在椅子上,脚趾的疼痛已经过去,于是慌忙将脚从苏辰生手里拿了回来,光脚就在地上站了起来。
我生怕苏夜生逼过来,于是直往苏辰生的背后退。
结果,苏夜生走到了苏辰生的面前。
“辰生,瞳瞳有没有告诉过你,这幅画上究竟画的是谁?”
他一句话,就逼出了我手心的冷汗。
我不想现在的平静生活被打破!我真不想打破!
甚至,我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想打破现在的安宁!
但是,我忘记了,苏夜生,他与我有着仇……
半年前我回到苏家,他就咬牙切齿地说过,他“欢迎我”!
如今我和辰生和好了,他一定是想方设法都要破坏我们吧?他讨厌我当他们苏家的人,于是,他想尽办法要赶我走,想方设法都不让我好过,一定是这样……
“大哥,你什么意思?”我从苏辰生身后绕出来,颤抖地问。
苏辰生将我拉到身后去,他凝视着苏夜生的眼。
“苏夜生,这上面的人,相信苏家的人都看得出来,和我很像。”
苏夜生笑了,他的笑容真的很阴沉,令人不快。
“第一眼看去,我也以为是你。但是,越看,我却觉得,他并不像你,反而,更像是另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变了脸色的人不仅有我,还有苏震华和陈曼涓。
我只觉,陈曼涓的眼神在那一刻,很敏感很怀疑地瞟过了我的脸。那种充满敌意的怀疑,让我立刻联想到半年前的曾经……
我浑身发冷,浑身不适……
可恶的苏夜生……
苏夜生这时握起下巴似乎在认真回忆,“真的很眼熟啊,到底,是谁呢?那人一定是我见过的。华瞳,你是不是画的某位明星?”
我狠狠地盯着他。
他迎着我的目光冷笑。
苏辰生这时开了口,“苏夜生,华瞳画这幅画的时候,不过是练习。她也央过我当她的模特,不过当时我逃了。所以,她才画得并不完全像我吧。何况,画这种东西,各人观赏的眼光都不一样,你认为她画得不像我,在另一些人眼里却认为那就是我。画画不是照相,像与不像,并不是评价一幅画水平高低的标准。虽然我不懂,但是我也知道,画画讲究的是似是而非。”
苏夜生冷笑,“既是似是而非,那么,苏辰生,你有没有勇气,拿你老婆这幅似是而非的习作去展给全世界的人看?”
我手指颤抖。太狠了,苏夜生,你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苏辰生却还是淡然,“我老婆的画,在当代的画界,虽然还根本排不上名。但是在我的心目中,她就是最好的。所以,我又有什么不敢拿它去参加这次画展的呢?华瞳,这幅画,你别烧了。留着,去参展!”
我惊讶地看苏辰生,心底暗暗叫苦。
不,辰生,这会把我们推到舆论里面去的,我们的关系,我们的关系怎能再次被舆论破坏……
可是苏辰生握了我的手,他回过头来看我的眼睛。
他说,“一幅画而已,似是而非,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没必要对它纠结的,是吗?”
我一怔。
那一瞬,我是觉得,苏辰生,好像知道这幅画上面的秘密……
苏夜生再次冷笑。
不过,他的冷笑已经没有气势了。
最终,他低低留下一句话,那话擦着我的耳朵冷嗖嗖地掠过。
他说,“但愿你丢得起这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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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趾上贴了个创可贴,那画,最终还是砸到我了,留给我一个小小的伤口。
我急急地向蹲在地上帮我贴创可贴的苏辰生说道:“辰生,你真要将它拿出去参展?”
苏辰生抬头看我,“参加画展有什么不好?”
我支吾,“怕……丢脸啊……”
他轻轻笑,“假如真要丢脸,那也是丢我的脸,我自己都无所谓,你又怕什么?”
我纠结,蹙眉,却又找不到正大光明的理由说服他。
苏辰生将那幅倒在地上的画竖起来,眯着眼远远地看。
“说实在的,这画上的人,隔远了看真的不大像我。”
我心跳,不敢看他眼睛。
他走近来勾我的下巴,指腹在我下巴上摩挲着,痒痒的。
“技术,还是,差点火候哦……”
“辰生,”我突然抬头看他,“对不起。”
他的手指停止了摩挲,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狠了狠心,继续说下去,“其实,其实我之所以一定要烧这幅画,是因为……那画上面,有,有……”
“有林晓风的影子,是吗?”
他口中的话令我大吃一惊。在他的目光下,我瞪大了眼睛。
他却是很轻松地笑。
“早在半年前,我赶你离开苏家的时候,常常地走到这幅画前,那时,我眯着眼睛仔细看,越看,就发现越是不像我自己。后来见到林晓风,在那一刻我觉得他眼熟,之后仔细联想,才发觉,原来是这幅画……所以,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这幅画上,如果你有四分画得像我,倒是有六分像是林晓风……”
他的语声越是平静,却越让我感觉无地自容。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却还容忍这幅画在他眼皮底下时时出现?
他不心痛吗?他不难过吗?
我坐在椅子上,看自己贴着创可贴的脚,浑身都是颤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辰生……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在无意中就画下林晓风的影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甚至,我画下这幅画这么久,却根本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到这一点,我一直认为,我画的,只是你而已,直到昨天……我真的是昨天才突然发现这一点的……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你,我也不是故意把它挂在我们的卧室还挂这么久!你会原谅我吗?辰生?现在,你是后悔娶了我吧?”
他走近来,蹲在我面前,看着我的惊慌失措。
随即,他把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头俯了过来,一直埋到我的胸前去。
“这颗心的里面,一直,住着另外一个男人么?”
他用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胸口。
解开睡衣的扣子,我半/裸在他的面前。
他温热的嘴唇,贴在我胸口上面,缓缓地游移。
“我爱你。华瞳。即使是,你心里面还住着另一个男人,我发现,我也无法抑制住对你的爱意。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娶了你。林晓风,你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他,那时你几岁?十五岁?十六岁?那么小的年龄,你们已经可以相遇,可以互生情愫,而我,我那时又在哪里?命运可真是奇妙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先遇到他呢?以至于,我后来见到的你,从一开始,就带着他留给你的伤痕……”
他抚摸我左手手腕,“这道浅淡的伤疤,一直以来,你没有主动提过,我也没有主动问过。我们很有默契地对这道伤口避而不谈。其实,我是知道的,当你在我面前提到你那位高中同学林晓风时,你的表情,你的声音,你的眼神,无一不在告诉我,他就是这道伤口的主人!那时我的心口隐隐地发痛,你曾经为另一个男人而受伤!你对他的情,究竟,是有多深啊?你割在左手腕的那刀片,穿越了时空,在那一刻深深地切在了我的身上。我隐瞒了那伤口,就像你对我隐瞒你的伤口一样。”
他俯下身体,将嘴唇压在那道陈旧的伤疤上。
嘴唇的温度,烫得我心中一颤。
“我因你而受伤,所以,我再也忘不掉你了。我曾经试过要赶你走,我曾经试过要把你从我生命中分离出去,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不仅没有解脱,反而更被伤得遍身鲜血。要割舍你,对你的情,却反而更像毒蛇反噬,缠绕得我喘不过气。所以我想,我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你了。既然一开始遇到的你,就是带着伤痕的,那么,让我深深爱上的,也就是带着伤痕的你。所以华瞳,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娶了你。你的伤,就是我的伤,在认识你的那一刻它就穿透了我,那么,这道伤疤的疼痛,我愿同你一起承受下去!”
明明早已无感觉的伤疤,却在那一刻重新疼痛。
苏辰生的话,震惊了我。
我深深地吸气,最终还是无法控制住眼泪的滚滚而下。
一颗一颗的,它们落在苏辰生浓密的黑发间。
那一刻,我浑身都是颤抖的。
我想,上帝毕竟对我还是有着恩慈的,起码,他让我认识了苏辰生,这个像是钻石一般珍贵的男人!
能遇上他,是我的幸运吧……
我伸出手去攥了他的手,我的十指漫入到他的指尖,紧紧相扣。
“辰生……”
我泣不成声。
他用唇将我的眼泪吻去。
“你是我的。”他说,“将你这个人展示给全世界的人看,对我而言,有什么可羞/耻的呢?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就是这样真实的你,就是这样,带着伤痕的你!所以,华瞳,不要再烧那幅油画了,它是你画的,是你的一颗心,是我苏辰生妻子的心,我要把它展示给全世界看,对着他们说,这就是我爱的你。不要再纠结于它,让我们一起努力吧,淡忘那道伤,华瞳,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到的,是吗?我相信我们可以相守一辈子,是吗?”
我一把将他的头拥入到怀中。
心,那么激烈地跳动。
辰生,我是爱你的。让我爱你吧,把那道伤完全地抛却,把那个人完全地割离,从此以后,我只爱你!我的心,我的身,我的整个人,整个生命,全部都是你的。
我是你苏辰生的妻子,我为你而甜蜜为你而心痛。
再见吧,林晓风。
这也将是,我最后一次想起你了,再见……
我用双手搂住苏辰生的脖子,亲吻他。
吻,真的很甜蜜。
像是终于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样,整颗心都飘然起来,轻飘飘的,好像能飞到天上去。
辰生温热的呼吸,他的抚摸,吸/允,缠/绵……
在他的怀里,我满面熏红。
眼眸微睁微闭,我是你的,辰生,我是你的……
在虚掩的房门之内,我与他就如此忘我地缠/绵,呻/吟细碎地飘出,多么幸福,多么销/魂。
他抱我到软绵绵的床上,冲撞我。
我笑着缠住他,转眼把他按在下面冲撞一番。
他嚎叫一声又翻过来把我按下去,我们几乎滚到床底下去。
他俯下来吻我的唇,在我耳旁低笑,“小妞,来,再给大爷叫几声,大爷喜欢你的叫。”
他咬噬我的耳垂,惹我发痒。我偏偏闭嘴不吭声。
他于是发了狠,冲撞得我蜷成一团,“叫不叫,叫不叫?”
我朝着天喊,“不叫不叫不叫。”
双手齐上,身下动个不停,“还不叫?”
我迷/离了,不自觉便哼出一声。
他于是得意。
我脸发热,一脚将他蹬开。“讨厌!”
他跳起来又来扑倒我,“小妞胆子越发大了啊?连大爷都敢蹬,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推开他支起身来看。
“我眼花了是吧?”
他顺我的眼光看,看到虚掩的门,“怎么了?”
“刚才我好像看到门外有人。苏辰生,你真讨厌,门都没关,怎么就搞到床上去了?要真被人看见,多尴尬啊……”
“四楼就我们卧室,谁没事会跑上来啊,就算有人上来,也只是打扫卫生的张阿姨而已。人家张阿姨人生经历那么丰富了,就算看见,对这些也见怪不怪了,盛小妞,你就不要假装纯情了。不如我们再战一回合?”
说着,就又扑了上来。
一直战到天黑,疲累得爬都爬不起来,也懒得洗澡了,就倒在苏辰生怀里,和他一起睡了过去。
我以为我会睡到天亮,结果还是凌晨四点就醒过来了。
不过,总算比昨天好了一点。
起码,没有吃药,能睡到这个点上,应该算是不错的了。
慢慢的吧,盛华瞳,慢慢的,失眠会好的。
浑身酸痛得要命,坐起来揉揉肩,舒舒腿,想起来昨晚睡时没有洗澡,于是下了床,到卫生间放水。
坐在浴缸里,温水一漾一漾的,真是舒服。
我捋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洗澡一边哼歌。
“放逐在世界的各一边……”
霎然惊怔!
坐在温热的浴缸里,浑身冷汗却是一层一层。
为什么?不知不觉哼起的,竟然是这首歌?
我捂唇,惊惶得不知所措。
接下来,就感觉到心跳。
心跳越来越紧密,越来越强烈,像是打鼓一样,在浴缸中响得震耳欲聋。
我捂住自己的心口,闭上眼睛。
我告诉自己,盛华瞳,你安静下来,安静下来。
知道什么是回光返照吗?当一件东西要死亡的时候,在死亡前的那一刻,它会突然绽放出勃勃生机,但那只是一瞬而已,当这刻生机过去,接下来,它就会完全死亡了,沉入黑暗,永远,不复存在。
所以,这次的心跳,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果然,不一会之后,我感觉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舒出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我却听到一声冷笑。
冰块一样的冷笑,像是当头抛在我赤/裸的皮肤上,让我整个人都一阵冷战。
我张开眼睛,下意识地问,“谁?”
放眼四周,空荡荡的浴室,只有水蒸气,哪里有什么人?
我怔了片刻,错觉?
甩甩头。
真是,难道这段时间每天晚上的失眠,最终让我竟然出现了幻听了吗?
明天见黎安的时候一定要向她说明一下这最新出现的症状。
我可不想最终搞得精神分裂。
我继续洗澡,将头埋在浴缸里,浑身都蜷缩在暖暖的水中。
真舒服啊,暖暖的水,带给我一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
从水里站起来,顺手去摸挂在旁边的浴巾,因脸上都是水,我没有睁开眼睛,摸了一下却并没有摸到浴巾。
奇怪,我记得明明是挂在这个位置的。
无奈,伸手抹了一下脸,勉强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去看浴巾的位置。
我的面前,空荡荡的一片,浴巾不知所踪!
刚才,就在我洗澡的时候,那白色浴巾,还明明就挂在这个地方的啊……
我怔了神,突然的,一股恐惧的感觉从心底袭来。
再次放眼四周。
还是没有人……
就在这时,感觉到有东西披到了我的身上。
白色的浴巾……
稍微怔了片刻,猛然回头。
浑身都打了个冷战。
有个人站在我的身后!男人!
一时我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只下意识想要尖叫。
嘴被那人牢牢捂住。
“华瞳。”他轻轻地叫出声来,“是我。”
他的声音是熟悉的,却也是令我相当讨厌的。
苏夜生!
恐惧褪去,厌恶升起。
看我没有尖叫的意图了,他把捂住我嘴唇的手松开了。
但是,他的另一只手,却还是箍在我腰间的。那只手,明晃晃地陷入我腰间赤/裸的肌肤里。
我使出浑身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紧紧地将浴巾裹住身体,我紧张地呼吸,离他很远。
“你干什么?”
压抑愤怒,用最低沉的声音吼出来,我狠狠地怒视着他,浑身战栗。
苏夜生,凌晨四点,躲在我和苏辰生房间的浴室里看我洗澡,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原来刚才我并没有听错,果真是有人在冷笑,苏夜生,他在一边冷静地看我在他面前脱光光洗澡一边冷笑!
我周身都发出寒气来。
立刻又联想到昨天傍晚,和苏辰生欢/爱时,隐约看到的,在虚掩的门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真有人,真有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偷看我和苏辰生欢/爱的人,一定就是他,苏夜生!
我咬牙低沉地骂,“变/态!”
苏夜生双手却是插在口袋里,阴沉地看我。他的眼睛,在我的身上不带丝毫温度地掠过,让我一阵阵发凉。
对于我的问题,对于我的怒骂,他一句话都不应。
他只是站着,看我,然后冷笑。
太可怕了。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从浴缸里瑟瑟地迈步出来,攥着浴巾,一直退一直退,直到退到门口。
手在背后握到门把,我轻轻地转动。
门开了。
苏夜生看着那门在我背后打开,依旧一语不发地看着我。
我毛骨悚然,一转身快速地出了门,然后死死将门关上。
背靠在门上,用手捂住胸口,可怕……
随即,便向避开一条蛇一样避开那道门,我回到卧房里。
灯光依旧亮着,苏辰生在床上睡得那么香甜,嘴角都是勾起的。我真的是被吓住了,不管头发都没干,就扯掉浴巾躺到床上去,把赤/裸的身体使劲往苏辰生怀里缩,好像他是我的壳似的。
但是我再睡不着了。
我闭上眼睛想要睡觉,却总是有意无意睁开眼睛瞟过浴室的门口。生怕下一刻,苏夜生就会打开那道门,从里面走出来,一直走到我和辰生的床前。
可是,我担心的这件事没有发生。那道门,自从我从外面关上之后,一直都没有被打开。我竖起耳朵听,里面似乎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没有脚步声,没有人说话的声音,甚至,连一点的悉索声也听不到。好像,我刚才看到的苏夜生,只是一个幻觉而已。那里面根本从来就没有人。
我缩在苏辰生怀里,盯着那门一直看,一直盯到天色微亮,那道门,却始终一动不动。
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套上睡裙,下了地,鼓起勇气朝那扇门一步步走去。
手握在门把上,轻轻地旋,旋到后面手开始发抖,手心都是冷汗。
我怕,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立刻就会看到苏夜生的那张阴沉的脸,逼在我的面前。
我害怕了,退缩了。
放弃了开门的打算,我退回到床上去。
温暖的床,我把自己缩进去,缩进辰生的怀抱里。
我躺在床上很艰难地等着辰生的醒来,等待天的大亮。
真是漫长,我躺得浑身酸痛。
终于,苏辰生醒了。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朦胧着睁开了双眼。
我舒下一口气来。
“辰生……”我迫不及待地说,“浴室里……”
“嗯?浴室里什么?”他含糊不清地问,单手摸上我的唇。
“好香,你洗了澡?”
我拨下他的手,“辰生,浴室里……”
他把头埋在我颈边,细密地吻,“故意洗得这么香,想诱/惑我是不是?……”
他吻到我胸口,还在往下。
我说,“辰生,你听我说,浴室里……”
他嘴唇缠/绵到我的嘴里来。于是,我说不出话了……
我眼睛还在瞟浴室门口,他一把捏过我的眼来。
“看什么呢?又看那幅油画?”
我惊。“不是,辰生,浴室里……”
他盯着我,“浴室里怎么了?”
我突然噎住。
浴室里有苏夜生……
该怎么说?
可是我真的悬着一颗心啊,那门,自从我昨天从里面出来后,一直就一动不动地关着,没有人开过它,那么,苏夜生是不是还在那里面呢?我要不要直接告诉辰生,苏夜生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里面,还,偷看我洗澡?
“心神不宁的……”他拨我的脸,“想什么?”
“浴室里有蟑螂……”
最后我只得结结巴巴地这样说。
苏辰生皱了眉头。
“你怕蟑螂的么?”
我点头,“我简直怕死了,辰生。”
他继续亲吻我,“先替我消消火,我再替你去消灭它。”
一想起苏夜生那双眼睛昨天看见过我和辰生翻云覆雨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于是我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你不先把它消灭我就静不下心来替你消火!”
看我怕成那副样子苏辰生只得从床上爬下来,一边蹬开浴室门一边说,“我讨厌蟑螂!”
他进去了。
片刻之后他出来朝我嘻嘻笑,“老婆,你的借口被我消灭掉了。”一边说,一边用两根手指捏着一只死蟑螂走出来。
我愕然地看着他。
他没有看见,浴室里有人么?
我跳下床,飞速地往浴室里跑去。
门已经被苏辰生打开了,我跑进去站在浴室中间前后左右地看。
大镜子映着我自己的影子,整间浴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哪里有苏夜生?
莫非,昨天我看到的苏夜生,真的只是幻觉而已?
我扶住自己的头,真的出现幻听幻觉了?
不至于吧……
我只是失眠而已,况且,就算是幻听幻觉,为什么偏偏会看到苏夜生呢?
这个人,向来和我,没有什么关联的吧?我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他。
我甩甩头,把这件奇怪的事情甩到脑后去。
想不通的事,最好就先不要管它吧,越想,会越想不清的。
苏辰生在后面搂住我,手往我身上游移。
“亲爱的,我们到浴缸里面去吧……”
我看了那浴缸一眼,顿时心情全无。
看到浴缸,就想起今天凌晨我在这洗澡的时候……
推开苏辰生,“辰生,我真有点累,你还是,上班去吧……”
苏辰生低头看我,眼眸黑沉沉的。
在我额头吻了一下,他没有勉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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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苏辰生一起下楼来的时候,看到苏震华满面喜气。
“瞳瞳,”他一见我就喊,“昨晚已经和李亭晚他们商量好了,你的那幅画,自己命个名字吧,后天派人送过去,画展定在中旬举行,一共七天,到时我们大家都去看看吧。”
陈曼涓也说,“恭喜你哦,瞳瞳,能参加那个画展,好歹也算是一名画家了吧?”
我勉强笑笑,“在当今画坛里面我哪排得上名啊?人家肯收,也不过是看在苏家的面子上罢了,因为我是苏家的媳妇,所以才有资格参展,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要是我一个人,没名没号没背景的,人家肯定直接把那画当垃圾了。”
陈曼涓也笑,“不管怎么说,能参展是好事,对不对,辰生?”
“当然!”辰生悄悄握了我的手。
我接触到他的眼神,于是坦然起来。
真的没什么关系的,他都能坦然地看这件事,我为什么还不能呢?
我们是夫妻。
那画的秘密,在我们的眼底心照不宣。但是我们已经能够坦诚以待。
不管外界是否有舆论,不管外界的舆论怎样,我相信,如今的我们,已经不是被人轻轻一挑拨,便可以分崩离析得了的了。
毕竟,我们也是在成长着的。
饭桌上,一边和苏震华陈曼涓他们闲聊着,一边,我也在下意识地四顾着。
但是,没有看到苏夜生。
自从苏夜生和楚念离婚之后,他便也搬回了苏家,只不过,在外面他大概还有一套公寓,所以,并不像我和苏辰生,天天都在苏家。有时,也会住在外面的公寓里。
早饭的时候没有看见他,那么,应该是,他昨晚并没有在苏家过夜吧。
可是,在浴室里看见的那个人,明明就是他的吧?
到底怎么回事呢?
和陈曼涓聊着天,有意无意地提了下,“怎么没见大哥呢?”
陈曼涓叹了口气,“唉,这个夜生啊,自从他和楚念离婚之后,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一样。我也有听闻,他在那公寓里养女人,说过他几句,可是,完全地置之不理嘛。估计昨天又在外面玩了。我也不管了,反正,爱怎么就怎么着吧。他愿意浪荡一辈子,那就随他去!做父母的也不过只能提个醒,你说是不是啊?瞳瞳。”
“唔。”我点点头,“妈说的是……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呗……”
养女人……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之前他居然还说,他和那女大学生没有什么,连关系也没有发生……
可信吗……
我一边喝粥一边想,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辰生一直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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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楼客厅里看电视,看杂志,和苏午生要不要地说说话,一上午就过去了。
陈曼涓看见我很是惊奇。
“今天怎么能在客厅待一上午啊?平时不是吃完早饭就匆匆跑到你们卧室里面窝起来吗?”
我笑笑,“今天电视比较好看嘛。”
陈曼涓嘀咕,“你们四楼也不是没有电视。”
我把瓜子磕得砰砰响,“我就想在客厅里看,妈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啊……”
正说着,有人进来。
我一看,是黎医生,赶忙跳起,像见到救星一样拉她的手。
“黎医生,你终于来了?”
她诧异地看我,“昨晚又睡不着了吗?”
“有一件事情,很诡异的……”
我推推搡搡地把她推到楼上去,进了卧房,关紧门。
她听我说完,沉吟了一下。
“从你的描述来看,应该不是幻觉和幻听吧?”
我诧异,“为什么?”
“你确定那浴巾是被人披在你身上的?而不是你自己披上的?”
我回想一下,很确定地点头,“就是这样!”
黎医生沉默了一下。
“要判断一个人究竟有没有出现幻觉幻听,仅凭一两次无法确诊的,华瞳,你再注意观察几天。”
我心惊胆颤,“可是我真的很怕啊,他就站在一边,一点表情都没有地看我,那时我没有穿衣服的啊,就这样被他看,我一想起来心里就发毛。”
黎安叹出一口气,“我很同情你。可是,我也只是一个心理医生,如果真是苏夜生偷看你,而不是你的幻觉,那我也帮不到半点忙的。如果你实在害怕,不如和你的丈夫苏辰生说明此事,让他严密地保护你。”
我靠在椅背上,“上次的绑架事件已经让他很担心了。我也不想影响他的工作。如果真告诉了他,他和他大哥翻脸是一回事,反正他们兄弟的关系向来就不好。就怕他将我一天二十四小时绑在身边,我可真是怕了他了。算了算了,暂时还是不告诉他吧,观察几天再说。”
送走黎医生,我想了想,鼓足勇气一个人上了楼。
掀开卫生间的门,走进去,左看看右看看。
没人的,真没人。
准备下楼到客厅里,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的时候脚却不知不觉停住了。
二楼……
二楼本是苏震华和陈曼涓的卧房。但是苏夜生搬回来之后,暂时也住在这一层。他的房间,好像是右边拐进去,最里面一间吧……
我走到二楼,往右拐。
脚完全不听使唤,我太想知道今天凌晨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苏夜生,他到底在不在的……
到底是我幻觉,还是他真的在浴室里偷看我。
我走到苏夜生的房门前,推开那扇门。
很大的一间房,看起来空荡荡的。
果然是不在的……
那么,还是我今天凌晨的时候看错了?
我转过身要下楼,没想到却看到一个人站在我的面前。
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面色顿时雪白。
苏夜生正站在我面前,面部表情一片冷漠地俯视着我。
“偷偷摸摸在我房间门口,你到底想干什么?华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