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善闻言,不禁站下身来,跺足怨道:“没用的丫头!”
“仙姑,你知我从不愿主动看人面相。”水灵儿说得淡然,又问,“这很重要吗?”
楚善不语,知道水灵儿所言非虚,不由心中烦乱,“哪里重要。我也是看皇后最近诸事不顺,只是希望你能看看,若有灾劫,也好早做打算。”
正说话间,一黄门侍郎于一处殿宇的拐角悄然现身,冷冷地注视着眼前之人。
“大人!”楚善急忙作礼。
水灵儿依旧低眉顺目,并未细看来者,只觉得是个身材颀长之人,尖嘴猴腮,有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
来者看了看水灵儿,又看向楚善,眼中满是询问之意。见楚善微微摇头,来者眉头不易觉察地一蹙,转身疾步离去。
水灵儿却未看到二人眉目间的款曲,只是心无城府地随楚善向宫外走去。
还未到宫门,又有人匆匆迎了上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拦路的人黑色的戎服,乌黑钲亮的铠甲,腰悬家传宝剑“映日长虹”,衬以高大魁伟的身材,看来英姿飒爽、俊朗不凡。来者是建章宫护卫,即羽林卫。
羽林卫乃皇帝刘彻亲建禁卫军。多为陇西、天水、安定、上郡、北地、西河六郡强壮勇武、精通武艺并善骑射的良家子弟,因警卫建章宫,初名“建章营骑”,后改为“羽林”,取其“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之义。
“仙姑!”拦路的羽林卫恭敬地向楚善抱拳施礼,切切地问,“仙姑,我母亲的病可有治愈的法子?”
楚善一愕,茫然地看着眼前之人,是实在不记得别人所托之事了。
水灵儿愣愣地看着那人清朗安宁的额头,一时间,心中竟然百味杂呈。良久,她才看到了那人满眼的焦灼,不禁问道:“未知你的母亲身患何种疾病?”
“心疼病。时不时便心慌得厉害,严重的时候还会呕吐不止。”拦路的羽林卫答道,然后,依旧急迫地看向楚善。
楚善终于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幅画满了字符黄绢奉上,“将这个贴于你母亲卧席正北的墙上,再取几根你的头发化水给你母亲服下,便能除病祛邪。”
那羽林卫将信将疑,接过那黄绢,又从怀中取出一只钱袋,恭敬地双手奉上。
楚善一把拿过钱袋,眉开眼笑,一叠声地说:“这回一准有效!若是无效,只管再来找我!”待到那羽林卫道谢离开,忽又想起了什么,忙对水灵儿吩咐道,“我有要事忘了办,你且自行回家吧。”说罢,转身急走,很快就消失在宫墙深处。
水灵儿独自走到了宫门口,又见到了那名向楚善求医的羽林卫。她注视着他的额头,竟是有些痴愣。那人也看到了她,只略略地点了点头,眉目间是有迫人的英气。
水灵儿鼓起勇气,上得前去,抬首对那人道:“我爹爹识得百草,素日里,我也随爹爹替人布医施药来着。若是用得着……”
不待她说完,他的眼中燃起了欢喜的神气,急道:“在下石皓。敢问姑娘芳名?”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
《扬之水》里的诗句兀自在心中闪现,水灵儿不禁微微地笑。
“我姓水,唤我灵儿就好。”
“那姑娘……”石皓是想问她家住何处,又觉唐突,不禁迟疑。
她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我和爹爹住在大昌里。你的母亲若是需要,到大昌里问水姓的一户人家,都识得的。”
石皓欢喜地道谢,直将她送出建章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