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玩笑!”他又急又恼,她似永远都不能明白他的心意,“我还要怎么说你才懂?不然,明日我就叫母亲上门提亲!”
他的心意她如何不懂?只是,她是巫女,是不祥之人,谁愿娶,谁敢娶?即使他愿、他敢,可他的娘亲呢?
“莫非,是你不愿意?”见她迟疑不答,他失望地问。
“你应当回家问问你娘,能不能许你娶一个巫女为妻。”声音很低,带着无法掩饰的凄苦。她降生便天眼自开,看尽人间浮沉。可他人的命途与自己何干?他人的命途,谁愿看谁看,却为何要让自己挣不脱这不祥的命运?
“母亲一直说你是个好姑娘,布医施药,祈福消灾,不是那些下咒害人之徒。”
有何不同?“回去吧,你要是真心的,就先问问你娘。”
他明白了她所忌惮、畏怯的,于是,信誓旦旦:“你放心,即使她不同意,我也会想办法说服她。”
她微微一笑,他也放下心来。
他用黄杨木笄为她束发,又收起她用过的旧木笄,说是留个念想,她不在身边,可以睹物思人。末了,还扯下她两根黑发。
“做什么?”她问。
“用巫道之术的说法,我们的头发一起扬灰化水,一人一口喝下去,不是可以白头到老,矢志不渝吗?”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不要!”她死活不依。那是她逃不过的宿命,她不要他沾染分毫。
那日,黄昏的林间,借着夕阳,他握着“映日长虹”,却为她走了套单刀。
劈和砍,简单却有效。
他双手握剑,额头的汗珠在阳光中晶莹剔透。
“若是换了环柄长铁刀,威力会大很多。”他神情专注,眼前似有千军万马,然后露齿一笑,明朗温和,“不过,我更爱剑的轻灵。”说罢,挽了个剑花,收剑而立。
她上得前去,举袖为他拭去额头的汗。
“若有机会,我会带着‘映日长虹’直捣匈奴王庭,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也为你建功立业,给你最好的生活!”他注视着她,是有万丈激情,却又柔情脉脉。
她听过,欢喜,担忧更甚,“这样不好吗?都是堂堂羽林卫了,多少人羡慕!”
“父亲在世时,一再教导,人重品,丈夫重气节。怎可以一生庸庸碌碌?我想要战功赫赫,想要名垂青史,想要……”他被她眼中的忧伤打断,愕然问道,“灵儿,你不想吗?”
她摇头道:“我只想你平平安安地守在我身边。”
他笑道:“放心吧。别说现在轻易没有战事,即便有,匈奴早已无当年之势。我汉廷大军,马刀在手,还不扫穴犁庭,直捣匈奴王庭!”
她微微地笑过。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总是心惊胆战的,似有不好的事会发生。
回到家中天已尽黑。水宜清禁不住要追问,水灵儿却不肯透露分毫。只是,她头上崭新的黄杨木笄将所有的秘密都泄露出去。水宜清暗自欢喜,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女儿不能嫁得好人家。他早已打探得清楚,石皓家世清白,品性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