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可以不防备钩弋夫人,但你得管管阳石公主和太仆(九卿之一,主管马政)大人。”
卫子夫的眉头不禁一蹙,缓缓踱到自己的凤床前,坐于床沿,“嫣儿可真不成器!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却还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此事若被皇帝知晓,只怕天会塌下来。”
“那还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倚华争辩道,“如今,多少双邪恶的眼睛在盯着皇后宫,盯着太子宫。是生怕找不出一点错处呢。公主和太仆大人私通,这样的丑事,一旦被他们知晓,还不立刻告诉皇帝?以皇帝的脾气……”
“此事也非一日两日了。整个宫廷,上上下下,只瞒着皇帝一人而已。”卫子夫将她打断,“找嫣儿的错也就能让皇帝责备我教女不严,是打击不了太子的。所以,他们才迟迟没有动作。”
“皇后!”倚华并不甘心,“你还记得那件事吗?当初,太子入宫向你请安,也就是在皇后宫多呆了几个时辰,便有人向皇帝报告,说太子与皇后宫的侍婢、女官秽乱宫廷。是哪些人做了哪些事,你和太子都心知肚明。如今,皇帝日渐老去,太子继位实乃早晚之事。那些人为求自保,早就准备好要将各种各样的污水往你和太子身上泼。这样的事不能不防!公主和太仆大人必须早做了断!”
卫子夫苦苦一笑。倚华所说的一切,她何尝不知。只是,作为母亲,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阳石公主刘嫣继承了她父亲刘彻争强好胜、目空一切的性格。而且,自幼受宠,是被整个世界骄宠坏了的女人。她和表兄、当朝的太仆大人公孙敬声私通之事,自己也不是没有劝诫过。若是有用,何至于今日?
“明日让姐姐进宫。我有话跟她说。”卫子夫吩咐道。
“公孙夫人?”倚华却是迟疑,“这事要你说才有用。公孙夫人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又怎么奈何得了公主?”
“是为别的事。听说她最近到处物色有能耐的巫女。”
倚华大惊,疾声道:“怎会有此事?”
“是楚善告诉我的。姐姐找了她办事。”
倚华松了口气:“好在这个楚善还算靠得住。”
卫子夫摇头,坚决地说道:“不管她是否靠得住,皇后宫和太子宫,还有卫家之人,任何人都不得和巫蛊牵扯上任何关系!”
翌日,公孙夫人卫君孺随女官倚华来到了皇后寝宫。
卫君孺乃皇后卫子夫的血亲姐姐,其夫公孙贺为当朝丞相,时任太仆一职的公孙敬声便是二人之子。虽然战功赫赫的霍去病、卫青已先后辞世,但此时的卫氏家族仍然权势熏天、炙手可热。
此时,行过大礼的丞相夫人卫君孺端坐一旁,细细将皇后妹妹打量一番,关切地问道:“妹妹昨夜可是没休息好?看起来如此憔悴。”
“几乎一夜未眠。”卫子夫直言道,“最近烦心的事特别多,让人心神不宁。”
“妹妹何事烦心?”卫君孺笑道,“只管道与姐姐。若姐姐无法分担,便吩咐敬声去做就是。”
卫子夫苦笑道:“确实要烦劳姐姐和敬声。”斟酌一番,这才道,“听说姐姐最近在物色有能耐的巫女。不知所为何事?”
卫君孺一愕,知道这是皇后妹妹明令禁止之事,支吾半晌,也没说个周全。
卫子夫幽幽一叹道:“姐姐也该知道,这宫里有多少人都盯着这皇后宫和太子宫,皇帝又特别忌讳巫蛊之事……”
不待卫子夫说完,卫君孺急忙表功:“就是想到妹妹这里时刻被人盯着、防着,不安全,所以,姐姐才想亲自为妹妹做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