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呢?”卫子夫气恼,却控制着情绪,只道,“下咒害人?姐姐打算诅咒谁呢?”
卫君孺却没能听出皇后话中之意,左右四顾,见所有的宫人早就被倚华遣走了,这才压低声音道:“自然是钩弋夫人!她不是连宫门都封了‘尧母门’吗?我倒要看看,她哪来的运气去享这样的大福!”
“姐姐糊涂!”卫子夫气极,恼道,“姐姐以为,只有皇后宫、太子宫才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你的丞相府就安全了?姐姐还是早日罢手,若被皇帝知晓,可是抄家灭族之祸!”
“皇后言重了吧。”卫君孺却是不服,“事情若办得隐秘,谁能知晓?更何况,这宫廷之中,除了皇后宫和太子宫,哪处宫房不是埋满了巫蛊偶人。后宫妃嫔争风吃醋,不都用这样的手段相互诅咒吗?钩弋若出了事,随便拉个妃子出来,一查一个准儿,又怎会查得到我丞相府来?”
卫子夫长叹一声,一肚子的委屈、气恼,一时间,是不知该如何劝说自己的姐姐。
一旁细听的倚华见状,急忙说道:“夫人,且听小人一言。诚如夫人所言,这宫廷之中处处皆有巫蛊,栽赃陷害之事更加层出不穷。皇后、太子虽然洁身自爱,怕只怕小人作祟。再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皇帝年事已高,太子殿下登基是迟早之事。我们又何必为所谓‘尧母门’耿耿于怀,以至授人以柄?”
倚华说得头头是道,卫君孺也领悟了皇后和倚华的言下之意。思忖半晌,她恼恨地叹道:“我也是为妹妹抱不平。皇帝老糊涂了,钩弋除了年轻,还有什么能耐?而那刘弗陵,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能有什么担当作为?而我卫家一门,那可是……”
“姐姐!”卫子夫将她打断,温言道,“姐姐的心意,妹妹领了就是。皇帝虽然老了,却未必糊涂。皇帝一世英明,自有决断,姐姐能想到的,皇帝又怎会想不到?姐姐只要安心度日,不要去做无谓的算计就好。还有……”迟疑一番,她还是收住了话头,不打算再提公主和公孙敬声私通之事。倚华说得不错,她也看得清楚,自己尚且约束不了公主,卫君孺又如何管得住儿子?只要自己身边之人不沾惹上巫蛊,其他的,也算小事了吧。
姐妹俩又随便聊了些家常,卫子夫这才让倚华将卫君孺送出宫去。
秋天的上林苑,离宫别馆掩映在秋意尽染的林间,在清寒的风中透着幽深的寂寥。天空中,暖阳努力地释放着自己的能量,试图给予这片即将被冻雨和积雪覆盖的土地更多一点的暖意。
马蹄脆响,唱和着头顶风与干燥的树叶奏出的热闹旋律,在空旷的林间传播得很远。青年男女并辔行于山林间,将大队的卫队和侍从远远甩于身后。
“太子哥哥,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女子有深秋的晴空般明丽的容颜,一双秋水盈盈的大眼睛却是斜睨着身边的男子,满含着嘲讽、挑衅,甚至于不屑。
那被唤作“太子”的人,正是刘据,皇帝刘彻的长子。女子则是其妹,阳石公主刘嫣。
此时,刘据不禁要对妹妹放纵骄横的做派大为不满。他眉头紧锁,回视着阳石公主,冷冷地说道:“当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哥哥为何要以狩猎为名约你出来相见?”
“我也不是能掐会算的巫女,你不说,我怎会知道?”阳石公主回敬道。
“你和太仆私通之事,已闹得满城风雨。当真不怕父皇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