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运就像一条涓涓溪流,或轻快活泼,或者婉转蜿蜒,或激流奔涌。每个人都试图沿着自己所期望的人生轨迹,展开生命的蓝图。然而,万涓成水,终究汇流成河。于是,波浪滚滚、泥沙俱下。没有人能逃得过浊流洪滔的裹挟,只能于其间翻转沉浮、随波逐流。
此时,所有阳光明媚的秋日皆已过去。冬天,带着凄风苦雨、冰刀雪刃款款而至……
已是十一月,天空彤云密布,眼见得一场大雪即将到来。当值戍卫建章宫的石皓和另几名羽林卫正在一盆炭火前取暖,突然,脚步声急,一队皇帝身边的侍从郎卫⒅快步赶了过来。
有事发生?众人满心疑惑,只愣愣地看向来者。
来者不由分说,三下五除二便解除了几名戍卫宫门的羽林卫的兵器,并反手绑了起来。
“兄弟,这是何故?”石皓眼见家传宝剑“映日长虹”被人拿走,不禁焦急。
“少废话!”有郎官厉声呵斥。
几名被制住的羽林卫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自己何罪之有,却又不敢多问,只得任人押着自己向宫中行去。
中龙华门前黑压压跪着一排宫女、宦官。石皓和几名被缚的羽林卫也被迫跪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满心绝望,更加战战兢兢。死亡的气息甚至比天空密布的彤云更加厚重。
整个世界都被恐惧压迫着,只有一个人怒发冲冠,不可遏抑。这是个须发尽白的老人,目光凌乱且疯狂,正挥舞着宝剑,声嘶力竭地呼喝着。
“找不到?废物!都是废物!”
天寒地冻,匍匐在地的门侯却是冷汗涔涔。
“没用的东西!斩了!给朕斩了!”
执刀的侍从郎卫稍有迟疑。
“朕说了,给朕斩了!”老人眼珠暴突,脖子上青筋曝露。除了鲜血,此时已无东西可以浇灭他的怒火。
不再迟疑,手起刀落,早就被吓得半死的门侯已然身首异处。
所有的人都惊骇不已,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发出哪怕一个轻微的呻吟。整个世界只有风无所顾忌,撩拨着每一个人每一根痛苦的神经。
老人闭目仰天,长长地呼了口气,鲜血和生命让他的神志稍稍清明。半晌,他张开双眼,目光依旧凌厉凶邪,却分明少了几分杀气。
“陛下,下雪了,您还是进屋吧。”有郎官上得前去,小心翼翼地提醒。老人冷然抽身,向身后气势恢弘的殿堂走去,将一干仍在恐惧和绝望中的人丢在漫天仓皇而落的雪雨中。
原来这日,皇帝刘彻于建章宫休息,恍惚间,忽见一男子,带着佩剑,直入中龙华门。刘彻大惊,断喝一声,那男子抛下佩剑仓皇逃走。刘彻又惊又怒,急令搜查捕捉。羽林卫当即展开了严密的搜索,却是一无所获。那男子想必通晓奇门遁甲之术,否则,怎会在戒备森严的宫禁之中逃得如此干净彻底?其时,刘彻已六十有六,但谁也不敢妄自揣度,这是不是皇帝年老昏聩,恍惚眼花所看到的幻象?
闯入的男子遍寻无获,刘彻怒火更甚,当即下令斩杀门侯,关闭长安所有城门,征发三辅骑兵⒆,挨家挨户地搜查。
安静的街市喧嚣起来,到处都是女人的惊叫,孩子的啼哭,还有马匹的嘶鸣和军士粗鲁的呼喝声。
水灵儿坐在屋内,有些迟疑,要不要去看个究竟。却有人敲门,甚是急促。
水宜清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出大事了!建章宫出大事了!皇帝杀了门侯,锁了城门,现在正征发三辅骑兵搜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