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水宜清将事件始末讲得明白,水灵儿的心无故地抽痛,不禁急问:“石皓呢?”
水宜清一怔,半晌才道:“听说,几名失职的羽林卫也被投入了监狱,只等抓获首犯,一并处斩。”
水灵儿不语,拔腿便往外走。
“灵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知道,他是否安好!”
“别管闲事了!他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你也帮不了他!”
“怎会是闲事?”水灵儿不依,“他向我求婚了,我也应了。爹爹,你不总想女儿能早些嫁出去吗?”
水宜清一阵怔忪,水灵儿却趁机跑了出去。
街市上果然都是扬鞭疾驰的军士,百姓惟恐避之而不及。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水灵儿直奔石皓的家而去。
大门敞开着,是有客刚走,主人还来不及关门。屋里有女人伤心的哭泣声。水灵儿闯了进去,一切都写在石大娘的额头。石皓从不离身的“映日长虹”放在案上,有人专门送了回来。素来是这样的,说你有罪你便有。没罪的,也能罗织点什么出来。宫禁之中,竟然有恶徒闯入,护卫毫不知情,即使扣个玩忽职守罪,也能让人抄家灭族。原来和乐寻常的百姓之家,无依无傍的,说散就散。
水灵儿安慰了石大娘几句便匆匆告辞。
楚善仿佛变了个人,素日的热情亲昵都成了倨傲和冷漠。
“哟,丫头,你也知道求人了?我还以为,你是天上的仙女儿,真的不问红尘俗事呢。”楚善盯着眼前焦急无措的少女,冷嘲热讽。原来,这些日子,楚善频频登门造访,告诉水灵儿,有贵人看中了她的本事,想请她到府上算算运程。水灵儿知道,楚善所说的贵人乃是当朝丞相公孙贺的妻子,也是当今皇后的血亲姐姐卫君孺。水灵儿不想攀龙附凤,更深知其中厉害,于是再三推脱。
可今日,命运已将水灵儿推到了一个无比逼仄的境地之中。真是别无他法了。
“仙姑,只要能救石皓,你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
楚善冷冷地笑过,带着水灵儿来到了丞相府邸。
未央宫北阙附近都是贵族豪门的宅邸,即所谓的北阙甲第。
朱漆红门、宝狮镇宅,这深宅豪门的门楣上端直厚重写着两个字——公孙。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贵不可言。
巫女这样卑微的身份自然是不能从大门堂而皇之地进去,只能寻了个侧门,央人代为通传公孙夫人。等了多久?不知道。心情越是焦灼,等待便越发难熬。终于,一个青衣侍婢匆匆而至,带着楚善和水灵儿进入了丞相府邸。
心事重重,水灵儿根本无心去细看这个温柔富贵乡究竟是怎样的富丽堂皇。走过许多曲折的廊道,越过好几处园林楼宇,终于在一处厢房外停了下来。青衣侍婢示意她们自行入内。水灵儿没有迟疑,跟着楚善跨步进入厢房。
屋里席地坐着个贵妇人,正就着些肉干,品着盏菊花酒。贵妇人梳盘髻,上面插了五六根碧绿通透的翡翠簪,额前挂着金箔步摇。衣饰华贵,身着时下贵妇人中最为流行的鹅黄底色印花敷彩曲裾袍,用的丝缎自然都是贡品,袍子上用红、蓝、白、黄、黑五种颜色绣出花团锦簇、富贵逼人。
水灵儿看得清楚,却并未被这富贵景象所动,反是愣愣地盯住了妇人的额头。一派阴霾凄迷的光景,是有大难临头的征兆。
“公孙夫人,这位就是小的前阵向你提起的早开天眼,可预知生死祸福的水姑娘。”这厢,楚善正谦卑地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