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石公主和卫君孺相视无言。
“那你说,该如何解?”阳石公主问道。
“若能见到本人……”
“你是说敬声?”阳石公主的声音失了先前的雍容,变得尖利,且愤愤不平,“父皇有令,亲戚朋友谁也不得见,就连母后都不许!”
水灵儿好生疑惑,虽是表亲,可这阳石公主对公孙敬声的事也太过劳心了吧。她自是不知,阳石公主与公孙敬声早有暧昧,二人私通之事,宫里宫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只瞒着皇帝一人而已。
“还是有法子的。”卫君孺在一旁沉声道,是下定了决心,话也变得客气,“水姑娘,你且先回。我会让丞相大人安排,明日带你去见敬声。”
回?这就回了吗?水灵儿不甘心。自己是脱困了,不用死,不用下咒害人了,可石皓呢?
“夫人,小人的朋友呢?”她切切地问。
卫君孺愕然,是早就将别人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是你的情郎吧,如此挂心!”阳石公主在一旁冷嘲。
水灵儿的脸红了,却直挺挺地跪地,“求公主、夫人开恩!”
“事还没办,便要讨要好处!”卫君孺恼道。
“夫人!若是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小的绝不急这一两日。可那是诏狱啊!进去的人十有八九是活不出来了。就算能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救出,也得脱身皮啊!”拼命忍着泪,到底忍不住,一颗颗地落,落在冷漠无情的人世。
“我若设法放了你的情郎,你不好好办敬声的事,又如何?”卫君孺救子心切,锱铢必较起来。
“夫人,小的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更何况,就算他从诏狱出来,在公孙家人的眼里,还不是要生则生,要死便死!”
阳石公主笑道:“瞧她急的!姨母,就别逗她了。”见卫君孺沉默了,阳石公主又道,“水姑娘,留下他的名字,我保准明日还你一个好好的大活人。你也可以心安,办好你该办的事。”
心总算放下了。水灵儿连声道谢。
能救石皓,又能让眼前两个尊贵无比的女人免于灾祸,何乐而不为?怕只怕,自己无能为力呢。是啊,这么些年,自己只能看到他人的命途,从未尝试过改变。这只怕是人力不可为的。
离开了丞相府,辞别了楚善,水灵儿匆匆独行于寂寥的街头。天色已暗,昔日繁华热闹的长安城,此时因着大搜捕,变得出奇的安静,偶有的的马蹄声,都是正在执行任务的军士。
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一只只翩飞的玉蝴蝶,纷纷扬扬,总寻着裸露的脖间、脸颊去。出门太匆忙,没穿够衣裳,定下心来的水灵儿这才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却是不急着回家,而是直奔石皓的家而去。
一道刚被搜检过的阴暗的巷道,都是自己匆促寂寥的脚步声。突有人沉声召唤。水灵儿惊觉回头,屋檐下站了个虬髯汉子,正冲自己朗然而笑。
“大叔在唤我?”水灵儿四顾,周遭哪还有别人。
“大叔?”汉子一愕,嘟哝,“有那么老吗?”
轮到水灵儿愕然。此人怎么看都已过而立之年,不唤大叔唤什么?却是不愿纠缠,便道:“大叔唤我可是有事?若是有,明日可到宣平门大昌里姓水的一户人家寻我。”说罢便要走。
“水姑娘何事赶得如此急?我也有急事相扰呢。”汉子却是不依。
水灵儿不禁蹙眉,左右四顾,静悄悄的,没有人迹,下意识地向后退得几步。
汉子似读懂了她的顾虑,道:“雪正紧。不如,我们换换,你到里面避雪,我在外面站着。”说罢跨步走进了雪地,仍是笑,很是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