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应当懂得变通。”

    “不说实话，如何救人？”

    楚善嗤之以鼻：“当自己是谁呢？仙女下凡？一个小小的巫女，何德何能，公孙家的人要你来救？”

    水灵儿一怔，是的，只怕是谁也救不了呢。“仙姑，求你，石皓在哪里？”

    楚善不禁要叹：“怎么说你呢？痴心，误人误己而已。”

    “仙姑！”

    “南平里门前有棵歪脖枯杨那家。”到底还有些慈悲心。

    水灵儿精神一振，含泪谢过，飞奔而去。

    好好的人，仅仅一天，已是遍体鳞伤。所幸年轻，身子骨硬朗，将息数日便无大碍。

    石皓昏睡着，水灵儿一边流泪，一边煮了热水为他擦洗伤口。人还在，便是一切了。想到他醒来一定饿得厉害，她去厨房找。旁的没有，面粉却还有些。瞧这宅院，虽不算大富之家，小日子却也过得红火。只是，久无人住，到处都是蛛网尘埃。屋子被抄捡过，家什乱七八糟、倾覆一地，主人定是牵扯进了不知哪一桩冤狱。这年头，即便寻常百姓家，无权无势的，也得警惕旦夕祸福。

    “灵儿，是你吗？”石皓醒来，执起身边之人的手，看她哭得红肿的眼，却是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不是做梦吧？”

    “还说！”她哭着怨着，“一定是你太憨直。别人都知道推卸责任，偏你傻傻的要自己扛下！”

    “我有那么傻？”他笑，却又问，“不是要斩吗？我怎会还活着？”是有了满心疑云。

    “是公孙夫人帮的忙。只是，你往后怕要隐姓埋名了。”

    眉蹙了起来。他明白她言下之意，“公孙夫人？丞相夫人？她为何要帮你？”她是巫女，他知道她的本事。

    “公孙家眼下只怕有一劫。我或许能解。”她轻描淡写的。

    他沉默，满心烦乱。他了解她，不愿攀龙附凤、助纣为虐的。如今，为了救他，是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救人的事，多做何妨。”她心安理得。

    “母亲呢？”

    一阵迟疑。他身上都是伤，只怕禁不起打击了。“在家呢。我不让她来，怕露了行踪，惹人怀疑。”

    合情合理，他全盘相信。

    为建章宫的事，整个长安城闭城搜查整整十一天，却是一无所获。皇帝恍惚间所见到的执剑男子完全人间蒸发，无迹可寻。最后，也只得杀了几个门侯、羽林卫草草了事。可是，巍巍帝都，却在彤云密布中孕育着一场血雨腥风，整座城市都在劫难逃。

    这日，水灵儿一大早便去了横门大街的市场，打算买些肉为石皓做碗肉糜羹补身子。待称了斤两付账时才发现，多日未归家，身上所带的五铢早已用尽。

    “大叔，能挂个账吗，我明日给你送来。”她红着脸央求。

    “姑娘，几个铢而已。不然，你回去取了钱再来买？”屠夫却不肯通融。

    水灵儿悻悻然，待要放下手中的鲜肉，却有人将几枚小钱扔到了柜台上。

    “才几个钱？硬要个小姑娘城北城西地跑，老板，你也太不通人情了吧！”

    声音很是熟悉。水灵儿循声去看，竟然是朱安世。他正注视着她，得意洋洋的。

    水灵儿心烦，不想接受他的馈赠，却又舍不得手中一块上等的好肉。石皓嘴谗，都想了几天了。

    朱安世盯着她，笑道：“钱我可是帮你结了，肉是你的。快谢我！”

    水灵儿不肯服输，看了他半晌，冷然道：“大叔，看你印堂灰暗，怕是有牢狱之灾，能躲便躲吧。”她说着，扬起手中的鲜肉，“我的本事大叔心里清楚。这，权当卦资。”竟然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