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还坐在人群里,可那突然间的感伤,却让她像在人群以外的人。表演过节目的人,就不在其列,景琂收回神游的思绪,强迫自己听他们唱歌,或看他们在那儿讲着笑话,脸上溢着缥缈的笑容。这样的笑,让霍天宥看到了不真实,在她故作的欢颜里,眸光里却有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怨艾。她的怨艾,那一刹的流露,最是让人心动。
他想:自己爱上她了!不知不觉间爱上。从初次在公司相遇,给他的印象是清丽秀雅;再到后来,她的才华初绽,就像是雨后的彩虹引人注目;直至今晚,她跳舞时,张扬地展露出另一种风情,他完全被她所吸引。
大家直至玩到夜里十二点过,才各自散去,景琂也就在跳舞之前喝了几口红葡萄酒,之后饮的都是饮料。
大家站在夜总会门外,准备打的回家,霍天宥说:“我开车送你回去。”
“你今晚喝酒了。”
“我没醉!”
“万一遇上交警就不好了。可会被罚的。”
“我真的没醉!”霍天宥固执地说。
“你还是打的回去。我也打的,就别开车回家了,找人把车代开回去。”景琂没有想坐他车的意思。她喝了酒,霍天宥也喝了,虽然没醉,可大家打的回家是最安全的。
她走到路边,秦涛帮她拦了的:“秦涛哥,谢谢你!”
霍天宥怀揣着太多的好奇,进了附近的停车场。开上自己的车,脑海里闪现的都是景琂的身影,她跳的舞,她在大家欢喜时那不经意的偶然怨艾,都深深地融入到他的脑海中。
景琂在清晨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总会在桌上发现新鲜的七枝康乃馨。她不由得笑了一下,之前她为自己买康乃馨,其实是在祭奠着母亲,也记住母亲所受的委屈和痛苦。
桌上,有一杯热咖啡,她捧起咖啡,浅尝一口,和她自己的怪味咖啡不同,是另一种滋味,有浓浓的苦,却有淡淡的甜,咖啡的清香伴着奶香,弥漫在唇齿间,不似霍天宥之前喝的速溶咖啡。
“喜欢这种味道吗?”就在她细细地品尝时,门外传来霍天宥的声音,他面含着浅笑,手里也捧着一只咖啡杯,推开她办公室的门,款款而至。他习惯了扮冷酷,但笑着的时候还还算不错,至少比他冷面孔受看多了。“这是我伯父从国外寄回来新西兰咖啡,我喝着不错,就带了一些到办公室来。怎么样?还行吧?这是我喜欢的咖啡味道,这也是我按照自己的味道调兑的。”
景琂笑了一下:“还行。其实偶尔换一种也不错。”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你最近好像每天来办公室都够早的?”
霍天宥敛住笑容,认真地说:“我想为你改变一下自己。景琂,接受我的追求吧。”
“别说这种话。我现在没心情谈感情!”她拉开百叶窗。
“你在逃避我。甚至不愿和我单独相处,所以你连百叶窗都要拉起来,就是想让外面的人看到,我和你就算共处一室,我们之间也清白的。”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屋子多点阳光,没有别的意思。”景琂推开玻璃窗,能看到大街穿梭的车流,看到大街小巷来往的行人,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忙。在西部的几年,她也曾认真地学习过、努力过:“元旦一过,工作就会暂告一段落,我想请一个月假去趟北京。”
“去北京做什么?”
“我的在职硕士念了三年多,按照我预期的目标,早该过了。明年三月是毕业答辩的时候,我得回趟北京。”
霍天宥走到她的身侧:“你是个女人,何必让自己活得这么累。你拿这么多的文凭做什么?不是已经有外语学校的硕士毕业证吗?干吗还要拿广告传媒的毕业证?”
景琂望着这座城市:“我就像一个在不停爬山的人,当我翻过一座山,我就得给自己定下新的目标,让自己去爬下一座山。”
“不要总是不停地爬山,应我这个山头停下吧。让我们携手共进。”
这是他对她的再度示好吗?
她不相信霍天宥。初到总公司时,看到了他与林娜之间的缠绵,就如她所言:男人不离谱。她怎么可以把信心和希望都系于一个男人的身上,这个世间好男人有,可遇到好男人的机率就像是买彩票,大家都在买,可中彩票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从她淡然得仿若未闻的神情中,霍天宥看到了另一个答案:“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别说这种话。”景琂移眸,含笑望着他,“我现在还不想谈感情。而且,我们之间不可能。”
她不想让一段感情来束缚自己的心。就如她所言,她是一个不配拥有幸福的女人,她也未曾想过会拥有幸福,只想静默地守住自己的心,守住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我要让抛弃我的人彻底后悔。没有他,我可以活得更精彩,可以活得万人瞩目!”
霍天宥以为,一切都到此结束。原来,还没有结束。“你还要报复冉东林!”
的女人,男人也是这种态度。
景琂莞尔一笑:“那一些还远远不够呢!我可以放过冉丽珊,但我……绝不放饶韩美玉和冉东林!”
霍天宥心头一沉:“冉东林被赶出圣瑞,韩美玉的美容院也开不下去,你还想怎样?”
景琂望着他:“那天,宋妈妈也这样问我。真的够了吗?就算离开了圣瑞、放弃了美容院,他们的日子还是过得太好。他们凭什么该过这种生活,不够的!还是不够的!”
她闭上眼睛,既然要打消他的念想,就要让他断得彻底。“瞧,我们就是这样的不合适。我理解不了你的内心,你也体会不到我的伤与痛。霍天宥,不要再送花了。我拒绝玫瑰,因为我拒绝爱情。康乃馨是我祭奠母亲的花,六年了,六年来我的生活里一直都是康乃馨,我用它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母亲受过的艰辛和痛苦,康乃馨是献给母亲的花,可对于我却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仇恨。”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孩声音,一个披着直发,长得甜美的年轻姑娘,如一抹亮丽的朝霞,怀抱着一大束的红玫瑰,翩翩而来。刚走到里面,就碰到了文倩:“姑娘找谁?”
捧花女孩说:“我是鲜花礼仪公司的,一位叫莫振浩的先生,让我送花给叫景琂的女士。”
自从“小姐”成为夜场女郎的代称后,人们便习惯不再称小姐,而称女士、姑娘、美女。
霍天宥听到了送花女孩的话:“你接受了莫振浩的追求?”
“是!”景琂并不否认,“即便现在我还没有动心,可是我想……不如试试看吧。”
难道要她告诉霍天宥,答应莫振浩,其实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了各怀目的的约定。她要他去探望冉丽珊,帮助丽珊走出痛苦。而他却要她做他的女朋友。这是三个人纠缠的情感,在这场纠缠里,谁陷得最深,就注定成为那个受伤害的。而她,却自认不会再受到伤害。
文倩说:“你把花给我吧。我来签收!”
送花女孩问:“你是景琂小姐?”
“不。她是我的同事。我会转交给她的。”
文倩收下鲜花,捧在怀里,不再有香水百合,只有火红的玫瑰和夹杂的满天星,空气里飘散着玫瑰的馨香。她走近景琂的办公室,在敞开的门上轻叩了两下:“景助理,你的花。”
景琂接过花,低头轻嗅,必须要做出选择的。既然莫振浩知道这是一场怎样的纠葛,他不畏,她也就不惧。虽然不喜欢这样的纠缠,可既然做了,就得自己来承担。
文倩含笑点头,退出办公室。
霍天宥说:“你在玩火!莫振浩追求你,根本就是有别的目的。”
“你也一样。你追我,不就是因为我手里有圣瑞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如果这让你如坐针毡,我不介意把那百分之五还给你。”
霍天宥一急:“你一点都不可爱!”
“我从来都没有说自己可爱!副总裁,很抱歉,我要开始工作了。”虽没有下逐客令,可这语调就是不想再和他说话。
霍天宥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样不通情理的她动了心。她的才华,令人欣赏;她的故事,让人怜惜;她的魅力,又无法阻挡。平日里,是她的冷漠。可昨晚,她倾情跳舞的时候,就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充满着青春的活力和热情。霍天宥始终相信:这不是真实的景琂!
这次谈话之后,霍天宥依旧为她准备每天清晨的咖啡,她的桌上每天都有新鲜的康乃馨。
莫振浩依旧每日一束红玫瑰,她照收不误,在收到新的一束后,就把之后的花无情地抛入垃圾桶里,即便只过了一夜,那花很新鲜,可她还是抛得绝决。就像她心里开始的一个新计划,不忍伤害冉丽珊,可到底开始了。如若就此了断,对于冉丽珊和莫振浩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冉东林还是把冉丽珊失恋的所有过错,都归结到她的身上。她凭什么要做那个受气的小强。
霍天宥坐在办公室里,透过垂挂的百叶窗,可以看到外面含笑签收玫瑰的景琂。她对他说“拒绝爱情”,可还是收下了莫振浩送来的玫瑰。
他问:“景琂,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
景琂看着手腕上的表:“不好意思,我中午已经有约了。”
她优雅地笑着,这样的笑拒人千里以外,明明近在咫尺,他们之间仿佛隔阻了千山万水,那是两颗心的距离。
文倩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上次在聚餐上她就瞧出来了,当时霍天宥亲了景琂,那是情不自禁。可现在,霍天宥不停的示好,一次又一次地遭受到景琂的拒绝。“副总裁,需要帮忙吗?”
他看了一眼,未说一个字。
文倩看景琂捧着鲜花回到办公室里:“现在景助理已经和莫老板开始了,你对她再好,她都看不到。莫老板和她在一起,只能是下班时间,可您却有更多和她相处的机会。譬如今天,莫老板中午要约她吃饭,你可以阻止的……”
“阻止?”霍天宥反问了一句,她拒绝他,他也可以让景琂拒绝了莫振浩。
莫振浩为什么追求景琂,无论是个性,还是气质,景琂都不是莫振浩心仪妻子的模样。他追求景琂的原因,霍天宥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只是,人最初会想,我要找一个怎样怎样的女孩做妻子,当遇到一个并不是那类型的女孩时,还是会被对方吸引。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那样莫名的爱上。就如现在的霍天宥,景琂与他心仪的女孩不一样,可他还是被她吸引。最初吸引的是景琂那清雅的外表,后来,则是更多的其他的原因。
霍天宥想了一阵,文倩不无道理。她想见莫振浩,他还偏不让他们见面。莫振浩是狐狸不假,他霍天宥也不是好惹的主。
“景助理,中午十一点去策划部开会!”
当景琂听文倩说时,惊了一下:“中午十一点,这不是上午快下班的时间么,居然安排这个时候开会。”
今天,她可是答应了莫振浩共进午餐。
文倩说:“这个会议是临时决定。副总裁已经先去了策划部,他刚才打电话过来让我通知你一下。”
景琂看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十一点了,给莫振浩打了个电话:“振浩,我们一会儿要开会,不能陪你一起吃饭!”
她只是圣瑞集团的总裁助理,居然比他这个莫氏集团总裁还要忙。共进午餐是昨天就说好的,为了这顿饭,可是颇费了一番工夫。
“对不起,今天的工作真的很忙。”景琂挂掉电话,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是不愿意去的。
她不愿交杂在莫振浩和冉丽珊的中间,如果莫振浩不爱冉丽珊,她也不爱莫振浩,不爱的人偏偏要约会,还要一起吃饭,扮作很高兴的样子,这其实是一种折磨。这下好了,这个理由够充足,也很自然。
中午的会议一直进行到十二点半,由策划部叫了便当,大家吃过饭,各自散去。景琂回想着,其实策划部今天的会议并不急,就算延后三四天再讨论都可以,怎么偏偏就搁到今天了。她用心想想,这其间的用意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罢了!霍天宥不想她去。而她自己,也不想和莫振浩约会。
“景琂,赶紧收拾一下。陪我出去办点事。”
“好!”
霍天宥没有带司机,而是自己开车往郊外驶去。
景琂观赏着窗外的风景:“是去郊外洽谈?”
霍天宥笑而不语,他想和她在一起,单独地在一起,没有工作上那些烦心的事,也没有他们之间多出的莫振浩。
他对她说过“我喜欢你、我想追你……”类似的话。现在,他不想再重复了,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来证实自己的心。在过往的感情中,这样的话他已经说过太多回了。以前少用的是心,这回他只想用心地对待。
“前方小镇,有一家不错的休闲会所。明天就是周末了,可以好好地在这休息。我已订了两间豪华单人客房。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他的声音柔缓如水,有着无尽的体贴。
到年底了,高速公路的两侧时有各种警示牌:“为了你和家人的团圆,请安全驾驶!”公路两侧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有香蕉树、松柏,公路中央的花坛里长着半人多高的万年青,修剪一致,成一条直线状,那绵延的绿木线望不到边。
这是通往绿都的高速公路,他开着车,她用手托着脑袋,没有责备,就像是一个相处很久的朋友在说话:“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准备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休闲会所除了住宿、餐饮、娱乐外,还有一家规模不小的超市,里面什么都有得卖。缺什么只管另买,如果没带钱、带卡,可以先用我的。”他说得,好像她用他的东西就是理所应当。
景琂苦笑,她也需要放松,的确是累了。
休闲会所的规模比景琂预想的都要大,活动中心里有各种各样的运动健身器材;还有规模不小的温泉,有极专业的按摩、美容师;更有数个等次的宾馆客房。
温泉池里,水气袅袅蒸腾,周遭画屏静立,带着日本温泉的风格,上绘千姿百态的仕女,或懒懒依榻,或手扑画扇,周围帷帘静垂,青纱缥缈,池水至清,飘散红色的玫瑰花瓣,舒爽入滑,涤尽人世尘埃与污垢。
几个衣着干练白衣的按摩师往返其间,陆续有人爬上池边备好的按摩床,扒在上面,静静地享受着按摩师的服务。
因男、女温泉池不在一处,进入这里的按摩师多是女的。
“女士,需要男按摩师么?如果需要,你可以去前面的按摩雅间,那里有专门的男按摩师?”
特殊服务?谁说是特殊服务。呵呵,许也是有的。但所有的顾客可以选择由什么样的按摩师来服务。有些人喜欢男按摩师,因为他们的力气大,更按摩得令人舒爽。景琂觉得,这样的力道正好:“不用了!开始吧!”
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经络都得到了舒展,景琂扒在按摩床上,静静地享受着这一时刻。
是的,什么也不用想,不再想,就这样停止了思绪,暂抛了仇怨,没有爱恨,没有丝毫的情结,让时间停凝,让思想冻结。只感觉着每一个毛孔的呼吸,她依昔能感觉到奔腾的血液,它们正在热烈地流淌着。
在温泉池里,所有的女人都穿着一样款式,却有着不一样颜色的睡袍,举目望去,一排按摩床整齐的摆放在温泉池畔,其间摆放着几盆开得正艳的玫瑰花,亦或还有马蹄莲、杜鹃花,虽然这不是花儿们盛开的季节,但在这里,仿佛还是春天,是这里的气温留住了春天。
没多会儿,景琂就昏昏欲睡,是真的劳累,也是难得的舒适,就这样扒在按摩床上静静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醒来时,温泉池畔周围灯光闪烁,有人陆续地进入温泉池,又有人陆续地起来,还有人躺到按摩床上……她伸了个懒腰,从未像现在这样的自在,扱上拖鞋,离开温泉池,往客房走去。
正想躺上继续睡觉,电话响了,景琂抓起话筒。
“景琂,累了吧!我现在在餐厅17号桌,出来吃晚饭吧!”
霍天宥坐在餐厅里,桌上的饭菜都挑选了清淡型的,虽是泡温泉,可这一泡下来加上按摩,人是舒服,但得到全身心的放松,就会觉得困乏,需要吃的就是这样清淡的食物。菜式不算多,三菜一汤。
景琂正想穿回原来的衣服,打开衣厨时,才发现里面有一个服装袋,里面整齐的叠放着一套休闲服。是套粉色的纯棉服,就连内里的打底衫都备下了。心头莫名地一暖,她才蓦地发现,二十多年来,在她记忆里,霍天宥竟是第二个给她买衣服的人。第一个是母亲,第二个就是霍天宥。虽然小时,宋妈妈也给过衣服,可那经都是宋妈妈向亲友那儿带回的别人家孩子穿小的衣服。
景琂取出休闲服,看了一眼,还是准备穿自己的那套衣服,可最初穿的那套实在太正式,这可是在休闲会所里,举目远去,人们穿的、戴的都很随意,就和这座会所庄园的名字一样,名符其实的“休闲”。
既然他已经备下了,她也就不再客气。索性穿上那套粉色修闲服,这种衣服大多是均号,不用担心肥瘦、大小的问题,高一点的人可穿,矮一点的也可以穿。
她披着一头的长发,许是因为刚洗过,头发柔顺黑亮,如缎似瀑,她穿着拖鞋,就这样一路走到了餐厅里。
霍天宥见她过来,早早起身,将她的餐椅安好:“怎么样?还喜欢这里吧?”
景琂点了点头:“到花城的时间也算不短,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好地方。”
“环境很不错,项目也多。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到周围走走,可以爬爬山,山上还有一座古寺。如果不想爬山,可以去健身运动房,台球室、保龄球室……什么都有。这里好像没有音乐艺术馆,不过如果你喜欢,倒是可以再设一间乐器室……”
景琂笑:“听你说话,好像这里是你开的一样。”
霍天宥片刻语塞,回应她一抹笑。
在公司,他们都不是爱笑的人,更多的时候是严肃和冷静的面孔。
到了现在,景琂才惊讶出口:“完了!完了!我忘了打电话告诉宋妈妈了,如果不打电话回去,恐怕她又把我的饭做上了。”
这个时候的宋家,宋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莫振浩又去了宋家,这是他第二次去了。可等到晚上也没瞧见景琂。
景琂在身上寻了个遍,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客房里了。
霍天宥递过自己的手机:“用我的。”
她笑着接过,拨通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宋弘文。
“弘文哥,我今晚不回来,到绿都了。”
没到绿都,但休闲会所是在花城和绿都之间,离花城还得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而离绿都却只有一个小时,在两城之间的一座小镇上。
宋弘文挂断电话。
莫振浩好奇地说:“去绿都了?怎么之前没听她说。什么时候回来?”
宋弘文无耐地摇了摇头:“没用她自己的手机,好像是她的手机没电了,这才用别人的打过来的。”
莫振浩不无失落,中午约好要一起吃饭,可还是错过了。现在,又说去了绿都。莫振浩总想知道更多关于景琂的事,但宋家母子还是在回避着什么,尤其是宋弘文就会捣乱,他问景琂,就扯到他自个身上。他是真的想要走近景琂的世界,可宋家母子不愿意说,莫振浩也就不想问了。他只想着等寻到了机会,自己亲自问景琂。
景琂和霍天宥在休闲会所里吃过饭,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景琂看了会电视,就困顿起来,将电视的声音关小,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过去的很多年里,她总是逼着自己不停地学习、学习、再学习。每一天的时间都安排得紧紧的,从未像现在这样放松过,可以不用去安排时间,也可以懒懒地玩耍。
景琂此刻手持着台球杆,正看霍天宥打台球,她没有打,而是先让霍天宥。他只进了两球,就换成了景琂,她拿着球杆,目光停凝在各球之间,挥着球杆,一打一个准,霍天宥早就听莫振浩说过,说景琂的台球打得很好。
她对什么都玩得好,那是因为她太过追求完美,这样有才华的她,也注定比常人要活得疲惫和辛苦。明明是在逆境长大的女子,可举手投足间,却像是一个天生的女王,她是骄傲,即便自小受过很多的苦,她也是自信的。这些,都与她自幼成绩的优异,老师和同学的关注分不开。
景琂拿着球杆,现在就剩下五个球了。她优雅地沿着台球桌走了半圈,不知何时,旁边围聚了七八个看稀奇的男女,年龄有大有小,许是看到景琂一连进了那几个球,都觉得好奇。景琂一个漂亮的反手姿式,将杆尖对准台球,轻轻一推,一个漂亮的两球连叫,刹时,周围响起叫好声。
霍天宥带着无尽的欣赏,看她不慌不忙地打着台球,一个女孩子能这样热爱运动,还玩得这么好,的确很不容易。
剩下最好三个球了,景琂被周围的声音一吵,这才留意到周围有了旁人。淡淡地笑了一下,笑得轻淡,就像秋天那浅薄的云丝。她没有挑最易进的,而是挑了个最远距离的球,那球慢吞吞地往旁的洞里滚云,却在洞口绕了一个圈,最后才吊入洞中。
又是一阵叫好声!
“刚才那球,纯属运气好。”她从来都不是赌运气的人,更多的是相信努力和实力。她走到一个最易攻击的球,随意一点,球在众人的唏嘘声中遗憾地移向一边,如果之前那个球没进洞,她就下了,所以她故意打偏,却让人不觉得是偏,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下。
霍天宥握起球杆,有一个球技不俗的同伴,这给他多少有些压力,对准小球,一杆击出,那球就落到了洞里。
景琂说:“你的台球打得不错。”
霍天宥可不敢应。问:“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我上大学的时候,和我投缘的男同学却有不少,我和他们一起打蓝球、玩台球、音乐。我这打台球的技术,和我出国的男同学相比,根本不堪一击。他才是真正的高手。我这人不认真就罢,一旦认真了,就想做得更好,总想着自己努力,也就对得起自己了。”
霍天宥把剩下的两球打进洞,景琂说:“不如去爬山,到了山顶能看到这座小城的全貌,就当是赏赏风景。”
“好!走!”他放下球杆,很自然地伸手过来,一把就抓住她的手。
景琂微微一怔。
霍天宥说:“不是要爬山吗,走啊!”
她何必要介意这种小事,让一切顺其自然,就像上大学时候和男同学们一起运动,一起玩一样。她笑了一下。他拉着她的手就更紧了,他说:“我们走快点!”
哪里是走,分明就是在奔跑。他跑得很快,她也跑得不慢,就这样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那么一个瞬间,景琂会不由自己地想:如若,这样一辈子有人牵着自己的手走,是一件多美妙的事情。
她一时迷糊,望着他的背影,感受着他从掌心传来的热度,就像是一只炉火,自然而然地温暖着她的身心,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温暖着,没有任何的征兆,就被这种温暖包裹住了。
他快,她也快,如果不想被落下,就得快步地跑。没跑多远,就在要出休头会所大门的时候,他放缓了脚步,指着前方的小路:“从那个小路上去,大概走半个小时就能到山顶,山上有一座镇江寺,寺里有一座小塔,相传建于宋代,也有人说是明朝时候建的,说法不一,是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因为有座古塔,大概在清乾隆时期,人们就在那山顶建了一座寺庙,最初不大,也就是十来间房子,最近几年进行了扩建,就成了一座稍有规模的寺庙……”
他像是一个合格的导游,与她絮絮叨叨地讲叙着关于这座镇江寺的历史和由来。
两个人近了上山的小路,或拾阶的石板铺就,或鹅卵石铺就,两种路段交错而成,小路两畔是林木,有芭蕉树、还有椰子树,对于南海这片临海区域来说,这些都是最常见的植物,其间还夹杂着一片片一人多高的松柏,看这样子,这些松柏是近年来才新种植上的。林间还有些让景琂叫不出名的植物。
每走一段,他温和地问:“需要休息吗?”
“我上大学时,就特别喜欢运动,就这么一座小山累不倒我。”
虽说没爬多久,可还是热得满头大汗,一张脸红润如苹果,她知道今儿有运动,所以穿的衣服也并不算多,依旧是那身休闲服,偏脚下又穿了双极不相符的鞋,还好是坡跟的。
霍天宥说:“半山腰有一间小卖铺,那里有喝的。”
“天宥,我真的不累。才吃过早饭多少时间,也不渴。”
这一声“天宥”唤得尤其自然而亲切,霍天宥觉得很开心,她没有再躲他。“莫振浩并没有和冉丽珊断,我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景琂无所谓的笑。
霍天宥觉得这不是应该有的表情,至少如果她要和莫振浩开始,她应该在乎一些才对。“你真的无所谓。还是你根本就是在利用莫振浩报复冉丽珊?”
“你是这么看我的?”景琂侧过身,继续往山上爬去,不再像之前那快,而是放缓了脚步。
“如果不是你报复冉丽珊,这样三个人的纠缠,以你的骄傲会甘愿继续下去?你的无动于衷,不是很奇怪吗?当初,莫振浩想追你,你提出的条件就是让他和冉丽珊了断。可现在,他和冉丽珊还有来往。铡才我说那话时,你一点都不好奇……”
“是不是连你也认为莫振浩和冉丽珊分手,是为了我?”
霍天宥没再接话。
景琂说:“由始至终,莫振浩就没有喜欢冉丽珊。无论我是否会出现,他都不会娶冉丽珊。”
“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跟冉丽珊订婚?”
“因为那时候莫氏集团资金周转困难,而银行的借款利息还没还上,是不可能再贷款给他们。除了给圣瑞、冉家借钱,莫振浩那时已经无计可施。即便知道旅游旺季之后,一切都会好处,可当时他是没钱。”
霍天宥跟上景琂,喘着粗气:“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为了借钱,才和冉丽珊订婚的。”想到这儿,霍天宥说:“真看不出来莫振浩会是这种人,现在人利用完了,他就要甩了冉丽珊。”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莫振浩。当然建议他们订婚的,是韩美玉的主意。对于韩美玉来说,让她的女儿嫁个好人家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不是你和林娜相好在先,我想她会很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霍天宥听听景琂说话,怎么听怎么都不自在:“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花花公子?”
“难道不是吗?花心大萝卜!”
霍天宥听到这儿,一时语咽:“我也没多花心,不过是谈过三次恋爱。”
景琂望着山顶,若有所思地说:“三十岁,三次恋爱,听起来好像不算太多。跟我说说,就说你的这两次恋爱。”
“我的初恋女友,是我大学的同学,她长得很漂亮,大三的时候就出国留学了。那时候……我就想,我将来也一定要出国。林娜和他长得有些相似,那次我在花城街头遇到她,总觉得她的身上有些地方很像她。”
“在你们男人的眼里,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有雷同处。五年前的林娜,一定很漂亮,是那种水灵清秀的美。我可以想像得出,你的初恋女友有多漂亮。”
男人都是感观动物,喜欢以貌取人。第一印象好,就会有追求的欲望。就像是花园子里的鲜花,花儿美,美得你除了欣赏时,就想把最赏心悦目的花摘下来占为己有。遇见最喜欢霍天宥不想瞒她,就像他知道关于她太多的事。“等我出国后,好不容易找到她,才发现她已经有了新的爱情。我也曾试过、努力过,可她眼里根本就没我。之后,她给我介绍了第三位女朋友,是一个新加坡姑娘,谈了一年多,在我将要回国的时候,我希望她和我一起离开,她却向我提出了分手。她说只想和我恋爱,没想和我结婚,更不可能为了我,放弃她的学业。”
景琂想了一下,很肯定地说:“她是对的!”
“为什么?我那时是真的很爱她。她温柔、可爱,对我说的话总是百依百顺……”
“那是因为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在小事上,做一些让步也是可以的,只要不触及原则性问题。”景琂笑着,“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结婚前后大多是不太一样的。婚前是浪漫的、甜蜜的,婚后却是茶米油盐的家庭生活,再浪漫的情怀在家庭面前也被冲淡了,有了矛盾,有了争吵,男人发现女人不是以前的样子,女人也发现自己看走了眼……磕磕碰碰,最终能走完一生的人是让人羡慕。还有一些人,即便是结婚了可还是不懂得知足,这山望着那山高,总觉得女人是别人的好,自己的老婆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翻起脸时,曾经的最爱也能变成最恨、最厌恶的……”
她说的是冉东林。当年的他就是这种男人,和景秀恋爱那阵子,也视景秀为天下最好的女人,一朝背叛,移情别恋,最完美的成为韩美玉。抛妻弃女时做得绝决而武断,甚至不会为对方设想半分。
“对家庭不负责任的男人只是少数。大部分的男人还是能负责……”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不谈也罢。韩美玉和冉经理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足以让人平息心头的愤怒。”
面对景琂这个问题,霍天宥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他知道景琂心里的怨恨,那样深、那样的重,她说到那两人时,眸光里闪现了仇恨并不比没有实施计划前好上半分。
“景琂,你还继续对付他们吗?”
“当然!”她没有半分的逃避。
霍天宥想了一阵:“他们俩的事业现在都失败了。”
“失败了?”景琂陷入沉思,“就算是这样,他们手头的钱足够他们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凭什么?他们当初注入圣瑞的钱是我外公留下,那些本来是属于我妈的。韩美玉就应该被送到监狱里去,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努力地寻找外公开公司之初的几个知晓内情的人,但一直没有结果。我只能怀疑,没有证据,就不会将他们送进监狱。就算不能,我想不会让他们过上平静的日子!”
问题又回到了最初,兜兜转转,霍天宥说:“因为这样,你才要和莫振浩纠缠到一起。哪怕知道他和冉丽珊又重归于好,哪怕他也许有别的用意,你还是要……这样下去。”
道不出的失望,明知这是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无论是谁陷入这样的三角爱恋之中,都会伤痕累累,她还是要继续吗。他喜欢她,暗暗地喜欢着她。想让她正视他的感情和心意,可她明明离他很近,却任他怎么努力都走不到她的心里。
“莫振浩和冉丽珊重归于好,是我的意思!”
霍天宥更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同情她。”
对莫振浩和冉丽珊之间的事,景琂没问莫振浩。要他去探冉丽珊,本就是她的意思。如果两个人没能绝然的分手,这不管莫振浩,只是事情不再如最初预想的那样简单。
就算莫振浩真的喜欢冉丽珊,有朝一日,冉东林和韩美玉的过去曝露出来,以莫家二老的传统和守旧,还有他们爱惜面子、名声的性格,根本就不屑和冉东林结亲,也不会让莫振浩娶冉丽珊。莫振浩根本就不喜欢冉丽珊,这一点他早就说过了。是冉丽珊陷得太深,让其如此的,不是别人,是韩美玉造成的。
霍天宥像看怪物,景琂说同情冉丽珊,可他怎么看都不是那么一回事。“让冉丽珊和莫振浩纠缠,你一早就猜到他们根本不可能走到一块儿。是不是这也是你报复计划的一步?”
景琂淡雅一笑,意味深长:“冉丽珊不是我的仇人。”
这句话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一,不是仇人。她也不需要去报复冉丽珊。二,不是仇人,但可以成为一枚棋子。利用冉丽珊继续对付冉东林和韩美玉。
在这两种含义之下,霍天宥却在思索之后,选择了相信前者:“你的仇人只是冉东林和韩美玉,对于你来说冉丽珊还是无辜的。”
“我想这么看她。可她却想对付我。我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任何事不过三,她可以算计我一回、两回,但我不会再给她第三回算计的机会。因为在她第三回算计我之前,我一定要重重地回击。”
“这是因为,无论怎样,冉丽珊是你同父异母妹妹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对。就是因为这样的事实,所以我将她当成普通的人对待,而不是一开始就将她也订成我的仇人。”
这样的景琂,虽然是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有着男人般的坚强,这与她自幼的境遇有关。她静下来时,那样眺望着小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眼底凝结成画。
小镇在他们的脚下,也收在他们的眼底,可以这样一览无余,可数的几条街道纵横交错,有商场、有菜市、有店铺,虽说是小镇,却更像是一座小城。
她看着小镇的风光,而他却凝视着她的神情。她静静地站立,依在半山腰的路旁,蚊丝未动,看似安静,但霍天宥知道她的心里正泛着点点涟漪,亦或是冲天的巨浪。
她将自己要对付的人看得很清楚,没有因为冉丽珊是她最恨的两个人所生的女儿就当成仇人。但是,如果冉丽珊再算计了她,恐怕景琂就不会再退让了,她会将冉丽珊视作是第三仇人。
“你……是什么时候想好要对付冉东林,要把他赶出公司?”
景琂微微一笑:“在我母亲过世之后。真正付诸计划,却是在我大学毕业之后。”她顿了一下,“原本,我是想一下子就把他们俩打倒,可是我不能再继续等下去。第一,韩美玉开始反击,如果我不一箭中的,后面的事会越来越麻烦。第二,你和霍老对我进入圣瑞有诸多的猜疑,甚至还让人去调查我。如果我不能尽快打到他,恐怕到时候因为你们伯侄的猜疑,被赶出圣瑞的就是我。”
霍天宥不由得摇了摇头:“你很谨慎,也比我想像要聪明。”
“不是我聪明。而是这么多年来,我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我用了几年的时间来思量它,办成它,自然会反复地考虑。”
霍天宥微微轻叹:“财务部里,谁是你的人?”
冉东林做假账的事,除了财务部内部有人襄助景琂,霍天宥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把财务账目里查收证据。这件事反复想了许久,也只有财务部内部的人能够办成。但是与冉东林私交感情最好的四家合作酒店,却相继揭发冉东林,这倒是霍天宥没有想到的。
“我一直想不明白,四大酒店怎么会在同一时期检举冉东林吃回扣的事。”
有笑意渐渐漫上景琂的嘴角,浅淡之中却带着一丝俏皮:“你可以去问检举的人?”
霍天宥面容微凝:“想让你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说。而且我答应过他们,四大酒店还是圣瑞最忠实的合作伙伴,将检举的人说出去,就算我们俩不说,但会不会影响他们和其他公司的合作。”
“我是你老板,你应该告诉我。至少,我得了解,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如果你真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打理公司上,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很多问题。有些事,是用眼睛看不到,也用耳朵听不到的,只有用心才能发现。”
“我不会损害圣瑞集团的利益。你若信,是这样。你若不信,将来有朝一日,我便离开圣瑞。”
忽地转身,继续往山顶攀爬,在这无人的山间小道上,她向他说真话,只有些话不可说得太明。景琂也不愿自己在霍天宥的面前就如一块水晶般的透明,她需要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这一回,是他跟不上她的脚步。她在前面爬得很快,或拾阶而上,或在曲径上快速前行,不再说话。
她有她的心事,他亦有他的疑惑。总想离她更近,可无形之间却有一道怎么也跨越不了的障碍。霍天宥努力地想,阻隔在他们之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在近了山顶,抬头就看到山顶地坦地带上的古寺时,霍天宥突然明白了。
她要继续走,却被他轻缓地唤住:“景琂。”
她滞了一下,回过头来,许是爬山有些热,她两颊通红,竟如彩霞满天,这样的模样有道不出妩媚姣好,就似那天聚餐后在夜场雅间里她跳的那支妖娆的艳舞,让人的心不由自己的怦然心动。明澈的瞳眸闪烁着炫目的光华,他恍然觉得这灿烂的霞光、满山的风景都在她的面前黯然失色。
“可以试着接受我吗?”
她笑意微敛,只片刻,又恢复那如烟如雾的笑:“已经有个三角恋了,你再掺合,就不怕变成纠缠不清的四角恋。霍天宥,我们不合适!”
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这一刻他还忍不住想要问问。
她释然地说:“走吧,既然都到了,也去拜拜菩萨。”仿佛之前他什么也没说过,这样的语调一扫之前他不由自己的心动。
望着她的背影,明明这样的孤独清冷,却偏生拒人千里。霍天宥想要读懂她,而她就像是一本书,一本世界名著,一本不是他精通的外文书籍,要看懂是这样的难。要读懂她,首先你得和她有共同的语言,然后一点一滴地走近她的世界。
景琂在大门将一些零钱塞到功德箱里,折入大门,就看到气势不凡的大殿,正殿上塑有佛家三圣,一个着僧袍的和尚坐在蒲团上敲打木鱼,嘴唇蠕动,景琂细瞧之下,那人念的是“阿弥陀佛!”
在霍天宥的心里,像景琂这样年轻的女孩少有几个信佛的,可当她跪在佛像前,却有说不清的虔诚,双手合十,双目微阖,久久地跪着,像是在心里祈祷什么。
如若神灵有知,他希望自己能追到身边的女子。希望能用自己的深情抚平她心上的伤痕,希望能与她相知相恋……
霍天宥学着景琂的样子,也跪在蒲团上,不知过了多久,睁开双眼,才发现什么时候她忆悄然地离去。霍天宥移眸搜寻,折入后殿,才发现她又跪在神像跟前。这是妈祖娘娘的塑像,神像很高大,约有一丈多高,漆彩鲜亮,光彩耀目,妈祖娘娘的神态安祥,长目半阖,虽高高在上,却似随时在聆听着世人的祷告。
景琂布了香火钱,将百元大钞塞入一边的功德箱里,拿起功德簿,她沉吟片刻,写下了几个字。
一个小僧人走过来:“女施主要问签吗?”
景琂摇了摇头:“谢谢师父,不用了。”
霍天宥起身,走到功德箱旁时,看到那簿子上写着的是“景秀200元”在备注的留言栏里,“愿快乐!”。霍天宥的心莫名难过起来,即便她的母亲已经过世,她还是留下母亲的名字。就如他所猜想的那样,她的世界里只有最爱的母亲,其次便是心中的仇恨,她自己的位置又排在何处?
一个固执的女人,一旦动了心,有了爱情,也会比寻常女人更执著,更长情。
“霍天宥,你不用总跟着我。你可以任意在四下走走,回头我们在会所再碰面。”
“既然一起出来的,就一起走走。你不该是要做别的什么事,所以才故意避开我。”
景琂无奈一笑:“随你!”
他愿意跟在她的身边,看她在寺庙里留恋往返,她不说话,也不找僧人们问什么,就像是一个艺术家在鉴赏着世间珍贵的艺术品一样。如若最初,她像佛教里虔诚的信徒,而现在就完全是一个欣赏角度。她欣赏着这座古寺,欣赏这里的佛像,甚至还欣赏着寺庙里的古井、花园……
待她累了,就在寺庙里一座凉亭里坐下来。久久的沉思,那一刻,她好像没有任何的心事,因为她面上的表情极度的平和、安祥。
霍天宥没说话,尽管一次又一次想要说出来,终是咽回肚里。
景琂说:“在青藏高原,有许多这样的古寺,出名的寺庙多是唐代时候建的。当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我就会去寺庙里转转,寻求一种心灵的平静。没有谁的心灵始终一尘不染,我一早就被仇恨所包裹。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韩美玉送进监狱,可我一直在寻找当年她诈骗、挪用我外公司财物的证据,但年代太久远。二十多年了,外公的公司早已不在。我根本无从查起。明知艰难,我还是不想就此罢手!就算不能如愿以偿,但也要用别的方式让她不得安宁。”
她渴望早些有个了断,但是总是不能,积蓄的宿怨,不是短期就能了结。
“母亲生前,我陆续从当年曾在我外公公司工作过的熟人那里依昔一些事。他们都说,公司当年的营业状况还算不错,银行里并没有多少债务。相反的,虽然没有多少盈利,但还能周转正常。我妈时常对我说,她这辈子犯的最大一个错误就是轻信了他。为了他,没有接管公司的生意和管理。才让他们钻了空子。所以她给我留下的遗言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学会自强、自立和自重。我解读母亲的话时,是这么看的,她的意思是要我自力更生,永远不要太过倚重什么。”
霍天宥无疑是个最忠实的听众,这让景琂想到了宋弘文,无论什么时候,宋弘文总是默默地关注着景琂。
霍天宥问:“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这是我和韩美玉之间的恩怨,我不想把别人扯到这件事里。我也知道,要把韩美玉送进监狱,是一件极难的事情。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猜测。”
虽是如此,他能这么问,她心里还是觉得安慰和高兴的。至少,他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了她:他是站在她这边的。
笑话,她为什么要介意霍天宥是怎么看的。最初,对霍天宥她是没任何好感的,但就在来到休闲会所之后,她看到了霍天宥的另一面。在他冷酷的外表下,其实有一份温情,有一种温柔。这样的男子,会让女人不由自己的产生一份好感。
“我可以设法找人调查。”
“这里是南海省,而那里是在西南,何况事情隔得太久,二十多年,任何可用的证据都已经毁掉了。就算有几个当年知晓实情的人,但大家都揣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死去的人已去,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谁也不愿再纠缠在过往。”景琂用手捂上脸,用此来掩饰内心的痛苦。
“景琂,我带你出来,是想你好好散心。不是让你一次又一次地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别再这样折磨自己,如果你要的结果就是把韩美玉送进监狱,我倒可以帮你!”
“怎么帮?”她讷讷地问。
“栽赃嫁祸,让她犯毒被抓,或者干了其他什么违法勾当……”
景琂笑:“哪有这样的。为什么非得让她以莫须有的罪名入狱。这样做,和当年他们的残忍又有何差别。”
他就知道,她不是这样没有原则的人。相反的,景琂的原则性很强。霍天宥似乎越来越明白她是个怎样的女人。坚强,也许只是她的外表,在她看似坚强的个性里,有着最柔软的东西,只是目前还没有触及到她心底的柔软。
“既然不愿这么做,而当年的事又很难调查取证。你何必要让自己这么不快乐。我们出来就是玩的,开心是一天,不开心还是一天,就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
是谁,曾经说过的类似的话。那是皇甫烨,此刻的他,正和新婚的妻子在国外旅行。有这样一个瞬间,她会不经意地忆起他。
“你说得没错。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开心呢?何况,这是我妈对我最大的期盼!天宥,我们下山吧!”
和来时一样,他伸出大手,她含笑将自己的手放在手里。于他,愿意这样牵着她的手。于她,这只是一份友好,无关乎男女私情,只是寻常和朋友,就似两个小朋友在一起玩耍。
慢吞吞地下山,一路追逐,他踩她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她转身踩他的影子,这样嬉闹着就到了山下。
休闲会所里有最有特色的渔家乐,是由当地渔民自己开的,在渔家乐约有五六户人家,围成一座小庄园,成为休闲会所的一部分,我可以在任意一家渔家乐点上自己喜欢的渔家菜,都是最正宗而地道的味道,没有大都市里各式各样的调料和味精,做出的鱼虾都有着最天然的口味。
“还合胃口吗?”
“还好,挺好吃的。”景琂细细地品着清蒸鱼,沾上渔家自制的辣酱,辣椒是当地产的黄辣椒,据说这种辣椒是三年生的,一棵辣椒能长两三年,小小的、辣辣的,有点像四川的七星辣椒,很辣。
霍天宥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就像完成了一项大工程般欢喜:“你在西部呆过几年,说说那边的风土人情。我一直想去,总是没时间。”
“在青藏高原的时候,也能吃到世界上最美味的牦牛肉,当地牧民吃牦牛肉,冬天时就做成风干肉,把牦牛分割成块,找一间通风的屋子,用铁丝一块块的悬挂起来。那屋子里的温度很低,到夜间能达到零下十几度,只需一夜,第二天铁丝上的牦牛肉就冻成了冰块。如若想吃的时候,就去取上几声,沾上藏式的辣椒酱,味道可是很天然。还有,就是挂在那里的牦牛肉,一直挂到藏历新年,那时候冻得又干又酥,放到嘴里,就像饼干一样,自己就舒化了……”
“风干肉变得和饼干一样了?”
“对啊。看是不是最好的风干肉,还可以从颜色上辩别,最上乘的是红色,其次是粉红,再是黑红色。就我个人觉得,最好的风干肉当属纳木措湖畔一带的,其次就是那曲风干肉,味道都比其他地方的更好。”
在青藏高原,有许多好玩的事儿。你可以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打的去朗玛厅,一边喝着酒水,一边看着节目。亦可以盛夏的时候,却看藏北草原的赛马节。赛马节通常会持续一周的时间,每一天都会表演各式各样的民族节目,从藏歌比赛到赛马、抱石头、拔河、射箭……民族服饰表演等等。
对于草原的夏天来说,是一年中最美的时节,草原上盛开着格桑花,还有一些叫不出名的小花,举目望去一片碧翠,占尽草原夏色,羊群撒落在草原上,星星点点,像一片流动的云,亦有牦牛夹杂其间。
藏民族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可以这样来形容“会说话的孩子就会唱歌,会走路的孩子就会跳舞。”修房建屋时,他们会在欢歌盛舞里进行;牧羊放牛时,他们亦会在歌声轻扬时开始。牧马人的歌声、背水少女的情歌,越过山凹,从这个山谷随着溪流飘到另一个山谷,那传来阵阵悦耳铃声,就算没有看到你,你也要相信,过来的一定是个年轻漂亮的藏族少女,她的腰上系挂着铜铃,还有厚重的饰品,一步一摇,就像夜莺的歌声。
景琂像一个合格的导游,认真地讲叙着她记忆里的青藏高原,还有那里的歌、那里的舞和人。
“我喜欢那里的简单。有最明净的天空,有最灿烂的阳光,还有最单纯的笑容。如果你去了,一定要尝尝藏家宴,里面从各式各样的藏式点心,到藏式菜肴。就说那个藏面,如果你去吃的时候,一定要赶早,赶到是头锅牦牛排骨汤,那时候的藏面吃起来最有味道,也最香。通常藏面里不像其他中餐馆的面食,放上各种各样的调料,就是用骨头熬上一夜的原汤,再加一点面条,店家通常会配送你一份藏式泡菜,就那样配着吃,味道要多鲜有多鲜……”
霍天宥愿意听她说话,貌似那东西很好吃一样,“和渔家乐的蒸鱼比怎么样?”
“就像鱼和熊掌,实在分不出伯仲,是两种不同的味道。这个蒸鱼做得很清淡,是纯天然的,那种藏面也是纯天然的。我最爱的还是喝牦牛骨汤……”
听她一番话,直说得霍天宥有种垂涎三尺的感觉,他实在想像不出这是种怎样的味道。他所了解青藏高原,只是从一些旅游杂志,亦或风光图片里了解到的。虽然圣瑞集团主营旅游业,但他常去考察的都是国外线路,国内线路由部门派出专人考察。
“你会做饭吗?”
景琂微愣,说:“会一些,做得不太好。你呢?”
“我会做几样法国菜,还有意大利面。中餐,还不错!”
景琂颇有些意外,因为做饭这种事,貌似皇甫烨就不会:“你还会炒菜?”
“会熬稀粥,还会做泡面。”
景琂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也算。”
“当然算了,这稀粥也是门讲工夫的手艺。如果你感兴趣,下周末可以去我家,我做给你吃。”
“是你做,还是你家保姆做?”
“当然是我做了。你如果不信,到时候在一边监督我,绝对是我亲手操作!”
景琂还是不愿相信,在她看来霍天宥就是一个大少爷、花花公子,可他还说要做饭。
一顿午饭,两个人说说聊聊,竟吃了两个钟头。
之后,两人去了休闲会所的茶语室。霍天宥取了一副国际象棋,坐在一起下起棋来。
一个女子善运动,会下棋,还会乐器、舞蹈,在工作的能力上也有不凡的表现,这样的女子实在让人又生好感,又有欣赏。虽然她下棋的技艺实在不敢恭维,但总比不会的好。
“我走这里!”
霍天宥一瞧,这不是自找死路,轻咳两声:“下定离手,别在那儿移来移去。”
“你是什么级别,我可是入门不久的新手。要是和你打台球,我稳赢你。这可是下棋,你让我再想想……”
“就算我让你十步,我也能赢你。”
“瞧你得瑟的。”景琂拿着棋在盘上移来移去,霍天宥虽然着急,也不说她,平时看惯了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因为棋艺不精,在那样摇摆不定,还真有意思,“天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你不会是明天才回吧?”
“明天早上,我们去绿都玩。”
“绿都?”
他肯定地点头:“其实我挺喜欢绿都那个城市,首先它很干净,其次是南海省第二大城市。就当是陪我到绿都走走,我喜欢那里的氛围……”
景琂移来移去,走哪儿都是被吃的危险,索性将霍天宥的一粒棋子给挪到一边。
“喂!喂!有你这样下棋的吗?退回去的,我让你折腾半天就行了,别太过分。”
“你不是厉害吗。让我移一下又怎么了。”
“要移,你移自己的棋,干吗动我的。”
两个说着,就在那儿争执起来。他要抢棋,景琂不让,一闪一夺间,他抓住了景琂的手,强势地剥开她的手指:“把你能了,让你折腾,就越来越过分了,还敢动我的棋……”
“小气鬼!输就输,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是输不起。”
只是,也输得太惨吧,下一盘输一盘,可景琂还是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再来!”
从午后就直坐到了黄昏,最初她是不行,可一下午的时间过后,景琂居然还出人意料地赢了两盘。
霍天宥发现,她的棋艺和战略正在全力学习他的。或许说,景琂其实在暗自总结经验。是的,她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善于在失败中总结经验,也有较强的学习能力。
直至晚上七点半,两人才转去餐厅,要了依旧清淡的食物。
“一会儿,我们去跳舞怎么样?”
“不如去酒吧喝点红酒。”
休闲会所的酒吧在茶园的另一端,酒吧的人不多,除了调酒师和两名服务员,就只有十余名顾客,或依窗而坐,或坐椭圆形的吧桌前。
景琂点了一杯普通的红葡萄酒。
霍天宥要尝“冰火两重天”的味道,是调出来的烈性白酒,里面还加了冰块,他抿了一口,辣得吐了吐舌头。“你要不要尝尝?”
景琂摇头:“我把这杯酒喝完就不错了。”
在酒吧里一坐又是一个钟头,两个人从谈公司的工作,到各分公司的情况都说,就像是两个早已经相识多年的朋友。
出了酒吧,并肩往宾馆走去,不再说话,这样一天的相处下来,仿佛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就算是当年和皇甫烨在一块,她也未曾说过这么多。
“睡个好觉!”景琂要回自己的房间,霍天宥情意深长:“我……可以亲你吗?”
景琂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能乱亲的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可以亲你一下,就一下!”像个馋嘴的孩子。
敢跟她说这种话,看她不教训他。景琂回过身来,很认真地说:“一下不行,但可以亲半下。”
这半下……
好歹她也算是答应了的。
景琂闭上双眸,他缓缓地附唇过来,冷不防却被一只手阻在唇边:“这就是半下!”
“什么半下,我都没亲上。”
景琂指了指彼此间的距离:“两步长度,你移了一步,两步的一半是不是一步?这就是半下,至于在这一步之内,你亲没亲到,那是你的事。而要不要阻止你,这就是我的事了!”
“你也不会这么小气吧,就是亲一下而已。”
“我看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是景琂,不是林娜!”
林娜,又是林娜。他现在可把那个女人给忘到九霄云外云了。
景琂打开房门,冲凝在一边的他摇了摇头:“明儿见!”沉闷一响,房门关合,霍天宥轻抚着自己的唇,没亲上她,却是亲上她的手。这一天,过得还真有意思,他和她竟有种在谈恋爱的感觉。
有一种距离,叫若即。就似现在这般,仿若恋爱。有一种遥远,叫若离。也似现在这般,明明近在咫尺,可不能得。感觉有些奇怪,似他从未经历过的。只是两扇门的距离,他的门为她而敞开,可她的门却因他而关合。
霍天宥躺在床上,她没有拒绝和他私下出来游玩,这便是机会。只是他还是不明白,她和莫振浩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明知莫振浩和冉丽珊重归于好,而她居然做了莫振浩的女友。一个男人,有女友,又有未婚妻。霍天宥凭着直觉判断,这件事有些古怪,景琂也不是那种糊涂的女人,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辗转难眠,霍天宥思潮连连,手机响了。
那边传来莫振浩熟悉而略带焦急的声音:“天宥,你和景琂在一块?”
“是,我们在绿都。”
休头会所所处的小镇属绿都市地界,这样说也没错。
“我今天一直联系不上她。”
“她的手机没电了。”
这样真好,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他们可以清静地在一起玩耍。
“能让景琂接电话吗?”
“她好像已经睡下了。如果你一定要她接的话,我可以去叫她。”霍天宥应答着,他为什么要对莫振浩客气,“莫振浩,你和冉丽珊之间怎样我不想管。可你既然有了未婚妻,就不该再来追求景琂。”
“天宥,这是我们的私事,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不希望你过问。再则,我和冉丽珊之间是不得已。”
他没有要回头和冉丽珊好的意思,是景琂要他去看冉丽珊。他一早就知道这一看,就很难再分手,走到今日这步,便只能继续下去。景琂是他想选择的女友,而冉丽珊是非缠上来不可的。他若放弃,冉丽珊许会疯癫,他只好两头都保持着联系。
霍天宥自嘲一笑:“既然你不希望我过问,那好,我就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我喜欢景琂,我要追求她。如果有未婚妻的你可以,而我这个孤家寡人就更有资格!”
他没兴趣过问别人的闲事,可莫振浩有了未婚妻,还要追求景琂。这尘世间,可没有两全法。爱情上,从来都只是单选题。当他和莫振浩喜欢上景琂,景琂只能选一个。当景琂和冉丽珊面对莫振浩,莫振浩也只能选一个。
“天宥,我可没有心思和你开玩笑。”
“振浩,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你对景琂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不想过问。我肯定地告诉你,我对她有足够的真心。我更相信,她会喜欢我。为了景琂,也为了你自个,不要再让她为难。就和冉丽珊好`好地相处……”
霍天宥在猜,如若莫振浩知晓景琂和冉丽珊的关系,他还会这样继续下去,她们是一对姐妹,同父异母的姐妹,但这样的大事,显然景琂没有告诉他。想想其间让人觉得不可理解的地方,慢慢地,他便能想明白中间的原由。
猜到了真相,同样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景琂把冉丽珊当成复仇的棋子。还有一种,是莫振浩根本就是足踏两只船。但第二种的可能微乎其微,以霍天宥对莫振浩的了解,他不应该是这种人。
在这对姐妹间,冉丽珊的个性更符合莫振浩以前的选妻标准。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追求景琂?景琂是个聪明的女人,除了她自身的才华以外,还是一个异常冷静的女人。
景琂早已经进入梦乡,而霍天宥还在猜想,想着种种的可能,勾勒着他追到景琂的美梦……
次日清晨,用过早点,霍天宥开车前往绿都。
景琂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用手托着脸颊,静静地欣赏窗外的风景。高速公路上,两侧的景物如飞,沿途依旧可见百姓们漂亮的小洋楼,依山傍水间,让她忆起了家乡。自从母亲过世后,她曾回去过两次,一次是大三那年,还有一次在一年多前。回到家乡主要是去母亲和外公墓前瞧瞧,其次是了解当年关于外公公司的事。还和大三那年一样,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当年外公公司的旧址早已变成了高楼大厦,寻不到幼时的踪影,就连曾在外公公司里任职的员工也一并找不到下落。
这里面虽有疑惑重重,但终是难以解开。她越想弄个明白,却越是触及不到当年那些年的边角。
霍天宥侧目,看着一边静坐的她:“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她随口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