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琂气得泪眼朦胧,她比谁都想哭。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在心里狂呼着:我的人生,早就被毁了!我的情感,早就填够了满满的仇恨!冉丽珊,你恨就恨,但我不可能再帮韩美玉半分。就让她下半身呆在牢里好好地反省自己一生做过的错事。有些人得受到法律的制裁,不能受到制裁就让良知和道德去谴责。
冉东林,他一定受到了谴责吧。
被他无情抛弃的妻子,却因为他的背弃走过了苦难的一生。被他珍爱的女人,却是这样狂妄而胆大的女人。
景琂软坐在沙发上,书房的门推开,莫父从里面出来:“阿琂……”
她陷入深思之中,忆起了皇甫烨说的话,那像一把利剑,扎在她的胸口;又像是一根鱼骨卡在咽喉,吞之不下,吐之不出。
“阿琂!”莫父又喊了一声,用怜惜地目光望着她:“你和丽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并没有做错。”
莫母从一边出来,长叹一声:“韩美玉的胆子也太大了。”随即,又松了口气:“幸好当初没让丽珊嫁给莫家,要不然我们都要受她连累了。”
莫父问:“你的气色很差,回房歇着。”
“爸,那我回房了!”
正要走,莫母喊道:“站住!”她径直走到景琂面前,上看看,下看看,“我记得昨天晚上你离开的时候并不是穿这套衣服。一个年轻女人,彻夜不归,还让宋家帮你圆谎,如果不是冉丽珊,我还不知道你昨晚就没在宋家,你昨晚去哪儿了?”
景琂一时找不到合理的藉口,知晓了自己成为两个男人交易的砝码,是落漠,是愤怒。莫振浩背叛了她,可莫振浩还振振有词。只怕,在这场阴谋里,她和金颖都是砝码。
他们有错,但不是面前的莫母。
她不喜欢莫母的眼神,这样的咄咄逼人、不可一势。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
“你……”莫母悖然大怒,“品安,你听见了吗?我就多说了两句,她这是什么态度。只怕昨晚,她在外面也没干什么好事。身上的衣服从哪儿来的,一夜未归,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景琂转身,走近莫父,半蹲身子:“爸,我和振浩之间出现了很多问题。责任不全在他,我也有错,我的确想过挽回,现在我和他更需要的是冷静。另外,我们台里和东方电视台国际频道进行合作,之前的女主持要休产假,台里让我去东方电视台填补她的空缺。两天后,我就去上海接手她的工作。我想,这段时间,可以让我和振浩好好地静静,认真地想想。”
莫母一惊:“你要去上海?”
“这段时间,我会往返于花城和上海之间,也会经常回来探望大家。”景琂站起身,“爸,对不起,恐怕我要负你的重望了。”
莫父神色一转,又忆起上次和她散步长谈的事。他要景琂原谅振浩,但景琂的一声对不起,便是她无法原谅了。
与其说是她离开花城去上海,更不如说,她已经拿定了主意要离开莫家。
“推我出去散散步吧!”
“好!”景琂答了一声,“我去换件衣服。”
景琂还是喜欢自己的挑选的衣服,即便皇甫烨选的很好,可莫名的就觉得不合适,是这身衣服太过华美。
推着轮椅,走在小公园里,莫父问:“你想离开莫家?”
“爸,这些日子,你应该瞧出来了,我和振浩越来越不象正常的夫妻。”
她和莫母无法沟通,却可以和莫父说实话。
莫父无疑是最好的倾听者,他一言不发,聆听着她的每句话。
“请说得更明白些!”
这样的客气,就如同一个小学生在求教老师不会的题。
“我可以说,但我希望爸不要激动。好吗?”
莫父血压高,景琂冒不了险,如果说出会生出事端,她会忍住不说。但在莫家,她对莫父的信任近来已经超过了对莫振浩。莫母是不喜欢她的,即便后来发生一些事,但这还是改变不了。莫父于她,像一个慈父,他总是冷静地听她说话。
莫父说:“我有心里准备!”
为什么莫振浩不和景琂同房?为什么景琂又拒和莫振浩同房?
结婚了,两个人是夫妻,可莫振浩却更象避开景琂。振浩不是说,深爱着景琂吗?
“从一开始,我只是莫振浩与别人交易砝码。就连周咚咚和他之间的事,也是一步计划。他不想和我结婚,可是又迫于婚礼在即,他想我退出、逃婚,却没有想到,我让他来选择。他也知道如果取消婚礼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又不想让你受到打击,所以才会硬着头皮让婚礼继续。”景琂将自己所知道的缓缓地道出,“结婚当天,他喝了个烂醉。醒来后,就和我说不要领结婚证。那天晚上,我和他争吵,他又与我说出‘假结婚’的事。直到昨晚,我才惊晓所有的真相,一切都是他把我当成与别人交易的砝码。”
对于莫父,景琂说的这些都没有太大的意外,仿佛一切都是在情理之中。
“爸,我和振浩都需要好好的想想。等我们大家都想明白了,就会知道往后的路怎么走。”
景琂望着莫父,即便她站着比莫父高出许多,可是那种带着敬望的目光,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她的俯视与居高临下,反而是一种体近心灵的敬重。让人依然觉得她敬重莫父、仰视着莫父。
“爸,其实台里没有派我去上海,是我向台里申请的。”
之前,台里的领导就找景琂问过。对于精通英语和日语两国语言来说,无疑最好的人选。最开始,景琂也想到莫家的实际困难,本来是不愿意去的,但现在她想去的,不是逃避,而是让彼此都认真的冷静思索。
莫父看似平静,拳头握紧又放开,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几次,心境慢慢地平复下来。过了良外,才说:“振浩这混小子,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我知道他独自支持着莫氏集团不容易。他是太想让莫氏集团壮大规模,发展更大的业务。想想最初,莫氏集团和圣瑞是同一时期创办公司,但圣瑞的实力比莫氏大许多。不是圣瑞的人才比莫氏好,也不是经营者比圣瑞的差,而是圣瑞后期陆续注入了投入资金,如果莫氏也能得到一笔资金,也可以扩大规模,快速发展……”
莫父想了又想,他们是想过跟银行贷款的,可是上一笔钱还没还完,现在再借,有些难。加上一时找不到可以担保的大公司,这件事便一直耽搁下来。“莫振浩这次找的银行担保人是华阳集团?”
景琂并没有否认,“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只能隐约知道个大概,一个亿的借款不是笔小数目,对于莫氏集团来说,这可以做很多事。”
还是莫氏集团累及了莫振浩,以前莫父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培养长子莫成浩上,一直忽略了莫振浩,对于管理公司,如何经营方面,莫父不曾手把手地教他。
“我只是想希望感情,事业是事业,我可以分开对待,我希望振浩也能分开对待。我虽不怪他,却不代表可以原谅他。我无法原谅他的背叛,更无法原谅他拿当成工具和交易砝码。感情一旦有了裂痕,很难弥合。爸,你是过来人,应该明白我的心情。就算有朝一日我会离开莫家,在我心里你还是值得我敬重的长辈。”
莫父觉得难过,景琂这段在莫家的日子,其实她做得真的很好。
“你要离开莫家了?”
“对于振浩来说,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妻子。但对于我来说,莫家曾是我向往的家。”景琂蹲下身子,望着莫父:“你不要为我们担心,我们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我希望爸往后要保重身体!”
两人在外面坐了一阵,景琂推着轮椅。
回到莫家时,莫振浩已经回来,面含怒容,景琂将莫父推到客厅:“爸,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来吧!”莫振浩抢过水杯。
莫父与莫母交换了眼神,显然是莫母打电话告诉莫振浩的,莫振浩也是特意从公司赶回来的。莫父接过水杯,说:“你们谈谈,我和你妈去书房坐坐。”
景琂坐下,忆到昨晚的事,心里就闷闷不乐。
“昨晚,你去哪儿了?”
“到郊外渡假村去了。”
“还有谁?”
景琂盯着莫振浩:“你在审犯人?我和谁在一起,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回房间了。”
她不想细说,更不想和莫振浩发生争执。
莫振浩有些急,大声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想离开莫家,景琂,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莫振浩,我累了!对你,也彻底失望了。你和金颖在一起,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和周咚咚之间的事,不是你中了别人的算计,而是你心甘情愿的。我可以原谅你一次,却不会原谅你在同样的事上一再犯错,我无法自欺欺人!你同意,我得离开。你不同意,我还是得离开!”
她转过身,进入房间,打开衣厨,却怎么也寻不到自己的那口皮箱,很显然是有人把那皮箱给藏起来了。
莫振浩跟进房间:“我们得谈谈!”
“皮箱是你藏的?”
“在你去上海之前,我们把证领了。”
景琂不由得笑了起来:“莫振浩,你太贪心了!我不会同意!”没有皮箱,她就不离开了,如果莫振浩这么看,实在太小瞧她景琂了。
景琂从衣厨里拿出一张床单,自己的衣服抛入床单里,不多会儿,一个偌大的包袱就裹好。她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莫振浩:她去意已定。任何人、任何事,都难以改变她的决定。
“景琂,你把我的话没当回事!”
莫振浩快要发狂了,一个箭步,拥住她的腰,四目相对,各有各的愤怒。
景琂目光如炬,似要刺到他的心底。“我们需要好好想想,我不想和你吵。但是,你若逼人太甚,我也不介意和你大吵一场。”
“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对金颖的感情更深!”她停了一下,果决地推开了莫振浩,伸出右臂,阻隔开自己与他的距离,压低嗓门,用极犀厉的话说:“你留我住在莫家,对于你来说,我就象一个合格的大管家,可以帮你照顾两个侄女,帮你照料这个家。莫振浩,我能做到的,金颖也能,周咚咚也能!”
莫振浩从未有现在这样的挫败感:“你从来都没爱过我。”
有过感动,有过欢喜。
爱,好象真的不曾有过。
景琂并不否认:“何必呢,在你心里最爱的那个人是金颖。”
“如果你一定要离开,要我不阻止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犯了错的人是他,而她一直都处于被动之中,如果这一段婚姻是错误,她愿意及时更正错误,“要看我能不能做到。”
“金颖还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事,我想请你帮个忙,就是不要告诉别人,我们并没有结婚的事。”
他果真只念着金颖。
他爱的那个人只是金颖。
景琂觉得自己就象个傻子,不过这样也好,因为她离开时,只会更加的绝决,不会有迟疑。在这场两个男人的交易与布局中,她希望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希望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们的婚礼就是一场交易?”
莫振浩并没有否认,景琂是何等聪明,猜到不过是早晚的事,他呢喃着说:“可是,最初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对我来说除了爱情,还有更多的东西。”
“比如保住莫氏集团?”景琂早有猜测,可还是想当面问莫振浩:“你和皇甫烨到底都达成了什么协议?是不是,他帮你得到金颖……”
“让两对原本相爱的男女在一起,这不是很好吗?”莫振浩反问,“只要再过段时间,阿颖一定会真心地爱上我。到那时,于你和皇甫烨都是好事。我说过,不会伤害你……”
“但你已经伤害我了!当你们把我当成交易的一部分时,已经伤了我。”她移开视线,心搅痛难忍,“我以为皇甫是和别人不同的,没想到,连他也在算计我。还把我瞒得这样的苦。”她很生气,可是却没有勇气去怪皇甫烨,更没有痛去怪他。
“难道你不喜欢皇甫烨吗?”
“婚礼后,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你的妻子。”原来,不是。她尽心尽力地做一切,但莫振浩却从未拿她当妻子,在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一直都是金颖。“你和周咚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喝了点酒,有了点醉意,又被人下了药,那一夜的事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没有碰过周咚咚。”
“是不是皇甫烨设的局?”以前,景琂怀疑过,后来又相信过,现在她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皇甫烨。
莫振浩摇了摇头:“不是皇甫烨做的,是金颖!”
“你说是金颖?”
“本来,她想利用周咚咚来破坏我们的婚姻。可是后来,她却和皇甫烨离了婚……”
有些计划总是会变的,在金颖的计划里,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想过,会那么快与皇甫烨分开。
如果换成其他哪个女人,自己的喜欢的男人要结婚,又与自己有了那层关系,一定会赶去阻止,但周咚咚那天并没有出现在婚礼上。可见,也是金颖阻止了周咚咚。
金颖算计了莫振浩,莫振浩又反过来算计了金颖。景琂听来就觉得头昏,如果爱情是勾心斗角的战争,她宁可不要。
“金颖知道这是你布的局?”
莫振浩摇头。金颖现在还在得意、沾沾自喜,以为偷走了莫振浩的心,很快就会让景琂尝到自己品过的痛苦,不曾想,这只是一场有心人设下的局,是莫振浩自私的局。
“景琂,答应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金颖。”
“不是我不说。而是,恐怕我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的。既然金颖现在很快乐,我暂时不会说的。但你,不能阻止我的工作。我决定了要去上海,今日离开和两日后离开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了!”莫振浩不想她现在离开,“你两日后离开,可以是工作原因。但今天离开,只会说明我们之间出了问题。”
“莫振浩,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告诉金颖。如果让她发现这是一个局,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如果不是这样,我和她这么近恐怕是一生都不能实现的梦。”
他竟是这样的爱着金颖。或者,是希望得到金家的资助,让莫氏发展壮大。
“你是为了爱情才这样的?”
“是!”
陷入爱情中的男女都是盲目的,就算是莫振浩也不例外。他曾那样疯狂地痴恋着金颖,当时日累积得久了,就成了一种习惯,一份情结。
“好!我今天不离开。”
莫振浩都承认了,她再坚持离开就有些说不过去。何况,这件事不全是莫振浩一个人的错,还有皇甫烨。
她和皇甫烨……
这是景琂过去从来没有想过的,她只想让一切顺其自然。彼此相爱,却不敢奢要结局,因为皇甫夫人当初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她曾对自己说过,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幸福,也不敢去追求所谓的幸福。可是在遇到皇甫烨的时候,她是贪恋那份浪漫、那种感觉的。
身入局中,被算计过、冷静后,才明白,这么多年进驻到心里的男人有二,一个是皇甫烨,一个便是宋弘文。皇甫烨给予她的是美好、青涩略带酸苦的初恋。宋弘文则是她的青梅竹马,是哥哥,是亲人。
莫振浩令她感动过,有过好感和喜欢,但还不是爱情。就如莫振浩最初说过的,步入婚姻,他们可以慢慢培养,但这是一个失败的培养。失望多过好感,真相又太过残忍。
“昨天,你和谁在一起?是皇甫烨吗?”
她的缄默,证实了他的揣测。他爱着的不应该是金颖吗,当得知是景琂时,为何会有心痛难耐的感觉,还有一团怒火在莫名地燃烧着、跳跃着。
莫振浩敛住痛色,又问:“你们在一起了……”
“那你告诉我实话。你和金颖在一起了?”
“没有!”莫振浩言辞灼灼。
这一刹,景琂不由得忆起自己与皇甫烨。他们是在渡假村过了一夜,可她与皇甫烨什么也没做。难不成,是她多心了,其实莫振浩和金颖也是这样的。但是上次,莫振浩却是承认了的,说他和金颖在一起。对于周咚咚的事,莫振浩一直都说没有。
“金颖不是要报复我吗?你和她相处同室,居然……”
“我们是清白的。”莫振浩不由细想,只是矢口否认。对于自己为什么要说话,他是觉得怪异的?有就有了,为什么要对景琂说谎。“皇甫烨视你心目中的女神,我想,我也是的。”
“这样……”景琂沉思,“是女神,却未必是一段良缘。你若真爱金颖,就好好呵护她、珍惜她。我想时间会冲淡一切,她早晚都会爱上你的。”
莫振浩回想着与金颖在一起的时光,午夜梦回,金颖居然会在梦里唤着:“阿烨,我们一直这样多好。”他是莫振浩!那时,他觉得有种失望的感觉,回想种种,这么多年来,他所痴迷的女人,心里一直都爱着另一个男人。即便得到了人,可那心还是属于别人的。
他爱的到底是景琂还是金颖?
为什么当母亲打电话给他,他会放下工作赶回家。猜到她和皇甫烨共度一夜,他难过,他想发火,他更想狂呼难叫,更重要的是他吃醋了!他为景琂在吃醋。
难道,他现在爱上景琂?
不,一直以来,他真正爱着的是金颖。只是金颖,除了她,不曾爱上别人的女人。
看着莫振浩那变幻莫测的眼,景琂问:“你在想什么?”
“你爱皇甫烨吗?”
“不知道!”
“不可能。”
两个人坐了下来,结婚以来,第一次象朋友一样相对而坐。
莫振浩是相信的,因为景琂的目光很真诚,她又说:“曾经真的爱过。”
“现在不爱了?”
“我不知道。没时间想这个问题。”
明明她很真,他却有种落败的感觉。在这场局里,景琂和金颖一样都是被设计的人,为什么他却没有成功者的喜悦。反倒是景琂,这样的淡定,这样的无所谓,就像置身于事外,与他谈这场局,与他问起她的疑惑。
他怎么忘了,景琂在这块自来是做得很好的。好到,让人猜不到她的心里。可她,又这样的真诚,可以直白地告诉你所有。
“撞残弘文哥的幕后凶手是韩美玉,绑架我的人也是韩美玉……”
“这样……”莫振浩想到霍天宥,“难怪最近很少在商务大楼看到冉丽珊。”
“霍天宥对丽珊会是认真的吗?”
“这个难说。”
“是啊,又怎么能知道呢。就连自己的事,有时候都看不明白,何况是别人的事。”
景琂无意间的话语,深深地触痛了莫振浩。他是真的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心里喜欢的人是金颖还景琂。
景琂的手机响了,她找出手机:“喂!你好!”
“景琂,是我!”周咚咚无助地打给了景琂,这种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她真的不知道求助于谁:“我已经决定了,明天上午十点,我到妇幼院做人流。”
“这个……”景琂看向莫振浩,周咚咚肚子里的孩子是莫振浩的,而他心里念着的是金颖,怕是对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哦!那你要注意身体。”
“谢谢!再见。”
景琂看了眼莫振浩:“你应该抽时间去看看周咚咚,或者和她好好谈谈。”
就算不爱周咚咚,但出了那样的事,身为男人不是该关心一下。
“现在已经够乱了……”
是很乱,可这一切都是莫振浩自己招惹的。景琂对于莫振浩的反应有些失望,这些天对他的失望越来越多。
对于景琂来说,却一点也不乱,工作有了变动,生活出了意外,但最大的惊喜就是韩美玉被抓了,等待她的将是未来的监狱生活。韩美玉再也不能害人,也不能再得她了。想到冉丽珊还是不由得心头一沉。
“昨天下午,我遇到了霍天宥,听他说,冉叔叔准备把那套在花城的房子卖了。”
景琂面色平静。要不要卖房子本与她无关,只因为她不实心冉丽珊。丽珊那天上门求情,被她给拒绝了,不是心痛,而是为丽珊觉得可悲。明知不可能,还是要一试。“请律师得花不少钱。”
“这些天,你也很烦吧?”
“我不烦。虽然事多,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韩美玉得到了惩罚,而孩子们也在健康地长大……这些不都是很好的事。”
看看莫振浩的表情,没道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他的表情就似有话要说:“莫振浩,出了什么事?”
“你还是告诉丽珊,让她多放些心在天宥身上。”
“你知道了什么?”
“商务大楼里公司那么多,才貌双全的女白领比比皆是。我去圣瑞的时候,他公司就有几个女职员向我打听,问天宥是不是和丽珊分手了。你懂的……”
女职员通常只关心自己的工作和职务,突然打听霍天宥的感情问题,可见有人感兴趣了。
“如果天宥是对丽珊真心的,自然会娶她。如果不是真心的,着急也没用。”真心能否经受住岁月的侵蚀,尚且难说。不真心,就更难一说了。“你也该回公司了。”
莫振浩站起身,目光久久地停驻在景琂的身上,看着她的脸,只是看着她,心头涌起从未有过的歉疚感。说要与她好好相处,说要让她百分百爱上的自己,可现在一切都成空。她一定失望透了吧,明明这么近,却隔得那般远。是两颗的距离,更是南辕北辙的行走。
他不爱她!不爱她……
他莫名在重复着这句话。
然而,他还是问出了口:“昨晚,你和皇甫烨真的没有……”
“你该回公司了!”景琂打乱他的话,要说多少遍,“我们是假结婚!别搞得你好象很在意我一样。这件事,我已经告诉爸了。”
她还是叫莫父为爸,他一次次地告诉自己是假,她也知道了是假,可他却有一种很真实的感觉。那便是心里不由自己的伤,他努力地忽视她在莫家的事实,如今捅破了那层纸,他却感到了惊慌。因为有她,他身上的家庭重担也减轻了许多。孩子们不再缠着他,给他足够多的时间休息。家里家外,也不用他再操心,也少听到母亲的絮叨……
莫振浩开车回商务大楼,一路上他都在想一个问题:自己这是怎么了?近来与他频频接触的人是金颖,为什么他会想景琂更多。尤其是昨晚回家,以为她会一如既往地呆在家里,却发现她不在家,那一刻的失落,是他从未有过的。今晨,又接到莫母电话,说景琂回家,还穿了不是离开时的衣服,他的怒火怎么也压抑不下。
她到莫家不过才两月,为何他就将她视为家里的一份子。
景琂?金颖?
他爱的到底是谁?
他爱的一直都是金颖,为什么会那样在意景琂的反应。
景琂下楼时,见莫父独自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早上的报纸,每日早餐前,莫父便粗略地看一遍。上午散步归来,会再细看一次。
“爸。”她在莫父身边坐下,迟疑地说:“明天上午周咚咚要去医院做人流。”
莫父看着景琂,她低垂着头,有些纠结地交织着双手,一遍又一遍地,她静静地坐着。
景琂迟疑了一阵,她是知道的,最初以为莫家最难相处的便是莫父,可这两月下来,才发现莫父其实是个很亲近的长辈。她用不高地声音说:“我的意思是……明天上午,我想去医院看看她。”
“你不怪她?你不恨振浩?”
“振浩是我的朋友。”下一句是:他不是我丈夫。“我们谈过了。”她笑了。
这一笑,莫父晓得她已经释怀了。但同时,她不会对莫振浩再有任何的幻想。她的定位是朋友,面前的女子,年龄不大,却透出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淡定。经历过风霜的老人,面对成败会淡然,面对荣华会平静……而她也是如此。
莫父问:“既然你已经决定,你应该代振浩去看看她。”
“嗯。”
“景琂,你会下象棋吗?”
她摇了摇头。
“想学吗?”
闲着也是闲着,如果能陪莫父打发时间何尝不是件好事。景琂的遗憾,今生没有敬孝的父母长辈,她很是羡慕有父母双亲的人。母亲走了,而那个父亲,是她今生都不会原谅的人。
“好!我去书房拿棋。”
莫父像教个孩子,简要地向她讲解了象棋。
——新浪首发《姐妹夺夫记:抢爱成婚》水红作品——
金颖公寓的客厅,风光旖旎,春色无边。
莫振浩与她正疯狂的痴缠,睁大眼睛时,莫振浩就会有一种错觉,隐约间见到了景琂,景琂正与皇甫烨上演着类似的画面。他在碰皇甫烨的前妻,皇甫烨要他的“妻子”,这似乎是天经地仪的交易,为什么他有一种挫败感。
“振浩,你不要停……”
金颖是贪婪的,一次又一次地索要,直累得他大汗淋漓方肯罢休。最近几天,他和她着实太疯狂了。
“今晚,我得回去。”
“为什么?”
“昨天不是周末,可景琂回来得很晚。我得早点回去,我得弄明白,她去哪儿了?”
“你紧张她?”
“不。她是我妻子,我不允许她背叛我。”
莫振浩疯狂的**着,金颖惊呼几声,抓紧他的肩,眼前的男子,肌体昂健,肤色呈暗,熟悉而陌生,正给予她一种狂热激烈的情缘与欲生欲死的快意,窗纱轻舞,若雾若烟,她沉入一阵又一阵的迷蒙与恍惚里。那一刹,彼此深吻,紧紧相拥,只听得莫振浩长长地喘息声。
“振浩……”
“嗯。”
“今晚不要回去。”
“我得回去,我不放心景琂。”
“你爱的人是我,不是她。你答应过我,你是属于我的。”金颖霸道地抱紧了他,不愿放手,“我要是今晚陪我,你就得留下来陪我,否则我不依。”
莫振浩笑问:“我可以为你不再碰她,但我也不能让别的男人碰她。”
金颖听到这儿,连声叫“好!”“这样真是太有意思了!你背着她和我在一起,又不许她和别的男人,太有意思了!这日子一定会让她难过……可是……”金颖垂眸,想了一下,“你真的很爱我吗?”
“嗯!”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告诉你。上次……就是我们第一晚在一起的时候,我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找麻烦吗?”
“能找我什么麻烦?她认为那是你蓄意恶作剧,我几句话一哄她就信了。”
金颖弹坐起来,满是不解:“当时,我明明让她听到你的声音,她也相信你没背叛她?”
她还是说出了真相。是这样的狂妄和肆无忌惮,可那时,莫振浩居然还睁眼说瞎话。景琂一定很失望了吧。他们也越走越远,是他生生地将景琂推到了皇甫烨那边。
这种女人,是不是也太傻了。
金颖有种挫败感,为什么就不和莫振浩吵呢?被冷落了,不是该大吵大闹的吗,可她居然没啥动静。
“阿颖,不要再做这种事。你不是在折磨她,是在折磨我。你知道,我哄她有多不容易?”
“你为什么要哄他!难道你就不能象个男人一样,把她看得轻淡些,不去哄,不去管,让她去猜,让她吃醋、忌恨!”
莫振浩一直都不喜欢捕风捉影的女人,现在他与景琂说明白了,为什么又陷入另一种困顿之中。他第一次希望景琂是冉丽珊和金颖这样的女人,可以霸道,可以刁蛮,可以横不讲理。只怕,景琂要和他吵,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今天我真的不能陪你,我得回家。”
莫振浩开始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金颖躺在沙发上,鸭绒被遮住身子,露出修长的大腿,伸脚在莫振浩的后背轻触着、勾碰着:“不要回去!”
他转过身来,说:“我今晚必须得回去!”
“你干吗那么在乎她。你应该在乎的是我!她爱怎样就怎样?”
“我家里还有父母、孩子要照顾,我有好几天没和他们在一起吃晚饭了。我得回去!我答应你,往后会尽量多抽时间陪你。”
莫振浩又哄了几句,将金颖抱回卧室,这才离开公寓。
以为他不会回家用晚饭,待他回家时,一家人已经围坐在餐厅的桌上。
小郑添了碗筷,两个人明明坐在一张桌子里,景琂却不时地用公筷给孩子们夹菜。
用过饭,孩子们自己玩耍一阵。大人们则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景琂正在给一家人削苹果。
她做得很好,难道不是吗。
莫振浩从未发现,景琂除了在工作上有股子狂热劲外,还有一种贤妻良母的气质,虽自幼无父亲陪伴,可她身上却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多看一眼,心里就多犹豫一回。
“振浩啊,往后你得天天早些回来。你瞧,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莫母也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有绕膝左右的孙女,还有这样的儿子、佳媳,她还有什么可求的。
景琂细心地将苹果切割成大小的合适的小片,上面插着牙签,这样的平静,这样的温婉。
金颖给予他的是一种欲死欲生的快感,而景琂给予的则是家庭般的温暖。曾经将金颖放在心里尊重,但现在让他敬重的人是景琂。有人说,敬重是留给妻子,而疯狂则是留给情人。什么时候,他对这两个女人的感觉已悄然发生了改变。他竟想,一生将景琂留在自己的身边。
“婕婕、妤妤,过来吃苹果了。”
孩子们追逐着奔到客厅,用牙签插着苹果或橙子,脸上都是笑,是真心的笑,尤其是看向景琂时,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莫振浩发现,这是大哥夫妇过世后,许久不见的笑容。
“小妈咪,姐姐总说我身上臭,你闻闻,你快闻闻,我不臭!”
景琂低头,闻嗅着妤妤:“上次没洗澡,妤妤为什么不洗澡呢?身上是有股汗臭味,不洗的话,幼儿园的小朋友会说的哦。”
婕婕不满地说:“真脏!总是不洗澡,小妈咪把洗澡水都放好了,还是不洗。瞧你身上,多臭啊!”
妤妤嘟着小嘴,求助似地望向景琂。
“妤妤,要不一会儿小妈咪给你洗澡。洗完澡就不会有汗味,你瞧每天回家后,你跑前跑后,这得多脏啊。”
“好!我洗澡,现在就洗。”
给孩子们洗澡的工作,以前都是由莫母在负责的。现在全都落在景琂身上,虽说工作忙,可景琂还是尽最大努力更多的照料到家里。
景琂牵着妤妤的小手,往楼上走去。
洗完了澡,妤妤也困了,婕婕上了楼,姐妹俩偎依在床上,景琂手捧着童话书,为她们读了起来。南海人少有将普通话说得很标准的,多是粤式普通话,可景琂的普通话很是标准,抑扬顿挫,读出地感情,用她绘声绘色的语调给孩子动情的读者。
晚上九点半,孩子们终于都睡着了,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景琂起身,离了孩子的房间。
卧室里,传出一阵阵的手机铃声。她快走几步,跃入眼帘的是“皇甫”二字,不由细说,快速挂断。
让她怎么面对呢,因为在乎,便会计较,她一时还无法接受皇甫烨对自己的算计,她已经说过,拒绝成为交易的一部分,即便是反对,可他还是坚持下去。如若,不是昨夜听到他说的话,她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个局,要让她沉陷其间多久,才会告诉她实情。
刚挂断,手机又响了。景琂没有要接的意思,只看一眼,证实还是皇甫烨打来的,便没了要接的意思。
她的心有些乱,总会忆起不开心的事来。
“怎么不接电话?手机响了一阵了。”莫振浩一上楼就听见了,推开门时,却见景琂坐在卧室的玻璃圆桌前,她抬眼望了一眼:“不想接!”
莫振浩走进房中,房门敞开着,他压低嗓门:“刚才他给我打电话了,问你在不在家?”
真是奇怪,她是莫振浩的妻,可莫振浩却要帮着皇甫烨。如果要她帮金颖,景琂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不是她计较和做作,而是她过不自己心里那道坎。如果从一开始就告诉她真相,她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
景琂不接,莫振浩的手机便又响了。
“莫振浩,阿琂在不在家?”
“在呢!”莫振浩答了一句,“我把手机给她。”
将手机递到她的面前,景琂愣愣地看着,没有抬手:“你们俩个还真是可笑。我没什么好说的,别再烦我!”她扭过头去,没有要接的意思。
莫振浩伸了一阵,只听手机里传出皇甫烨的声音:“阿琂,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今晨分开后,我一直都很担心你……”
担心她?就可以算计她吗?
为什么就不能尊重她,为什么就不能学会懂得她?
景琂接过手机,听到那头皇甫烨的声音:“皇甫,别再打电话来了。”
“为什么?”
“一切我都知道了。皇甫,为什么要捏碎彼此美好的回忆,就让一切过去,不是挺好的吗?”
“光要记忆怎么够,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阿琂,我知道这几年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
“我的心很乱,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我想一个人静段时间,你暂时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再见!保重。”她三言两语地挂断。
莫振浩听在耳里,听他们的语调,怎么都像发生了什么。可景琂还是说什么也没有?难不成与他和金颖一样,如果真迈出这一步,他们彼此都再无回头路。
“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有。”景琂简要的说,“我想回宋家转转。”
她打开衣厨,做出一个请他离开的动作。
“景琂!”他纠结着要不要说,可他是真的想和她说话,“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不,我没什么想说的。我只是想回宋家走走,仅此而已。”
他看了看挂钟:“可现在就快夜里十点了。”
“我会尽快回来的。如果不回来,我会打电话的。”景琂笑着,“请出去吧,我得换衣服。”
她又换了身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采奕奕,带上小挎包,与莫父、莫母打了声招呼又出门了。
莫母望着她的背影:“又说回宋家,天晓得是不是真去宋家了?我还真是怀疑呢。”
莫振浩无语。
“振浩,你们俩怎么回事?你不愿回家,连她也不愿回家了,这样下去怎么行,是要出问题的……”
已经出问题了。不在景琂,而是他的原因。他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可现在他有些后悔,怎么就同意了皇甫烨的方案和计划。一步步走来,他们大家都回不了头,对景琂的伤害已经造成。
宋家,在她的情感里早已是她的家。
在这里,当她疲惫的时候会有一份温暖。当她受伤的时候,会有人安慰。
开门的是宋妈妈,本已睡下,却又披衣起来,神色有些不安:“景琂,上次我真不知道你和振浩发生了一点误会……”
“妈,已经过去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来看看你们。”
宋妈妈是懂得她的,问:“你没事吧?”
“没事。”
“我去告诉弘文,说你来了。”
听到门铃声,石小燕从弘文的房里出来:“是景琂回来了?”
他们虽还未举行婚礼,已经在一起了吗?景琂瞧在眼里,心头涌过从未有过的失落,现在宋弘文已经结婚了,不再是过往,可以无所畏惧地与宋弘文聊天说话。和宋弘文太亲近,会让石小燕难受和误会的。
“妈,你坐。”景琂在沙发上坐下,宋妈妈从卧室里取了衣服,披在身上,“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景琂咬了咬唇,石小燕也在一边坐下,还是决定不说了,万千心事也得深埋在心底,就算心里很难受,可她还是忍下:“我今天过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我要去上海了。”
石小燕问:“去上海出差吗?”
“东方国际频道有位女同事休产假了,台里安排我去上海接替她的工作,最快也得半年。”景琂顿了一下,“明天我得买东西准备,后天一早的飞机,今天就想过来和你们说一声。”
“出差好!这样也可以换一种环境和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