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团方向,国军和日军双方炮火声惊天动地。
刘壑杨和陈思矛率领着与日军炮兵厮杀后还活着的警卫连士兵,沿着山道警戒前进。
战士们看到连长被日军伤兵炸死了,身边的兄弟不是死就是伤,心里悲痛难以名状。陈思矛在队伍中间给他们鼓劲:“弟兄们,刚才咱端掉的可是日军的炮阵啊,我们间接地为高旗隘上的兄弟连队做了最有效地支援。日军没了炮火支援,咱们的队伍就就可抬头,狠狠地打击他们!只要我们进了山里,我们一定可以和大部队会合的!”
朴素的道理被陈思矛说出个弯道道,士兵们听到年轻的指导员通晓大义明事理,心里淡定起来,也许,刚才所付出的一切是值得的。
陈思矛越来越像个基层军官了。
只要进了高旗隘的崇山峻岭中,一切好办。
警卫连进山的路,是一条蜿蜒在悬崖峭壁上的羊肠小道。刘壑杨带队走在前面探路,他回头看到士兵们像蚂蚁一般跟着他爬上来。刘壑杨心里忽然感觉到一丝的恐惧,如果在这个没有退路,也不利于展开战斗阵型的地方碰上日军,那又将是一场恶战。
高旗隘新三团的一线阵地,又陷入短暂的寂静。
这是日军第五师团的第三次进攻,前两次进攻被新三团和兄弟团费了很大的劲终于使日军退了下去。新三团伤亡很大,团部救护所和指挥所里,到处躺着受伤的官兵,而已经死了的官兵的遗体来不及拖下去,则被日军的第二轮炮火攻击撕碎。
整个新三团的一线正面阵地上,树木被日军炮火轰倒燃烧成黑色木炭,空气中硝烟弥漫,偶见士兵的断臂残肢,场景触目惊心,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阵地之下,日军丢弃下三三两两的尸体。
刘壑邦来回奔走,检查伤亡情况和弹药情况。正当他在156阵地上鼓动四连官兵勇猛杀敌,日军的迫击炮和步兵炮炮弹又落了下来。
“鬼子打完这一圈炮弹,又该步兵冲锋了!”弹片呼啸中,刘壑邦猫在战壕里头,对身边的四连长说道:,“放到五十米再打!听我的命令开火!”
阵地上的新三团士兵,躲在射击掩体里头,等着日军炮火停歇之后,一跃而出击退冲锋上来的日军士兵。
日本鬼子今次来势汹汹,也许这一战,他们应该和自己的团座一起死在这里了。
213阵地附近的树林里,浅川的队伍死伤大半,他并没有因为第五师团的集团冲锋沾上光。他的队伍刚冲出树林,立即遭到中国士兵的猛烈射击,更要命的是,他的队伍冲在第五师团的前面进入了中国人的雷区,他亲眼看到他的士兵被地雷炸死。
他的士兵玉碎就算了,第五师团还派了一个少佐过来询问他们的部队番号,浅川报出他们是先期进入南城的川口联队的,那个少佐脸上显得不屑:“川口,那个只会拍上级马屁的人,我知道他!你们毫无章法,胡乱攻击,饭桶!”
他的队伍被精锐的第五师团视为窝囊废队伍,浅川很无奈。
浅川再次撤退进入树林里头。
焦头烂额的浅川再次打开地图,企图在犬牙交错的高旗隘中寻找到一条出路。回到南城才是他的任务,而不是亡命攻击高旗隘。“攻击高旗隘这个神圣的任务就给第五师团去干吧!”浅川自圆其说和他的士兵们说道,“我们的任务是撤回到南城,回到南城,大家可以洗热水澡,我保证!”
浅川选择了高旗隘侧翼的一条山间小道,也许那儿没有中国兵的存在。
“只要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洗热水澡!”浅川鼓动他的士兵们,“这该死的地方,我们为什么来这该死的地方,执行这个该死的任务?”
浅川带着残存的队伍潜入莽莽山林之中。
刘壑杨带领着警卫连进入一条细长的峡谷之中,抬头望天,两边的悬崖光滑,几乎没有任何植物生长。峡谷中幽静之极,白天还能听到野兽的叫声,这让警卫连的士兵毛骨悚然起来,接着,悬崖上忽然有一群顶着白发的猴子哗然而至。有的警卫连士兵举枪就要射击这些白头猴子,被刘壑杨按下步枪,“别乱开枪,那些猴子不咬人!”
警卫连继续往峡谷深处走,出了峡谷后,又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林间枯枝败叶很厚,一脚踩上去,溢出黑色的水,腐烂恶臭的气体弥漫开来,一些士兵感觉到头晕目眩。
刘壑杨知道,他们经过的这片树林有瘴气。
“都把毛巾打湿捂住口鼻,这儿有瘴气!”刘壑杨命令道,“小心陷下去,互相拉着子弹带走,大家跟着我快速通过!”
警卫连的士兵一个抓着一个,深入这片日月无光的亚热带原始森林之中。
浅川带着他的队伍发现,前面就是一片原始森林,几乎无路可走。浅川再次打开地图,日军精心绘制的地图纸上,这个地方原本就一条路,但到了地方却没了路。浅川看着黑漆漆的森林,内心绝望。
“该死!”他收拾起地图,要找排头兵前去探道,“找到出路,吹哨子!”
在浅川的严令督促之下,一个叫饭岛的士兵进入森林。
走在最前面的刘壑杨朝身后跟进的士兵们打着立即停止就地埋伏的手势。
陈思矛见状,警戒着跑到刘壑杨的身边,“出了什么事?”
“别出声!”刘壑杨做了一嘘的手势,“前面好像有人。”
陈思矛跟着竖起耳朵听森林深处的动静,他听到一个脚步声踩着落叶慢慢接近。“是不是日军?”陈思矛压着声音问刘壑杨。
“也许是,也许不是,按理说,这个当口是不会有采药人进山的!”刘壑杨仿佛是自我分析,也是和陈思矛说道,“我带两个人前去探明情况,你带着队伍听候命令!”
刘壑杨带着两个得力的士兵悄悄前进。
日军士兵饭岛搜索前进,这片黑暗的原始森林让他心里感觉害怕。他搜索前进之时,忽略了从地上冒出的有毒气体。士兵饭岛忽然一阵头昏眼花,重重倒了下去,滚动着,最后滚到一个低洼地的水潭子里。
刘壑杨和两个士兵听到前方有动静,赶紧子弹上膛,冲了过去。
刘壑杨他们看到滚落在水潭子里的日军。日军饭岛已经气绝,面色灰黑,是深度中毒的症状。刘壑杨站了起来,赶紧回来和队伍说明情况。
“那个日军一定是个排头兵,已经死了,是瘴气中毒死的,树林外一定有日军大队!”刘壑杨和警卫连的士兵说道。
警卫连的士兵听到自己的长官这么一说,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派去的排头兵没了消息,浅川脸上冒汗。一定出事了,浅川想到,这一片森林诡异之极,又或者,里面埋伏着大量的中国军队也难说。
浅川横下一条心,此地不宜久留,马上带着队伍离开这个地方才是。
浅川决定带着队伍先躲进附近的岩石从中,静观其变。
“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刘壑杨和陈思矛说道,“呆的越久,危险越大,就算外面有大量的日军,我们也只有迎头而上,狭路相逢勇者胜!”
陈思矛同意,“就这么干,咱也没有退路了,那就上吧!”
警卫连一百多士兵两翼包抄阵型悄悄地接近森林的边缘。
浅川的队伍埋伏在石头从中,很惊讶的发现中国人悄悄地出了深林。“果然有中国人!”浅川嘀咕道,“真是幸运!”
一个日军军曹问浅川:“中队长,请下攻击的命令!”
浅川用眼光狠狠地剜了那个军曹一眼,“大量的中国军队,你想你的骨灰马上坐船回国吗?”
军曹被他的中队长说的不好意思。
“继续隐蔽,见机行事,不要主动攻击!”浅川要那个军曹悄悄把命令传达下去。
刘壑杨他们冲出了林子,并没有发现眼前的日军,但现场气氛相当紧张,仿佛日军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们。
“赶快走!”刘壑杨给警卫连士兵下新的命令,“迅速穿过野地,直到遇到隐蔽物为止!”
警卫连的士兵呈攻击队形从浅川的眼皮底下跑了过去,浅川头上冒汗。真是好险啊,一百多人的中国军队,眼下他的四十来号人不是这些中国军队的对手。
警卫连士兵冲进了野地尽头的乱石岗中警戒随时遭遇的攻击。
刘壑杨正想要喘息一会,想排出一个班作为排头兵前去探明敌情,一个士兵跑回来向他报告:“指导员,我们班长抓了个逃兵!”
刘壑杨和陈思矛赶紧过去。
那个逃兵已经被按倒在地,警卫连的士兵还用毛巾捂住了逃兵的嘴巴。逃兵在地上挣扎着,看起来是受伤了。
在混乱的战场上遇见为了逃命只身逃离战场的逃兵,这不稀奇。
刘壑杨扳过逃兵的脸要看个究竟。
“呜呜……”
刘壑杨看到莫家祺满脸的土和草屑。
“怎么会是你?”刘壑杨很惊讶,“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呜呜……”莫家祺的嘴巴被毛巾堵着,有话说不出。
陈思矛看到的所谓逃兵竟然是莫家祺,心里乐了,“莫家祺,你为什么总是做逃兵?”
刘壑杨赶紧把莫家祺嘴巴里的毛巾弄掉。莫家祺喘着粗气,之后干呕起来,“我告诉你们,日军就在附近,我确定!”
刘壑杨听罢,更加确定日军就在周围某个地方埋伏着。
“我跟着他们跟到这儿来的,那个日军军官杀了我全家!”莫家祺干呕完了,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此话当真?”陈思矛也半信半疑。
“骗你我就是狗娘养的,我不是逃兵!”莫家祺委屈道,“我不是逃兵,他们就在前面的石头后面!我要杀了他们报仇!”
中国军队忽然消失了,这让浅川焦急的不行。
忽然,中国人的木桶手榴弹和日军的制式手雷从天而降。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森林边缘。刘壑杨他们率领警卫连士兵从浅川的左翼把他们给包围了。手榴弹落下来爆炸后,地上的岩石比手榴弹的破片更具有杀伤力,日军伤亡好几个,浅川赶紧召集士兵还击。
但浅川无法知道中国士兵从哪个方向把他们给包围了。
“就这么干!”刘壑杨看到手榴弹在日军埋伏的岩石丛中爆炸,鼓舞他的士兵们说道,“那些狗娘养的,也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警卫连士兵们攻击的劲头更足了。
浅川要组织反击,然后突围出去——只有进入原始森林里面,甩掉这些鬼祟的中国人,也许才有活路。剧烈的枪声中,浅川悲哀地想到,说不定自己的一生就断送在这个中国南方的亚热带雨林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