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前锋刚接近乱石丛,立即遭到学生军垫后队伍的猛烈阻击。
浅川在望眼镜中看到打阻击的中国人很强硬,他的先头小组还没接敌,立即被放倒了几个。他挎着战刀,满脸挂彩,命令第二波队伍继续冲锋。
那一小股中国人远距离打起枪来又狠又准,浅川冒着流弹和第二波冲锋队冲上去。
刘壑杨看到大队伍已经进入秘径中,朝身边的同学们喊道:“不要恋战,交替掩护撤退!”
莫家祺不为所动,继续举枪射击,他的目标是日军第二波冲锋队伍里那个头上缠着白色绷带的浅川。无奈距离太远,连发三枪,浅川还在准星那端活蹦乱跳。
浅川身边的士兵被步枪远距离击倒受伤,吓了一跳,如果他知道学生军里头有个家伙很固执地只想消灭主机的话,不知道他还敢不敢与士兵一起冲锋?
莫家祺气急,欲冲下去,忽然被刘壑杨抓住衣领子拉着往山上撤退。
日军见到中国人一边射击一边往山上转移,趁机冲了过来。
“放开我!”莫家祺被刘壑杨的举动给惹火了,“你们先走!”
“你马上撤退,这是命令!”刘壑杨吼起来。
“什么狗屁命令,我马上可以干掉那狗屌的!”
“缴了他的枪!”刘壑杨向其他同学喊起来,“莫烂已经疯了,快点!”
有两个同学收枪跑上来,架住莫家祺的肩膀夺下他的枪。莫家祺胳膊被拧的剧痛,眼睛红红地盯着刘壑杨的脸,牙齿咯咯作响,充满悔恨。
垫后的学生军小队最后爬到了密道的入口,日军趁着中国人没有再反击,冲到了乱石丛中。
日军只看到乱石丛内的子弹壳,哪里还有中国人的影子。
中国人消失了。
秘径内,空间非常狭小,只容得一个人通过,学生军和木栏寨的汉子一起推搡着在夹缝中鱼贯而出。刘壑杨他们刚躲进秘径入口,就看到马家兄弟在那里持枪等候他们。
“都进去了!”马六说,“二爷让我们三兄弟在这等你们!”
“二爷呢?”
“和死猫同学在一起。”马六回答道,木栏寨人已经习惯叫同学们的绰号了。
“你们先进去,快!”马六和刘壑杨他们说道,“我们负责关门。”
刘壑杨和马六对视,对方的眼神充满信任。刘壑杨顾不得其他,叫同学一贯而入。“让让,让让……”声音从米境内传来,刘壑杨听到是许淳秋的声音。他回头,看到许淳秋已经挤出入口。
“你来干什么?”刘壑杨内心焦急,没好气。
“我怕有伤员,不能丢下任何人!”
“多此一举!”
“我不这么认为!”许淳秋说,“我怕你……”
“别说这个,你快进去,日军就在下面。”
许淳秋欲言又止,脸上闪现委屈的颜色,但刘壑杨看不出来。许淳秋怏怏地正要转身进入秘径,她仿佛听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孩子的哭泣声。
“外面还有人!”许淳秋回头和刘壑杨说道,就要冲出米进出口。
“不可能!”刘壑杨拦住许淳秋说道。
秘径一众人里,莫家祺也听到了外面石缝里孩子的哭喊声。“真的是孩子在哭!”莫家祺说,“我听到了,在右边!”
“我没听错!”许淳秋说道。
刘壑杨竖起耳朵仔细辨认,许淳秋趁众人不备冲了出去。
“危险!”刘壑杨回过神喊道,眼睁睁看到许淳秋冲到乱石丛中。
日军已经搜索到离秘径入口二十米远的地方,他们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喊声。
在秘径右边十来米远的一个隐蔽的石槽里,两个木栏寨的孩子互相拥挤着拼命哭喊。那是在木兰寨边抓蜻蜓的那两个孩子,他们躲过了日军的屠戮躲上了山,没想到竟然滑入石槽卡住了。
许淳秋不顾一切朝孩子哭喊的方向接近,“都别哭啊,都别哭,姐姐来救了!”
几个日军也朝着孩子哭喊的方向快速搜索前进。
许淳秋终于来到两个孩子被石槽卡住的地方,两个孩子看到有人来救他们,哭的更是撕心裂肺。许淳秋蹲下,看到两个孩子的脚都被石缝给夹住了,她急忙搬动石块解救孩子。
“姐姐……”孩子继续哭着。
“别哭,马上就好啦!”许淳秋使劲搬动石头。
三个日军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们搬动石块解救孩子,一个日军对同伴说道:“姑娘,是个姑娘!”
三个日军悄悄接近,他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人很有兴趣。
许淳秋看到两个孩子突然不哭了,用惊恐的眼睛看着她的身后。许淳秋回头,看到三个日军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三个日军色心顿起,欲行不轨。
许淳秋慌乱起来,她手上并没有任何武器,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三个日军。
就在这时,许淳秋的身后响起枪声,一个日军被击中心脏位置倒了下去。另外两个日军急忙端起步枪就要射击,紧接着,又一个日军被击倒。
第三个日军慌了神,见势不妙一枪刺朝许淳秋腹部刺了过来。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第三枪响了。
日军被击毙前,枪刺刺中了许淳秋的大腿。日军连人带枪倒下,许淳秋也倒了下去。
开枪解围的是匆忙赶来的刘壑杨。
刘壑杨见到许淳秋被刺倒,急忙冲了上来。许淳秋左大腿血流如注,鲜血濡湿了裤腿。“你怎么样?”刘壑杨俯身按住许淳秋的伤口,“你到底怎样?”
许淳秋剧痛中感觉天旋地转,她趁着还有意识和刘壑杨说道:“救他们……快救他们!”
刘壑杨放下许淳秋,使上吃奶的劲搬开石头。两个孩子被眼前的杀戮吓得失神。刘壑杨终于搬来了巨石,把两个孩子从石槽内提了出来。
日军听到三声枪声,立即朝枪声响想起的地方快速搜索而来。
刘壑杨背起脸色苍白的许淳秋,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朝秘径方向跑去。日军已经追了上来,他们看到一个中国人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身上又背着一个受伤的中国女人,感觉像逃难的,之后,他们看到了地上三个同伴的尸体,毫不犹豫朝刘壑杨开枪。
马家兄弟从石头后面闪出来,手中的自来得砰砰作响和日军对射,吸引日军的火力掩护刘壑杨撤退。
里秘径入口还有几米远的地方时,莫家祺冲了出来给刘壑杨掩护。
刘壑杨进入秘径,放下许淳秋。
“疯婆子……她?”莫家祺看到许淳秋裤腿上的鲜血。
“被日本鬼刺中了!”刘壑杨说道。
“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壑杨对莫家祺说道,“快点救人!”说罢亲自撕开许淳秋的裤管查看伤口。
许淳秋白皙的大腿上,有一道两寸大的伤口,鲜血不停冒着。
“我背包里有绷带。”许淳秋被刘壑杨的动静弄醒过来,“不要让我看到自己的血,我晕血!”
刘壑杨拆开背包,找到了绷带,立即三下五除二给许淳秋包扎起来。
“我有点儿冷。”许淳秋看这刘壑杨认真包扎自己的腿,忽然说道。
刘壑杨知道许淳秋这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刘壑杨扶起许淳秋,“莫烂,你和她先走!”
莫家祺挤了过来扶起许淳秋,然后朝着大队伍撤退的黑暗深处踉踉跄跄走去。
秘径外,马家三兄弟在和众多的日军苦苦纠缠着。日军越打越多,而他们弹药有限。日本人也学会了精明,他们知道马家兄弟的自来得手枪虽然射速很快,但射程比不上三八步枪,所以,他们退了下去,躲在乱石中等那几个中国人弹尽粮绝后再跳出来收拾他们。
马六要他的两个弟弟先撤进秘径。
“再不走,来不及了!”马六和两个兄弟喊道,“快去找二爷爷!”
“那你怎么办?”马八问。
鬼子见到这三兄弟开枪次数渐少,又从乱世后面摸了上来。
“和他们拼了!”马六和他的兄弟说,“咱三兄弟至少要活一个,得给咱爹咱娘留个后人!你们快进去啊……”
三兄弟对于谁留下争执不下,一个日军貌似冒头,被马六一枪打烂了天灵盖,脑浆纷飞。
三兄弟一阵齐射,马七马八撤进密道内,他们碰上了把持入口的刘壑杨。
“怎么,马六哥呢?”刘壑杨问道,他认为马六一定是死了。
“他负责关门。”马七说道,泪光闪烁,一头扎进秘径的黑暗中。
刘壑杨欲出去探个究竟,他无法放弃马六,马八拉住欲望外面冲的刘壑杨:“走吧,我大哥负责关门!”
马家两兄弟和刘壑杨循着密道撤退了出去。
马六一边与大量的日军周旋一边撤到秘径入口,他已经没有子弹了,合围过来的日军也知道这个中国人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
日军提着上了枪刺的三八步枪一步步紧逼。
马六把没了子弹的自来朝一个日军的头轧过去,日军躲闪不及,头破血流。一个日军把枪刺刺进了马六的腹部。
马六腹部的肠子在日军刺刀的旋转之下滑了了出来。
马六微笑着,忽然把手伸进胸部,拉下了身上炸药的引线。那是马家兄弟拿去吓唬三龙的随身炸药,而今,绑在身上的高爆炸药和马六一起,与这几个合围他的日军同归于尽。
剧烈的爆炸声和石块飞溅的声音从乱石堆后面传来,士兵向浅川报告那是一个负隅抵抗的中国人引爆身上的炸药,这让浅川很震惊,中国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强得多。
王秀才被浅川打了一耳光,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屁颠颠跟着上来了。
浅川见到攻击不顺利,又想拿王秀才来出气,“你说,这些中国人为什么不怕死?”
王秀才听罢翻译的话,绞尽脑汁想讨浅川欢心说道:“太君,你可能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话,穷山恶水出刁民,尤以八万大山为甚也!本省自古出狼兵,作战非常凶悍,曾在越南边陲打败过法兰西之入侵军队!”
翻译努力把王秀才那半文不白的话翻译给浅川。
“狼兵?”浅川对于这个生硬的中国词汇不理解。
“太君,你可听闻,湘军是条狼,桂军猛如虎恶如狼这个典故?桂军自古就有狼兵的美誉……”王秀才引经据典,忘记了眼前的家伙是凶残的日本侵略者。
翻译绞尽了脑子,才勉强把王秀才的意思说明白。
浅川震怒,这明显是一个显摆己方军队作战凶猛灭大日本皇军威风的话,况且是从一个没有气节的中国人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浅川的脸扭曲发绿,难看之极。
王秀才正要再次开口显摆,被浅川一脚揣了过去,“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