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是个废弃的码头,然而听闻这里马上要开发成度假村,开发商是陶穆樊和白译谦当中的胜者。
季节和温漫芝光着脚丫子,可惜天公不作美,空气里氤氲着湿气。七月的天气,细雨飘在身上,粘乎乎,不太好受。温漫芝啧了啧嘴,大言不惭:“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还我们一个青春假象。”
“你酸不酸呐,淋场大雨的青春,可有可无。”季节拉开啤酒罐,仰头喝时,越下越大的雨,打湿了她的睫毛,滑进眼里又流出。
“你现在是越老越不解风情,是不是因为白译谦和谷柔解除婚约的事情?”
“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别问我啊。倒是你,一晚上都在风花雪月,莫非遇上除叶至伦以外的真爱了?”
“老娘我要再相信真爱这两字,我跟你姓。”
“千万别,我妈挺泼辣的,要你跟我姓,还以为我爸在外面有花头呢。”季节嘻笑着和温漫芝躺在桂花树下,高根鞋和皮包扔在一边,裤脚卷到膝盖,头发上缠着几片掉落的枯叶。远处尽管灯火阑珊,她们犹像是躲避人群,享受废墟中的静谧和无人打扰。
温漫芝忽然泪如雨下,哭得泪眼婆娑,上气不接不下:“我他妈就是犯贱!明明一心在抗拒他,却还巴巴跑到他床上去!”
“男未婚女未嫁的,上个床又不犯什么法。只是,你和这个叶至伦至于这么纠结嘛,从高中搞到现在。我下次要碰上他,非得问问他,他到底想怎样!”
“你下周就能碰上他,下个月封面人物选他,听说他最近干了违法的事,你该怎么报怎么报!”常言道,最毒妇人心,果然有据可依。
老码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眼看两人单薄的衣衫被滂沱大雨浇得几近透明,季节实在无法忍受温漫芝的追忆似水年华,非让她想法子让人来接回家。情理之中,温漫芝吞吞吐吐叫来了叶至伦,并死要面子踩叶至伦一脚:“他也就配给咱们使唤。”
“你见好就收吧,这张嘴迟早叫叶至伦在外面颜面扫尽。”季节哈哈大笑,两个人窝在叶至伦的后车座,一如往常说着女子间的私房话。
季节不怀好意,她和叶至伦熟得很,高中兼大学同班同学,关系不输温漫芝。她坐直身子,手搁到驾驶座,八卦地损他:“叶至伦,这样热的天,你干吗把衬衫扣这么紧?”
“我乐意。”叶至伦只当她喝多了开的玩笑,季节觉得他没趣,不再搭腔。温漫芝帮她说话:“你看看,这种男人有什么意思?”
“对,没意思极了!”叶至伦拔高音量,车速提高,季节惊呼不妙,她又得旁观这场硝烟弥漫的战役了。叶至伦她是了解的,决不是会和女人小打小闹的男人,可每次遇上温漫芝,他便是这副熊样。季节宠辱不惊,只因见了太多回这样的他们,懒得理会。
“我十分认同你的自知之明,但你……”
季节嫌耳根子太吵,没义气地吩咐叶至伦靠边停车,顺便惟恐天下不乱,谎声刚有个小男人为温漫芝打架来着。叶至伦脸色铁青,眼神就差把温漫芝生吞活剥。季节仓皇而逃,加之本就嗜睡如命,眼前这家酒店她常来,一身邋遢模样希望不会被拒收。
季节镇定自若地在温漫芝的白眼下开车门,门童见状跑过来替她撑伞,到底是挡不住暴雨的侵袭。她浑身淌着水,好死不死,有辆车从她身旁疾驰而过,溅了她一身的脏水。如果季节有先知本领,她一定不腾地方,只管听叶至伦和温漫芝你侬我侬地吵架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