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冽看得众妃子间,一直没见到喜梅儿,连她身边那个小宫人雨雁,也一去不见了踪影。
身边被围得满满的,他头一次知道,原来他的后宫中,有这么多的女子,有好多,他都不识得,莺莺燕燕的,围绕在他的身边。
两岸的奇花异草却不如此刻,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女子,只各个,都精描细画,自己的眼风落到了哪里,便惹得那里的妃嫔,都要挤兑着身边的人,想脱颖而出般。
赵冽微挑了下眉头,再不去看,只看着两岸的风光。
湖两岸,那一片的绿树,被系着的彩绸,装点成一片霓裳羽衣般。
他立在画舫当头里,身边,皇后端木芙站在左侧,安华公主在右侧。
其余的众妃都跟在后面。
皇后端木芙任何时候,都是打扮得雍荣华贵的,今日里,特穿了一身出挑的玫瑰红洒金绸的长衣,而下面,同色的裙子上,用金钱绣了一朵朵的牡丹,彩光灿烂,整个人也如在金光中般,有着皇后的尊贵与荣宠。
而另一面的安华公主,却是穿着一贯喜欢的小衣长裙,淡粉的颜色,如她的人,娇俏可爱。
赵冽正想着,喜梅儿此刻去了哪里,不想一边,安华公主眼尖,一手指着远远的小径上行着的两个人,一手拽了皇上赵冽的衣袖,她喜出望外的说道:“冽哥哥,你看,那不是喜姐姐,真的是她啊,她怎么不来,反倒走了呢?”
原来,那边地势稍高些,看得到,小径上,喜梅儿与她的宫人雨雁,正背对着这里,要走开呢。
“喜姐姐,喜姐姐,我们在这里呢!”安华公主扬声叫道。
划船的宫人刚好这时喊到:“要靠岸了,请皇上,皇后,公主们小心着!”
喜梅儿正要回自己的雍和宫内去,忽地听到安华公主叫自己的声音。
她回过头去,就见那高高的双层画舫正向着岸边停靠过来。
为头的,正是赵冽,他明黄色的袍角,微微的扬起,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衫,也如湖水般,轻轻的飘浮着。
喜梅儿知道再不能避开,走过来几步,微向一侧屈膝,做了个万福。
而赵冽也看到了喜梅儿,隔着一湖碧波,望着她,清瘦的身影,孤单而寂寂的立在那里,卑微且自持的行着礼。
此一刻,眼里那些红粉之色,耳边的娇滴滴话语,竟全的退了下去,只余得眼前,那个清秀的身影,隔得这般近,却又这般远。
彼时,他的身边曾只有她一个人,两个人,立在这画舫上,看两岸风光,听她温言巧语在身边,而此时,身边恁多红颜,却只少了她一个。
听到宫人喊靠岸的声音。
然后有船板,搭到岸上来。
头一个下来的,却是安华公主,她笑吟吟的跑过来,拽起喜梅儿来,说道:“喜姐姐,你去哪里了,刚刚冽哥哥还问道?”
喜梅儿轻轻的向着安华公主笑下,喉间还疼得很。
与安华公主对视间,安华公主却惊讶的说道:“喜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有什么事吗?”
喜梅儿摇摇头,她感觉到赵冽的目光也飘过来了,还有,皇后端木芙似也在向着自己看着。
不过,那些妃嫔们也一下子都走下画舫来,岸上一下子多了这许多人,显得这里有些拥挤不堪般。
喜梅儿趁着安华公主松开手的时候,向着众人身后站去,很快的,她的身子,隐在了这些妃嫔中。
安华公主,被皇后端木芙拽着,走到头里,端木芙瞧得出安华公主,天性烂漫,也便露出和善的笑意来,听着安华公主说着一些趣事,她偶尔的,也把自己小时候,做过了一些糗事,说与安华公主听。
安华公主听了,就瞪圆了眼睛,笑道:“原以为,就我一个人是这样,不想,正正经经的皇嫂,也有这样笨的时候?”
端木芙听了,就掩唇笑道:“我在宫中时,也是父皇与母妃眼中长不大的孩子,我所做的糗事,只比你更多呢?我兄弟们众多,他们都像你冽哥哥对你一样,宠着我,只把我宠得不像样了,不过,女儿家,嫁了人,就不一样了,我保管你嫁了人,就与现在不同,敢不敢与我打个赌呢?”
端木芙说到冽哥哥时,只向着赵冽轻轻的挑了一眼,倒是有些羞涩般。
安华公主只忸怩道:“皇嫂好坏,这赌,安华才不与你打呢?”
说完,安华公主就四顾下,原是,喜梅儿不知道哪去了呢。但很快的,她在妃嫔中看到,故意拖在后面走着的喜梅儿,她诧异的说道:“喜姐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快过来,母后在云英殿内设了乞巧宴,我们快去!”
说毕了,一手拽了喜梅儿,再一手,拽了自己的哥哥,她笑着对他们说:“快些走了,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在乞巧宴上,比谁手巧的事,好像是昨天一样呢,呃,对了,就少了锦哥哥,那个,他不可以进宫来,现在……,不然,大家在一起,又象是以前,多热闹!”
安华公主嘻笑着说道。
她没有注意到被自己拽着的那两个人,怎么一副别扭的神情,更没有想到,四周,那些嫉妒的眼神。
但她想到了,方慕锦不能进宫的原因,暗自里就红了脸,因为,自己与他大婚的日子已经近了,按昊国的老习俗,大婚前几天,未婚的男女是不能相见的。
所以,自己竟是有好久不曾见过方慕锦了,应该是,指婚后,就不曾见到过,心里,很想他呢,脸上红得不能再红,虽然别人并不知道她的心思,但她总感觉到别人似能看穿她的心思般。
端木芙见到前面,安华公主,亲昵的拽着喜梅儿与赵冽的样子,她的手,在袖子里,捏得死死的,自己刚刚那样的讨好,还是敌不过,他们过去的情谊,这个喜梅儿,看来,不只得了赵冽的喜欢,连这个安华公主,也一味的向着她呢。
一行人,很快的近了云英殿内。
一切都布置好了,只等他们进来,就有人去请了太后来。
等到太后来了,宴席方正式的开始了。
喜梅儿坐在最末端,与自己雍和宫里的两个采女坐在一起。
先是热闹的比赛,有几个宫人,自告奋勇的,来做穿针引线的戏耍。
也有些妃子加入进去,都是些最微末的妃位的女子,一来寂莫无事,终有热闹可为,一来,没准可以引得皇上一顾,所以悻悻的参加了。
可是,她们都不知道,自始自终,赵冽的眼睛,都只在落到一个人的身上时,才有焦点的,其余的时候,他的眼中,只看到一片的繁花锦簇,并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
最后,有人得了那副太后做为彩头的镯子。
太后见四面,环肥燕瘦的,那些女子,又看看赵冽,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终是妥协了,内务府里,呈上来的彤史上,记着皇上赵冽这些日子来,宠幸过的妃子。
太后很满意,她看了下自己的侄女独孤琼仪坐在那里,仪态自若,虽然这一次,并没有被封为皇后,但她的样子,一直是波澜不惊的,倒有着他们独孤家的气势。
没有被封为后,也是好的,不然,孤独家的势力过大,也会引得群臣不满的,外戚当权,也不是不曾有过的。
赵冽现在羽翼不满,所有人都要仰仗,所有人,都要收伏拉拢。
这样想过后,太后向着下面的妃子们道:“今夜里,咱们也要好好的乐一乐,这宫内许久没有这样的热闹过,你们,旦有什么才艺,也都一一的呈上来,让哀家与皇上开开眼。琼仪,哀家听闻你能弹手好琴,就由你开始吧!”
太后即这样说了,那独孤琼仪再不好推辞,有人抱了她的琴来。
她调了调琴弦,略想了下,就弹了一道欢快且明朗的曲子来,娴熟的琴技,原是多年练就的成果,一曲终了,众人皆拍手叫好,太后亦在座上颔首称好。
独孤琼仪笑着说:“光臣妾的琴,还不足以助兴,私下里,臣妾与杜婕妤曾在储秀宫中,一起的配合着,练过舞,杜婕妤,请来舞一曲,同往日一样,姐姐来为你抚琴。”
那一边里,杜凝香便站起了身子来。
太后轻轻笑道:“如此甚好,这样才有点欢气,你们尽情的耍,我也就有眼福耳福了!”
杜凝香穿着一件桃红色的长裙,娇柔的她站在殿中央,随着独孤琼仪的琴响,她挥着衣袖,跳了起来。
满殿的花香并衣香,当中,那桃红色的身影,一时如弱柳浮水,一时又如飞燕冲天,时尔轻缓,时尔急转,殿中,都是她舞着的影子,虚虚实实间,众人已经呆住了。
赵冽坐在椅子上,透过这些身影,还是看得到,那对面,低头饮酒的喜梅儿。
一杯,又一杯,眼见着,她四五杯的,喝下去,赵冽凝了些眉头,满殿的女子,都要使出浑身解数来,要把最好的一面,呈给自己看,或是,呈给太后看,可是,唯有她,仿佛这里的一切与她无关般。
他竟能看到她懊恼的眉间。
赵冽抿了唇,微微笑下,其实,她还真的没有什么这样的才艺,来眩耀。
记得小时候,宫中有这样的宴会时,她在一边,偷着学跳舞,然后被自己抓到现行,他便叫宫中的舞师乐师的教过她,可是,教到最后,她自己火冒三丈起,总是学不好呢,索性都丢到了一边,聪慧的她,原也有不擅长的。
想及此,赵冽就得意的拿了酒盏起来,看到喜梅儿抬眸的瞬间,他向着她举了举,眼眉轩了轩,示意着大厅上跳着的杜凝香,果真,见到喜梅儿嘟起嘴,别过脸去,赵冽便喜悦的笑了。
这本是两个人间的眉目官司,不想,被一边的有心人看到了,那端木芙,也为着自己并不会这些琴棋书画,诗咏歌赋懊恼的当,就看到赵冽抿唇看着喜梅儿笑得开心的样子。
端木芙笑着看着赵冽,直到他看到自己,然后,有些不自在的向着自己笑下,端木芙端了手中的酒,向着赵冽道:“臣妾来敬皇上一杯!”
赵冽晓得端木芙眼里,那抹挑逗的笑意,自己放在喜梅儿身上的心思,被她看到了。
他端起杯来,同端木芙喝了一杯,刚喝过,那边里,杜凝香的舞已经停了,众人皆在拍手。
而安华公主正瞧得好看,赵冽与端木芙这一对杯,被她看到,她提着酒盏跑过来,非要与赵冽也喝了一杯,这样一来,那些妃子的,不论是不是出于原意,就都向着赵冽来敬酒了。
赵冽敷衍着,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其实,他一直被禁着酒,太后常说,喝酒误事,更不可耽于酒色里。
连喜梅儿,也常常搬出太后的话来,监视着他平日里的酒量。
现在,好像,没有人,来阻拢他,待他惊觉时,已经喝得多了。
看人都是双影的,那些浮现在眼前的脸,都个个桃花粉面,他晃了晃头,涌上的香气,让他想推开众人去。
正这时,有人在弹筝,那筝声刚裂,有着些快意,赵冽唇边一挑,竟是笑了几下,围着他的几个妃子,就都呆了下,极少的,能看到她们的皇上这样旁若无人的笑,那张平日里清冷的脸,映着这笑容,更添了无限的俊美,那微眯的星眸,熠熠生辉。
“好曲,好曲!”赵冽轻轻笑了,然后起身,在众妃的诧异中,脱下了外面的龙袍,里面,一袭白色薄衫,配得他渐红的脸颊,竟那样的夺人心魄般。
众女子已然呆住了,太后叫着薛坤:“快快,扶住了他,他喝得多了吗?”
是的,赵冽真的喝多了,他笑着走到殿当中,手拽到腰带上,只一伸手,就拽下一张软剑来,这本是宝物,平日作腰带,若有意外,就可做抵挡的凶器。
他挑着剑站在那里,斜眼看去,那喜梅儿嘴角的轻哂,让他不服气,飞身跳起,他的剑尖就挑了下那乐师正弹的古筝上。
清脆的一声响,为他做了起势,手抖下,那软剑便直直的伸到空中。
再扭臂,剑如游龙,在殿内飞跃腾挪。
不时的,剑还会去拔下古筝,一声筝响,一声剑鸣,两相辉映。
最后,他长臂一舒,剑到了一边的桌面上,剑尖直抵到一个酒盏之下,再微用力,那酒盏就被他用剑尖执起。
可惜这殿内的一群女子,并不晓得这是要有很强的内力才能达到的境界,如果是平常的剑,很容易做到,难就难在,赵冽用内力,将软剑逼直,然后,又挚起这酒盏来。
颤颤的,酒盏转了个圈,直送到喜梅儿的眼前来。
“朕赐予你!”赵冽轻声道,刚刚喜梅儿一个人在这里喝酒的样子,叫他看到了,这一杯,他要敬她的,他的唇边,带了抹孩子般的笑意。
喜梅儿知道,此时,殿内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与赵冽。
看着赵冽粉色的脸颊,竟比个女人都好看,但喜梅儿恨不得甩他两个巴掌才好。
他此时,却是诸多忌讳都没有了,唇边那抹懒洋洋的笑意,就如以前,他们还是孩子时,他求着他,脸上带出来的神色:“喜梅儿,就这一杯,你不要告诉太后,就这一杯了,嗯?”
他平日里,都是冷静的,让人退避三舍,唯这样微醉不醉时,却调皮的似个孩子。
那时,喜梅儿往往会如个大人般,夺了他手中的酒盏去,此时,喜梅儿也从剑尖上,拿下了酒盏来。
赵冽还在将她:“喝下去,喜梅儿,朕知道你很能喝的!”
喜梅儿脸上一红,前后左右,看着自己的眼神,早就比他手中的剑还要锋利了。
喜梅儿一仰头,果真喝了下去。
赵冽看到了,就轻轻的笑了,带着些憨态,喜梅儿还不及反应间,他的身子却突然的倒过来。
扶到她的肩头上,赵冽勉强的撑住了,他低下头来,抵到他的额头上,嘴里轻声说:“朕喝多了,扶朕回宫!”
声音中,有旁的人,无法插足的亲昵与熟稔。
喜梅儿只得扶住他,身子无法承受他的重量呢,他歪了头,靠在自己的肩头上,好沉的。
薛坤走过来,带着两个小太监,连忙的扶住了赵冽。
“喜宝林,让我们来!”薛坤急忙道。
扶着赵冽站稳了,他眼睛只眯了一条缝,任由他们扶住。
他们要扶赵冽走回乾清宫中去,可是,刚走了一步,才发觉,他的手,紧紧的捏着喜梅儿的手在手心里。
薛坤焦急的抬头,看到喜梅儿正向着自己摆手,她在努力的分开她的手,薛坤忙悄悄的帮忙,想褪开赵冽的手,可是,他捏得那样紧,口中还喃喃道:“喜梅儿,随朕回宫去!”
由此一来,喜梅儿只有随着他们一起的走了。
太后在上面,微微的摇头,但,却并没有太多的露出她的喜怒来,而一众的妃子们,则惊愕的面面相觑。
因着赵冽不松开手,喜梅儿只得同坐到他的御撵上。
一路上,偶有颠簸,赵冽的头,便垂到她的肩上来,扶正了,再歪过来,最后,喜梅儿就任由他的头,垂在自己的肩头上。
进得乾清宫中,赵冽还不松开,喜梅儿只有随他进了乾清宫中。
“喜梅儿,陪着朕好不好?”赵冽轻声的说道,脸垂到了喜梅儿的脸上来,喜梅儿只有扶他站好,一边立着的小太监,都知趣的垂下头去。
“喜梅儿,陪着朕!”他再出声如央求般,
喜梅儿只得叹口气,薛坤看此情形,也只得叫走了其余的人,只剩了喜梅儿在这里服侍着。
喜梅儿叫赵冽站好了,她想去桌边倒碗茶,可是,刚走开,赵冽就险些的倒下去,喜梅儿不敢再松开。
费力的将他拽到龙床边。
费力的拽下他的衣衫。
他们两个都跌到了一起。
赵冽被跌得疼了些,才惶然惊醒。
然后才看到,跌到自己胸前的喜梅儿,而这一刻,他仿佛才看到了喜梅儿一般。
“喜梅儿!”赵冽轻声道。
喜梅儿知道他此时,酒已醒了大半,就想支撑着站起身子来。
赵冽伸手拽住了她。
再用力把喜梅儿的头按在胸口上,他轻声吐出句:“难怪我喜欢醉,原来醉着的感觉这样的好!”
喜梅儿感觉到窒息一般,努力的撑起头来。
可是,赵冽不等她逃开,他一翻身,将喜梅儿压在了**。
这样的情形,像极了他们的初夜,喜梅儿惊慌的要推开赵冽。
赵冽并不让她得逞,埋首在她的颈间,他轻轻的亲吻住。
酒意散去后,**才渐明显起来。
他有好久,不曾碰过她。
这之间,他甩甩头,不想让自己去想,那些承欢于**的,其他女人。
但是喜梅儿想到了,想到了,那端木芙得意的看着自己的神色,还有,早起请安时,她故意的,让那些妃子,谈起他的勇猛来,那些他的妃嫔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她很轻易的就捕捉到了。
喜梅儿想推开他,这样的他,她无法接纳,可是,他按了她的手,在枕边,他的唇滑过她的腮,落到她的耳边去:“这张床上,不曾有别的女人,朕承诺,这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这张床,与另一张床,与宫中那每一张床,有什么不同,她使劲的挣着手,想脱开他的钳制,而且,他醉中的话,怎么可以当真,有几分真。
可是,他不理会她的挣扎,轻车熟路的,解了她身上,所有的束缚,他感觉到自己的血都涌到了头顶,纵有再多的女人,可是,却阻止不了,他要她的**。
龙涎香沉沉,酒气隐隐,偶尔的,有一两声啜泣从床账内传出来。
再后来,就是压抑的**声,与浓重的**声。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霸道的占有,最温柔的求欢,在这夜间,这床第间,突然间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一点点的用行动,来告诫与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