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喜梅儿与林若澜拜见皇后端木芙时,皇上赵冽却在慈宁宫里与太后独孤兰说话。
赵冽是早朝一下朝,就到了这慈宁宫里的。
他进来时,丰容姑姑与彤霞两个正一边一个拉着一匹锦缎给太后瞧着。
那是一匹上好的江南丝绸,在明媚的日光下,有着水一般的轻柔与波亮。
颜色是水红的,透着新鲜与灵动,上面绣着一只大大的彩凤,金色的凤翼展开着,似要展翅高飞一样。
赵冽见太后很是满意,连连点头的样子,他抬脚进去就说道:“母后要裁布做新衣吗?这绸缎倒好!”
太后独孤兰见赵冽走进来,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她说道:“你来的正好,你也看着这布料好吗?这是江南织造新呈来的,只这一匹,看这凤凰的眼睛就知道是好东西,绣得如活的一样!”
赵冽走过去看了眼,果真如自己的母亲所言,那凤儿的眼睛,随着布料的抖动,就如也在转动般。
“真的不错,不知是哪一家做出的,儿臣知道了,会赏赐他们的!”赵冽说道。
“恩,该赏,这样好的手艺,就要赏,赏罚分明了,他们就会认真做事,他们送上来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好了。”太后道。
“是,太后说得是,薛坤,你着人查一下,这缎子是哪一省送上来的,重重有赏!”赵冽说道。
太后笑着点头,摆了下手同,向着丰容姑姑道:“好了,你们收起来吧,就是它了,拿去尚功局,给刘尚宫,叫她找个手艺好的,做好了,送去坤宁宫!”
正坐下的赵冽听了,愣了下,接口道:“这不是母后自己留着的吗?”
独孤兰摆了下手,那丰容姑姑与彤霞都退了下去。
赵冽见独孤兰如此,就知道,又有要紧的事与自己说了。
独孤兰道:“哀家听说皇后生了病,她也是个可怜的,这样背井离乡的!”
“哼,她哪里可怜,她精明得很!”赵冽说道,只不悦的拧起了眉头。
“冽儿,你不知道,她若可以,她想舍得精明二字,也是要可怜的!”太后独孤兰说。
赵冽看着自己的母后,听着独孤兰说:“身为女儿家,哪个想去精明呢,除非是不得已,不然,谁不想,在自己的男人身后,楚楚可怜呢!”
独孤兰见到赵冽的目光有些僻着自己,就接着说道:“早年我也是如此,在你父皇身上,放了那么多的心思,种种算计,勾心斗角,如今看来,倒是如笑话一般,你父皇对我再好,终是没有越制,他把他的江山社稷始终放在头里,现在想来,那时的争斗,在他的眼中,必是好笑而让他不屑的。”
太后独孤兰说到最后,神色凄然,似陷到回忆中的某处般,赵冽只有轻唤她:“母后……”
独孤兰听到了儿子在叫她,方反应过来,她笑着说:“冽儿呀,你该知道,你越是宠一个人,就越把她推到了风头浪尖上。你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角的。这后宫里的女人,都如早年的我一样,少不得争斗,你做为皇上,只要她们不出格,你就随了她们去,这女人多,事非就多,只要不闹得太大发,你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们去闹好了,但若你早早的把自己归于哪个人的身边,那么,你为她竖起了许多的强敌,你宠她,反倒是害了她!”
赵冽一听,就知道太后口中这个“她”是专指着喜梅儿的。“儿臣知道了!”他轻声道。
太后见赵冽妥协的样子,心上放松了,笑着说:“听说你去看了皇后了,她可好!”
“没有什么事,太后惦念了!”赵冽说道。
独孤兰继而说道:“其实哀家说她可怜,就是听到她那一日,将自身比安华,让哀家真的心酸起来,都是做娘善感,哀家想着安华呢,哀家想,哀家这样对皇后,就是希望安华的夫家,也如哀家这样对儿媳妇一样,来对待她啊!”
赵冽说道:“母后,您是想安华了吗,哪天召她进宫就是了!”
太后点点头,轻声道:“是啊,安华嫁得好,那方家,也是离得近,比着皇后,不知好命多少!”
太后说完,也不听赵冽说话,她轻声道:“冽儿,你还不曾回来学过,那方家如何呢?”
赵冽听了,嘴角抿了下,他挑眼看了下独孤兰,轻声道:“那方家,不愧有‘京都小皇城‘的雅号,果真是让儿臣也开了些眼界呢!”
太后听了,就静了片刻,室内又一次,陷入了莫名的静寂中。
--------------------------------------------------
坤宁宫中,那长塌前,放下一面竹帘来。
皇后端木芙端坐在长塌之上,医师赢漓正站在帘子前,而殿内,除了他,还有侍琴立在端木芙一边。
端木芙道:“依医师看,本宫吃了你这药,就会好了?”
赢漓只垂首说道:“只一式三份吃下去,应该就会好的!”
“那就好,本宫还有一件事,就是……,本宫现在,想得皇上血脉,依医师看,可有什么法子吗?”端木芙说道,神色甚是自然,这个医师赢漓,是她没有避讳的亲信呢。
赢漓轻轻怔了下,然后说道:“倒有些方子,但不知道是否有效,臣开些,皇后试试未尝不可!”
端木芙向来信得过他,听他这样说,就是有十分的把握了,只说道:“好的,你就给本宫配好送来!”
一边里,那个侍琴道:“刚刚那个喜贵嫔,听说最得荣宠,却还没有信呢,想不到,这个梅朵姆,还有这般本事,竟让她熬到皇上的妃子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赢漓听了侍琴的话,就如验证了心中的想法般,歪了下唇角,淡淡的笑了下。
-----------------------------
再说喜梅儿与林若澜出了坤宁宫中,正路过御花园,喜梅儿这一向来,都窝在那雍和宫中,早就气闷至极,此时,见园子里,一片的姹紫嫣红,心上喜欢,就与林若澜在园子里滞留些时候,到得敛波湖时,见湖面上的人工岛屿上,影影绰绰见得几个人在,她本走开的。
可是,那林若澜向来喜欢热闹。
她牵了喜梅儿的衣袖说道:“姐姐看那里,好热闹,咱们过去瞧瞧!”
喜梅儿见她兴冲冲的样子,就不忍去拂她的意,就被她拉着,走过长廊,走近了那湖心的一个岛屿,近了才看出来,原是那个独孤琼仪与杜凝香和她们的宫女。
那独孤琼仪见喜梅儿走了来,就与杜凝香一起向着喜梅儿说道:“喜贵嫔早!”双双的竟拜见下去。
喜梅儿知道,她们未必喜欢自己,口中亦敷衍道:“两位请起,咱们以后,只以平礼相待,你们这样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独孤琼仪并没有说什么,那杜凝香则笑着说:“娘娘现在比着我们的品位高,我们拜也是应当的。”
就在这时,远远的见到一片的明黄色远远的走近来。
原来正是皇上从慈宁宫中出来。
赵冽看到,盈盈来拜的意有喜梅儿,他有些欣喜,笑着道:“平身!”
孤独琼仪与杜凝香看到皇上,就都高兴起来。
听到皇上问:“爱妃在这里做什么?”独孤琼仪道:“我们刚刚无事,抚琴取乐,皇上即来了,我们再弹曲给皇上听!”
皇上听了,就连连的点着头。
他走到一边的亭子里,这亭子,依水而建,取名敛波亭。
独孤兰坐到琴边,想了下,就弹了起来。
只弹了几下,却听得有笛声与自己的琴声相和,扭头看去。
皇上赵冽正站在亭子口上,气度休闲自若,他那双修长白净的手,挚着一根长笛吹着,美妙的音符便缓缓地流溢出来。
一边的喜梅儿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却早早的看呆了那个林若澜,刚刚,她跟在喜梅儿、独孤琼仪、杜凝香身后,一起行的礼,赵冽怕连看都没有看到她。
可是,此时,午后的阳光在亭子外扫进来,映到赵冽的身上,那明黄色的身子,就如闪着金光般,而从林若澜这个角度看过去,赵冽的侧脸,俊美如斯,加之他此时吹笛,脸上带出一份闲散随意来,比之平日里,那冷漠克制的赵冽,不知道柔和了多少。
赵冽在林若澜脑中心里,原来的印象本没有多少了,只是记得他很好看,很威严,而此刻,她突然感觉到胸口疼,突然的想到,父亲那从戏园子收络来的小妾,娇媚媚的唱道:“此一见,便是遇到了这一世的冤家!”
林若澜也就是如此感觉,只觉天地之间,只看得见一个赵冽了,别的,都忘不见了。
终于,一曲终了,一边的杜凝香急急的拍手,把林若澜从惊怔中拍得醒了。
喜梅儿听到林若澜在自己耳边轻声道出唏:“还是你说得对,皇上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