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冽听到端木芙说:“说到底,臣妾不过是这棋子!”
赵冽抬头看了下端木芙,端木芙笑笑,手下棋子就要落下,赵冽挡了她的手:“即使是棋子,也有赢的可能不是吗,全看,它跟的人是谁?”
端木芙愣了下,赵冽拿下她手中刚刚那枚棋子,帮她下了一着。
端木芙看到,赵冽这一子下得,本来她要输掉的棋,就有了回旋之机,“皇上?”她轻声叫了下,看到赵冽微微的笑下,一种一切尽在他掌握中的感觉。
端木芙此一刻,倒是有些诧异了,许多年来,她一直活在对赵冽的回忆中,每每忘却了,会在记忆中再重抹一些,有时,她都不知道,被记着的那些事,是曾真实存在过,还是自己臆想出的。
这一回嫁到昊国来,赵冽大婚夜里,对着她说的话,让她心惊心凉,但也把好胜的她,那股端木家遗传的好斗因子撩拔起来。
她不信她抓不住赵冽的人,从他新婚夜的表现,她可以看出,他平静外貌下,尚不稳重之心。
但此时,赵冽挑眼笑看她的样子,端木芙觉得有必要,要重新的来判定下。赵冽的能力了。
赵冽笑得随意,那清冽的唇角,带着丝自嘲般,他见端木芙眼睛转着,心思沉沉,他就说:“棋子的输赢,全在捏着它的那只手,选对执棋人,是关健!”
端木芙听了,权衡再三,赵冽看到,她完美的眼眸里,转着的眸子,那双眼睛是美的,眼色微微上挑,带着天生自带的妖艳,不必描画,自是勾魂。
其实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但两个人都感觉这沉默的时间过长了,端木芙有些难堪,但还是站起身来,她随手划乱了一盘的棋,走到赵冽这一侧,倾身靠在赵冽的怀中,赵冽顺势抱住了她。
端木芙的两只手搂住了赵冽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她抬头,正好看到他的一张脸,他的笑容未退,只是,里面添了些她看得出的调笑。
端木芙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娇声道:“那依皇上看,臣妾还有成为你手中棋子的筹码吗?”
赵冽挑了下眉头,那一股已经熟悉的香气拂面而来,神情恍惚下,她的味道,怕没有几个男人可以抵挡得了的。
但他还是正色道:“当然,皇后在朕的心里,重要着呢!”
端木芙笑了,她拽了赵冽的衣襟,唇贴到赵冽的唇上。
那浅紫色的,唇上的胭脂,就沾到了赵冽的唇上来。
赵冽知道,端木芙此时,还是犹豫不决的,他不想,给她,或给自己,退步的可能。
一点胭脂香,在两个人的唇间辗没,他与她的嘴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赵冽起身,抱起了端木芙来,他知道,有一种方式,可以让她沉沦下,再不犹豫。
床榻上,谁陷入谁的局,谁尽了谁的兴,不知道,只是,端木芙于赵冽紧抿的唇角,与他那清冽的眼神里,看到了些快意的感觉。
端木芙不是喜梅儿,若此刻是喜梅儿,怕会是痛苦万分的,可是,端木芙不管,管他赵冽心里想的是不是自己,但,只这一刻,有一刻,他有着刻意的温柔,她便抓住了,于细微中,她体会到,赵冽并不似以往的,带了抹刻意的柔情。
端木芙不想放过这一点,她拽着赵冽的手臂,轻声喟叹道:“皇上……,臣妾欢喜得要死掉了!”
赵冽低头看着端木芙。
而在说过这句话后,端木芙就闭上了眼睛,那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打颤,而那张雪白的脸,已经红透了,唇咬着,唇上的胭脂,因着刚刚的亲吻已经化得开,剩下的残红,更加诱人。
赵冽愣了下,见到端木芙如此诚惶诚恐,且感恩带德的样子,他不由得难堪。
端木芙仿佛知道他的动摇,上前来拥住他,赵冽想推开,但又陷到这种莫名的兴奋中。
“皇上,你喜不喜欢臣妾!”端木芙吻住了赵冽,刻意的,加着力道。
待赵冽惊觉到,推开她时,脖子上,已经不可避免的,落下了印记来。
“该死!”赵冽怒斥下,听到端木芙轻声的笑道:“皇上,臣妾该死呢,您弄死臣妾好了!”
她放开赵冽,眼神中,带着挑战的意味,她不让赵冽退开。
赵冽知道了她的用意与那抹挑战,他再不温柔,力道让端木芙惊声的尖叫起。
带着情欲的尖叫,充斥着坤宁宫的内殿里。
大周女子,向来不似中土女人的温婉细腻,她们向来媚骨天成,且同他们的男人一样,并不认为,从一而终,是女人的应当。
在欢爱上,她们也放得开。
如此的端木芙,尖叫着的端木芙,竟叫赵冽隐隐的升起些惧怕来,他掩了她的唇,拧着眉道:“你要明天的后宫里,都说着朕与你纵欲寻欢吗?”
端木芙答不了他,但笑着的眼眸里,却是肯定的眨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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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梅儿听到云莺说,赵冽夜宿坤宁宫中,也是吃了一惊。
拿着书的手,停了半天,不曾翻过一页去。
云莺走过来说:“娘娘,该就寝了,您看了这半天的书,别叫烛火熏了,明早起儿,又叫眼睛疼了!”
喜梅儿听她说,方晓得放下书去,其实,也没看得下几个字。
雨雁那里铺好了床,也说道:“娘娘,您睡下吧,有什么事,尽管叫我们!”
喜梅儿点点头,看着她们走了出去。
走到床边,褪了一半的裙子,却又重新穿上了。
不知为什么,瞧着床上难受,不想睡到上面去。
喜梅儿拽了床上的薄被,转眼看到南窗下的长榻,她走过去,坐下来。
盯着床看了好久,喜梅儿暗自咬了唇,合衣躺倒。
眼睛却始终睁着,她笑着自己,竟不敢睡到床上去,她恨自己这般的在意,但要起身回到床上去,终是无力。
翻个身子,倦起身子来,她抱住自己的双肩,头一次想到,自己怎么了,不是一直对自己说,不要希望太多,因为,失望会来得很快。
果真的,又如此,喜梅儿自嘲似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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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宫里人传着,皇上设宴光华殿,宴请的是大周太子端木鹏,喜梅儿听了,愣了下。
是家宴呢,喜梅儿也有份参加。
不光是她,连着嫁出宫的安华公主,也要带着驸马回来参加呢。
喜梅儿听了这消息,一天里,就反复的想着,找个拖辞,不想赴宴。
可是,不到中午,有宫人来雍和宫中传赏。
又如上次般,一个个金玉珠宝,被用拖盘拖着,放到绮芳苑正殿里的桌面上。
打赏走了那些宫人,那些赏赐,雨雁与云莺两个整理着,就费了好多功夫。
喜梅儿听到云莺与雨雁喜气洋洋的声音,她就想,有什么高兴的呢,这些东西,好是好,可是,终是他赏的,都要记录到册里。
赏给了她,不过还是他的,她连赏给别人的权利,都没有的。
堵气般的,喜梅儿走到前面去,拿起最上面,一个玛瑙手串。
径直的带到手上去。
红色的玛瑙,只趁得她的那只手,盈白如美玉。
雨雁与云莺两个连着说好。
喜梅儿轻笑道:“真的好吗?”看着她们叠叠的点头,她就拽着那手串的玛瑙珠子,狠命的扯着。
转眼,看到一把轻罗扇,打开来,上面,写着一句古诗:“夜阑须尽饮,莫负百年心!”
却是怎么看,怎么的扎眼了。
雨雁与云莺两个,不知道主子是怎么了,明明笑着,可是,那笑得古怪,让人看着心里慌着又疼着。
两个人麻利的收拾好那些赏赐,再回来,却见喜梅儿出了殿里了,左右找了下,也不见,就吵着那两个小宫人,红豆与莫愁,出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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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梅儿却走在了园子里了,她心里闷得紧,想去尚珍局找文司珍,又怕自己脸上的不痛快,叫文司珍担心,左走右走的,就又走进了园子里。
上林苑中,风景如画,花团锦簇,却入不了她的眼。
正走到一壁的粉墙前,走得累了,在墙边的花树阴凉里歇歇脚。
就在这时,听到一阵咯咯笑着的声音。
一个声音似熟悉的,但却记不得具体是哪个了,反正不过是他的一个妃子。
“听坤宁宫中的人说,昨天夜里,皇上闹得欢呢,那皇后,只被他捣弄得,受不了,竟大叫出声呢!”
一片的嘻哈声,又一个人说,这回,喜梅儿听出,这个是美人谢桥。
喜梅儿听得谢桥说:“你们莫在这里瞎编派,你们不过是吃醋,哪有这样的张狂的,怎么的,也是皇后呢!”
喜梅儿从粉墙的雕空里看过去。
几个女人,围坐在对面一个石桌前,谢桥背对着自己,那对面几个,有得熟悉,有的不识,都是赵冽的妃子,几个人的身后,都各立了个宫人。
此时,她们都因着谢桥的话而笑起来。
一个说道:“谢美人就是名儒门里出来的,你不会那些娇媚法子,就当别人都不会呢?”
另一个说:“听说大周女人,都是这样的,没听到皇后那日里讽那喜贵嫔,也是说得多露骨,咱们听了,都燥得慌!”
喜梅儿不屑的笑下,这几个,除了谢桥,不过都是没有侍寝过的妃子,闲来无事,独守空房,到这里,说些床闱密事,解气来了。
喜梅儿一来并不在意,但心里又气恼,因着,她们话中的他,是那样风流好色,而自己,也是被她们讽着的。
那谢桥轻说道:“你们莫瞎说,喜贵嫔倒好,我看着她是个正派人!”
“嘻嘻,谢美人自己是正派人,所以看哪个都是正派人呢,你道她正派能熬到贵嫔娘娘,皇上身边,那么多个宫人,怎么就封了她,都说是,一小里就在一起,说不定,早就勾搭了皇上……”另一个说道。
谢桥还为喜梅儿分说:“只不过是谣言,喜贵嫔看着就不像那等风骚之人!”
正在这时,喜梅儿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娘娘,娘娘,您在这里啊,叫奴婢好找!”
喜梅儿扭头去看,却是小宫女红豆。
再回头来,那雕空那边的人声,顿然间没有了,有人眼尖瞧出这里立着的人,是喜梅儿,早就噤了声。
喜梅儿见僻不过,索性就走了过去。
这些妃子,有品位的,没品位的,都比着喜梅儿要低些,匆匆的站过来行礼。
喜梅儿还了礼,唇边笑了笑:“姐妹们都在这里说话啊,只是,闲谈莫论他人非,这后宫里,是非最是多了,祸从口出,姐妹们都要小心些呢!”
喜梅儿走到那个刚刚,抵毁自己的人的身边去。
那个女子,早就吓得抖起来,见喜梅儿走近自己身边,就连连堆笑,有些讪讪的。
喜梅儿也不去理会旁的人,见她抖得厉害,又觉得可怜,但刚刚的一股怨气不出,又怕被她们小瞧去。
喜梅儿凑近那女子耳边,轻声的道:“你说得对,我早就勾搭上了皇上了。我想要做什么,求什么,皇上总能允着我的,你信不信呢?”
那个女子连连点头,连着说是,可见到她额间密密的汗冒出来。
喜梅儿觉得她又可怜又可气,但转瞬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犯得着与这些人置这等闲气吗,原是心不静,所以,才会在意吧。
这样一想,又怨起自己来。
“红豆,我们走,这里闷死了!”喜梅儿道,她走时,没忘了向着那美人谢桥笑了笑。
听壁角有一个好处,就是知道,哪些是你可信赖之人。
喜梅儿把谢桥归于是友非敌的一类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