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水声淙淙,香气盈盈,薄纱轻幕,一切都恍如梦中般。
梦中的两个人都兀自的不想醒来。
一张玉石长榻,薄纱下,纠缠的两个身子,喜梅儿枕在赵冽的胳膊上。
赵冽轻轻的梳理着她的一头秀发,柔柔的,带着水意和汗意。
“弄得你一身的汗了!”赵冽吻着喜梅儿**的肩头,见她因着自己的这句话,而红了脸颊,他便轻轻的笑道:“刚你说的,是真的吧,也是欢喜的话?”
喜梅儿的手正拽到他的一缕头发上,听了他的话,就用力拽了下,拽得赵冽头皮紧了下,轻叫了声。
“好啊,敢弄疼了朕!”赵冽的嘴下用力,咬得喜梅儿肩头上出了几个清晰的牙印。
喜梅儿推着他的唇,听到赵冽说:“叫你也受一受,你之前,每次都咬得朕生疼!”
她一抬头,就看到赵冽脖颈上,有一个淤紫,很浓很浓的紫。
喜梅儿的心,就疼了些,那是隔夜沉下的印记,绝不是自己的所为,何况刚刚自己,并不曾施加这样的暴力。
赵冽的唇还印在她的肩头,却感觉到她突然的冷静下去,一声不再吭。
“怎么了,喜梅儿,想什么呢?”赵冽轻声道,拿住喜梅儿的一只手,轻轻的吻着。
喜梅儿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眉心舒展,眼睛也清如水,一点的阴酶都不再有。
喜梅儿早就知道,自己还会心痛,不想痛来得这样的快,自嘲似的笑笑,原是动了心,就要承受这种种的。
自己初时的抵触,便是太早的看清了一点吧,所以,不想陷入,可是,终是陷入了。
“怎么了,恩,喜梅儿,你的样子,让我心里又没了底了?”赵冽轻声道,他的唇,吻到喜梅儿的脸上,眉间,眼上,慢慢的吻过去。
压制下心头的微微痛意,喜梅儿僻开他的唇,她俯低头去,凑到那已经淤紫的吻痛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赵冽轻叫出声,他要说什么,却见到喜梅儿眼里的水意,他瞬间就知晓了她刚刚的沉默,与此时她的发狠。
“喜梅儿,我……”赵冽觉得口干,要辨解却苦于无词。
喜梅儿看着赵冽一脸的犹豫不决,她其实也不想听他此时说起别的什么,她的手捂上他的唇,笑下,她说道:“晚间的宴会,我不要参加了!”
“好的,朕原也没有想你去!”赵冽说道。他拧了拧眉头,想到端木鹏,想到方慕锦,也想到,喜梅儿定也想到了他们。
赵冽拥了喜梅儿到怀中,紧些,再紧些,这刚刚好的氛围,他不想,被某些人破坏掉。
喜梅儿感觉到赵冽的用意,她于他紧紧的怀抱中,轻吐口气,她也不敢去想呢。
终究是负了一个人,喜梅儿亲到赵冽的胸前,再不想自己想起那个名字。
两个人在这里,喁喁私谈,漫漫情话之际,却不知外面已经变了天色。
薛坤在外面候得久了,眼看得天色渐暗了,那两个主子还不曾出来,他想着,晚间还要设宴,这两个人在里面这样久,还不见出来,终不是个事。
薛坤已经是两朝元老了,他一样的服侍过先皇赵昊诚的。
在他的眼里,赵昊诚是个明君,他的儿子假以时日,定也不会次于他的,只是,在情上,赵冽的毛燥,比之父亲差得太多了。
薛坤偶尔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的轻笑声,他不由得宛尔,这样就对了,这个喜梅儿,现在看来,是晓得哄皇上高兴了,亏得她还是一小就随着皇上长大的,连皇上那点心思都揣摩不好,不是白待在他身边这十余年了。
薛坤试着走到殿门前,轻轻的敲了敲,倾耳听了听,里面的笑声因着自己的敲门声而停了下。
须臾,听到赵冽压着不痛快的声音道:“怎么了?不是叫你们不要打扰朕的吗?”
明明知道里面看不到,薛坤还是连连的点头,万般不得已的说道:“皇上,天色不早了,晚间,不是还要在光华殿里设宴,为国舅爷接风洗尘的!”
不一会儿,薛坤静静垂头等着,然后听到里面传来赵冽的说话声:“叫她们进来!”
薛坤松了口气,回过头去,向着早就候在身后的数名宫人说道:“进去,服侍皇上更衣!”
殿门开开,薛坤垂头后退,这一行宫人走进了里面。
玉石长榻上,只剩着赵冽,他的头发还向下滴着水,显是刚刚洗了个澡,有宫人忙走过去,为他抹干着头发,也有人过来,为他换着早备好的衣服。
喜梅儿却下到了水池里去了。
在宫人进来后,她向水下沉沉了身子,静静的流水,浸过她的身子,她有些羞愧,因为,一身的爱的印记,那些,**过后的痕迹,还有,纵欲的结果,就是,她觉得**有些**似的疼,刚刚,他们都太疯癫,此一刻,才觉得身子酸乏得要命。
赵冽很快的穿好了衣衫,头发也弄得稳妥了,金冠下,他一张俊脸,在浴后,更加清俊优雅。
他回了个身,见到喜梅儿还不曾上岸来,反而把身子埋在了花瓣之下,一头的秀发披散着,脸垂着,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雪白的一截脖颈。
赵冽轻轻笑下,回过头来,对着身边的宫人说:“好好的服侍喜贵嫔更衣!”
只丢下这一句话,他便抬脚走了出去。
直到赵冽出去了,喜梅儿才抬了头来,有两个宫人作势要下池来帮她,她忙叫道:“你们不要动,我自己来就好!”
所有的人都静止了,她看到她们好奇的看着自己,反倒让她更觉难为情。
“你们转过头去,我好上来!”喜梅儿道,虽然都是女子,她怎么可以,把她一身的**印记让她们饱览。
那些宫人自觉好笑,又真的不敢再回头,她们面面相觑后,就轻轻对笑。
喜梅儿冲冲的上了岸,又急切的穿上放在一边的,她们给她备好的衣裙。
直到,所有衣裙都系得好好的,她才道:“好了!”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原就是如此,有宫人过来要掺扶着喜梅儿,她忙摆手示意不用。
那一张张要笑不敢笑的脸,让喜梅儿更窘得不行。
“不用你们,我自己可以!”她说道,走出了流碧池。
外面,是温热的夏天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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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光华殿内,却是凉爽非常的,殿里四面,都被冰镇着,大殿顶上,几个风轮,被宫人轮流的拽动着。
丝竹声入耳,轻歌曼舞。
赵冽在首位,太后不喜端木鹏为人,只称身子微恙,并不曾来。
安华公主倒是早早的进了宫来,先是去见了太后,然后与方慕锦两个坐到了这里。
安华公主环顾了一圈,并不见喜梅儿,她也不管赵冽与端木鹏正笑着说话,就插言问道:“冽哥哥,喜姐姐怎么没有来?”
方慕锦早就有此一问,只是不方便问出,此时听得妻子问了,他亦抬头看向赵冽,眼神过于关切了些,待得自己惊觉了,早已经晚了,赵冽正看过来,与他对视下。
方慕锦不晓得赵冽唇边微挑上的笑意为了什么,有着那么一点的自得,他的心却打鼓起来,喜梅儿怎么了?为什么,没有来?
赵冽看出方慕锦关切的神色,而且,不光是他,正与自己说话的端木鹏,也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
赵冽轻笑下,只对着自己的妹子说:“她这两天着些凉,身子不太好,所以不能来!”
安华公主听了,就喃喃道:“喜姐姐也病了吗?唉,怎么母后着凉,她也着凉呢!”
方慕锦听了,心里却是难受一些。
他想到,许是喜梅儿假称有病,只是不想出席而已。
这样想了,他抬头看过去,见到赵冽正回过头去,与端木芙笑着说话,两个人眉目相对,笑脸对着笑脸,在他看来,恩爱异常。
这样想着的,还有端木鹏,他大笑道:“妹子,这次为兄来,看你胖了些,想妹夫对你定是很好了,是不是?”
端木芙羞赧的瞄了眼赵冽,然后回自己的哥哥:“皇兄,皇上一直对妹妹很好的!”
端木鹏听了端木芙的话,又见赵冽轻轻的拥了下端木芙的肩,那股甜蜜之色,倒不似装出来的。
端木鹏愣了下,随即大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妹夫,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父皇知道了,也是高兴的!”
端木芙在赵冽的怀中,也同笑笑,眼神扫到,方慕锦正在悄然的起身离座。
端木芙向着身边的侍琴使了个眼色,侍琴明白,主子是叫她去跟上方慕锦。
光华殿前,人影绰绰,一盘盘的佳肴玉酿被宫人端进来。
方慕锦背过身去,只等这些宫人走过了,他才继续的走下去。
方慕锦不是鲁莽之人,只是,这许久都不曾见到喜梅儿,关心则乱,他看到赵冽与端木芙那般恩爱的样子,心里突然为喜梅儿疼,不知道她最近可好,那赵冽与端木芙不论真情还是假意,喜梅儿必定会是难受的。
他知道喜梅儿被封后,一直的住到了雍和宫中,这宫中,他是常客,那雍和宫的所在,也是清楚的。
就在他走出光华殿不久,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以他的功力,不难听出身后那随着自己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他站在一株树下,停住了。
装作无事的回下头,一个身影,就在他回头的瞬间,躲到了那长廊的圆柱子后面去。
可以看出来,一角的裙裾随着夜风微摆着。
是个宫女,方慕锦眉头皱了下,抬头看看,雍和宫应该在前面,不过两个宫宇的距离,可是,他不能再过去,身后的人,是皇上,还是别的什么人派出来,跟踪他?
方慕锦佯装不知的,再回头去,走了两步,听到身后的人跟上来,他猛然转身,在那人不及提防间,捏住了他的脉门。
侍琴一只手被方慕锦突然的扣住,紧张之下,身子一软,险些跌倒。
方慕锦看出原是皇后端木芙身边的宫人,他低声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驸马爷,奴婢没有跟着您,只是皇后说天热,我回去取扇子!”侍琴道。
方慕锦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坤宁宫分明在另一个方向,可是,没必要揭露她,但他心里却急恼起来,那个端木芙是看出什么来吧,怎么的,叫人来跟踪自己。
“好了,你去吧,看来,是误会的!”方慕锦松了手,抚了抚袖角,一脸的云淡风轻,他看着侍琴惊慌失措的急走开了。
方慕锦看着雍和宫的方向,再心急,却不敢冒然前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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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慕锦回到安华殿内里时,只安华公主悄声问他:“刚儿你去哪里了?”
方慕锦笑着拿起了眼前的酒壶,给公主的杯中倒满,他轻声回安华公主:“有些气闷,出去透透气,公主请!”
安华公主接过方慕锦的酒杯,看着方慕锦清秀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她不由得喜滋滋的接过去,她想起的是,在一次方家夜宴上,方慕锦喝多后,情动的抱着她,那一夜里,她是那样的喜欢着方慕锦的柔情,他的手轻轻的扫过她的全部,连同她的心,虽然他一直没有言语,但他手底的温柔,让她心悸。
更让她情动的是,那夜里,方慕锦吻着她的脸时,落下的泪,冰冰的凉,在她的脸上,她的心底,晕开来。
方慕锦并不多话,只笑着看着安华公主美美的喝下去那酒。
他太知道自己在安华公主心里的份量,他可以指使安华去做任何事,她都会听他的,越是如此,他越是愧疚,但只是疼惜,他很恨自己,为何还放不下喜梅儿,就连恨她怨她,都舍不得。
赵冽一心的应酬着端木鹏,并没注意到刚刚方慕锦的缺席,但她身边的端木芙却收到侍琴回来的密报,说是,方慕锦发现了她,但也看得出,他想去的地方,定是雍和宫。
端木芙早就在以往的事件中看到方慕锦与喜梅儿,赵冽间的情感纠葛,她想着,这倒是一个好的破绽,扳倒了喜梅儿。
这一夜到最后,端木芙终于有机会,单独的与端木鹏在一起。
她请求着送端木鹏出宫,说是要说些话,赵冽就点头应了。
前面,公主他们的马车刚刚出宫去,端木鹏与端木芙同座在轿撵中,端木鹏说道:“父皇让我问你,让你所做之事,可有眉目!”
端木芙轻轻皱眉,在衣袖里拽出一张纸来,轻声道:“别的尚没有了解到,我才来几时,太急切了,怕赵冽看得出来,这是宫中守卫的分布图,也许有不对的,我只能了解到这些!”
端木鹏也不看,只揣到怀中去,他说道:“赵冽这小子,也滑头了,看吧,并不曾正面的说出兵与否,只一味的敷衍我,父皇也料得他定不受制,你快些的了解到他各省部间的布防,昭国与乌夷人倒不足为惧,但若他们与昊国再朕手,怕我们就是受挚制!”
端木芙见他看也不看自己递过去的情报,就知道赵冽说的是对的,这宫中,端木鹏早就了解透透的,他只是怕自己不做事而已,想及此,连父皇也一并的信不过了,他们原早就怕她,会变心。
端木芙想,自己这枚棋子,倒也真做的悲哀,她问道:“乌夷人为何要屡屡发难呢?”
“这一点,父皇也想不透,十余年了,那乌夷余部,只缴不净,原以为,不再理会他们,不想,他们却几次三番的来找我们麻烦,那天捉到一个乌夷人,用尽了极刑,才问出了一点来,好像,他们在找什么圣女传人的,再问,却是毒发身亡了。”端木鹏懊恼的说道。
他似想到什么,然后说道:“那个梅朵姆不是乌夷人来的,还有,她真的成了赵冽的女人了?”
端木芙听了梅朵姆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看得清赵冽的心全在那喜梅儿身上,早把她恨得深了。
“皇兄,是呢,她现在是喜贵嫔呢,七十二嫔妃之首,皇兄还不曾对她死心吗,你是动了真格了吗?”端木芙笑着说,脸上带着嘲弄的意味。
端木鹏看出妹妹的嘲笑之意,他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许是没沾到手的关系,总是念着,她也不见多好,但总想着得到呢!”
“皇兄不介意她已经是赵冽的女人吗?”端木芙轻声问道,似在激怒着端木鹏般。
“咱大周何时介意过这些来的,我现在想得到她,哪管她是谁的女人,我早发誓,这个女人,断跑不出我的手心的!嘿嘿……”端木鹏说道,眼前一个清秀的背影,素色长裙上,婉约的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