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娘在知晓自己有些失态之时,已经晚了,她停了抽泣,但泪却在他的手底更多了,这些年来,她恨了他这么久,这么久,每当想起,他对着自己哀哀说出那句不得已时,就心冷心伤,可是,为何现在,见到他这个样子,自己就想哭,那些恨,如射不出的箭,却只只回击到自己的心上。
她恨他,以不得已为名,对自己的伤害,也恨他,让自己母女分离这三四年。
可是,他的手温柔的抚到自己的脸颊上,那指尖冰冷的没有一点的温度,而他的语意,却是那般温柔,温柔得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夜里,他笑着说:“呵呵,已经很少有人为朕流泪了,你的眼泪,是为朕流的吗?”
韫娘无法抑制,扶上他的手,不让他再抚摸自己的脸,她轻声说:“回皇上,是奴婢失态,奴婢该死!”
赵冽的手底反握住她的,韫娘发觉他的手在轻轻的摸索着自己的手,她的心一怔,自己的声音变了,容貌易了,就算是不易容,他也看不见,可是,这一刻,他的脸微侧着,眼睛微微的眯着,似在捉摸,要验证什么般,莫不成,他可以凭着抚摸,而可以认出自己吗?
韫娘有些失措的用手分开赵冽的手,轻轻的褪出自己的手来,嘴里不停的说道:“奴婢该死!”
赵冽终于有些感悟到自己,此时太过热切的表现了,他轻轻的笑笑,站直了身子,他的眼神,空洞的飘向远方,嘴里说道:“不,是朕失态了,曾经有个人,为朕流了那么多的泪,曾经有个人,总是在朕的面前说着该死,朕刚刚失态了!”
韫娘听了他的话,心里也是凄凄然。
“你起来吧,你是微月公主身边的人吗?”赵冽复问句。
“是的!”韫娘道,赵冽已经转过身子去,她心里的疑问,关于他的眼睛是如何的看不到的,可是,她不敢问。
赵冽说道:“赢漓做的好事,他都不曾对你们说朕的失明吗?你即不知道,那你们公主是不是也不是知道的?”
他的一句话,提醒了韫娘,是的,看情形,微月公主也是不知道的,韫娘心底也将赢漓埋怨上,他一定知道的,难怪他那天说,倒不必易容,原是指这件事,可是,他竟瞒着自己,那么,他的妹妹,想必也是瞒住的。
赢漓为什么要瞒住自己,他是怕,自己会心疼,会再回来他的身边吗?韫娘心底难受。她看见赵冽已经转身顺着小径走了,薛坤跟在他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来,让他扶住了。
就在他们要走远时,却有个宫人,急匆匆的走过来,见到皇上在这里,似松了口气般,她急忙说道:“皇上,您在这里啊,那玉璋公主又在发脾气,您快去看看,雨雁劝不住她,太医又不敢用药,她只大哭大喊着,摔了许多的东西!”
赵冽听了,不由得皱着眉头,紧张的说道:“又是谁惹了她吗?”这个宫人只得摇头说:“奴婢并不知道啊,早起时还好,还听话的喝了些粥,不知道为什么,就摔起了碗,雨雁劝了,就更来劲了,雨雁也劝不住她了!”
赵冽听了,忙说道:“快快去雍和宫!”
他们在前边走了,韫娘在后面只听得目瞪口呆,她的朵朵怎么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她不太好,发脾气,摔东西,一个刚只四岁的孩子,能闹到哪里去呢!为何他们这样的说她,刚刚就说她有生病,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呢?”
韫娘再也忍不住,匆匆的跟上前面的赵冽他们,也一同的进了雍和宫里。
雍和宫里一切如旧,还不及进到绮芳苑里,那两个原来的采女吴画屏与白落梅就一同的走了过来,行了礼,那白落梅就娇滴滴的说道:“皇上,玉璋公主又犯了病了,还咬了臣妾!”
“胡说,什么病,她没有病!”赵冽厉声说道,严厉的声音,打断了还在哭诉的白落梅,她的哭声刚进行到了一半,就被赵冽这声断喝惊得停住了,她尴尬的立在那里,那一边吴画屏却得意的哼了两声,似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韫娘不无烦燥的不去看她们,不想,这几年不见,这两个人,还是那副样子,一副见了皇上,就争先恐后的巴结的样子。
可是,虽然赵冽说着朵朵没有病,但韫娘已经觉察道,一定有什么问题,不然,他们都不可能这样急切与慌张的。
还不及她再细想,她刚走到绮芳苑的台阶上,那皇上已经让人打开了殿门。
突然的,一声凄厉的喊叫,小孩子的,尖锐的喊叫,没有字意的一声“啊!”,从殿内传出来,韫娘惊得停了脚步,她看到,前面的白落梅与吴画屏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竟有些害怕的样子呢。
再下来,里面似乎又传来了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扑扑的,想必是软物,被惯到地上来。
赵冽走了进去,薛坤也走了进去,吴画屏与白落梅就站在门外,而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着。
韫娘走近去,因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殿内的声音吸引着,所以,倒没有人来盘问她,好奇她。
殿内与她在时,没有两样,连墙上挂着的画,还是那旧时山水,而透过开着的殿门,那一角蔷薇帐,映进了韫娘的眼帘。
韫娘看到这里,腿已经软了,门槛不高,却是不敢迈进去,里面,有一个孩子的哭叫声。
她听到雨雁,那般熟悉的声音:“小公主,咱们不闹,好吗,皇上来了呢,小公主,不哭,好吗?”那样的求恳着。
韫娘不是没有见过小孩子,也有见过小孩子哭闹的,但大体上,会有个理由,只要大人一哄,给一些东西哄哄,都会平静的,可是,心上好疼,她听着那哭叫声,里面没有一个字,只是“啊,啊,呜呜……”的,明明是辟裂之声,却是那样的让她感觉到心疼。
终于听到赵冽在叫着那个让她心酸的小名了:“朵朵,朵朵,父皇来了!”
韫娘鼓着勇气向着里面迈进去,还是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发现,有些人在一边,似捂着唇说着什么。
有些幸灾乐祸,有些不明所以的解恨般。韫娘心里一紧,朵朵还只是个孩子,她这样痛苦的哭叫,为何,这些人非但不同情,反而如此的表情,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这些人,都这样的不疼惜她,不爱护她。
内殿的门被韫娘打开,她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绻在雨雁的怀中,看不到她的脸,坐在床上,一边的账子,遮住了她的脸。
韫娘一步步的走过去,就要看到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小脸了。
这时,皇上赵冽亦向前了一步,挡住了韫娘的视线,韫娘焦急的看到,赵冽伸出手去,似在探寻着他的孩子的方向,他口中说道:“朵朵,朵朵,不哭了,好了吗?”
就在这时,突然的,一个小小的脑袋露出来,只看到,披头散发的一个小脑袋,突然的凑近着赵冽的手上。
“啊!”赵冽突然的叫了一声。只见那个小脑袋抬了脸来,韫娘的心,猛的揪紧了,那张小嘴正咬到赵冽的虎口之上,那张小脸,与赵冽一样的眉眼,只是,眼睛里是忿恨的,带着怨毒的目光,可是,怎么会,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目光呢。
薛坤与雨雁都低呼了声,叫道:“皇上,小心!”
薛坤忙着扶住皇上,雨雁则生生的翘开那张小嘴,而在她终于松开赵冽的手后,却无法泄愤的,又咬到了雨雁的胳膊上。
雨雁低呼下,薛坤一边的扶着皇上,一边的向着一边立着的宫人说:“还看什么,快些缚起她来!”
这时,韫娘才看到,一边的立着的两个宫人,手里拽着一条白绫子。
听了薛坤的指示后,她们忙走上前来,把正咬着雨雁的玉璋公主抱下来,两个人一个按着那小小的身子,一个,则急匆匆的绑缚住那小小的身躯。
韫娘吃惊的惊怔住,那个小孩子,并不哭,并不求饶,只在小嘴里,喊出毫无意义的怒喊声。
“啊!啊,呜,呜!”只是喊叫,而无一个字。
韫娘看到那两个宫人退下来,而那个小身躯则徒劳的扭动着,小小的身子,在床上,那般小,却是用力的扭动着。
薛坤一边的用手帕包着皇上的虎口,韫娘看不到,想必是已经流血了,听着薛坤说:“皇上,让太医来包扎下吧!”
赵冽只摇摇头,看得到,他的嘴角在抽搐,他轻轻的叫着:“朵朵,我是父皇啊,你怎么了,告诉父皇!”
韫娘听到一边的宫人低声的说着:“就应该关起来,按太医说的,就是个小疯子吗?”
韫娘怒诧道:“不,她不会是疯子!”她的目光或许太过凌厉,那两个低声议论的人,都噤了声。
那小身子还在扭着,一定十分的难受,那白绫已经将她的手脚缚得牢牢的,而雨雁则试图想让她平静下来,但却要避开她的嘴,所以,也不敢太上前,只任由她在床上扭着。
韫娘再不能看,只走上前去,她痛心的道:“这么小的孩子,你们怎么舍得这么捆住她!”
她一边的说,已经开始解那些绳扣。
雨雁只吃惊的看着她,不知道这突然冒出的人,是做什么的。
而薛坤则说道:“小心,她会咬你的!”
但韫娘并不曾停,几下的,把玉璋公主身上的白绫全解了开,她伸出手来,一下子,把那个孩子,抱在了怀中,“不怕,不怕,再不会有人来捆着你了!”
雨雁在一边,不停的哭,韫娘看到,雨雁露出的手及手腕上,有着一些的咬唇,红红的,有些,似结过痴一般,她不可置信,可以想见,这些定都是怀中的孩子的恶行,可是,她不信,她不信曾经在她怀中,那样娇小可爱的小人儿,会有这样的反常。
奇怪的,那孩子在韫娘的怀中,突然停了下喊叫,韫娘分开她额上,揉乱的头发,一只手搂着她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的向后梳着她的头发,这时,她终于看清这张小脸,除了那双充满戒备的眼睛,其实,这是一张,很是白晰清透,秀美娇嫩的小脸。
韫娘轻轻的笑了下,她一下下的梳着那头发,轻声问着她:“你叫朵朵是吗?”
小朵朵只警惕的看着她,一双眼睛间或的转一圈,似有着解不开的疑问般。
韫娘看到她平静下来了,手就轻轻的擦掉她唇边,不知道是粥还是什么的东西。
就在这时,在韫娘以为她已经平息下来,变得乖乖的时候,就感觉到她的脸一侧,然后,天啊,自己的手,被她狠狠的咬到了唇里,韫娘在初的一瞬间,简直疼得要痛呼出来,雨雁在一边惊呼道:“唉啊!”
薛坤也见到了,说道:“快快,再绑了她!”
韫娘见那宫人又要走近来,她忙伸出手来阻止了她们:“不用,不能再绑她!”
她强挺着疼痛,继续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手上那般疼,小小的牙齿,却是没有松开的意思,但,见了她的笑,那小脸上,似迟疑了,虽然不松开,却是不用力了,只含住了,眼睛眨了眨,十分的戒备着。
韫娘心里的疼,远超过了手上的,她突然感觉得这个孩子,那般的可怜,要受了什么样的苦楚,她才会这样的仇视着大人。
她应该还不到四岁,可是,她的眼神,却是那样的凌厉,韫娘笑着轻轻说:“朵朵是吧,你饿了吗,我叫人给你拿吃的来好吗,这样吧,我们把头发梳好,好吗,朵朵长得真好看,我来给你把头发梳好好吗?”
就在她这样细声慢语的说出这些话时,那个孩子,竟松了她的嘴,但还是充满敌意的望着韫娘,还把身子退回到了床里面去。
就在这样僵持的时候,突然,韫娘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人不到,话先传进来,那般的焦急,听着她说:“怎么了,朵朵怎么了?”
韫娘愣了下,她看到,床上的小朵朵在听了这句话后,眼中却是有了一点的柔和,只是忌讳着韫娘还站在床边,所以,她虽然站起了身子来,却没有向前走一步。
就在这时,听到了一阵香气,韫娘疑惑的拧了眉间,见到,一个女子正走进来,她穿着一件肉桂粉的对襟长褂,下面,一条绣满银色花朵的红裙子,颜色虽俗气,做工样式却是不俗的,韫娘单凭着她这身裙子,与她头上那枝八宝凤钗,就料得自己不在的这几年间,她似乎过得还不错。
果真的,雨雁见了她进来,就如见了救星似的说:“林婕妤,您可来了,朵朵今天又不好好的吃饭,又闹了这一场!”
这进来的,就是林若澜了,她现今的身份,是婕妤了。吃穿用戴上,自是与当初做采女、宝林时,不可同日而语了。
林若澜走到床边来,好奇的看了韫娘一眼,但她却并没有太过多注视这个陌生人,而是向着床里面的小公主道:“朵朵,澜母妃来了,来,乖,过来!”
韫娘听到她那般温柔的说着,而她的手臂轻轻的向着小朵朵伸着,而后,她奇怪的看到,她的小朵朵,猛的跑过来,一下子扎到林若澜的怀里。
“呜呜……”终于,听到,一个小孩子正常的哭声了,韫娘的心猛的落地了,她的眼泪倾刻间,如珠子般落下来,手上这才疼了起来,可是,她的心好疼也,她有些嫉妒此时,在她眼前抱着的一大一小。
“朵朵,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别哭了,朵朵……”林若澜轻声的说着,手轻轻的抚过那个孩子的后背,孩子的一耸一耸的小肩膀,那般的弱小,此时,她才是个小孩子了,而不是刚刚那样发疯的模样。
韫娘听到身后的赵冽轻轻的舒了口气,听到他说道:“若澜,你好好的待她一会儿,她也累了,你哄着她入睡吧!”
“是的,皇上!”林若澜应着,韫娘看到,她的脸上,是真的温柔的对着那个孩子。
赵冽轻轻的走了出去,薛坤跟着他。
韫娘知道自己也应该走开的,可是,有一根线,紧紧的拉着她的身子,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个朵朵。
朵朵闹了这一阵了,早就累了,此时,放下心来的她,就慢慢的发出轻微的呼吸之声,竟伏在林若澜的后背上睡着了。
林若澜并没有放下她来,她的口里一直哼着一首歌,一直抱着小朵朵。
直到雨雁走过来,对着她说:“林婕妤,睡着了,把她放下吧!”她才慢慢的抱正了小朵朵,与雨雁一起,放她到了床上。
后来,雨雁放下了床账,林若澜一扭脸,看到韫娘还站在床边,就诧异的问道:“你是新分到这里的宫人吗?”
雨雁亦吃惊的看着她,还说道:“刚咬得怎么样,用不用包下!”韫娘望着她们,伤口的疼早就忘了,此时,她深深的福下一礼去,那雨雁与林若澜都有些莫名,雨雁问道:“姐姐是哪个宫里的,倒是没有见过!”
韫娘直了身子,从心里感谢眼前的这两个人,她知道,她们是真心的对着朵朵好,倒不枉了之前,相交一场。
“我是乌夷国的微月公主的陪嫁宫人,今天凑巧来了这里!”韫娘说道。
雨雁与林若澜都轻轻的呆了下,林若澜还喃喃道了句:“乌夷吗?”她的眼里,似乎又见了那个妖孽一样的男子,长发披肩,血一样的抹额,系到那白玉一样的脸庞上,心里痛了下,已经有四年没有见到他了,只有听到,他在乌夷做了国王,林若澜不由得苦笑下,原来是自己当年不长眼,原来,他竟是乌夷的王子,难怪的,不会要自己。
而雨雁也因着这‘乌夷’一词,而想到了之前的主子,无限的唏嘘,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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韫娘跟着林若澜一起的出了雍和宫里,林若澜的两个宫人跟在后面,韫娘落后她半个身子,跟在她一边,她感觉到这个林若澜似有话想问自己,而自己也正有许多话,想问她,便等着她来发问,果然,林若澜鼓了鼓勇气,问道:“你们的皇上,是叫做赢漓是吗?”
韫娘愣了下,随即点头称是,不知道,她问赢漓做什么。
“你在乌夷宫中,一定是常见他的了?”林若澜问道,韫娘笑着应道:“是的,有见过,娘娘!”
“那,那他可好,噢,我是说,之前,他在我们这后宫里做过太医,曾帮过我的忙!”林若澜轻声道,她别过脸去,看着一边的树树桃花开,似无意的说起般。
韫娘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答她:“噢,是这样,他三年前做了皇上,我们那里叫他王上,他一直不错,成为王上后,国家在他的治理下,很是繁盛!”
这是真的,乌夷日易强大,林若澜对这些没有兴趣,她说道:“是吗,王上,呵呵,那你们那里的后宫也如这里一般吗?”
韫娘这时,疑惑更深,她轻声道:“也相差不多的,王上继位后,娶了一个部落头人的女儿为妻,又选了几个王妃,不过,不如这昊国中的妃嫔多,但也有十余位吧!”
林若澜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即意识到自己在叹气,然后就匆匆的笑了下,说道:“原来哪里的皇家都是一样的啊,呵呵,我还以为会有不同的!•”
再没了下文,韫娘见前面,离着七巧堂不远了,她只有问道:“恕韫娘无礼,我想知道,咱皇上的眼睛是怎么的回事,是怎么的看不到的?”
林若澜说道:“这么说,你们进宫前还不知道吗?”
韫娘点点头,赢漓刻意的隐瞒,连那微月公主也埋在鼓里呢。
林若澜想了想说道:“皇上本来并不曾有眼疾,是四年前的一场变故,他的眼睛受了烟弹的薰灼,所以,烧坏了!这件事,我们都不敢多提,你也要记得,想必微月公主自是知道忌讳的!”
韫娘听她一说,原这赵冽,盲目竟有三年多了,想来,定是自己走的那个时候。
难道是和自己有关吗,为何,赢漓不曾告诉过自己呢,这样一想,心里更加难受,转即又问道:“这个小公主,是怎么回事呢,是病呢,还是怎么的?”
林若澜轻轻摇了摇头,莫名的,她十毫不曾对这个韫娘起疑,尤其是,当她得知,韫娘不叫那些宫只捆着小朵朵后,更是喜欢她。
“她是我一个好友的孩子,是咱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她出生那年,母妃离世了,至于她的病,太医也道不明白,其实她是个好孩子,你看到了,如果你用心的待她,她也不会那样的!”林若澜轻声的道,就在这时,有人走过来,正是她宫中的人,远远的,说道:“林婕妤,今天皇上来咱们七巧堂,刚敬事房的总管来宣旨了,我忙来找您!”
听了这句话,林若澜与韫娘却同时的一震。
林若澜感觉到身边的韫娘的异样,她扫眼过来,韫娘忙低下头去,轻声道:“即如此,奴婢告退了!”
林若澜轻轻的点点头,看着韫娘慢慢的转身,然后走开。
她呆呆的看着韫娘的背影,有些眼熟,但,却是没有细去想,因为,皇上要来她的宫上,她向着身后的宫人说:“快些,我们回宫!”
再看一眼韫娘的背影,奇怪的,她对着这个韫娘却有着奇怪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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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冽坐在御撵之上,到了七巧堂,他扶着薛坤的手下来,走进七巧堂前,他说道:“那个韫娘长得什么样子?”
薛坤正想着,这许久都不曾翻这个林婕妤的牌子,想必是今天看着她安抚了朵朵,才有了兴致来,这个林婕妤也算是争气的,生了个皇子,母凭子贵,但也不见她如何的骄纵,还和以前是一个样子,此时突然的听到赵冽问,就愣了下,哪个韫娘?
赵冽有些不悦,就哼了声,薛坤忙诺诺应声,还是有些答不上,赵冽便提醒他道:“微月公主那个宫人,今天在朵朵那里,她曾说,不要捆朵朵!”
薛坤想起了,他回想下,那个韫娘的长相,太过平常,平头平脸,看着还齐整,但却只是普通,如同民间的女子无二,在这美女如云的宫中,一点的也不出挑。
“很是平常!”薛坤说道:“老奴只记得她的一双眼睛倒还好看,但脸色有些暗黄,想是在那蛮夷之地,被风吹日晒之故。”
“平常?”赵冽轻声追问。
“是的,很是平常,看上去,有双十年华多了,很本份,倒不错!”薛坤回着,他还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只得说道,只想着,皇上问此,是不是与那微月公主有关。
赵冽愣了下,但迈步继续走下去,只在心里犯疑,有着那样一双手的女子,怎么会是平常,那手心的柔软细腻,倒不是个常做事干活的宫女,而且,有一种让他心悸的熟悉感,他不敢想,只是,在摸到她一脸的眼泪时,他有些惊慌,以至于,破例对一个宫女,说出那么多的话来。
是的,至从喜梅儿死后,很少有女人,为他真心的哭泣,那么,这个韫娘,为何见了自己一眼后,就惊诧莫明,且痛哭不停呢,还有,她对朵朵,那种保护欲,他看不到,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
怎么会是平常呢?那手,赵冽捏紧了手心,那种熟悉感,他想让它再度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