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堂里,香气异常,赵冽一进来,就皱着鼻子,他不喜欢这种人为的香气,但他也并没有和林若澜说过他的不喜,他来这里,总感觉,会比别的地方要安静些,而且,林若澜是唯一一个,让他无所顾忌,会谈到喜梅儿的人。
所以,他一个月里,会有三五天里,会来这里的,多数会听林若澜说话,他总是引着她说到喜梅儿身上去,时间长了,林若澜就知道了他的用意了,总是会说起与喜梅儿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情形很是奇怪,不到掌灯时,赵冽会听她说个没完了,掌灯了,赵冽想到,也要有上床的,可是,有过一两次,他虽然看不到,但能感觉到林若澜勉强的应承的感觉,他本来也是勉强,如此一来,他也意兴澜珊,虽然总是翻着这七巧堂的牌子,但却很少会真正的在一起,赵冽因为心里的愧疚,有时,会温柔一点的对着林若澜,但却感觉到她,若不亲热反而自然,亲热了,反而会拘束,他也就随着她了。
就如这一晚上,林若澜点了灯,很多,虽然赵冽看不到,可是,他总是会叫宫人掌灯,他在的地方,他都要他们把灯点亮了,林若澜能感觉到赵冽的敏感,她总是不等他的吩咐,而点了所有的灯,盲了后的赵冽,只更阴郁,跟在他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也许是他怕自己帝王的威严因着盲目而有损,所以,才在面相上更严厉起来,宫人们开始不也在他的身边轻声言笑,这宫中,因着他的盲目,而变得死气沉沉,如罩着一层黑云般。
确实也有黑云的,林若澜不晓得去关心前朝上的事,但她也知道,群臣不满,百姓怨道,因为,赵冽却是有三年多不曾临朝,所有的国事都交与了摄政王与辅政大臣们。
这其间的种种,林若澜并不知晓,但她有感觉到,赵冽沉默的背后,必有大大的原因,是她所不清楚的,她很可怜赵冽,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对喜梅儿的爱,不然,自己的诱惑不会那么轻易的得逞的,可是,她也恨着赵冽的,因为,喜梅儿是被她赐死的,她有些瞧不起她,靠杀一个女人,而稳固他的江山。
但三年多过去了,她却从恨中,分了一点的可怜给他。尤其是彼此心知肚明,他为什么来七巧堂之后,林若澜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太明白,也不想明白,她只想过一世太平的日子,可是,唯在赵冽感情上,却是看得分明,她同情,可怜他,在这里所想找到的精神的慰藉,每次自己提到喜梅儿时,他的双眼,明明看不到的双眼,却仿佛也能放出热切的光来了。
“灵耀呢?”赵冽轻声问道。
“乳娘抱去了,皇上想见他吗,臣妾去抱了来!”林若澜轻声问道,赵灵耀是她的儿子,当然,就是那个乌夷国王上赢漓的孩子,不过,赵冽并不知道,一直当做是他的儿子。
“不用了,他也睡下了,不要弄醒他了!”赵冽轻笑道,林若澜见他唇边的笑,有些呆住,他已经很少有笑过,今天倒是意外。
林若澜说:“要不要臣妾给皇上按按头呢?”她看到赵冽在点头,但站起了身来,轻轻的按到他的两边太阳穴上,夜里这样的漫长,若没有事可做,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是很别扭的。
其实在林若澜的眼中,赵冽不论眼睛看到看不到,都是一样的,她一直的敬慕他的,只是,情之一事很是奇妙,她的心给了赢漓那个负心汉,即使是被伤到,可是,交出的心,就没有想收回,任是身边的是赵冽,她也不能去动心了。
“朵朵后来睡着了,没有再闹吗?”赵冽问道。
“是的,她睡着了,臣妾才回来的!”林若澜说道,“朵朵也是太可怜了!”
赵冽轻声道:“是我对不住她!”如此说完,被朵朵咬到的虎口上就疼起来,赵冽一边的抚着自己的手,一边问:“今天你也有看到那个乌夷微月公主的陪嫁宫人了吧?”
“皇上说的是韫娘吗,是个很好的人呢!”林若澜说道,她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的问道韫娘。
“是,她对朵朵很好,朵朵好像也信任了她!”赵冽轻声道,他想起那个韫娘如个母兽护着小兽一样的保护着朵朵,他突然的想看一眼她,可是,他看不到,所以,他要查问看到她的每个人。
“这个韫娘长得什么样子呢?”赵冽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林若澜。
林若澜听了,回忆了下,只余了好感,对那个韫娘的长相,倒是有些形容不出:“很是平常与普通吧!”林若澜说道,但凡有一点特点,她也会认识她的,可是那个韫娘太过平常了,如这宫中平日里行走的宫女,只是,林若澜实话实说道:“不过,她的背影,很是熟悉,仿佛我以前应该见过的,不过,我应该没见过她吧?皇上,怎么问起她来!”
“你说,你对她熟悉?”赵冽有些紧张的问,林若澜见他这样的紧张,便也紧张了起来,她接口道:“也许是她的长相太平常吧,皇上是知道的,有些人的背影看上去都差不多,所以,难免会混淆吧?”
赵冽听到她这样说,不知为什么,竟有点点的失望,不过,他在心里也有些笑起自己来。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不是吗,三年前,他打听来的,确切的消息,梅朵姆被带回乌夷去,不久就身染了重病,按着圣教的教规,而火葬了。
自己是怎么了,因为一句“奴婢该死!”和眼泪,就有些惶惶不安起来,那只手给自己的熟悉感觉,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林若澜看着赵冽于今晚第二次笑起来,她竟有些恍惚,明明笑着,可是,看上去,却是让人心疼。
“天黑了吗?”赵冽问道,他看向窗外,虽然看不到了,但是,他的动作,就如看到了一样的,三年多,他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世界,甚至在他的乾清宫里,他不用任何人的帮忙,可以行动自如的。
“是的,黑透了,皇上,安置吧!”林若澜问道,她见赵冽在点头,就走到他身边来,薛坤和自己身边的人都已经知趣的退了下去,她亲自的为着赵冽来宽衣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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韫娘回到胶月宫时,微月公主却正在闹着,有几个宫人在外面看着热闹,她们听不懂微月公主在说着什么,但都兴致勃勃的在窗口殿门向里张望着,此时,看到韫娘进来了,她们都低下头去,四下的散开了。
韫娘已经通晓了乌夷语,她听到微月公主在殿内喊着:“我不要嫁给个瞎子,不要!我要回乌夷去!”
有东西噼啪的在响着,韫娘的眉头微皱起来,她走进去,刚好一个白瓷花瓶砸下来,掉到她的脚边,险些打到她的身上。
“这是做什么?”韫娘怒喝道,那两个规劝无果的小宫女见韫娘回来了,就忙拉住了她,说道:“韫娘,你可回来了,你知道吗,原来这昊国皇上是个瞎子,这可怎么好,公主说什么,也要回乌夷去!”
韫娘紧皱了下眉头,自己还没有全摸清现在所有事情,她不想这个微月公主再给自己添乱,她走进去,对着微月公主说道:“公主,现今来也来了,封也封了,再说回去,岂不是在开玩笑吗,若是王上有心不嫁你,可会瞒你,你想好了,不要再闹了,这要是给皇上听到了,以后,你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
微月公主正拿起一个玉如意,要摔下来,那是刚刚加封后,皇上御赐的,韫娘走过去,生硬的拿下来,微月公主有些气恼的说:“你也违背我,我是公主!”
韫娘轻轻的笑下,把那个玉如意端端的放好了,说道:“别说你是公主,就算你此刻是皇后,摔坏了这个,你看看那皇上能不能把你赐死!”
微月公主愣了下,但还不罢休的说道:“说什么,我也不嫁那个瞎子!”
一句句的瞎子,早就刺了韫娘的心了,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被别人这样鄙夷的说起,要是他知道,骄傲如他,不知道会怎么的气恼呢。
韫娘冲口说道:“即使他看不到,也要好过这世上其他的男子!”
说过后,她见到微月公主好奇的看着自己,那两个小宫女也极少见到她有这样冲动的时候,且她说的话,那样的仳护着那个昊国皇上赵冽。
微月公主疑惑的说道:“怎么,你见过他了?”
韫娘只有点点头,这一天,所有的事情,都太出乎她的意料,完全不在她的想象中,那微月公主听了她的话,又想起,自己已然是嫁出的女儿波出的水,那赢漓果如韫娘所说,若是有想到自己的话,就不会这样隐瞒了。
胶月宫外,一树树的海棠,正是春深,月亮如钩,凄迷迷的夜里,满殿的春花香,可是,殿内的每个人,都不是平静的。
这一夜,韫娘却是更难入睡了,翻身过来,一时赵冽的手无助的伸在自己的眼前,再翻身过去,又是那小朵朵,万分戒备的眼神,与那疯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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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了四五天,韫娘总是装作无意的,走近那雍和宫,可是,宫内寂静,竟一点的反常也没有,不过,也听不到一点的声响,那里那样的静,韫娘有些着急,却也不敢太走近那里,怕被人起疑。
这一天,终于让她看到,那雨雁带着小朵朵出了宫来,雨雁一手拎着小朵朵,一边温声的对着朵朵说着什么,韫娘忙躲了起来。
眼看着她们向着御花园方向走了去,韫娘忙从另一条路直跟了过去。
天气极好,天色明澈如一面镜子,那日光明晃晃照下来,不刺眼,带着春天的暖,敛波湖边的柳树,那洁白的柳絮,开始随着春风漫天飞舞。
御花园里各色的花儿都开了,迎着风吐露着芬香,而那湖水长亭,一边的长廊假山,都如画中一般。
可是,这一切,都入不得韫娘的眼中,她看到,雨雁带着小朵朵,停在了另一边几株桃树前的秋千架下。
那雨雁把随身带着的一块软毯铺到草地上,她拉着小朵朵坐下来,轻轻的把她抱搂在自己的脑前,似在轻声的对着她说着什么。
韫娘心中紧张,但脚下却是稳着的,一步步走过去,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如路过一般。
那雨雁先看到了韫娘,她站了起身来,与韫娘两个人互施了一礼,韫娘的眼睛,看着小朵朵,见她也不看四周的景象,也不看突然出现的自己,她只低下头去,只用力的拽着自己衣前的带子,那件衣服,很是漂亮与好看,可是,那带子,被她拽得又细又长,失了布料原来的弹性。
雨雁见韫娘看着小朵朵,便轻声的对着朵朵说:“朵朵,看,还记得韫娘吗,她那天有抱过你啊?”
韫娘看朵朵并不抬头,还拽着那衣带,她就蹲下身子去,心里跳得厉害,她伸出手去,雨雁有些惊慌,忙说道:“小心!”
韫娘心里一痛,她的朵朵不是猛兽,她心中,她一直是个好宝宝,她并不有所退缩,而是伸手抚到朵朵的头上去:“朵朵,还记得韫娘吗,朵朵,韫娘喜欢朵朵呢,朵朵,你看看韫娘呢!”
一声声,充满了柔情,还带着一点让人伤感的颤抖,那朵朵许久才有抬了头,看到韫娘,她似有些怔怔的,眼睛眨了眨,韫娘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她应该是记得自己的。
“朵朵,今天梳的头真好看,朵朵的小脸,比花儿还好看呢!”韫娘说道,她明显的感觉到,这个朵朵是听得懂大人的话的,只是,她为何不应声呢,四岁的孩子,不是应该早会说话了吗?她的心一紧,有种不好的猜想,让她不敢相信。
“雨雁,她难道……不会说话吗?”韫娘终于问道。
雨雁忙着摇头,说道:“不,这孩子很聪明,一岁多就会说话了,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再也不说话了,我每天都逗着她说话,可是,她就是不再说了,不知道为什么,太医检查了,说没有毛病的,应该可以说话的,她那时那么小,就会说很多话的,声音好听得紧,她一定会说话的!”雨雁急急的说着。
韫娘心下稍安,她感激的看了眼雨雁,想及当初,自己倒并不曾对她如何的好,可是,竟是她,这样尽心尽力的服侍着朵朵。
雨雁看着韫娘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她的眼睛里似有着泪水,似有无尽的话,要对自己说一般,但再深看她,她又别开了脸,雨雁感觉有些诧异。
韫娘坐到了朵朵的身边,手伸过去,把那一双不停拽着衣带的小手拿过来,握到自己的手心里,她另一只手,伸手拽了脚边的薄公英。
“朵朵,看,韫娘吹一下,它们就会飞走,找她们的娘亲去呢?你看啊!”韫娘轻声说过后,就吹了起来,那白色的毛毛,就四散的随风飞起来。
朵朵初时即使看着那花,眼神也是不眨的,让人感觉,她根本就不听你说的话,也不看那花儿。
可是,韫娘没有泄气,雨雁看到,她一遍遍的揪下那薄公英来,一遍遍的重复着那句,让他们去找娘亲的话来,那种恒心与毅力让雨雁险些的落泪,然后,她看到,小朵朵,竟不那么木然了,她眼睛里有了一丝的好奇,最后,她竟让韫娘把那薄公英放到了她的小手里,第一次,她不拿住,那薄公英掉下去,再一次,再一次,终于,她有意识的拽紧了,韫娘示意她去吹,她只厌恶的要丢掉了,但韫娘并没有气馁,再揪下一朵,送到小手里,一遍遍的示范着,终于,朵朵那娇嫩的小嘴,有了反应。
“扑……”轻悄悄的一声,从那撅起的小嘴里发出来,那白色的毛毛,就四散飞开了。
“朵朵真聪明,看,它们去找娘亲了!”韫娘笑着说,用脸颊贴上了朵朵的小脸。
雨雁吃惊的看到,一直拒绝别人亲近的朵朵,竟没有推,也没有咬韫娘,而是任由她抱住了,还主动的接过了韫娘手中的另一朵薄公英。
“扑……”
“扑……”
“扑……”
简单的游戏,两个人却有些上瘾一般,玩得乐此不疲。
韫娘看到朵朵的嘴角边终于有了笑容,是的,她是个很美的小儿,在她的眼里,她便是这世上,最珍贵,最美好的小儿,她轻轻的抚过朵朵的头发,把它们抿到额边去,露出她光洁的小额头,朵朵的眉眼,像极了赵冽,但脸型却像极了当年的喜梅儿,韫娘轻轻的低下头,吻了下,在那额头上,她感觉到朵朵似要躲开,她便伸出手,紧紧的揽住她在胸前,她轻声说:“朵朵,韫娘喜欢朵朵呢,朵朵,你的名字叫朵朵,想必你的娘亲,要你像花儿一样的美好呢!”说及此,她的语音哽咽,鼻间抽泣了下。
那孩子,似听懂了般,竟服贴的靠在了她的胸前,不再试图躲开了。
韫娘感觉到小朵朵的听话与顺从,她是那样的惊喜,她就知道,她的小朵朵不会是个病人,是个小疯子的。
她轻轻的扳正她小小的身子,一字一顿的说道:“朵朵,你跟韫娘叫你的名字好不好,朵—朵—”
“朵—朵—”
“朵—朵—”一遍遍,如刚刚一样,耐心的教着。
可是,这一次,再没有出现奇迹,朵朵先时还带着点笑容,后来就木木的看着韫娘了,再后来,小小的眼睛里,又出现了戒备的神色。
雨雁在一边,听着韫娘叫一声“朵朵”,她的心,就痛一下,韫娘说得那样的轻柔与慢,那种耐心,让她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她带着哭腔说道:“韫娘,谢谢你,你不要太心急了,朵朵已经接纳你了,她已经把你划到她的朋友里了,这宫里,只有林婕妤才被她这样看待呢,你不要太心急了,她都有两年多没有说过话了,你不要太心急了!”
韫娘听了,便自淡淡笑了,说道:“是的,也许是我心急了!朵朵,怪韫娘不好,朵朵什么时候想说,就说吧!”
韫娘再次把小朵朵拥进了怀里,轻声的道:“可怜的朵朵,你的娘亲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有多心疼啊!”再无法抑制,她的泪水,不停的流下来,流下来。
雨雁先时是疑惑,但听到她提到朵朵的娘亲,想到昔日的主子,不由得也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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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次后,韫娘便总是掐着时辰,与她们在御花园里遇到,吹薄公英,喂湖里的鲤鱼,把柳树的枝条截下来,做哨子,总子,韫娘想尽办法,逗着小朵朵开心,引着她说话,虽然总是失望,但她却明显的感觉到,朵朵丝毫的不再排斥她,而十分的信任她,有时,她还主动的伸出小手来,让韫娘来抱,要知道这是一种殊荣呢,雨雁说,这宫中,除了林若澜,朵朵还没有让谁抱过呢。
“那么皇上呢,他有经常来看朵朵吗?”韫娘终于假装无意的问起来。
“皇上吗?他常有来,只是,想皇上是怕想起朵朵的娘亲吧,你不知道,朵朵的娘亲,是皇上亲自赐死的,这些事,好多年了,我想皇上,总是愧疚的吧!”雨雁说道。
韫娘听了,心上冷了些,嘴里冷笑道:“他是皇上,赐人生死,原是平常,他也会愧疚吗?”
这一天,柳树下的秋千上,开了无数的花儿,紫藤环绕,绿叶红花,甚是喜人。
韫娘把朵朵放到秋千上,她轻轻的推着秋千动起来,慢慢的荡得高一点,再一点,小朵朵看着清荧荧的天,再看到,那几朵白云,随意的舒展着。
“朵朵,喜欢吗,高兴不?”韫娘笑着说。她慢慢的荡着,看着秋千上的粉人,小小的衣裙随风起伏,那衣上的带子,飞起老高,她的心也开心起来,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为母亲的快乐。
“朵朵,高兴吗?”韫娘开心的笑起来,她一声声的朵朵叫着,那个孩子,也开心的咯咯笑起来。
春色如许,一片的温情旖旎,这一刻,便是韫娘这四年来,最开心的一刻。
但她不知道,不远处,同样的柳树后,赵冽正侧耳听着这里,她们的欢笑声。
“薛坤,那是谁在笑,竟有朵朵?”他有些不可置信,因为,许久不曾听过,这个孩子这样开心的笑过了,不,是两年来,都不曾听到她的笑声了。
“是的,皇上!”薛坤答道。
“那么另一个呢,不是雨雁,是谁,韫娘?”赵冽轻声的问道,心里疑惑更甚。
“噢,老奴看看……”薛坤眯起眼睛来,看清了,他回说道:“是的,皇上,确是那个乌夷宫女韫娘?”
“乌夷宫女?”赵冽轻轻的重复下,继而道:“她是谁?”
薛坤莫名道:“就是那个韫娘啊!”
赵冽摇摇头,也不理会薛坤的疑问,他抬脚走了过去。
不,不是韫娘,他不认得韫娘,可是,他感觉到,他熟悉那个叫着朵朵的语调,虽然,那时,那个孩子才有两个月,可是,她那样叫着朵朵的声音,他记得那样牢,虽然声音不同,可是,那宠溺的语调,却是太过相似的。
他走过去,顺着声音,走了过去,走到近前了,由于看不到,他还在向前迈着,但韫娘早就被突然走出来的赵冽吓了一跳,她忙拽住秋千,但惯性还是向前冲去,她忙闪身向前,挡住了去势。秋千的力道,却让她突然的扑到了地上。
雨雁忙抱住吓了一跳的朵朵,惊叫道:“韫娘,有没有伤到!”
韫娘却是跌到了赵冽的脚前。赵冽看不到,却是听得到的,他弯身下去,轻易的捉到了她的手,慢慢的拽起她来,随着她的身子离得自己再近些,再近些,他深吸口气,她的味道,手底,她的手的触感,让他不由得心浮气躁,他低声道:“你是谁?”
韫娘却已经呆住了,她看到赵冽紧紧拧起的眉心,她忙褪开他拽着自己的手,匆忙的跪下去:“奴婢该死,唐突了皇上!”
微风拂来,一边,朵朵有惊吓的哭出来,韫娘心底焦急,却惊恐的,不敢去抱那个孩子。
赵冽又要伸手过来,她就下意识的向后躲。
但赵冽的手更快,瞬间的按住她的肩膀,他的手,迟疑的摸到她的脸上来。
韫娘吓住了,只感觉那只手在脸上不停的乱抚着。
“你到底是谁,你是谁?”赵冽说着,口底那样的焦急,失了他一惯的冷静。
薛坤在一边,有些不解,但看到失态的赵冽,他不知道上来是劝停了他,还是怎么做,只束着手不知如何。
就在这时,听到身后有人跑步过来,随后,有人传禀着:“回皇上,驸马爷携公主进宫来,方将军也有进宫来,已经先去了慈宁宫中!”
赵冽听了,紧皱了眉,回过头去,韫娘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着,不是刚刚的急切,而是一种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