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三
就在喜梅儿与赵冽看到静姝的同时,方府之内,安华公主也在悄悄的看一个人去了。
安华公主,一为女人的敏感,一为小孩子心性的好奇,她这些天来,不时的就想起,那个方府后院里,囚禁的那个疯婆子。
最让她心痒难耐的,是那疯婆子的一句话:“方仪山,你个绝情负义的!”
绝情负义?安华公主现在十分的不喜自己的这个公公,这句话,倒是让她有抓到公公小辫子的感觉,虽然,她并不感有什么忤逆之举,爱屋及乌,她也要给自己的公公以尊重的,但是,他染指了自己的母妃,又使得自己的哥哥当了傀儡,将这赵姓的江山,玩弄于他的股掌之间,她就是气啊,恨啊。
方府的后院里,虽种植着若干的花草,但盛阳之下,竟有着森森的冷意,这方府之内,别处都是富丽堂皇,唯这里,却是灰突突的陈旧之感。
安华公主带着自己的宫人玲珑和兰襟走到了这晨,再细看下,这里,一溜的下人的房舍,还有装着粮食的房子。
有几个下人,在里面忙着走来走去,似在为午后的晚饭在准备着。
看到她们三个进来,都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这里,不是个主子该进来的呢。
安华公主装出随意的样子来了,她也不用和谁解释,别说方府,什么地方,是她不能进的呢。
她在后院里寻视了一圈,倒是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是,那个疯婆子被关到了哪里了呢,她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后,终于看到,在一个隐匿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门,在柴房的一侧,若不是她用心的在找,根本就发现不了的。
她慢慢的踱步在那里,刚走进了,旁边就有个人走了出来,吓了她一跳,因为,这个婆子,太过强悍了,高高壮壮的,如个男人般,有三四十岁的年纪,脸上横肉布生,见了安华公主没有行礼,只冷静的说道:“请止步,这里,外人不能进的!”
安华公主的眸子一亮,定是这里了,她转了转眼睛,看看眼前的这个悍婆子,她骄横的问道:“你敢拦我吗,这府里,还没有人敢忤逆我!”
那悍婆子愣了下,她看了下安华不以为然的神色,还有她脸上,那种骄傲的样子。
“老爷说了,没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来!”悍婆子说道。
“是吗?”安华轻问了声,疑惑更深,更舍不得立即就走了。
“这方府难怪还有我安华公主不能进的地方吗,给本宫打开了!”安华公主拿出公主的架势来。
那悍婆子显然的被她唬得愣了下,可是,她还是像个铁塔样的赌在那门口:“公主,恕我不能从命!”
安华公主气恼的伸出手来,向着她推去:“你是什么人,就敢这样和我说话,信不信我叫皇上杀了你的头!”
悍婆子显然的被她吓住了,只束着手无策。安华公主向着身后的玲珑和兰襟说道:“打开门了,看在这里,看谁敢再拦着我!”
兰襟走上前去,在束手无策的悍婆子腰带下拽出那垂着的门匙,转递到主子的手上去。
安华公主轻轻的扭了锁,有着探密的感觉,让她隐隐的兴奋。
门被她打开了,里面,竟是一个过道,黑而狭窄的过道,那一面,似一个房子。
好奇心,使得安华公主,一路的走进去。
那兰襟与玲珑守在门边,看着那个悍婆子,防着她去通告着方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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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华公主走进去,再抬头,竟又是一个院子,尽头处,是一间屋子,很平常的三间房子,她走上前去,许是没有人料得外人会来,她听到,那侧的房间里,有一侧有人发出很响的呼噜声。
她慢慢的欺步而上,轻悄悄的落着脚步到那石阶之上,窗子纸正好有破的一角,她微微的眯进去,那里面,一间火炕之上,随意的倒着两个人,而还有一个,正歪在自己的前面的桌子边,呼声正响,却全是女人,安华公主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方府里,何时多了这些五大三粗的,如男人一样的下人们。
于是,她对着那个被囚的疯婆子,更是好奇得要死了。
她慢慢的走近了正房,然后看到,门上,一把琐,她的心凉了下,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样隐匿之中,竟给了她从没有过的新鲜感,她突然想到了,小说戏曲上的江湖,她咬牙想到,可惜自己不是侠女,不然,身上备着那蒙汗药,与飞镖,那一切都会解决得很简单,再不怕门口那个悍婆娘,而侧面房间里的那些人,她却是糊涂,蒙汗药,似乎是侠女所不屑的,那只是宵小蟊贼才有的行径。
心凉之下,还是不甘心的摸了下那琐,却惊喜的发现,原来那琐并不曾琐上。也许是因为疏忽,也许是因为,人在里面根本打不开的。
安华公主有些窃喜的轻轻扭开门琐,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她四顾下四周,还是寂静无声的,只那几个悍婆娘的重重的鼾声在传来,安华公主侧身进去,再轻轻的回掩了房门。
室内是黑暗的,因着窗子都被木板钉住,只从空隙间,透过的几缕阳光,碎碎洒洒的落到室内。
很快的,安华公主发现,在室内一侧,一个椅子上,正绑着一个人,自己轻悄的动作,还是惊动了她,她正瞪过来,那目光,在细碎的阳光下,那般的阴冷,在安华公主看到她后,她还扭了扭身子,似在抗议着。
安华公主知道这个就是让自己看到的那个疯婆子。
她慢慢的走近了。
这个人,又扭了扭,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在看到安华公主的脸后,她似有些恍然,然后,竟呜呜的,似要说话的样子。
安华公主不晓得她要说什么,但是,她看清这个女人的长相后,竟有些失怔,因为,这个女人,竟是比自己想象中,好看得多,她一直很怕,自己找到的,是个如凶神恶煞样的人,那样更符和她探险的心理,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让人害怕。
年纪有三四十岁,有些说不准,因为,她的头发虽然有些灰白,但,她的皮肤却是有些细嫩的,虽然有着不见阳光的惨白,但,看上去,并不苍老。
而细看之下,这个女人,竟让安华公主升起怜悯之心,她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而那脖颈之上,有着绳索常年勒过,而落下的痕迹,那般的触目惊心。
安华公主有些惊讶的是,她的脸庞,有些的熟悉,待她想出,是因为,这是一张,自己常常看到脸形时,她就有些惊恐了,这女人看安华公主走近了,再细看她,她就更用力的扭了扭身子,并呜呜出声。
她的唇上,堵着一个烂布,也难怪那些女人不琐门,这样的五花大绑再加上堵上了嘴,任何人,都不会能逃出去吧。
此时,这女人紧紧的盯着安华公主的脸,她的眼神里,满是凄凉之意,更充满了求助与惊疑。
安华公主看她这般的痛苦,就轻声道:“我把你嘴上的东西拿下来,你不许咬我,不许乱喊,你要是能做到,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安华公主看到这个女人瞬间的安静下来,而且又点点头,安华公主心头一惊,竟有点喜意,原来这个人,不是疯子啊。
安华公主见她安静了,就轻轻的递过手去,很是忐忑的,她拽下这个女人唇间的烂布。
“呼呼……”这个女人的唇得了自由,就大力的呼吸着,她的样子,险些让安华公主落下泪来,不论她是谁,她犯了什么错,但她被人这样的捆在这里,这样的失了自由,却是让善良的安华公主,一点的也看不下去了。
“你是谁?”安华轻声的问道,心中疑团重重着,恨不得立时就能知道,为什么方峥会让人这样的对她。
这女人沙哑的嗓子说道:“你是谁呢?”
安华公主愣了下,这个女人的眼神于这一刻,却是那样的正常,没有一点疯的迹象,那双凝起的眉间,那般的恳切,让安华公主不自觉得,觉得有些亲切之感。
“我是安华公主,是你们方府的少夫人!”安华公主说,然后,她看到,这个女人一双眼睛努力的睁着,倾刻间,从里面落出许多的泪水来,她擦不掉,只任着它们滑下来,流过她过于白晰的脸颊。
“你……”安华公主看着她的样子,无由得,心里也难过起来,她再没有了害怕之心,她掏出自己衣襟上别着的帕子,轻轻的帮着这个女人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这么说,锦儿已经娶妻了!”这女人凄凄问道。
这一句锦儿,让安华公主更是心惊,此时,再看着这个女人的脸庞,她突然意识到,刚刚的熟悉,是因为,这张脸,与着方慕锦是相同的,而且,于她也不是陌生的,仿佛很小很小时,隐约中见过的。
她于慌乱中,低声再问道:“你到底是谁?”
安华公主听到这女人哽咽着不停的说道:“我的锦儿已经娶妻了,他们竟不曾告诉过我,那天我就听到这院子里落了爆竹,可是,她们都没有人告诉我,我的命好苦啊!”
安华公主越听越心惊,她用着帕子,轻轻的摸掉这女人脸上的灰土,然后,她吃惊的说道:“云姨母,是你吗?”
是的,应该是这个称呼的,很久很久,那时,她还很小,四五岁大吧,她见过方慕锦的母亲,那是个,很淡薄的女子,淡薄得如一幅画中的背景,从没有人能注意到她。
可是,安华公主惊诧的说道:“云姨母,你不是死了吗,是的,死了很久的,十余年了!”
这个女人,不停的哭,然后,抬了头,正对着安华公主的脸,她说道:“安华,你说对了,我是你的云姨母,你还认得出我的样子吧,现在,你该叫我一声婆婆了,我的孩子!”
说完了,竟无法自持,再哭起来,而安华公主,则完全的愣住了。
怎么可能,她徒然的软了身子,受不得这惊心动魄,她险些摊坐到地上去。
“云姨母,这是怎么回事呢,你告诉安华,噢,我先给你解开!”安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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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个女人,就是被囚了十数年的方慕锦的生母,程微云。这十余年来,她只想着,自己再无法重见生天了,不想,竟让她活着看到自己的儿媳妇。她身子一软,与儿媳妇同坐在地上,两个人都似有些不敢相信般。
这十余年来,对程微云,就是一场恶梦,周而复始,不停重复的恶梦。
自从,她无意中看到了,自己的表姐,当朝的太后,竟与自己的丈夫偷情时,她就已经把自己推到了绝境里。
孤独兰并不知晓,自己的表妹,因着自己,而被自己的丈夫囚了起来。
那时,程微云怒喝道:“方仪山,不想你这样,竟与孤独兰私通交好!”
方峥初时只是温言相劝,后来,他每次有进宫后,都会被程微云怒斥,说他去与孤独兰私会。她并不知道,方峥与孤独兰有怎么样的过往,只是,她很气不过,皇上尸骨未寒,这两个人,就这样的热奸情热,置自己,置先皇,置他们的儿女于何地。
性子本就有些孤僻的她,那时就如疯了般,夜夜的诅咒着方峥,说他二人是不得好死。
方峥再受不得,就向外传她死掉,而关了她在后院之中,
十数年来,她只更恨,前些日子,竟让她瞅了个时机,跑了出去,不想就这一次未成功的逃脱,竟引起了安华公主的好奇,即而找到了她。
此时,她絮絮说了这之前的种种,安华公主听了,竟难以相信,“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公公他,怎么这么的狠心!”
程微云冷冷道:“他当初娶我,也不是心之所愿,在他心里,是巴不得我死掉才好呢!”
“怎么会这样,那么,我的母后可知道,不,她定是不知道的!”安华公主摇头说道,程微云冷冷笑道:“方峥是奸夫,独孤兰是淫妇,若我出去,定揭露他二人的嘴脸,我叫他们有何脸面存于这世间。”
安华公主听着程微云恨恨的说道,唇齿之间,皆是复仇之意,她不禁得打了个寒噤,却是觉得从脚下,升起阴冷之意来。
这十数年来,被囚之苦,只让她比初时的孤僻,更多了怨恨。那双目中,分分明明的如霜样的冷意,让安华公主感觉到,这个云姨母,再不是当初的云姨母了。
就在这时,她才想起,要离开这里,不然,就被发现了,她努力的扶着程微云站了起来。
“你可以走吗?”安华公主轻问道。
“恩,没事的,我能走!”程微云道。她看到外面的阳光,脸上就露出兴兴然的神色来。
安华公主扶着她,轻轻的走出房间,打开房门,再轻轻的走下台阶,就在这时,另一个房间里,有人醒来说道:“什么声音!”
有人答她:“没什么声音啊,你听到什么了!”有人在起床。
安华公主惊恐到了极点。她再忍不住,只拽着程微云的手臂,死力的跑了起来。
这下子,这响动,彻底的惊动了那房里的人,唏哩哗啦的,有人开门,再是低呼,有人追来了。
院落不长,安华公主,轻易的拉着程微云跑过了院子,再是黑暗的过道,尽头,就是那扇门,她努力的跑过去,就在要触到门上时,门却突然的开了,安华公主低呼一声,而程微云则从喉间发出一声怪叫,似在惊恐中,又极兴奋的样子。
门打开了,方峥刚劲的身影,立在那里。
安华公主蓦的停了脚步,心里恐慌着,不知道如何的说,如何的面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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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里,喜梅儿与赵冽屏退了所有的人,坐在桌子前,喜梅儿听到赵冽说着:“朕现在,就像重新的活回来一样了!”
“我不想你这样下去,冽,我想你不会是这样的颓废下去的,我说的是不是不错,你,已经在图谋,重新的夺回政权,是不是?”喜梅儿轻声问道。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碰了些时赵冽的敏感。
赵冽倒不甚为意,他捏住了喜梅儿的手,轻说道:“朕现在,都有些不敢太急切了,生怕现在的一切是个梦,太过完美的梦呢!”
喜梅儿轻笑下,却要哭在他的这句话里,她反握住赵冽的双手,她语音发涩道:“什么美梦,简直糟透了!”
是的,糟透了,外有强敌如狼似虎环伺之中,那昭国,大周,还有新近而起的乌夷,此时,喜梅儿更是心焦气燥了,乌夷身为自己故国,它与昊国,她不希望一直这样的剑拔弩张下去。
而朝堂之上,掌控国家的,还是方峥,他现在如日中天,岂会轻易放手下,这大好的江山如画。
而后宫之中,自己是被废被赐死之妃,女儿又那般样子,赵冽眼睛又看不到,这一切,岂不都是糟透了。
赵冽听到她这句埋怨,却轻轻松松的笑了,他说道:“在朕来说,只要你重回到朕的身边来,朕便是此后一直如此下去,也是心甘情愿的,再不会有,寂寂长夜中,不停的悔恨,再不会有,听到风吹疑是你,听到门动疑是你,喜梅儿,你可知,这四年,朕是怎么过来的,你回来了,朕已经心满意足了!”
喜梅儿摸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脸上,说时真的是这样的平淡,可是,她却从他的话里,听得出,他当时的情景,那样的悲凉。
“可是,我不甘心!”喜梅儿突然的说道。
赵冽愣了下,喜梅儿轻轻的笑下,她太了解他了,少时的受侮,那时尚身在异国,朝不保夕,他都不曾放弃,此一时,她不信他就这样的认命。
“喜梅儿,你不甘心什么?”赵冽轻声道。
“我不甘心,你就这样颓废下去,我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戴着这个面具活下去,做你隐蔽的女人,我不甘心,所有的一切,都不甘心!”喜梅儿说道。
赵冽笑道:“朕原来不知道,你是这样贪心的女人。”
喜梅儿也笑起来,她说道:“是的,我是贪心的,你许久之前都有问我,问我要什么,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不要与你这样窝囊的活下去,在别人的同情与怜悯下活下去,我不要与你,对方峥的篡权夺位下,不杀我们,我们就要向他感恩戴德,这不是我,更不会是你的人生!”
喜梅儿望着窗外,那渐渐西行的太阳,阳光照到她的脸上,这一刻,她唇边那丝无声的笑意,在阳光下透着肃穆而傲然。
她缓缓说道:“我不要与你这样的活着,我要与你,活就活得万民敬仰,活就活得幸福快乐,之前,我们受的苦,都不要再受,我要为着你,为着朵朵,而坚强,你也要为着我们,而站起来!你问我要什么,我现在就和你说,我要我与你,有一天,站于这宫殿之颠,同受百宫朝贺!我要与你,一起夺回这锦绣江山来,不为什么,只为你是赵冽,是我的男人,是这世间,唯一配做得这昊国皇帝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