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连每天派十几个小组,侦察蒋世航等股匪的行踪。天不亮就由二排长柴少山带领四班,到离石羊场十几里地的祥云一带侦察。祥云是一个小场,有一百多户人家。侦察连刚到石羊场时,这里没有土匪,自从火烧龙台以后,这里也成了土匪常来常往的地方。柴少山一行到了祥云场外,柴少山没有冒然进场,先派一个三人小组上山占领制高点,一是观察山上是否有土匪,二是及时发现是否有土匪来。三人上山就找有利于观察隐蔽的地形,隐蔽观察,没有发现山上有土匪,一人手拿树枝摇晃,向柴少山报告了情况。
柴少山和四班长杨喜七人,走入人流进入祥云大街上。他们准备在大街上走上一个来回,观察情况,如无异常,到乡政府了解一些情况。祥云今天逢场,快过年了,老乡们来置办年货。大街上多数店铺开门营业,临时来做买卖的商贩云集大街两边。他们混在大街上人流中走着,柴少山看见前面有三个人,走路摇头晃脑,衣衫不整,衣服内鼓鼓囊囊,似有武器。他们随手在卖花生和水果的摊上拿起花生,剥开就往嘴里塞。老乡们看他们一眼,没敢言语。这三人走到一个卖猪肉的商贩前,瘦高挑的对商贩大声说:“这肉我们买了,收摊跟我们走!”
商贩哀求地说:“老总,我是泥脚扞,卖了自己养的猪,置办点棉布和农具,你们拿走,我们一家老小没活路了。”
瘦高挑大声说:“看来你活够了?不识时务!?”
另两个土匪动手收摊,将猪肉和刀、称都装在背篓里,放在商贩背上。商贩不自觉地伸手背带里,将背篓背在肩上,被两个人推搡着向另一个卖布的店铺走去。
他们走进布店,大声对老板说:“要十匹洋布,蓝布五匹,白布五匹。”
两个人走进柜台伸手到货架上就拿。
柴少山跟上这三人走了半条街,不见有人制止,也不见乡公所的人和乡警察队的人。他想:看来这里的乡政府瘫痪了,没有人出来维持秩序,这三个人一定是土匪无疑,现在土匪敢在离侦察连驻地石羊场十几里的地方,明目张胆地乱窜,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太疯狂了。他扭头给四班长杨喜递了个眼神,下巴冲那三个人点了一下。杨喜会意,手伸到身后,伸出三个手指,三名侦察员,跟上他紧走几步,走到那三个人前面。对那三人形成包围之势。柴少山上去对那三人说:“就你们三个人,竞敢明目张胆地抢劫,看来你们就是‘棒老二’了。”
“现在是老子们的天下,就是一个人来,也没人敢说不。”瘦高挑说。
一个矮个子土匪对高个子土匪说:“中队长,他敢骂老子们是土匪?”
杨喜大声说:“不是吗?”
矮个子土匪说:“你们才是土匪。我们是正规国军。”
被称作中队长的人说:“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因为柴少山他们身穿便衣,显然中队长把他们看成自己人了。
柴少山想,土匪太疯狂了,三个人就敢横行乡里。他想,今天出来侦察,抓个中队长也可以了。柴少山对杨喜说:“让这三个兄弟跟咱们走吧。”
杨喜冲其他侦察员点头,转眼之间杨喜他们的枪口顶住三人的腰部,迅速从三人身上缴获两把手枪,一支冲锋枪。
被称作中队长的土匪连说:“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在侦察员的枪口面前,三人只好服短了。
柴少山亲切地对布店老板和卖肉的商贩说:“老乡,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今天是第一次来祥云,就碰上土匪抢劫,让你们受惊了。”
布店老板和商贩连说“好人,好人。”
柴少山他们走出大街,在竹林后面,迅速将三人双手捆在背后,两名侦察员押解一人,走上返回石羊场的石板大路上。山上警戒的三人跑下山时,对面山上突然有人向他们射击。
这时,被称作中队长的人连喊几声“落马嚕!”
杨喜对他说:“瞎喊什么!”
被称作中队长的人停止了呼喊,用期待的目光向四周看着。
柴少山让山上下来的三人小组,走在前面二三百米远。杨喜六人押解三名土匪。柴少山和一个小组断后。
他们走到离石羊场还有五六里地时,附近又响起枪声,土匪中队长又大喊几声:“老子‘落马’噜!”
杨喜厉声叱斥:“喊什么!”
柴少山突然想到:他为什么听到枪声就呼喊“落马噜”?虽然不知道“落马”是什么意思,可他敏锐地感到这是一句暗语。他从后面跑上来对杨喜他们说:“警惕!‘落马噜’很可能是土匪的暗语,说他被俘了,让同伙来救他。找有利地形隐蔽!看看土匪有什么花样?”
随即周围山上传来枪声和土匪们的呼喊声。
柴少山让杨喜派一个小组看管俘虏,把土匪的嘴堵上。他指挥其他人占领一个小山头有利地形,准备迎敌。
土匪们三五成群地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向柴少山他们占领的小山运动。土匪们盲目地射击着,接近小山时,隐蔽盲目射击着,不敢靠近了。
柴少山对杨喜说:“这里离石羊不远,让土匪靠近了打,连里听到枪声会来接应。”
这时,小山对面的竹林后面有人闪出来射击,相距三四百米。柴少山从一个侦察员的手中拿过水连珠步枪,枪口对竹林,当竹林后面的人再露头欲举枪的瞬间,柴少山举枪射击,竹林后面的人应声倒地。又有几人跑到房屋后面不见了。
杨喜脱口而出:“排长你真是神枪手!”
柴少山想:打死一个警告一下,不能再打了,万一误杀一个被土匪强迫来的农民,就不好了。
不一会四周枪声大起。
密集的枪声传到石羊场。
乔清和叫来成忠孝,对他说:“你听,祥云方向响起密集的枪声,这是什么意思?奶奶的,柴少山他们遭遇上土匪了。”
成忠孝说:“我们去接应柴少山?”
乔清和对成忠孝说:“一排顺着去祥云的路,迎接柴少山。”
一排跑步出了石羊场。
这时山上又传来“老牛吃草了”的喊声。这声音一直传到柴少山的耳朵里。
柴少山周围的枪声逐渐稀疏了。
柴少山带领四班押着俘虏的三个土匪和一排和回来了。
柴少山走近乔清和和王周元时,脸上没有一点疲惫的影子,精神抖擞,兴高采烈地对王周元说:“指导员,今天可开洋晕了,捉到三个!”
“好啊,你们也是旗开得胜!”
王周元看见四班长杨喜把三个灰头土脸的土匪押进庙时,大个子土匪走路一瘸一拐。他问杨喜,才知这傢伙不老实,在路上被枪托子打的。这三个土匪关进小黑屋,派专人看守。在从祥云场回来的路上,柴少山个别询问了三个土匪,有一个看样子像农民的土匪说,高个子的是个头,都叫他中队长,名叫李世龙。这个人说,他是被迫刚入伙的,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其他二人一问三不知。李世龙有点不把柴少山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饭后乔清和要柴少山夜审土匪中队长李世龙。
王周元坚持审问时执行俘虏政策,不要打骂。
乔清和同柴少山坚决反对对土匪执行俘虏政策。乔清和对柴少山说:“今晚你审李世龙,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柴少山叫杨喜把李世龙押过来五花大挷捆在大殿柱子上。侦察员们围在大殿四围观看这台好戏。
柴少山发问:“干什么的?”
“乡常备队的。”李世龙满口胡扯。
“常备队的在大街上随便拿老乡们的东西吃?肉铺抢肉,布店抢布!”
李世龙满不在乎地说:“我们自从拉上山,保卫乡里,要过大年了,他们还不该慰劳慰劳?”
“你们保卫家乡?”柴少山大声问。
“打共…”李世龙自知说漏嘴,一时低头不语。
柴少山听李世龙当敢说打供产党,火冒三丈,大声说:“杨喜,拿细麻绳和锥子来!”
连里那有细麻绳?杨喜也不知道排长要细麻绳和锥子干什么,他灵机一动,跑到大街上,到老乡家借来了麻绳和锥子。
柴少山在大殿里找来半截砖头,上去抓住李世龙的耳朵,一锥子钆过去,将麻绳一头抓在手里,一头从锥眼里穿过去,栓在半截砖头上。当柴少山手拉麻绳使砖头离地时,李世龙由不在乎的样子,突然变成了哭像:“长官、长官,我说,我说…”。
柴少山松手砖头落地。
李世龙交待,他们是“农民自卫纵队”,纵队长叫李玉君,有180多人,窝点在佐家寨,活动于临分、祥云场一带。这几天每天出动六七股土匪,四处抢劫各种食品和布匹等,准备过大年。各股土匪抢劫回的物资,都秘密集中到佐家寨。
乔清和问:“武器装备?”
李世龙说:“蒋世航给了30支步枪,李玉君收缴了祥云乡常备军的人员和武器弹药,不知李玉君从那里又找来冲锋枪和手枪。”
乔清和问:“你们在佐家寨夜里有岗哨吗?”
“有,前后门上各一个,有一个游动哨。”
乔清和同王周元、成忠孝和柴少山,又认真听了李世龙对佐家寨的介绍。佐家寨位于复兴场的巴岩村,离石羊大约二十多里路。这是个小寨子,大约占地一百亩,地形象个枣核,东西两面悬崖峭壁,南北各有一个寨门,各有一条路通向寨门。这种寨子易守难攻。可是只要堵住这两个寨门,土匪也插翅难飞。乔清和他们判断李玉君如果在寨子内,估计今晚不会知道李世龙三人被捉。
乔清和感到这是消灭这股土匪的大好机会。他对王周元说:“现在我们虽然还没有摸清这一带土匪的全部底数,也知道了附近几股土匪的大概情况。李玉君这一股,人不多,集中在寨子里,奶奶的,我们今晚上去打狗日的。”
王周元十分赞成,他说:“好,咱们打一下,也为剿匪摸索点经验。说干就干,我去把成忠孝和柴少山找来,咱们再研究一下?”
乔清和说:“好。”他又叫通讯员小刘:“去把邹老乡找来。”
邹俊来了以后,乔清和同王周元详细询问了佐家寨的情形。看来李世龙没有说瞎话。
乔清和说:“这是剿匪第一仗,我们争取打好这一仗。具体作战布置,咱们到了左家寨实地看看地形再决定。”
当老乡们大部分人家已经睡入梦乡时,乔清和率全连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