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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晋王仁孝遵师教诲邻家萧女出嫁为妃(2)
    “为什么?”杨广大惑不解。

    “老臣特来向大王辞行。”

    “恩师刚回并州,又要到哪里去?”

    “去长安向陛下请罪!”

    说到这里,杨似乎感觉出一丝味道来,他又问:

    “恩师何罪之有?”

    王韶缓了口气,说:“大王私调工役,挖湖筑山,为的是供一人赏玩,实属铺张浮华之举。当今皇上一向崇尚节俭,禁奢侈靡费甚严。大王此举若让陛下得知,定会怪罪老臣辅佐有失。如其等陛下降罪,倒不如让老臣亲赴宫中请罪合适。”

    果然是为了这事,杨广心想,早就料到他会有一番谏阻的,却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杨广赶紧给王韶松了绑,一边说:

    “经恩师教训,本王也知自己所为实有不妥。但请恩师不要着急过激,本王一切都听从于恩师的。恩师请坐!”

    王韶坐了下来。他见杨广面有愧色,言语诚恳,自己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大王是否还记得,出藩并州离京之前,陛下对咱们说的那些话吗?”

    “怎么能不记得?那场面如在昨日,父皇的声音犹在耳畔,终生不忘。”

    “噢——”王韶频频点头,“那就好哇!”

    那是一次极为庄重严肃的仪式。文帝在皇宫西朝堂召见即将出藩并州的杨广,命他面西而立,让高颎等大臣自后面引出王韶与杨广相见。杨广在父皇面前向王韶施礼,就算是拜师了。

    “子相,”文帝对王韶说。子相是他的字,以字称呼就更显出尊敬和信任了。“此次晋王出藩并州,由子相辅以左右,朕也就无忧了!”

    王韶忙跪拜答道:“承蒙陛下厚爱重托,韶定当披肝沥胆!”

    “晋王杨广。”

    “儿臣在”杨广听父皇唤他,应声跪下。

    “你虽然封为晋王,毕竟年龄尚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此去并州,朕托子相辅佐你,可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到了并州,凡事无论大小巨细,你尽可信任委托于子相。对他的教诲你当谨记在心,不得有违。切记,绝不可亲昵奸佞小人而疏远子相!如果你照朕所言去做,必有益于江山社稷,在朝野之中也树立起了你的威望名声。不然,偌大一个中国,衰败灭亡便指日可待了!”

    皇上这番话虽然是对着晋王说的,却让王韶深深地铭刻在心里。

    王韶对杨广说:“并州这个地方,自古就是国家的要冲重镇。陛下将治守重任托于大王,用心可想而知,大王应虚怀若谷,励精图治,不可稍有闪失。否则,既有愧于陛下隆恩,也负于百姓瞩望啊!”

    杨广低下了头,嗫嚅着说:“恩师所讲的道理,我都记在心里了。我立刻传令下去,停止挖湖筑山。此后一切操行定遵从父皇与恩师教诲,杜绝铺张奢侈之风。”

    “好!”王韶高兴起来,“大王知错即改,将大有可为啊!”

    “恩师,这件事我想不要让父皇知道。”

    “当然可以了。知过已改,何必再惊动陛下。”

    “我不是怕父皇怪罪,只是不想让他因此气恼而伤了身体。”

    噢,原来如此,王韶心里顿生敬佩:好一个仁孝的晋王啊!

    不过,没有多久,这件事还是传到了文帝杨坚的耳朵里。他并未过于责怪杨广,却对王韶“自缚而谏”之举欣喜万分,大加赞赏。即刻派御史传诏:赏赐王韶黄金百两,后宫四人。随之而来的还有隋文帝对杨广的指令,命令他带兵支援大漠以北的东突厥。杨广整顿后,便带兵出发了。

    再说,那隋文帝听了独孤夫人的建议后,几番斟酌,决定在梁王萧岿的几个女儿中为晋王杨广选一位王妃。这是因为,江南女子素以温柔娴淑,多有学识而闻名,帝王之女当然更应贵雅。另外,也是最重要的,文帝早已在打萧岿的主意了。他感到,萧岿的这个附庸小国越来越没有存在的必要,而这块国土归属大隋的时机也越来越成熟了。

    文帝登基之初,便派使节前往江陵,赏赐萧岿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两,外加五百匹良马,一万匹绸缎。萧岿对隋朝大业并未有建树,何来赏赐?说白了,不过是为了笼络萧岿而已。

    开皇之初,隋室根基未稳。南方陈国隔江对峙,是文帝最大的心腹之患。但凭隋朝当时国力,一时还奈何不得陈国。既然如此,就更当严防萧岿这个小国之王再来添乱。万一安抚不当,萧岿投了陈国,岂不雪上加霜。小处暂且一忍,破费点钱财,买得现时平安,以图日后之大谋!

    萧岿也算安分,只要有人以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供养着他,便无非分之想。还按时晋京朝见大隋皇室。去年正月来朝,文帝下诏宣布,萧岿的地位在所有王公之上,又赏赐无数。更让萧岿感激涕零的是,在他将返回江陵时,文帝杨坚亲自送他到灞水,并为他设宴饯行。大隋皇帝如此宽怀仁厚,怎能不叫小邦之王受宠若惊!

    文帝设想,若在萧岿的女儿中选上一位王妃,萧岿就成了隋朝皇戚,隋梁之间便多了一些共同利益,从而掌握摆布萧岿就更有理由且游刃有余了。等将梁国完全收入囊中,踏平陈国便又少了一个障碍。

    于是,杨坚遣御使带相士等一千人马来到江陵。

    萧岿听说大隋皇帝要选自己的女儿做王妃,惊喜得差点儿晕过去。对他来说,这简直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天大幸事。就眼下这种情景,都能得到隋皇经常的金银赏赐。如果攀上了皇亲,跟大隋皇帝成了儿女亲家,那富贵荣耀还不得再强百倍!

    当下盛宴长安来使,歌舞声中一醉方休。

    可是,当三个女儿全让御史和相士看过之后,萧岿立刻没了精神。相士逐次为三个公主看过面相,问了八字,占卜、的结果竟是一样:“不吉!”

    不吉怎么可以做王妃?

    萧岿强作笑颜,对御使说:“诸位千里迢迢来到江陵,实在辛苦,定要好好歇养几日,玩一玩江南的山水风景,看一看江陵的歌舞美色。”接着吩咐臣下,好好照应御使等人。便悻悻地回了后官。眼看着皇亲国戚的美梦破灭,萧岿万念俱灰,斜倚在床上闭目养神。似睡非睡中,他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虽然轻微,但萧岿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来了。

    “刘妃,”萧岿开口说道:“朕今日心情不佳,没有兴致与你取乐。回去吧!”

    进来的确实是刘妃,一位年轻美艳的女子。刘妃装束素雅,身上并不见红绿黄白的饰物,容颜却美得光彩照人。她原本是宫中一名舞女,就因这副美艳,又加身段好、歌喉甜,颇得萧岿宠幸,时常留在身边。久而久之,竟也混了个妃子的身份。衰败小国的君王选妃,也不必顾及出身门第之类的事了。

    听了萧岿的话,刘妃不但没走,反而在床沿上坐下来。她轻柔地说道:“陛下,等听完贱妾说的话,陛下的心情或许就会好的。”

    “什么事,你就快说吧。”

    “陛下为什么不把所有的女儿都给隋朝御使过目呢?”

    “你又听谁胡言?”萧岿不耐烦地睁了睁眼,接着又闭上了,说:“三个女儿不但都看了面相、八字,还都打卦占卜过了。唉,不吉!”

    刘妃嘻嘻一笑,说:“还有寄养在外的那位公主呢?”

    “嗯?”萧岿忽地坐起身,挠挠头顶,“是呀,朕怎么把她给忘了!”

    刘妃轻佻地拥靠在萧岿肩头,说:“怎么样,高兴了吧?”

    萧岿却又摇摇头,轻叹着说:“不行。她二月出生,原本就命相不吉,怎能做得了王妃?”

    “这么说,贱妾根本就不配得到陛下宠幸了?”

    刘妃进而劝道:“不看一看怎么知道?再说,二月出生只是不宜在身边抚养,却不能断定做不了王妃呀。毕竟还是陛下的亲生女儿嘛!”萧岿连连称是。

    阳春三月时节,田野里到处是一片片秧苗的油绿,菜花的金黄。山腰上,缭绕着一团团淡淡的雾霭,若在远处看去,满坡的翠竹时而朦胧,时而清丽,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似的,显出七分让人想入非非的诱惑,还有三分不可捉摸的神秘。小河的岸上,一排垂柳随河道弯曲走势伸向远处,万千条柳枝摇曳飘拂,荡漾起纷纷扬扬的白絮在轻风里翩翩起舞,悠悠而去。小河哗哗啦啦地唱着,应和着轻风的旋律,伴奏着杨柳的舞蹈。河水清澈碧透,间或有红的和粉的花瓣零落在上面,随河水缓缓流淌,更点缀了这幅明净清秀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