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阮东阳点头。
“脾气不要那么暴躁。”于棠说。
“嗯!”阮东阳重重地点头。
“真的?”于棠问。
“真的。”
于棠向来相信阮东阳的承诺,他是那种随口答应一件事情, 对方可能都忘了, 他还记得的人。
“那你不哭了吧?”阮东阳看着于棠, 问。
“谁哭了。”于棠抹了一把眼睛。
“不哭, 你眼睛红什么, 吓死我了。”
“怎么吓你了?”于棠问。
阮东阳回答不上来,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转移到于棠的骨头汤上, 等到于棠走时, 他才整理自己的思绪, 为什么于棠一哭他就要“吓死了”, 因为他都见不得于棠受一丁点儿委屈, 怎么会允许她哭呢?她一哭,他什么都愿意答应她, 哪怕是去摘天上的星星,他都愿意, 他当时心里切切实实的这么想的。
阮东阳靠着被子, 这几天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都和他说了诸多道理, 此时因为于棠的“犯罪”之说而再次袭来, 他上高中了, 更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连累父母,连累于棠, 他不后悔打梁程志,他后悔的是自己做事方式过于粗暴鲁莽,以至于闹成现在这个地步。
真操蛋!
阮东阳暗暗骂了一句,忽然又想起于棠要哭不哭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于棠偷偷摸摸地从大黄洞钻出去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孟方兰、阮正宾都没有回来,小胖、徐文思也不在了,她拎着保温桶朝二十三栋,远远地看到徐文思站在梧桐树下面,因为身材颀长,气质温润,所以格外好看。
“文思。”于棠喊。
“出来了。”徐文思笑着应过来。
“嗯。”
“东阳怎么样了?”
“挺好的,挨了顿阮叔叔的打,知道长记性了。”
“那就好。”徐文思伸手拍于棠身上的灰土。
于棠抬眸对徐文思笑,余光中瞥见徐牧成,热情地喊:“徐叔叔。”
徐牧成看向于棠,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棠棠干什么呢?”
“去看东阳呢。”
“回家不?”
“回。”
“走吧。”
徐牧成在前走着,于棠、徐文思在后面跟着,到二楼时,于棠回家,徐文思、徐牧成上三楼,到了三楼,徐牧成问:“今天做什么呢?”
徐文思回答:“在小胖家看书了。”
“晚上想吃什么?”徐牧成话题转的很快,却很家常。
“都可以。”徐文思回答。
“吃面条怎么样?”
“可以。”
徐牧成洗洗手去做饭,徐文思回到自己房间拿本书,坐在客厅内看一会儿书,转过头去看徐牧成,徐牧成似乎瘦了,站在厨房内,十分单薄的样子,和以前一样切菜,和以前一样温温和和,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徐文思忍不住喊一声:“爸。”
徐牧成停下来,转头问:“什么事儿?”
徐文思看着徐牧成,那句“谢阿姨挺好”在嗓子眼儿里百转千回,到底还是没说,而是说:“我要加个鸡蛋。”
“好。”徐牧成笑着答应之后,重新切菜。
徐文思靠在沙发上想,如果这种事情放在阮东阳身上,阮东阳一定会果断地选择于棠或者让爸爸和谢阿姨结婚吧?
然而,此时阮东阳却并没有果断。
阮正宾下班之后,过来询问他的情况,他有心想向阮正宾认个错,但血缘本能生出的羞涩令他别扭了好一会儿,都没法开口。
“吃饭吧。”阮正宾从厨房端来丰盛的晚饭,在阮东阳的床上就给架上小饭桌,不声不响地给阮东阳准备了勺子、筷子、餐巾纸等等,又将枕头塞到阮东阳的背后,问:“这样吃饭方便吗?”
阮东阳低头说:“方便。”
“好,那你吃吧,有事儿再叫我,一会儿我来收碗。”阮正宾公事公办地说。
“嗯。”
阮正宾转身朝门口走,听到背后一个声音:“爸,我以后不会乱打人了。”
听言阮正宾脚步一停,回过头看阮东阳。
阮东阳正埋头吃饭,仿佛刚才没说话一样。
阮正宾却笑了,他知道儿子的脾性,可以饿三天与妈妈抗衡的孩子,能说出刚才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阮正宾一直绷着的脸,微微松动,眼睛不由自主地弯了,表情竟然有些羞赧,说:“这次爸爸打你是爸爸不对。”
“嗯。”阮东阳轻轻地“嗯”一声,继续吃饭。
阮正宾站在门口,手足无措一会儿,说:“那我出去吃晚饭了。”
“嗯。”
阮正宾一出门,嘴角就绷不住扬起来笑容来,坐到饭桌前时,孟方兰问:“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儿子向我认错了。”
“真的?”孟方兰大声问。
“嘘,声音小点。”
“真认错了?”
“嗯,别说了,吃饭,赶紧吃饭。”
“好好好。”
晚饭之后,烟厂家属院内家家户户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电视声,以及各栋楼门口三三两两聊天的声音,于棠坐在书桌前写着文章,直等到楼下闲聊的声音消失,她才停笔。
谢玉芬提醒一句:“棠棠,很晚了,睡吧。”
“好,这就睡。”于棠躺到床上,很快睡着。
夜渐渐深了,整个烟厂家属院静悄悄的,先是于棠家的客厅亮了,谢玉芬到于棠房间给于棠掖了掖薄被,然后将客厅摁灭,回到自己卧室。
接着是徐牧成打开客厅的灯,看徐文思睡的好不好。
再接着是大胖打开小胖的房间的灯,看小胖横睡在床上,往小胖的胖屁股上甩两巴掌,把小胖扶正了睡,盖上被子,然后再去睡觉。
最后是阮正宾披着外套下楼,拿着手电筒下楼,查看阮东阳的脚,确认阮东阳没有乱动,又他脚边加了几块软和的毯子,然后再去睡觉。
次日早上,于棠穿着白色长袖和牛仔裤早上去烟厂食堂买早饭,碰到早早去上班的阮正宾。
“阮叔叔,早上好。”于棠喊。
“于棠啊,今天气温下降了,穿厚点。”阮正宾心情很好地说。
“好,阮叔叔你也是。”
“对了,于棠,一会儿你们吃过饭去找东阳玩吧,他这几天闷坏了。”
于棠一听,登时喜笑颜开,看来昨天东阳和阮叔叔认错了,阮叔叔和孟阿姨愿意让他们找东阳玩耍了,于棠连忙答应:“好。”
“回去穿厚点。”
“好。”
于棠跑到烟厂食堂买了包子和稀饭,回来的时候从邮箱里收到一封信,以及一张汇款单,兴冲冲地跑上楼说:“妈,妈,我这次稿费六十块钱,六十块钱!”
“我看看。”
“嗯。”
“真棒,真棒!”
于棠拿着汇款单,心想,要是能上杂志社的连载就好了,这样就不用租房子,听说刘奶奶有个远房亲戚要过来,指不定哪天就把这房子给收回去了,到时候还得搬家。要是有钱,就能买下来了,于棠正准备继续奋笔疾书时,小胖在楼下喊她和徐文思。
小胖和于棠一样,都有点怕孟方兰,所以孟方兰去上班后,三人才跑到阮东阳家里,和阮东阳侃来侃去,又在孟方兰下班前,三人火速归位。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三天之后,国庆假结束,又要开始上课了,阮正宾本来是开车送阮东阳去上学的,但阮东阳不愿意,于是每天就是小胖、徐文思轮流骑自行车载他上学,等到他脚痊愈,可以打篮球时,已经到了圣诞节。
这时候大家还没有过“洋节”的习惯,反而都在讨论起分文理班的事儿。学习虽是吸引知识,对大家来说也是为了高考,早分科早定目标,各个班级的班主任都提醒一下大家,说是马上就期终考试了,大家根据自己的优势及爱好,选择文科或者理科,虽然是小小的选择,其实也有人生转折的作用。
因此,各个班级开始讨论先文科好还是理科好,一些学生调侃:文科美女多,理科好就业,江山美人自古不能两全呐!
唯一没有烦忧的是小胖,他从踏进高一(10)班开始,就不再学饶人的理科,专心学文科。
阮东阳、徐文思也是学习理科的。
最纠结的是于棠,上辈子她学的是画画,其实就是文化分少点,勉强上了本科,这辈子还想选文科,但阮东阳让她学理科。
“其实,我理科并不好。”于棠说。
“不是都快满分了吗?”阮东阳说。
“但我学的很吃力,我每天花数学物理身上的时间很长的。”
“那你学什么不吃力?”
“文科。”
阮东阳:“……”
为此于棠、阮东阳争执到寒假,北州市下起腿弯厚的大雪,寒冷无比,于棠穿着厚厚的棉服,正在小胖家一边吃烤红薯,一边和阮东阳争辩文理科时,李金花急急地跑进来说:“于棠,你妈进医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迟到了!一定是你们最近不够热情,所以我拖延症又犯了╭(╯^╰)╮这事儿不能怪我,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