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枝喝得红酒，但也有点发晕，所以，业务科长，亲自开着小面的，把两人送回了家。回到家，小素大志，都在。大志问：“咱们什么时候进京？”麦收想起小素定婚的事，便问：“小素，你要定婚了？”“我不愿意，还不是我娘，非要让我去。”“那到是定了没有？”

    “家里做主，我不同意有什么办法？”小素为难地说。“那你跟大志，算吹了，还算怎么回事？”麦收既然答应了妈妈管好这件事，就得尽力办好。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愿意。”小素抚摸着发梢，红着脸说道。

    大志却道：“咱们俩一起远走高飞吧，到城里打工也不错。”麦收知道，小素从小跟着父亲一起长大，这说私奔，还得有一股勇气，毕竟一直让父母养着，出去了，全靠自己，成吗？一个女孩子，让她跟父母绝裂，真得很难，得一步一步来。

    “你自己做主，如果愿意，你明天先跟大志进京，我不拿你当外人，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用再去了。”大志说道。

    麦收的话，把小素给逼到了墙角，看似不近情理，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妈既然看不起我们哥们，那她看得起谁，你就跟谁去吧。

    小素脸上挂不住了，这不是赶人走吗？但是小素看着麦收，眼里涌出泪，小素也是到了这个决择的关头，才发现，其实她已经爱上了麦收，连她自己都吃惊，我怎么爱上他呢，我不是跟他挺不对眼的吗？她自己明白，她看不上大志，可是她爱麦收，确爱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她妈说：“如果是麦收，可以考虑，如果是大志，那就算了。”

    小素也纠结，那天听了妈的话后，她跑了出来，她站在大志家房后面，不知怎么办好，大志家的房大盖有二十多年了吧，下面墙皮都碱了，砖都掉了，露出面里的土坯。有的地方还被老鼠掏了洞，屋顶上可能是房顶椽子折了，换了屋顶，新旧两张皮。又矮又小，院墙也七扭八歪的，一段是垒的砖头，一段是垒得土坯。连个大门都没有，用木棍随便钉了个栅栏门，风一吹吱吱嘎嘎地响。

    大志的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脸朝黄土背朝天，就是太老实了，总被人欺侮。最不该的是好赌，是村子里有名的“老送”，每到秋收，也不知是哪来的钱，便拿着奔了**，一去输个干干净净，空手回家，为此孙秀兰没少跟他打架，却从不改悔。

    就这样一个浑浑噩噩混日子的庄稼主，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叫小素真的没法应下这门亲事。结婚，结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能不好好挑挑吗？小素又是个好强的人，挑来挑去，挑花了眼，挑这么个人家，还不让姐姐妹妹们笑话？

    小素愁呀，站在大志家房后面，站了好久好久。

    想起这些，小素说：“麦收，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咱们屋里说，好吗？”两人往屋里走，大志也要跟着，小素说：“大志，你先在外面等着。”

    两人走进屋，关好门，都坐下了，麦收问：“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小素一下子扑在麦收怀里，哭了，说：“麦收哥，我爱你，我一天看不到你，我就想得发疯，一天都离不开你。”

    麦收任小素搂着自己，兀自坐着一动也不动，说：“小素，你也知道，我已有了育红，心里再没有别的女人的位置了。”

    “麦收哥，你是做大事业的人，又有了育红姐，我知道，我不该爱你，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育红哭道，“我不希望你为难，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去吧，哪怕天天能看到你，我也就满足了。难道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你也不能答应我嘛？”

    看着小素真情流露，可怜巴巴的样子，麦收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毕竟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他长叹了一口气，说：“小素，依我看，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你现在不去，你虽然痛苦，但过了几天，就忘了这事，等将来一结婚，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如果你非要跟着，我不能拦你，只怕对你伤害更深。”

    “麦收哥，我只要能远远望着你，就心满意足了，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麦收也只好答应了，虽然觉得那不合适，小素不可能远远望着他，就无所做为地流泪，但一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当大志知道麦收让上素跟着时，心花怒放了，因此只有这样，他才会跟小素走得更远，但问题是，小素会跟他在一起走吗？

    “怎么！还让小素跟着！”育红一听差点跳起来：“麦收，小素她妈看不起你们哥俩，你还让她跟着？你大脑是不是让门挟了？”望着育红那恼怒的目光，麦收只有苦笑了，但是他又不能说，是因为小素苦恋着他，他才不忍心的，那样育红非跟他发彪不可。他挠了挠头皮，只好说：“是大志非要让她去，我，我也没办法。毕竟他是我弟弟。”

    育红用眼睛看着麦收，看了足有一分钟，那是探究的目光，是不相信的目光，最后赌气说：“我不管，我就是不想让她跟着去，那个狐狸精。”麦收不得不配服女人的敏感与直觉。两人闹了半天，最后麦收抱着脑袋说：“你去跟大志说，他同意不让她去，我没得说。”

    麦收使出这一招，育红还真的没法，毕竟大志在追小素，毕竟大志是麦收的哥哥。

    临走时，育红以女主人的口吻说：“小素，你给我离麦收远点。”育红双手插腰，此时一点也没顾及她们十几年的姐妹感情，说：“你妈把你许给了别人，既然她那么瞧不起人，你干吗，非要死皮赖脸地跟着。”

    翠枝在场，看着育红的样子，张嘴想说几句什么，又没说出来。这男女之间的争锋吃醋，外人还真没法劝。

    “育红！哪有那么说人的！”麦收道。拉了育红一把，把她拉到了一边去。

    小素只是低头不发一言。

    早晨七点钟，太阳升了一房高了，公交车来了，虽然刚破五，但车上已坐满了人，有回城上班的，有外出跑生意的，有走亲戚的。麦收给大志和小素找好的座位，让他们坐好，便说，“大志到了四九城，别忘了打个电话回来，另外在旅馆里呆着，没事别在外面乱跑。”

    麦收又望小素一眼，见小素眼里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可是麦收也没办法，只好叹了一口气，说：“小素，你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