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听说倩倩要结婚的消息时,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结婚?和谁结婚?他是哪的人?”望着麦收那张迷惑的脸,倩倩尽量在脸上挤出几丝笑容,说道:“他是四九城的人。”
麦收明白了,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嫁个城里人呀!麦收理解地脸上露出了笑容:“嫁给城里人?真是好福气,他是干什么的?家境怎么样?”麦收可是听说过,有的乡下漂亮闺女,就图对方是个城里人,嫁过去,才知道,对方没有工作,没有积蓄,父母都是下岗职工。结婚的钱,都是借的。
倩倩说:“他是个舍己救人的大英雄,国家有照顾,心眼没得说。”麦收不放心,想了想说:“你们结婚有房吗?按说你的事我不便过多操心,我就是希望你过得幸福,少些沟呀坎的,过得顺顺当当的。”倩倩便让麦收拉着来到了那个男人的家。
这是一间老式楼房,楼梯扶手都因为年深日久,断裂了,虽然修复好了,但仍然象个伤疤一样,触目惊心,让人看着不舒服。推开那扇老旧的贴满发黄的画的门,里面是一间灰蒙蒙的一居室,虽然经过男人细心打扫,仍然可见岁月的苍桑。
现在窗子也擦得明亮亮的,象是少女清沏的眼睛,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屋子里正中一张大大的奖状上,奖状年代久了,纸张发黄,麦收听倩倩说对方是个舍己救人的英雄,从小就有英雄情结的他,立即凑上去看,麦收不认字。
这时候,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的男人,走过来说:“这是我的奖状,当时政府给发的。”说罢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张花花绿绿的纸,象是缅怀一段难忘的往事。
麦收望着男人脸上的伤疤说:“这是歹徒砍的?”男人点了点头,说:“当时歹徒拿刀行凶,我年轻气盛,仗着自己当过兵,学过拳脚,赤手空拳就冲了上去,跟歹徒拼斗。歹徒一刀砍在脸上,我顾不得疼,趁机攥住了他的胳膊,使劲一拧,就给他摘了勾,他那只胳膊就动不了,刀子掉在地上。我又一提腿,膝盖正顶在对方的蛋包上,歹徒疼得便动不了了。后来有人打电话报了警,警察开着车就来了,把歹徒抓了起来,我也被送进了医院。”
麦收想象着歹徒持刀行凶的样子,说:“你当时不害怕吗?没想过,你会被歹徒砍死或砍成重伤吗?”
男人难为情地笑笑说:“没想那么多,当时只想当英雄。活着被人羡慕,死了被人念叨。”
麦收看到墙上有一张黑白的全家福,便问:“你的父母都还在吗?”麦收一问,男人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摇了摇头说:“都不在了。”
“你年龄不算大?父母都不在了?”麦收问道。“我救了人,可是因为手受了伤,只能从原先的工作岗位上撤下来,当了一个闲杂人员,工资一开始没给降,可是厂里研究了几次,厂长把我找进办公室,说:“厂子效益不好,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来。”于是工资终于降了,女朋友也跟我吹了,以后再也没说上对象。父母都非常生气,说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逞能,当什么英雄!现在好了,咱江家这会断子绝孙了。”男人的声音低沉起来:“本来他们就有病,找了几次厂里头,不给解决,最后还挨了顿打,一气之下病了,后来就不行了。”
“原来是这样呀。”麦收望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心里泛起了深深的同情。他把倩倩叫到外面,低声对倩倩说:“倩倩,你真的要嫁给他吗?你若是同情他,我可以给他一笔钱,你不必拿自己的青春开玩笑。”
倩倩听麦收这样一说,心里酸酸的,真想扑在麦收温暖的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她已做不到了,因为屋里那个男人。女人有时候得认命,不认命瞎折腾也不会有好的结果,白白耽误了青春。所以倩倩说:“麦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女人象一颗种子,漂到哪里在哪里安家,以后不管是狂风暴雨,不管是夕阳彩霞,都是我的家。”
麦收看出倩倩言不由心,麦收不知道倩倩要说什么,再一次地说:“你可要想好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倩倩说:“我知道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我没有家,起码这个男人有一套住房,没有房的家,就象是流浪,就象是漂泊,连觉都睡不踏实。”
麦收想起自已被赶出家门时的迷茫,理解房子对于家意味着什么,房子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意味着什么,他理解地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却见倩倩的肩膀颤抖得有如风中的落叶。
倩倩和麦收重新走进屋去,左邻右舍帮忙,做了一桌简单而丰盛的午餐,这件事便定了下来。麦收出钱把房子装修一新,又买了一套时兴的家俱,用车拉过去,便把倩倩的婚事办了。麦收如约给了倩倩一笔钱,望着这个注入新鲜血液的家,说:“祝你们生活幸福,白首谐老。”
婚事定在阳历年,元旦过后,天下了几场雪,冷风一刮,跟刀子似的,行人走在街上都裹紧了厚厚的棉衣。无疑这时候,麦收的毛线正在销售旺季。业务的开拓比较成功,大批的毛线从乡下拉来,很快就销售一空。倩倩的业绩在整个业务室是首屈一指的,月底光提成就拿了三千块钱。新来的小燕和小珍虽然还没谈成一个订单,却也有了几个有意向的客户。
这天麦收正坐在屋子里美美地吸着烟,盘算着今天的收入时,门一开,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麦收,你好,我来看你来了。”麦收抬头看时,见面前站着一个漂亮的少妇,圆圆的脸蛋,漂亮的大眼睛,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不是脆枝是谁。
“脆枝,你怎么来了?”麦收惊喜地睁大眼睛,自从替脆枝跟小栓解除了婚姻,脆枝就回娘家了,一直忙着,虽然心里惦记,可是没有个理由,也不能去看望,心里还挺不好受的,没想到脆枝来了。
“我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就想着现在又是冬天,正是卖毛线的好节气,去看看我麦收兄弟去,就来了。”脆枝一边说着,一边从提包里拿出了大枣,花生什么的,说:“也没什么好带的,就家里点土特产。”麦收接过来打开,花生都炒熟了,一个个白生生的,个大,果子饱满。剥开一个放进嘴里,又香又脆。
麦收说:“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咱这都有。”两人谈着谈着,麦收就问:“我听厂子的职工说,你快结婚了?男的怎么样?”脆枝说:“就是个种地的呗,人不错,挺能干的,又有手艺。”看脆枝人脸上的表情,她对这个男人还挺满意的。麦收说:“有空领来,也让咱们认识认识。”
脆枝说:“春节你在这过,还是回家?回家到我那住几天去?我们定在腊月二十结婚。”麦收一听就说:“到时候一定回去喝你们的喜酒去,对了,”麦收忽然想起脆枝以前的婚姻的不幸,便凑到脆枝眼前,低声问:“这个可要先验收一下,别跟小栓一样,中看不中用,白高兴一场。”
脆枝脸一下子红了,说道:“以前遭了多大的罪呀。”麦收跟脆枝也是无话不谈的,当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结了婚,再上床,再发现不起秧,可就晚了,试过没有?”
脆枝见屋子里也没别人说:“我们谈过后,第一天就试过了,响当当一个男子汉,没问题。”“那我就放心了,从今后,我也不用惦记着你了。”
麦收说:“婚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别的不能帮,花钱我兜着你。当然钱不能白借,我是要利息的。”说完暖昧地冲着脆枝一笑。脆枝想,人情是人情,但也得互有所求,如果人家没有好处,这人情可也就渐渐地没了,只成了一句空话。趁我现在还是自由之身,先打好底。
想到这,脆枝一伸手抓住麦收的小弟弟,说:“麦收,小妹妹想你了。”麦收见脆枝那个样子,早已色授魂飞,这脆枝天生有一副媚骨,眼波那么一转,小腰那么一扭,让人一看,身不由已的要犯罪。麦收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走到窗口看看,外面没有人,便拉上了窗帘。
芊芊打麦收的电话老是不接,心下气恼,想来是因为贪了官司,可现在自己是单身寡妇,还有什么可怕的,谈情说爱也是正当的吗。至于男人,只要有本领抢到手,就不算违法。想到这些,芊芊便搭了车,来到了麦收的公司,不想一上楼,发现人家门关得死死的,芊芊把耳朵贴在门缝上,里面传来床板的吱嘎声,还有男女的说话声,隐隐约约的。
这大白天的,不知跟谁上床?芊芊想,一定不是秀英,也不是衣红,又是勾~引了那个小丫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