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拿着钥匙小跑着,给院子里被铐的众人打开了手铐,说道:“你们走吧,以后没事,千万别到焦村来生事。”
众人正被冻得支持不住,眼看就要晕过去了,如果不是正当午,太阳照着的话。一听说可以走了,登时脸上现出了喜色,他们可是听说过,这个孙大呲牙是个有名的黄世人,就是沙子也要榨出二两油来的。如烟的二嫂子想起如烟哭着跑出去的情景,心中非常疑惑,烟妹怎么了?因此一打开手铐,立即拿了衣服,找如烟,哪里找得到?打听了半天,才听说如烟搭了辆本村的拖拉机走了,如烟的嫂子这才放了心。
立即给家里打电|话,电|话很快打通了,如烟的爹问:“你们怎么样?还被扣着?”如烟的嫂子说:“我们已被放出来了,如烟呢?回去了吗?”
柳纪元说:“回来了,这孩子回来后,老是哭,自已把自已关在屋子里,谁叫也不开门。”
二嫂一听心不由地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说道:“回家了就好,我们也马上回去。”便挂了电|话。
本来如烟的三嫂和三哥还要去集上买点菜,称斤肉回去包饺子,但看到二嫂打完电|话后,脸上阴晴不定,脸色非常难看,便没好意思开口,二嫂子最是精明强干,莫非是如烟出了什么事?如烟哭着跑出去而已,小孩子没见过世面,被吓哭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众人先是往回走,半路上有顺道的车,搭了辆车坐上,很快便回了家。
一回到家,三个人并没有回自已的家,一起来到了老院,一进门三嫂便问:“如烟呢,没事吧。”
“你们回来了,快去看看吧,正在屋子里哭呢。”柳纪元说道。
如烟的娘正在往锅里下面条,说:“你们来了,还没吃午饭吧,我跟你们下点面条。”如烟的三哥自顾自走进东间屋,坐在炕上抽烟,不住地打喷嚏,柳纪元也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揭起一片纸片,又掏出一个小瓶,拧开盖,从里面倒出烟丝,自已卷了一个大炮筒,点着,抽了一口,立即咳嗽起来,屋子里立即满是呛人的烟味。
纪元问:“不是被抓起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说着,一双略有点混浊的老眼,盯着儿子那四方方的脸。
“谁知道怎么回事?先把我们铐在院子里,把棉袄也脱了,以为怎么着也轻不了,后来那个王盘把如烟叫进去了,过了二十来分钟,如烟出来后,哭着跑了,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就把我们给放了。”柳家老三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柳纪元也摸不清头脑,看来问题出在如烟身上,只是如烟把自已关在西间屋里,任二嫂怎么叫就是不出来。
“先吃饭吧。”如烟的娘把桌子放在里间屋的炕上,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说:“炕上吃吧,外面冷,屋里暖和。”又对两个儿媳说:“翠枝,灵巧,你们一块吃吧,别管如烟了。”
两个儿媳现在也饿了,灵巧还有点头晕目眩的,料想是被冻着了,头重脚轻的,便被让在炕上,说:“趁热吃,吃完了再睡一觉,也就没事了。”
香香被送进医院,胳膊骨折了,接好了胳膊,医生说:“不能动,一动骨头就又有可能长歪了,长上了也受罪。”
香香就仰面朝天地躺着,脸上的伤倒是小事,但是香香心灵的创伤一时怎么愈合?那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如烟脱了裤子,从今以后怎么见人呀。
正在难过,二蛋来了,拿着好多好吃的,还有二蛋的娘也来了,二蛋娘知道,二蛋跟柳家的亲事算是黄了,看儿子真的对香香对了感情,感觉香香也还不错,便在家煮了十个鸡蛋,给带来了,坐在床边剥了给香香吃。
香香吃着鸡蛋,心情倒平复下来,看老人|流露出的意思,是同意了两人的婚事,顿时一种幸福的感觉遍布全身,胳膊也不觉得疼了,脸也不觉得疼了,忽然觉得这顿打也算挨得值得,有多少人白白得挨了打,还是劳燕分飞,不得不各奔东西呀。
吃了两个鸡蛋,如烟便不吃了,二蛋娘又把一个小瓦罐打开,从里面倒出一碗鸡汤,说:“鸡汤是大补的东西,喝点鸡汤,身子恢复得快。”一勺一勺地喂香香喝着。
二蛋站在一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走出屋去,在外面转悠,正好碰上春风饭店的老两口,便给拽到一边问:“二蛋,你跟香香的事,家里同意呗?”
二蛋得意地说:“同意。”
老板娘说:“你娘怎么说的?”
二蛋说:“我跟我娘说了,‘我跟如烟不合适,如烟敢骂你老东西,将来过了门也不会对你们好。’我娘说:‘那倒是,你跟那个女的要是都愿意,家里也不拦着,媳妇是好是坏,是你自已挑的,’”
“那你爹说什么?”老板娘又问。
“我爹,”二蛋挠挠头皮,说道:“我爹光喝酒了,他说我自已的事,自已拿主意。省得将来落埋怨,但是他两眼瞪着我说,一定要慎重,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娶个好老婆是一辈子的福,娶个搅屎棍子,闹事精,一家都不安生。”
老板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点点头说道:“快回去看香香吧。”两人找到看如烟包扎的医生,问了花销,便直奔派出所找王盘。
王盘正坐在屋子里看电视,见春风饭店的老板来了,知道两人的来意,客气几句,便问:“你想让他们赔你多少钱?”
男的说:“先拿两千吧,不够了再说。”一边说着,一边把村卫生院开的收据取了出来,王盘看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一个个龙飞凤舞,认不得几个,在最后的结算上有一个数据,是一千二百块,抽了一口冷气,说道:“花这么多?我侄子那次摔折了胳膊,也是住院,也不过花了五百多块钱。”
老板说:“卫生院里一听是打架打得,要钱狠着呢。”王盘说:“行,你们别管了,我这就通知他们拿钱。”一边说着,一边拨通了柳纪元的电|话:“喂,柳纪元家吗?这里是派出所,你们打伤了人,现在人家要二千块钱的药费,马上给人家送过来。”
那边柳纪元一听,便说:“二千,哪么多,我手头只有五百块钱。”
“没有先借借,怎么着也得先给人家看?”
柳纪元在电|话里连连点头:“好,好,我借,我借。”尽管打人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真让他拿钱,又肉疼,毕竟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辛辛苦苦地挣来的。
“谁打来的电|话?”如烟在西间屋听见了,因此在屋子叫道,门一下子打开了,如烟肿着两个大蜜桃似的眼睛问道。
“派出所里打来电话,叫你爹拿钱呗。”如烟的娘说道。
“不拿,一分也不拿,这事我做主。”如烟歇斯底里地喊道。
如烟的娘看到如烟的样子,心疼地说:“小烟儿,饿不饿?锅里还有面条,我给你打上两个荷包蛋。”一边说一边去灶上揭开锅盖,把面条盛在碗里,一回头,如烟早回了屋子里。
如烟娘拿了一双筷子,走进西间屋,看如烟又蒙着头躺在炕上,便把饭碗放在桌子上,叫如烟吃。
如烟又哭了起来,“娘,我活不了了。”
如烟娘问:“不就是被抓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娘,他,他,把我,”如烟哽咽着,终于说:“遭踏了。”
“什么,”如烟娘一听五雷轰顶:“谁?谁遭踏你了?”
“那个警察。”如烟娘一听立即叫:“纪元,纪元,快进来。”
正要出去借钱的纪元,听老伴说话不是声气,便急忙走进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如烟说,那个警察把他遭踏了。”纪元一听,眼立即红了,气得胡子乱抖,呼吸也急促起来:“什么?小烟让派出所那个警察遭踏了?”纪元不相信地问道。
“找他狗日的,算帐的。”纪元立即叫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说道:“你妹妹,让那个派出所的警察给欺侮了,咱们揍他狗日的。”
二儿媳翠枝说:“别老一出事就打打打的,动动脑子,这次咱们吃得亏还小吗?”
“不愿去,你可以在家呆着。”纪元瞪着二儿媳,如果是自已的闺女,他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掴到院子里去。
翠枝见劝不动公爹,便把老公叫到一边,说道:“你爹没脑子,你去了看机会行事,最好把那个警察叫出来,在派出所外头揍他。”
柳如贵说:“怕他个吊!我妹妹都让他遭踏了,我不打得他跪着求饶、叫娘不算完。”急得翠枝直跳:“如贵,你一定要听,一定要听。别惹事。惹了事,咱赔不起,民不与官斗。”
翠枝到底不放心,看三嫂也去了,便换了褂子,也骑上车子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