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然蓦地转身, 唇角带着笑意, “王家嫂子这是在混说什么?”
他像是听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似的,连说话的语气里都透着笑意。
但莫名的,钱雨硬是从那张笑着的脸上看出了莫名的森寒, 冷凝之意从带着笑的话语里直直的透了出来。
将钱雨原本还信誓旦旦的心思, 打压的没了一点水花。
但她不甘心,凭什么一个空有美貌, 旁的一概不会的妖孽可以博得其他人的喜爱,而她什么都会,甚至容貌也不差,偏偏连一个家里的老虔婆都治不住!
“君然才是真傻呢,你们家阿月来历不明,且身上衣物首饰皆是不俗,也不见她的东西从何而来,竟像是凭空得来的一般。”能拥有这样的资本的女子, 怎么可能委身于一个没长相没家世的农夫呢?
她此刻已经被嫉妒蒙了心,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正儿八经商户家的小姐,虽不如官家小姐身份勋贵,但起码衣食无忧, 想嫁个比王长连更好的一点儿不成问题。
但她还是嫁了,村里再八卦的人也明白这是王家的老太太手段好, 也没谁过问一句钱雨为什么要嫁进王家。
君然闻言轻笑,背上背着的一捆柴火上别着那把豁了口的铁斧子,他将铁斧子侧过来给钱雨看。
“嫂子莫不是在笑话君然家里穷吧?”钱雨从这几个方面根本就不足以推测出沧月是妖孽的事实。
只消沧月一口咬定自己出身富贵之家, 随后父母旅途病亡,衣物首饰都是从家里头带出来的,这样就能解释通了,根本就不足以证明钱雨的论调。
不过君然见她这么肯定,那想必沧月必然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她的手上。
但能让钱雨有机会的唯一一次机会,就在昨天的县城。
君然捏着胖兔子的耳朵,手中力道加重了几分,倒是将刚才敲昏了头的小兔子给捏醒了,一见到凶神恶煞的君然,又立时挣扎起来。
真是不自量力。
“君然怎会觉得嫂子是在笑话你呢!你可要相信我说的,怕是会对你不利啊!”钱雨见自己的耳提面命,对于君然这个“笨脑袋”来说,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况且两人又在这进村的必经之路上,便只得快速的说完,又急急忙忙的准备走。
刚想走,却听得君然喊住了她。
君然放下了肩上的柴火,取出上头的铁斧子。
钱雨回头,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一个凶煞的男人,一手拎着一只灰皮、不断挣扎着的胖兔子。
手起刀落间,血珠子瞬间从兔子的脖颈处流淌出来,沾到了灰色的兔毛皮上,有些还沾到了君然的手上。
再一用力,兔头便从那与身子的连接处掉了下来。
轱辘一滚就跑到了钱雨的脚下。
兔子居然手中的兔子原就鲜活可爱,但被一斧子砍了头颅之后,两腿没了挣扎的力气,直挺挺的死在了君然手上。
钱雨望着已经滚到自己脚边的兔头,脖颈那一圈的皮毛已经被血液染红,兔子的眼睛没有闭上,还发着诡异的红光。
它正盯着她呢……
这样的场景让钱雨一时无法接受,她好不容易让自己从这样的诡异对视中挣脱出来,正想好好问问君然想做什么。
她理直气壮的刚一抬眼,便被对面煞气深重,甚至隐隐有种嗜血凶残的君然吓到。
他一手拿着豁了口的铁斧,另一手捏着兔子身躯,嘴角带着平和笑意。
眼睛里的诡谲似乎和自己脚边的兔眼的红光一模一样。
君然此时,比之她口中的妖孽沧月,更像是一只妖孽。
“王家嫂子若是有什么疑问,便尽管来问我,君然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君然特意压低了声音,粗犷的糙汉特意将浑厚声音掩盖,甚至变得轻柔。
这样的反差,更像是一个杀人狂魔。
钱雨被自己的想法惊骇到,害怕的简直无法言喻。
一波又一波的惊骇将她仅剩的一点理智彻底压垮。
她惊慌失措到不敢回答,转身就跑。
直到跑进王家的院门,“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似乎是想靠着这样彻底将外头的一切隔绝。
速度奇快,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让君然追上,连脚下的绣鞋掉了都没有捡起来。
真是没用,他的反击不过也才用了一成功力,只是杀了只兔子,又不是杀了个人。
这钱雨就大惊小怪成这样。怕不是心理阴影面积太大,都要以为君然也是妖孽附体吧。
君然抬起左手,左右看了看大概已经去天庭和嫦娥姐姐作伴的胖兔子,扬起一抹轻蔑的笑。
可惜了,麻辣兔头也挺好吃的。
他略过摔落在尘土之上的兔头,走至钱雨落下的绣鞋边,沾了兔子血液的手捡起那只绣鞋,将手在鞋面上使劲擦了擦。
之后随手一扔,那绣鞋被他轻轻松松的扔进了西大河里。
粉色的绣鞋沾染着鲜红的血液,飘在水面上,透着一种无边的诡异。
你说我是妖孽,我还说你是落水鬼呢。
这样以牙还牙的法子,也不知那钱雨承受得住吗?
君然背起地上的柴火,抱着去了脑袋的兔子,继续走回家。
沧月在数完墙角的最后一只蚂蚁后,站了起来。
面上一派愤恨之色,轻咬着下唇实在是忍无可忍!
一屁股坐上小马扎,两手托着下巴,闭上眼冥想,不多时,面前便出现了一盘粉色的糕点。
素手轻捻了一块放进口中,一边愤怒的嚼着,一边等着已经迟到很久的君然回家。
平时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而且手里总会多点不知名的好吃的小玩意儿。
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到了这个点还没回来。她都快饿死了。
变金子银子容易被发现,可这吃食是总归进肚子里的,那么就不会被发现了。
她准备先吃饱了,再等着君然回来算账。
一块接着一块,粉团状的糕点将自己的嘴巴塞的满满的。
偏她还生着气,这么一直放进口中,还没来得及吞咽,便被君然的开门声吓得一惊。
直接噎到了……
君然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慢慢的喝了,这才情况好转起来。
沧月一边喝水还不忘一边朝着君然翻白眼,毫无仙女姿态。
君然甚至觉得,她将脚蹬在一旁的木凳上,绝对是个十足的大姐大。
钱雨这等人,几乎是不敢如此刺探她的。
君然眨眨眼,将心头的这点好笑的腹诽掩了下去,拎着水壶问她,“还要不要?”
沧月摇摇头,低头随便一瞥,便见到了君然手上明显的血迹。
她心头一惊,难不成这人为了给她找点好吃的打打牙祭,居然去和野兽贴身/肉//搏了吗?
“你手上是怎么弄得?”
君然像是这才意识到了手上的痕迹,淡淡然的放下了水壶。
另一手往上头一遮,似乎并不想让沧月见到他的狼狈模样。
“没什么,今天去抓只兔子,却不小心被一只想吃兔子的黄鼠狼给叨了一口。”
他这形容应该没错吧,想吃兔子的黄鼠狼,还有一只公黄鼠狼。
而他这只雌伏已久的真正的狼,还没有上场呢。
沧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所以今天是要吃兔子吗?
她一双透亮的眼望着君然,似乎是很期待君然带回的胖兔子。
广寒宫嫦娥仙子的胖兔子就很可爱啊,所以为啥要吃兔子,养着玩不是挺好的?
不过她今日的想法注定是要落空了。
君然摇了摇头,口吻很抱歉,“对不起,它在逃跑的路上已经被黄鼠狼咬死了,我只能把它剥了皮带回来,准备做麻辣兔丁给你吃。”
听他这番解释确实是无奈之举,兔子都死了,那也没什么矫情了,虽然沧月还是不大乐意。
她懵懂的双眼里,此刻还只充满这样的小爱,一副责怪的模样望着君然。
兔兔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因为想吃啊,因为饿啊,因为没别的肉吃啊。
原因很简单。
君然这样大写的直男,只会告诉她这样的答案,但是其墨教过他,遇到这样心性纯良的女配,只能哄着,世间的丑恶之事,要让她慢慢接受。
只有怀柔政策,才会让一个女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女孩,渐渐的接受这个世界与她认知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黑暗面。
好吧,虽然这种方式一贯与他的做法不符,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物情感真实度是真的在一点点的上升。
比他之前不算温和的手段,甚至要高明许多。
沧月见君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多的解释也没有一句,便有些失望的点点头。
但是想到很快又有没吃过的东西吃了,心里那阵失望,又瞬间变了风向。
emmm,不知道嫦娥仙子的胖兔子好不好吃……
今天的她还沉浸在兔子的问题上无法自拔,还是一个不知道明天可以做什么的无聊的神仙,而凡间总会出现许多连神仙都不可预测之事。
暴雨洪涝,地龙翻滚,山石掩埋。
就连**也随着这些不幸接踵而至。
将这群各有各的小九九的人们打的措手不及,更遑论是来到这个凡间不久的神仙一枚。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承认我残忍我无情我无理取闹,我想吃麻辣兔头,麻辣兔丁,我有罪!
今天基友给我取了一个爱称,叫酒保(宝)。
于是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接受了……
因为可以不要脸的让大家叫我宝宝(?????)?
嘻嘻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