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之后,惠研陪同谢慎回到谢慎的住处,自从传位以后,谢慎便搬出主院,居于高出主院很多的一个山梁上,此处视野很好,是个居住的好地方。点苍派管事的大弟子们都要来晨昏定省,顺便汇报些点苍派的大事。
惠研是谢慎首徒,当然每天都要前来。今日协商了大事,便同师父一起上山,搀扶师父坐定,惠研道:“师父,您为何偏让曹惇师叔也去,曹师叔一向不出门,谈不上有什么江湖经验,武功也不算很高啊。”
谢慎仔细听了一下,四下无人,才笑道:“哈,你不知道,我让他去最大的好处就是如果马一笑知道了,必会暗中帮忙,这几个人就安全多了,不然那宇文垂确是令人担忧。马一笑虽然出走,也不大给其他人面子,但对他师父还是很尊重的。而且,如果令狐广曹猛二人不合,他高着一辈也好调解,不叫他去,难道叫我们三个老家伙去?”
惠研心中也隐隐猜到师父用意,但在师父面前,还是显得忠厚老实些好,便恍然大悟一般道:“原来师父有此深意,弟子十分佩服。”
谢慎收惠研为徒已有四五十年,如何不知惠研心意,但也不说穿,只是看了他一眼,接着又道:“令狐广和曹猛都去了,这点苍山就交给你打理,江南武功极好,将来最有希望成为掌门,这掌门之位可不又传回咱长门来了吗?”
惠研喜得心痒毛抓,他没得到掌门之位,心中有些怨怼,此时听了谢慎的话,喜道:“师父真是才智过人,算无余策。”
谢慎轻笑道:“这也是预料之外的事,我当了几十年的掌门,就没遇到过这么大的事。如今你也算是因祸得福,武功不如他们,不必下山去处理这些棘手的事,反而在点苍山掌了权,也算是因祸得福。曹猛、江南、令狐广三个人眼下是咱们点苍派武功最高的人了,依你看谁的武功更高些?”
惠研迟疑道:“说到武功,弟子实际上是不及他们的,我看他们三个差不多吧。”
谢慎笑道:“将来是江南最高,这个毫无疑问。而今嘛,我看江南不如曹猛,曹猛不如令狐。”
惠研恍然道:“原来是令狐广最高?”
谢慎神秘的道:“令狐又不敌江南。”
惠研故作吃惊道:“嗯?武功路数相克的说法,弟子早有耳闻。但他们三个的武功路数本是一家,如何相克,弟子驽钝,请师父明示,以开毛塞。”
谢慎道:“曹猛经验最足,又有一股拼劲儿,江南根本没有经验,所以江南武功虽高,但若是真要动手他不敌曹猛。令狐经验虽少些,但武功造诣较高可以弥补,所以令狐广可以打败曹猛。江南武功造诣最高,令狐不如曹猛灵活机变,所以他敌不过江南。当然,真正出手时,偶然性不小,所以还不好说,但他们三人必是目前点苍最强者。我们几个老家伙是给比下去咯!”
惠研听师父说他武功已不敌曹猛等三人,心中充满妒意,当下说道:“师父神功盖世,乃是江湖公认,现今老当益壮,哪能给他们比下去?师父真是过谦了。”
谢慎没有回答,只是闭目养神。惠研看师父没有什么事情要说,就告退回去。
令狐广和曹猛一同出来,经过今晚的事,两人的隔阂小多了。
曹猛见左右无人,低声道:“其实刚才我没说,我觉得我们的银子就是宇文家的人劫的。”
令狐广见曹猛没有当场反对而是悄悄跟自己说,给足了面子,也是坦诚地说道:“哦?这是为何?”
曹猛俨然道:“我去看过受伤的弟子,劫匪很多,只有一个是高手,而且没有露面,拿些树枝树叶就伤了人。而且铁牌弟子没受伤,只是当时鼻青眼肿,铜牌弟子人人受了重伤。我猜他们是试试铜牌弟子到底有多大的实力,所以专打铜牌弟子,因为尚未认定是我派杀了宇文笑,所以暂时没有杀人。我们点苍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在确定凶手前是不愿轻易跟我们结仇的。”
令狐广点头道:“师兄果然是老江湖,我就没想到这些,此次出行全占师兄主持!”
曹猛谦道:“哪里,师弟才智过人,江湖经验嘛,大家分享就是了。我们走了,这里多半交给老惠打理,这老狐狸,回来这点苍恐怕不会听你的了。”
令狐广也深以为忧,但也颇为无奈,只得道:“反正今后掌门多半要传回长门的,你看江南,年纪轻轻,武功不再你我之下,将来只怕是掌门的不二人选。我当这掌门,也只是为点苍尽力而已。”
说罢,两人相对苦笑。
当晚,令狐广心情沉重,忧心忡忡,睡之不着,以酒浇愁,大醉。次日发现接位那天接手的那部“无相心法”已经不知所踪了,自己当日已确认无人在旁才收藏的书,怎么会不见了呢?因为将要出门,只得委托谢慎调查。幸好谢慎料事在先,没有酿成大祸。只是点苍势必藏有卧底,而且武功很高,却也令人焦虑。
最令令狐广担忧的,是自己武功极高,哪怕喝醉,也不至于睡得昏天黑地,只怕昨天的酒也有问题。本来应该找曹猛商量,但无相心法是假的,那是本派掌门才知道的秘密,不便告知曹猛。想来想去,令狐广只得先报告了谢慎,请谢慎慢慢查访。
自从清儿死后,时英对江南就视如己出,因为他是清儿最钟情的人,而清儿是他唯一的女儿,女儿死后江南也拿他当父亲看,替他洗衣倒马桶,陪他说笑解闷,两人情同父子。知道江南要随队出发之后,时英实在舍不得,但也想他出去历练历练。
若论武功,江南未必就是点苍第一,但他的潜力不可限量,以后他很可能是点苍掌门,没有些经验可不行。更何况,自清儿去后,江南一直郁郁寡欢,再没将任何女孩子放在眼里。时英也希望他出去增长一下见识,放下心中的痛楚。所以时英虽然心中不舍,但仍然鼓励江南跟着令狐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