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四十章 狼狈为奸
    离渊黑色的身影如一道沉默的影子立在柱后,听着颇为融洽的声音脸变得无比难看,眼睛阴骛得仿佛深黑的浓墨。

    他暗暗捏紧了拳头,恨意汹涌。

    ……

    一辆奢华的马车安静地行驶在主干道上,旁人纷纷避让。

    车内安静,紫金香炉内烟雾袅娜,“郑太医,皇兄手上的伤真的无碍?”

    他不留痕迹试探着,郑太医在官场沉浮许久,也是个人精,知道盛世凌虽然口气温和,却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今日他的嘴里不吐出点什么,只怕下不了马车。

    他笑了一下,“哦,嘉王殿下的伤势虽然严重,不过处理得深寒,伤口已经在愈合了。”

    “是吗?”盛世凌轻轻应着,眸色却变得不可捉摸,“如此,他就不是新伤,临时自己划了一刀。”

    “那他的手能恢复如初吗?”

    他倒真情愿盛世欢的手废掉。

    郑太医捋了捋胡须,笑得更加温和,“那不会,没有伤及骨头,好好调养就没事的。”

    盛世欢还想再说什么,车速却陡然慢了下来。

    郑太医撩开车帘,原来马车已经到了他家门口,车夫手中的马鞭狠厉地抽了一下马背,“吁……”马便嘶鸣着停了下来。

    郑太医一掀轿帘,从马车上跃了下来,恭身道:“多谢裕王送老臣回来了。”

    沉冽的声音从帘内飘出来,“郑太医不必客气,顺路而已。”

    “王爷还要向皇上复命,老臣就不耽搁王爷时间了。”

    “郑太医慢走。”

    车轱辘继续转动,郑太医脸上紧绷的表情立刻松懈下来,他举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才抬脚朝自己的家里走去。

    ……

    金銮殿,华美器物在烛光的映射下焕发出流光溢彩般的光芒,殿内炉腾火蒸,但是空荡荡的大殿仍带着几分萧索。

    皇帝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气势磅礴,一双锐利的眸子冷冷地审视着堂下跪着的盛世凌,冷漠得仿佛没有一丝人情味。

    虽是父子,可是帝王多薄情,君臣之间隔着深深的隔阂,这样的身份如一堵厚厚的墙拦截了他们。

    “欢儿的伤势如何?”

    盛世凌神色一凛,不敢有一丝懈怠,“回父皇,皇兄的伤势虽然严重,还在不伤及筋骨。”

    皇帝冷眉微挑,戾意更深,“刺客抓住了吗?”

    似乎询问伤势只是例行公事,他更关心的是刺客。

    盛世凌眸色微晦,“这是皇兄家务事,儿臣不好过问。”

    皇帝重重一拍桌,“什么家务事?堂堂皇子府却闯入刺客,行刺皇子,岂是小事?”

    “这?”盛世凌摸不着皇帝的用意,心里只暗叹倒霉。

    这伴君如伴虎,稍有差池,就人头不保,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实在不爽,隐在袖中的手暗中捏实了,他必定要夺下这生杀予夺,九五至尊之位,只有这样,他才不用受人牵制。

    皇帝看他答不上来,眉眼越发烦躁厌恶,“没用的废物,滚回去。”他大斥,声色俱厉的模样真不像一个父亲该有的模样。

    或许恨屋及乌,他厌恶盛世凌的母妃,所以看着盛世凌与他母妃相似的眉眼,连他一起厌恶上了。

    “儿臣告退。”盛世凌艰涩地抱拳。

    低垂着头,才遮掩住眼睛波涛汹涌的恨意,“死东西,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将你踩在脚下,让你知道谁才是废物。”

    他有多恨,没有谁知道,可是此刻,如果时机成熟,就算让他弑君篡位,他也会毫不犹豫杀了他这位冷心的父亲。

    他转过身,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纤长,殿门被打开,阳光照进来,他的身影陷在光线里,透明得几乎要和阳光融为一体,那么萧冷苍白。

    可高高在上的皇帝表情冷冷的,没有一丝动容,在他眼里,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吸引他的视线,后宫嫔妃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这些儿女更是不值一提。

    殿门缓缓闭合,大殿又重新冷清萧寂起来,再多的烛光也温暖不了冰寒彻骨的心脏。

    殿后屏风,缓缓转出一个迤逦的身影,来人珠翠罗衣,容颜娇艳,从她雍容的气度,沉蕴稍暗的服饰看来,像是太后,可是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母后,您来了。”

    皇帝一看见她,立刻就毕恭毕敬的,亲自从龙椅上起来,伸手去扶。

    太后一声嗔笑,“哀家还没老到走不了路,卧床不起,不用赶巴巴来扶。”

    虽是这样说,她的手却伸了过去。

    皇帝温和一笑,少了几分对待旁人的薄冷疏漠,“母后说哪里话,这是儿子该做的。”

    他亲自扶她在龙椅旁坐下,太后却冷诮一笑,眉宇一团青黑,“皇帝,你信吗?”

    皇帝与她对视一眼,母子多年的默契不言而喻,他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儿子当然不信,可是连国手郑太医都诊断不出真假,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太后古怪地咯咯两声,“他身边的能人异士倒是不少,我们要更加小心了。”

    “他不过就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难道还能翻天?”皇帝不屑一顾,登基多年,他习惯了听阿谀奉承,心腹大患都已经除去,他觉得没什么可担忧的,已经不懂居安思危了。

    “你啊,你这儿子不是省油的灯,可不能小觑,我们还是得防着。”太后嗔怒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倒并不是真生气。

    “母后说得是。”皇帝笑呵呵应承着,在他心中,他的母后一门心思为他打算,垂帘听政,除内患,攘外敌,无一不是她的手笔,可是说他的铁桶江山就是在她的指引下打造而成的,所以他愿意听的就是她的话。

    对太后,他不敢违逆,也总是毕恭毕敬的。

    “你看凌儿如何?他长大了,心思也越发深了,上次能除掉那个意图谋反篡位的奸人,他就做得不错。”

    “再深藏不露,还不是被母后看得穿穿的,让他们斗去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皇帝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太后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两个人在这里谋划着,算计着,狼狈为奸,好像他们日夜提防算计的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是恨之入骨的仇人一般。

    利欲熏心,权势让人迷失心智,实在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