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妤,你既然知道本王这么多秘密,本王宽容不杀你,你是不是也该真正回报本王一些东西?”
“嗯?”锦瑜愕然地望着他,被他灼灼如火烧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慌。
“这厮什么意思?”她有些惊恐地缩了缩肩,生怕他是要她侍寝,那样自己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可似乎,妃嫔侍寝是天经地义,她是他的妻,就算没有爱,他也有丈夫的权利,可她并不想履行妻子的义务。
“明晚是月圆之夜,你下来陪我吧,本王会嘱咐好,他们不会拦你。”
盛世欢想,他一定不会伤害她,保她无虞,他就是不想一个孤零零的,他想要她陪着他。
锦瑜一惊,吓得手中的杯盏都差点摔了去。
盛世欢见她神色惶恐,眼眸里浮现一丝阴鸷,紧绷的声音里深裹怒意,“怎么,你害怕?怕我会杀了你?像个吸血狂魔将你的血吸干?”
当然不是,锦瑜吃惊的原因是她还准备当晚趁他发病,防守疏忽逃走的,可她若去陪他,还怎么逃?
可是她的迟疑明显让盛世欢失望,他更加恼怒,语气也冰冷讽刺起来,“原来我错看你了,你不过只是个胆小鬼。”
他起身离去,锦瑜只听得身后冷鹜地飘来一句,“当晚你就不该误闯,救了本王。”
冰冷的空气划过,锦瑜只觉得全身都冰寒起来。
她原本想留个念想,现在却不欢而散。
房里没了一丝声息,空气冷寂,锦瑜蜷在凳子上,双手环臂,抱紧了自己,似乎只有这样,心才没有掏空了般疼痛。
……
盛世欢怒气冲冲回到主屋,一言不发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门外的离渊巴巴地往门缝里瞧,盛世欢回来时满身戾气,他虽然迫切,却不敢进去招惹他。
不过他倒是放心下来,王爷既然生气,那便是鸿门宴无疑了。
……
很快便天亮了,昨夜月光已经红彤彤,有些妖异,今日,盛世欢势必会发作,所以这是最后一天,他必须下到地宫。
离渊在门口踌躇,想要推门进去劝,又实在不敢惊扰了盛世欢。
他正愁眉不展时,门却突然被打开,盛世欢浑身仿佛更冷了几度,他心内疑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安排妥当了吗?”平静的声音却冷得没有温度。
离渊面色一肃,“就等王爷了。”
“走吧。”
离渊微微觑了他一眼,见他满脸倦容,似一宿没睡,心中担忧,“王爷要不要先睡一觉?地下阴冷潮湿,终究比不得这里。”
“没必要。”盛世欢冷淡地截断他。
拧开罗盘,暗门开启的刹那,盛世欢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倘若她再来,不必管她。”
离渊一怔,却慢慢懂了,他点了点头,觉得盛世欢的叮嘱有些可笑,那女人是疯了吗?谁会不要命还要过来,便是云水心也是有些避讳的。
反正他觉得盛世欢的叮嘱是徒劳,锦妤绝不可能来的。
而盛世欢昨夜满心失望和生气离去,可是他的心底还是存有一丝希冀,她是迟疑了,面对生死,谁会不惧,可是她还是会来的。
……
夜色本该苍茫,皎月莹澈,却将大地照得亮如白昼,黑夜中,所有的丑陋不堪都暴露无遗。
锦瑜坐在屋中,即便不点灯火,依旧亮得可怕,她的身体紧绷着,心脏也战栗着,她想了一夜,也未做出决断。
去与不去,实在很难抉择,若去了,痛失良机,只怕她再也离不开这里了,若不去,她无法释怀盛世欢深怒的眉眼。
他的孤寂和清冷她不是不懂,她是和他一样骄傲执拗的人,可他好不容易开口,她在迟疑。
“去吧,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孤零零的,万一他再挣脱锁链,泡在水中,死了呢?”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极力鼓动她。
“他可是和温楚泠长得一样,你在这异世唯一的温暖,现在他也没以前可恶了,排除他爱你,他对你还是不错的……”
锦瑜伸手捂住脑袋,她的脑袋都要被各种声音给炸了。
“去吧。”她赴死般站起来,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她去,陪他度过最痛苦的几个时辰,再迅速回来,带流苏出府。
既然盛世欢说过,不会让人阻拦,她若要回来,应该也不会有人阻拦吧!
盛世欢怕伤了那个女人,不肯让她相陪,发作的时辰过去了,他总该会命人请他来,倘若他没有,便由她来说吧。
反正下面只有她和他,他昏迷不醒,她说什么,又有谁能辩出真假?
心爱的女人在身边,盛世欢即便中途醒来,也无暇顾及她了吧。
笃定了想法,锦瑜便出了门,嘱咐流苏不早乱走,更不要睡着了,包袱早就收拾好,今夜就要走了。
一路畅通无阻,锦瑜也是熟门熟路来到了书阁,离渊高大健硕的身躯如一堵墙般立在铁架边,似在等着她。
看见她来,他甚是吃惊,却还是行礼道:“叩见王妃。”
锦瑜点点头道:“是王爷命你在此等候我吗?”
因为她看见暗门并没有关闭。
离渊脸色微晦,心中生出一丝极为古怪复杂的情绪,他竟然失策了,这个女人竟然赶来,真是胆大包天,虽然他厌恶她,却不得不说她勇气可嘉。
“王妃,王爷在下面等您。”他微沉的声音甚是粗嘎。
锦瑜点了点头,“多谢。”
离渊身体微僵,眼中更是划过一抹异色。
锦瑜不知他的纠结复杂从何而来,石门闭合,她从袖中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这还是盛世欢赏给她的,她觉得拿来当照明灯不错,就顺手带来了。
烛火太麻烦了,不仅要带硝石,还有可能烧着自己。
陡峭蜿蜒的阶梯亮如白昼,她看到石壁上凶神恶煞的浮雕,还是不免心惊肉跳了一下。
曲径通幽,阴冷潮湿,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在她在现代福尔马林闻多了,相似的气味,也没什么感觉了。
她走了许久,才看到了石拱帘门,走进去,并未看到上次那令人惊骇的场面。
盛世欢一身白衣,立在碧潭前,芝兰玉树的气质让人联想到“谪仙”二字,她发现他偏爱白色。
难怪人常说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了,内心越阴鸷深沉的人,外面反而看起来超凡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