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惊了一下,“姑娘,你怎知妾身名姓?”
“这个不重要?”锦瑜只严肃看着她,“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被迫的,不情愿竞选这花魁?”
阮柔苦笑,“谁愿意沦落风尘,靠卖笑过活?”
“那好,你既然是被迫的,我便好善乐施一回,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
阮柔竟一下子忘记了啜泣,睁大眼看着她。
这女扮男装的姑娘看起来也孱弱瘦削,哪里能助她逃出去?
“我会让人带你从后门出去,然后拖延时间。”
“姑娘……”
阮柔不知道她要用什么方法拖延,一张我见犹怜的脸上满是困惑之色。
锦瑜打断她,“你不必忧心,我自有办法逃走。”
她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可别再做傻事了,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阮柔怔怔点头,看锦瑜神色认真,心底涌过一阵暖流,不由自主将性命托付给她。
不管锦瑜有没有那滔天本事,此刻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锦瑜打开门,趁四下无人,立刻出了去。
好在阮柔和仙儿姑娘两大红牌竞选花魁,为了吊足人的胃口,作为压轴出场,现下还有时间准备。
锦瑜回到桌边,助兴的歌舞表演已经开始了。
流苏看见她,就哭丧着脸,“小姐,您怎么去这么久,奴婢都以为您不要奴婢了。”
锦瑜赏了她一个爆栗,“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玻璃心?”
流苏依旧委屈地看着她。
锦瑜俯身,看了一眼台下的表演,拉起流苏,“出来,我有事和你说。”
流苏一脸迷惑,跟着她起身离开。
转过身的锦瑜没有注意到一道炙濯的目光悄然掠了她一眼。
锦瑜拉着流苏迅速闪进阮柔姑娘的房间。
流苏看看阮柔,又看看锦瑜,更是疑惑不解。
“流苏,现在小姐我要你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做得到吗?”
流苏鲜少见锦瑜如此慎重,当即道:“奴婢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用你死,”锦瑜笑了一下,“有些冒险,你必须将阮柔姑娘带出花沐楼,然后你还要去买一些东西。”
“她就是阮柔姑娘啊!”
“嗯,之前你不是还为她打抱不平吗?现在就是你展示的机会了。”
锦瑜附嘴在流苏耳畔说了几句。
流苏震惊地睁大眼,“小姐,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趁乱逃跑。”
“可是……”流苏还是犹豫,倘若不成,她们就得死在这了,那些看客如狼似虎,若被搅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阮柔虽不知道锦瑜使的什么计,可也知道冒险,语气哀憷,“两位恩人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可倘若为了救我一人,赔上你二人性命,即便我得以脱险,心中也着实难安。”
“别说丧气话。”锦瑜攥住流苏的肩,“你不是最相信小姐我吗?”
“好。”流苏盯着锦瑜漆黑清澈的眼,莫名就安定下来,不管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她都要追随小姐。
叩叩……几声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尖细的嗓音透门而入,“阮柔姑娘,你差不多该做准备了,要不要丫鬟进来帮忙?”
锦瑜冲阮柔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回道:“不用了,我在换衣服,自己就可以。”
门外听到回应,便没推门进来,脚步声渐渐远了。
“现在我给你乔装一下。”锦瑜暗自庆幸自己在现代特意学了化妆。
半盏茶的功夫,阮柔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流苏仔细一看,竟然发现她和锦瑜有几分相似。
“小姐好棒。”她拍掌欢笑。
“好了,别贫了。”
“阮柔姑娘,我们快换衣服。”
阮柔点点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想到她还能逃出生天。
她也是个清傲性子,此刻竟然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望来世做牛做马。”
“你折煞我们了,我们既是同辈,也该爽快些才是。”
锦瑜扶起她,已经利落地脱下外衣。
彼此换了衣服,锦瑜拍了一下流苏的肩,“一切交给你了。”
流苏手心冒汗,眼神却坚定,“奴婢一定会将阮柔姑娘平安带出去的。”
锦瑜欣慰地笑了下,流苏果真进步很多,若换作以前,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只怕早就吓晕过去了。
出了门,流苏走在前,阮柔低着头,走在后面,“放轻松,不要露出破绽。”流苏本是最胆小之人,现在反倒是她来安慰阮柔。
“嗯。”阮柔声细如蚊,轻轻应了一声。
她不再瑟缩地低着头,而是抬头挺胸,越自然,越不会引人瞩目。
两个人大摇大摆走到门口,途中碰到不少人,不过都是擦肩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不对劲。
站在门口守卫的小厮看着她们俩走出去,目不斜视,只以为是寻常客人。
花沐楼是销金窟,向来出去容易,进去难,小厮们只会盯着那些没钱的,又想浑水摸鱼进去看热闹的地痞无赖,富贵公子从里面出来,他们是不会管的。
再者他们在门口当值,见里面的红牌姑娘是很少的,所以并不大认得阮柔,加之阮柔乔装打扮,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女子。
他们只当阮柔是个纤弱,有些娘的奶油小生。
两个人出了花沐楼,流苏吓得差点没腿软。
阮柔也是身体有些发软,她因为心虚,刚看了一眼守卫,对视那瞬间,她的心脏都停止搏击了,她现在还觉得胸闷气短。
“阮柔姑娘,既然已经安全了,你就自谋出路吧,我还有小姐交待的事要办。”
流苏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金子交到阮柔手里,“别拒绝,快走吧,叫人发觉就不好了。”
阮柔热泪盈眶,“大恩大德,希望有机会报答。”
流苏揶笑了一声,“别介,若等到你报恩的时候,不就是我们倒霉的时候嘛。最好不好,不是说相见不如不见,相爱不如相忘于江湖吗?”
阮柔千恩万谢地走了,流苏抬头忘了一眼正灼烈的太阳,舔了一下唇,一头钻进了一家卖烟花爆竹的店铺。
这种店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很多人光顾,平素都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
掌柜一看见有贵客来,立刻迎出来,“公子需要些什么?”
“给我最响最喜庆的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