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只有两个人的气氛异常沉窒闷抑起来,他站起来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宫吧。”
“不要,”云水心毫不犹豫地拒绝,她提着裙裾站起来,伸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不要赶我走,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自皇后娘娘过世,你便再没过过生辰,今年,我想陪你一起过。”
盛世欢身躯微震,尔后缓缓转过身,将她的手拿下,他的唇上染了一丝讽刺和苦涩,“心儿,你不知道吗?从母妃离世,我便再也不过生辰了。”
“可是当年的事跟你毫无干系,是他们卑鄙无耻,你不能完全怪罪在自己头上,永远过不去这坎吧!”
这次无论盛世欢说什么,她都要任性地留在王府,她要告诉那个女子,谁才是盛世欢心中真正重要的女子,她要看着从内到外的绝望以偿她她所受的痛苦。
盛世欢越是维护她,她便越是心如刀割,越是嫉恨。
倘若她不留下来,那个酝酿在她心中已久的计谋也无法实施。
“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他尽量平静的语气,伤痛只掩埋在心里。
“就是年年那般,今年才要不一样。”云水心不依不饶道:“你说的我都信了,只这一个要求,你便不允了我吗?”
“可是皇后那边……”
云水心难得狡黠,“放心,太后见我这几日抑郁寡欢,愁眉不展,便不留我在身边伺候了,放我几日假,我也有太后的出宫令牌,只要我平安,便无碍的。”
盛世欢眸色冷暗,他倒是无法拒绝了,后顾之忧都被她斩断。
可何时,聪慧灵黠的云水心竟然也有了这样的小心机?
“好,既然你处理得当,这两日便安心住下。”
云水心不胜娇羞,拉着盛世欢的衣袖,双目含春,“今晚陪我。”
盛世欢怔了一下,心里突然浮现至极的烦躁,这一刻他竟然万分想念起锦瑜的乖张冷傲,而不是对他痴缠,将一切托于他的女子。
“我还有事要忙,你先休息吧。”
他唤了侍卫来,让他送云水心去客房休息,便急急离开了,那背影竟似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云水心心里暗恨,手中的帕子几乎被绞烂,再怎么掩饰,他也终究变了心。
她要他陪她,甚至有甘愿献身的觉悟,而他竟然受惊离去,可那个女人,明明不愿,他却宁愿耍流氓也要留在那过夜。
……
夜半时分,锦瑜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她有些渴,便起身喝水,冷不丁床沿却站了个人,她吓得差点没尖叫出来。
身子颓然地跌回床上,她盯着那黑影,惊恐得半个字也说不出。
低沉的嗓音却传来,“还不睡?”
锦瑜一愣,是个男人?
“你是盛世欢?”
语气倏忽冷了,“不然你还想有谁?”
“是你就好。”
她没什么想法的一句却叫男人心里氤氲,“滚里面去点。”他低声笑骂。
“哦!”锦瑜自动自发,看他躺了上来,身上似乎还有寒霜冷露,不由道:“不是没空吗?怎这个时辰过了来?”
“怎么,你不欢迎?”盛世欢声音微微沉了。
这男人非冷即暴,这既然不是冷,就是暴了,锦瑜慌乱否认:“不是,只是你跑来跑去,折腾。”
“你心疼本王?”
“诶……”越说越理不清了,这男人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睡吧,好困。”
锦瑜打了个哈欠,身份如一条鸿沟,她也在逃避,不愿去想心里的感觉。
盛世欢搂着她纤腰的手紧了紧,也没有说话,沉谧的空气中,微微紧绷压抑着什么,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可是他若不说,她也知趣不多问。
他曾说他厌恶她,那她有什么资格去问她,万一得到的是一顿羞辱,那不是她的性子。
……
翌日,她醒转过来,盛世欢人已经不在。
锦瑜微微叹息一声,“他心里果然有事。”
以前她醒来,他还在身旁,是赶都赶不走的。
中午,盛世欢也没有来用膳,锦瑜嘴上不说,可是她失落的表情全都刻在眉眼中。
流苏见她抑郁寡欢的,便劝道:“王妃,天气这么好,好歹出去走一走。”
“去哪?”锦瑜无精打采的,王府就这么大,她又不被允许出府。
“晒晒太阳也好。”她丢开锦瑜手中的书,“王妃,您再看都要变书虫了。”
锦瑜的确心绪躁郁难耐,半个字也看不进,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好,你陪我去花园逛逛。”
水榭阁门口蹲伏的一贼眉鼠眼的小丫头一看见锦瑜走出来,撒腿就跑。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水心住的客房,附嘴到她耳边,“王妃出来了。”
“冬儿,有赏。”云水心眉眼浮现一抹阴鸷,嘴角却含了一缕微笑。
那贴身侍婢冬儿从衣袖中掏出一个荷包,“赏姑娘喝茶。”
“谢姑娘。”
小丫头转身跑了出去,云水心展展衣袖,“我们也出去走走。”
既是有心安排,两个人势必会狭路相逢。
锦瑜领着流苏本百无聊赖走着,迎面走来的倩影却吸引了她的视线。
来人鹅蛋脸,一双杏眸若潋滟秋波,仿佛随时能汨出水汽,薄施粉黛,唇色若樱,只一眼就叫人无法收回目光。
她拥有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可偏偏气质漪丽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是婉约和优雅,嘴角的明媚笑容怕是这满园姹紫嫣红也比不上,最重要的是,这身形,这轮廓给人一种很熟悉感觉,仿若似曾相识。
王府竟潜藏着这样的妙人,而她却不知。
锦瑜微微蹙眉,蛾首微低,“这是王爷的哪个侍妾,以前竟没见过。”
锦瑜说不出见到云水心什么心里滋味,只觉得闷窒涩郁。
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盛世欢会喜欢吧!
流苏摇摇头,“奴婢不知,应该不是府中的姬妾吧!”
在王府待了这么久,王妃不知,她却将王府的人摸了个透,确定没见过此人。
锦瑜踟蹰着要不要问问,又觉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眼巴巴去问,不是说明自己气量狭小,心生嫉妒吗?
可是她不上去,那妙人却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如松脂般轻霭如雾的嗓音也如月光一般动人,“你就是世欢的王妃?”
锦瑜黑线,什么叫她是世欢的王妃,好张狂的口气,看来果然不是盛世欢的侍妾了。
锦瑜不动声色,凝眉道:“你是?”
妙人一笑,这天地都黯淡失色了,东陵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上次见面,未曾说上话,这次便正式自我介绍吧!”
“我叫云水心,是格伦亲王之女安宁郡主。”
她直视着锦瑜,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一字一顿:“和世欢也是多年的青梅竹马,你不知道吧,我们从四五岁便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