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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疲劳》
    50年历史如何轮回

    每一次的投胎转世使他记忆的方式和内容产生异化。

    一看《生死疲劳》的封面和书名,我们就知道这本书非常沉重。然而莫言写得很好玩,穿插很多具有思考性又非常幽默的话,使小说读来非常有趣。

    小说从1950年一路写到2000年,主人公西门闹在土改运动中被处死,怨气冲天,堕入畜牲道,先后投胎为驴、牛、猪、狗、猴重回人间。小说通过轮回的笔法,表现中国半个世纪的社会变迁以及人在不同年代的生存困境,很值得人们深思。

    哈佛大学教授王德威在论文《狂言流言,巫言莫言》里,将莫言的《生死疲劳》与台湾女作家朱天文的《巫言》进行了比较。他说《生死轮回》“写50年的农村社会主义革命,融入了世俗佛教的因果轮回和章回小说的下回分解,仿佛现实只是生生世世的一环,又一次故事——和历史——的开始或结束。故事中的冤鬼西门闹拒绝忘记过去的故事,但每一次的投胎转世却使他记忆的方式和内容产生异化。量变带来质变,到了小说的结尾,不该忘却的和本应记住的形成复杂网络,不断释出正史和‘大说’以外的意义。莫言似乎暗示,60年的共产革命历史并不轻易解构,但历史要如何‘解放’,不正是个历久弥新的话题?”

    2008年,我有幸跟莫言去了一趟德国,在汉堡出席华文文学节。那年大陆是莫言去,香港是我去,台湾本来是龙应台去,结果她没去。抵达德国的第一天,莫言情绪不太好,“忧郁症”发作了。通常中国人到国外,下了飞机最想做什么呢?吃一顿中餐。我带莫言去吃中国菜,他的心情才缓过来。

    在汉堡开会那几天,莫言跟我讲了很多故事。我们也去各处游览,去看了易北河(ElbeRiver)11。莫言非常激动,说他终于来了,因为以易北河为背景的小说对他影响很大。

    很多当地的出版社找到莫言,想翻译和引介他的作品。我记得在一个重要的聚会上,莫言是演讲嘉宾。在他演讲之前,一些学者和教授讨论阅读《生死疲劳》的感受,因为文学观点不同,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冲突,有人当场拍桌子站起来走人。莫言跟我在旁边坐着,完全听不懂德文,目睹这种场景觉得蛮尴尬。我觉得莫言很厉害,他坐在那儿,脸上保持笑容,还不忘讲笑话,说他十几年前第一次来德国学过德语,结果只记住五个单词,其他的全忘记了。

    (主讲马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