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朝廷檄文辑真凶,夜间寒风上宝刹
却说崆峒派的虚鉴得知景一泓就在寺院很是兴奋,由于深更半夜这一功德也便于翌日告诉了师父矶玄子,矶玄子一听虚鉴说的有理有据也便找到掌门飞虹子诉明缘由后和紫虚上人来到了前殿要人,慧果见形势危急也便厉言将崆峒派请出了金佛寺。景一泓见金佛寺高僧数次相救心生感激,只是现在身处危难,只得言语表心。慧仁见景一泓虽有一身好武艺,可是对待僧人又是这般以礼相待,心中更加欢喜,看来奇才外露日后定是一代宗师。
天竺神僧看出了慧仁的心意,浮动衣袖笑着说道:“一泓却也和我的四弟魂游散人早有一聚!”慧仁闻言上前说道:“令弟多年不知踪迹,这又是为何?”景一泓将受伤中寨堡后魂游散人为自己疗伤的事情说了一通,慧果笑着说道:“看来魂游散人真心改善,现在却也说起了评书!”天竺神僧继而说道:“真是世事沧桑,天机不可预算!”景一泓听着高僧佛偈相对,心中也便找到了一丝丝家的感觉,这感觉在十八年前的那一夜已经飞灰湮灭,现如今这感觉又使得景一泓心胸宽畅甚是舒心。
金佛寺的僧人自从崆峒派的道士走后便严加防范,慧果遣来净悟在禅堂说道:“你下山去看看江湖上平日中的动静?”慧果没有点明打探景一泓的消息,净悟却斜着眼说道:“师父,你留下那人是个祸患,还用打听什么,我早知道朝廷出了檄文在缉拿杀害桑昆门的要犯刘秀,说是谁要是缉拿真凶便可赏银万两还有高官厚禄!”慧果起身说道:“净悟,身为出家人你不必纠念凡尘,心气这般浮躁!那刘秀真名本叫景一泓,是当年金刀门掌门陈忠节在外收养的孤儿,至善禅师在世便也与他玩耍,这是佛缘。我让你去做什么你去做就可,心气别傲,若是这般我何以器重与你?”净悟没有听明前段意愿倒是将后面的‘器重’听了个真切,净悟笑着说道:“师父,我也只是随心一说,这便就去打听!”慧果看着净悟出了禅堂心中也便遁入境界,佛缘光照,万世普渡,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净悟出了禅堂却见净色提着扫帚在清理院落,净色见大师兄眉飞色舞停了手中的扫帚笑着问道:“师兄,方丈又给你说了什么好话?”净悟见净色机灵乖巧走上前来说道:“师弟,师兄有个好差事你去还是不去?”净色受宠若惊连忙问道:“难道是下山去?”净悟点点头,净色立马扔了扫帚跟着净悟收拾了包袱便出了金佛寺。
金佛寺的寺院本就宽大阔气,加上这几年香火旺盛寺院周转也便顺当。寺院中靠着山麓的地方有几亩良田,田地中种着僧人平日里吃的素菜,只是大米无处生长,这也是金佛寺在外的唯一开销。金佛寺一般半月前去就近的红山堡购买日用所需,净悟对这条路甚是熟悉。净色踩着鹅卵石看着周遭的雪松心中甚是明朗,净悟踏着僧鞋一步一步却见堆满积雪的雪松中参杂着许多杨柳,不知这种种法有何讲究。净色看着净悟问道:“大师兄,师父让你下山去做什么?”净悟无心说道:“打听点消息!”净色又说道:“我们这样下山,那群牛鼻子老道一定在山下等我们!”净悟闻言心中胆怯,这道人从昨晚之事看来也不是什么善类,自己如此这般下山若是被他们擒获,真不知后果怎样。净色顺手揪下一雪松针叶笑着说道:“我看这些杂七杂八的道人也是善恶分半,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怎样,你说是吧?大师兄!“净悟心中懊悔,自己的修行多于净色数年,可他这般那般说来却使得自己心境浮沉,作为一个出家人实在是不该。
净色见净悟不言语也便仰头看着时日加快了步伐,林中的鸟儿欢喜雀跃,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净悟看着此情景便知晓林子中有人。净色回头看着脚步减慢的净悟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不走了?”净悟指指后面,净色回头一看却是数个道士拿着宝剑走了上来,净色笑着说道:“真是羞愧了你们的道行,一个大名鼎鼎的崆峒派拦路抢劫,这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道人中有一人上前问道:“你们可是金佛寺的僧人?”净色不言语,净悟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们正是金佛寺的僧人!”这人又笑着说道:“你们是不是下山前去通风报信!”净悟气愤说道:“方圆数百里哪个人家不知道金佛寺的名声,我们不似你们这般狡诈。我们用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你们却是这般狼心狗肺,我们的食粮被你们吃完,这不下山前去采购!”道人见开门的小沙尼笑着说道:“你难道忘了我是谁?”净色定睛一看这人却就是那夜逞凶的道人,矶玄子走上前笑着说道:“真道是不是冤家不对头!”飞虹子从林间窜出说道:“让他们下山去,你这是做什么!”净色趁着胆子笑着说道:“你们方丈,不!你们掌门都这般说了,我们可走了!”净色说着便快速下山,净悟连飞带跑的走了一段路后看着身后的净色说道:“你怎么这般胆大?”净色笑着说:“这是人情世故,你不知......”净悟学着净忍笑着说道:“对,对!这是你小娘子教授你的!”净色顿时失了面色,净悟迎着清风奔走在山下的荒漠。
红山堡距离金佛寺很是相近,只是净悟赶着脚程也便慢了许多,两人跌跌撞撞、嬉嬉闹闹的到了晌午才赶到红山堡。红山堡是肃州卫的牧马场,堡中大多是有钱的大户人家,街上也多了很多的贩马走卒。净悟对这一切都是很不关心,净色由于很久没有出寺院看着眼花缭乱的物件心中倒也激动,净悟学着见识广博的人说道:“这算什么,你没有看见更好的!”净色不以为然,倒是‘怡红院’三个字勾起了净色很多的陈年往事,男女之欢使得净色忘记了修行,可是大乘佛光却也使得净色回避三尺。净悟看着熙熙攮攮的人群,走街串巷来到了集市的一块匾前,这匾平时就是官府专用,各种公文、税收、徭役有新的变化都在此处张贴。净悟定眼看去却也看个真切:布告
肃州卫都护府发文缉拿刘秀。刘秀不知何处何人,五官清秀、额头飘浮一缕发白,善使短刀,心肠歹毒,无论妇孺老幼皆斩杀刀下。近日,更有武林门派桑昆,受到此贼血洗,远在嘉峪关内的桑昆门顿时血流成河,尸骨遍野。朝廷闻讯,特发檄文辑讨,若有江湖人士、民间高人辑杀此贼,便可领得黄金万两,更有高官厚禄。
净悟读着檄文,净色却笑着说道:“这画像画得真像!”净悟左顾右盼看着净色骂道:“你不要命了,这是朝廷缉拿的要犯,你还这般说讲!”净悟又见檄文的日期已是前几个月所书,心中这才明了崆峒派的臭道士是为了什么和景一泓处处为敌,看来天下之人皆为利往,朝廷如此一来定让景一泓身遭横祸。净悟熟记檄文的文字后便和净色转街买了半袋米就往回赶,净色见天日已晚,“大师兄,我们何不住上一宿再走?”净悟厉声说道:“人命关天,不得小觑!我们买上米糊弄了道士,把消息告诉方丈才是正事!”净色见净悟正经起来浑身很是不舒服,倒是净悟买了半袋米后让净色背着说道:“我们加快脚步,无论如何也得早早回了寺院!”
荒滩戈壁上斜阳渐渐偏西,净悟慌忙的跑着,净色背着半袋米起初没见多重,可是跑着跑着却也成了负担。净悟不顾净色的辎重,自个儿挥舞衣袖快步走着,天色渐渐地暗沉,四处的漆黑慢慢袭来,净悟擦擦脸上的汗水骂道:“真不是东西,我以为出寺下山捞得个快活,万没有想到受了这厮的欺骗!”净悟哪管净色的辱骂,自己的心中想着檄文的文字,看来方丈得知这些后更是器重自己。
斜月高挂,寒风袭来,净悟看着高大的祁连山麓却停下脚步,净色踉踉跄跄的跑到净色面前说道:“怎么不走了?”净悟小声说道:“山上有道士,若是再抓住我们可如何是好?”净色放下米袋擦擦脸上的汗水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净悟拿过米袋看着净色说道:“这回你前面走,我跟着你!”净色暗骂:“有好事就是你来做,有坏事就是我来,真不是东西!”净悟见净色不上前走又问:“怎么害怕了?”净色斜眼一看净悟的光头笑着说:“我净色何时害怕过?”净悟笑着说:“就是,有过娘子的人哪里懂得害怕!”
祁连山麓下的树林随着风雪摇摇摆摆,黑色的树枝荡在黑幕中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厉鬼,杨树上没有凋落的树叶随着冷风飘荡下来,净悟顿觉脸上一阵清冷,心中忐忑跟上前看着净色说道:“你看我的脸是不是流血了?”净悟走近一摸却是一片树叶,“大师兄,想不到你这般害怕,这是一片树叶!”净悟尴尬一笑继续摸着漆黑的夜前行。
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理亏最怯夜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