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跋很好心地问:“你这又是怎么了?”
棋归闷声闷气地道:“没有,没睡好。”
萧天跋估摸着她还在记恨自己把她劫来的事儿,便很大方地道:“那你先去休息。从今个儿起,就按六品军师的等级给你发饷。你也不用到我跟前儿来点卯。若是有事,我自会来寻你。只是齐军营毕竟是军事重地,你也不要乱走。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就是软禁的意思。
棋归道:“嗯。”
萧天跋突然眯起了眼睛。
棋归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可是个阅女无数的主,自己的表现……可能太像个姑娘家了。
她硬着头皮,迎接着对方的视线。
萧天跋的视线在她脖子上转了一圈。皮肤细嫩……看着倒比女人还滑腻,但是隐约已经有了一点小喉结。
他道:“你多大来着?”
棋归正神游天外,也没在意,就随口说了一个数字:“十五。”
够小了吧?
萧天跋道:“我十五的时候,起码比你高一个头!”
棋归就有些委屈地道:“我长的随我娘,再加上家里穷,小时候没吃好。”
“……”
晚餐的时候,萧天跋没有过来。不过给她送的晚饭,很是丰盛。
其实这也是因为,萧天跋今天特地让人去查过,听说燕国军营似乎真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就是起了内乱。那应该就是让棋归给说中了。他心情大好之下,所以就让人给她加餐了。
李宛和她一起吃的,一边道:“现在外面里三层的,是把咱们给围住了。你怎么想?”
棋归不耐烦地道:“还能怎么想?这人疑心重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今天白天她其实就在想着,有机会就干脆把萧天跋杀了好了!但这人即使是在吃饭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放松戒心!”
李宛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地道:“我只是在提醒你……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既然已经决定动手了,那就得狠下心。多让燕君行吃两次亏,萧天跋才能放松戒心。”
棋归烦躁得不想理他,自己滚到了床上,抱了一床被子说要睡觉。
李宛给她敲过警钟,也知道她一下子拧不过来,便也不强迫了。
一日后,齐兵猛攻颂城,燕军措手不及,被迫退出颂城。
齐国收复失地的进攻还在继续,萧天跋亲自领兵追击,燕军在无奈之下逃出三十里,退守六月关,才算缓过劲来。
这一战,可以算是燕君行的军旅生涯中最大的两次失败。
萧天跋之前也和燕君行交过手,但从来没有赢得这么轻松过,一时之间,这个狷狂不羁的男人也十分得意,齐国兵营里到处都是载歌载舞,大肆庆祝这一次胜利。
棋归也因此而更加得到萧天跋的器重,稍微解除了对她的控制,放她出来喝口酒。
她的位置被安排在萧天跋身边,萧天跋喝高上了头,已经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搂住了她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这次大捷,小齐归你可是功不可没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棋归心里就要难受,她道:“是将军您判断精准。”
萧天跋也不谦虚,又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皱眉,凑过去,咬着她的耳朵道:“不过燕军退守六月关,在关外布下了阵法,十分玄妙。如若不然,我也有把握将那燕君行打得片甲不留。你是奇门中人,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棋归下意识地想看身边的李宛,但还是遏制住了,只是板着脸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阵法。”
萧天跋道:“成,我带你瞧瞧!”
棋归顿时大骇。
第二天,萧天跋准时叫人把棋归从帐子里拖了出来。
棋归诅咒了他一晚宿醉头疼,似乎未果。
这位不可一世的将领,正精神抖擞的给他的士兵做战前总动员。
看见棋归,萧天跋也没客气,直接一拉把她拉到了马上。觉得她腰肢柔软,有些疑惑,伸手往下摸了摸,结果摸到平板似的的一片。
棋归暗骂了一声,道:“将军,我可是个男人。”
还好早上起来在胸前绑了两片竹板
萧天跋也不在意,一挥手中的长戟,道:“攻!”
棋归迅速拿了个面具,戴在脸上。
萧天跋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棋归第一次直面战场。而且没有站在燕君行那边,而是站在了敌人这边,感觉很是微妙。
齐国的三万大军很快就开到了六月关下,整齐列阵。
东风吹,战鼓擂响,齐军叫阵。
棋归挺直了脊梁,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上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她突然道:“他们是不会出城的,你们叫破喉咙也没用。”
萧天跋道:“哦?”
棋归道:“我知道这个阵法,就是个大迷阵,你们根本就进不去。六月关固若金汤,现在燕军还在休整,完全没必要出来送死……”
可是她的话音未落,六月关突然城门大开,竟然从里面冲出一大批士兵来!
棋归顿时膛目结舌,抬头一看,城墙上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然而她的注意力又很快被混乱的沙场给转移了。要知道,虽然她现在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可是并不代表她不会被空中乱飞的流箭给射中!
对方有一骑快如闪电,几乎是直接劈开了双方的对阵,直冲而来。
萧天跋一狠心,有心想会会那个传说中与自己齐名的燕国战神。看对方伸手矫健,一手枪法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他更是牙痒痒。
然而就在他不顾一切想要冲上去的时候,怀里的人突然道:“不能去,他要是要引你入迷阵!”
萧天跋知道这迷阵的厉害,也不敢托大,暗恨了一声,终于还是一挥手,高声道:“撤退!”
战鼓又擂响了!这是齐军撤退的讯号。
但是燕君行却并没有见好就收,反而赶着快马奔驰而来,一路斩杀了不少混乱后撤的齐军!
萧天跋摁着棋归的脑袋用力一低头,最终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短兵相交过了好几招!
棋归的胸膛在剧烈起伏,只觉得手脚发麻,连气都喘不过来。
萧天跋执意要撤,也不恋战,手下的士兵迅速围了过来,把燕君行给拦住了。萧天跋趁机策马而去。
棋归至始至终也没敢回头看一眼!
直回到齐国军营里,棋归还回不过神来,缩在角落里。李宛给她倒了一杯水。刚才李宛伪装成普通士兵,其实一直护在他们身边
萧天跋冷冷地道:“出息!”
想了想,又道:“你能破阵?”
棋归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萧天跋看她这样也是不耐烦,便让她滚回去休息。
棋归很自觉地滚了。
回到军营里,棋归坐在桌子前面,手里握着杯子,却还是一直发抖,她不停地问李宛,道:“怎么办,真的帮他破阵不成?”
李宛眯起眼睛,道:“破,自然要破!”
棋归一下就把杯子摔了,怒道:“破了,将军怎么办!”
李宛冷冷地道:“你不会以为这点程度,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吧!”
闻言,棋归心里满是纠结。显然,她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到了现在,她也只能忍住心疼。
她恶狠狠地道:“若是此事不成,我马上自尽,连死也不会放过你!”
李宛没搭理她,很快把图纸画了出来。
晚上,萧天跋来找棋归,棋归就把图纸给了他。
萧天跋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就道:“你又闹什么!跟个娘们儿似的,成天闹别扭!”
棋归忍着作呕,心想我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了!
隔日,萧天跋率军,果然破阵。双方进行了一次惨烈的较量,最终燕军还是守住了六月关。
然而实际上,这一战,依然算是燕君行败了。
他是来攻打齐国的,如今情况倒反了过来,变成了他艰难地守城,齐国猛烈攻城。
但是燕君行的实力并非是浪得虚名,不至于失去了阵法的庇护,就连一座城池都守不住。反而是萧天跋有些托大了,接下来又猛烈的攻了几次六月关,都失败了,他才意识到是自己轻敌了。
齐军驻扎在六月关外,和燕军形成对峙之势。
有人建议干脆分兵直接进攻燕国本土,但是被萧天跋否决了。因为望蜀关易守难攻,不是他亲自带兵,交给任何人,他都没把握。那么平白分散兵力,实在是没有必要。
无奈之下,他问计于棋归。棋归告诉他,等吧。
时机未到。
萧天跋信了,也是因为现在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燕军攻齐之处,是节节胜利。如今萧天跋扈一来,就逼得燕军困守六月关,这无疑是大功一件,齐王特地派了使臣来劳军。
趁着外面热闹的时候,棋归偷偷叫来了李宛,道:“他虽然暂时信了我,可是我看他也不是按捺住的人。若是等他按捺不住了,咱们的计划岂不是全盘乱了?”
李宛也在为这个头疼,道:“我正在想办法。”
棋归推了他一下,道:“你去,想个办法,让那朝廷使臣,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听棋归这样说,李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还是道:“你这倒也不失是个办法,只还是冒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