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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5)
    第五章因情牵引觅净土



    “苍基堂”的历史,无论有文字记载或民间传说,历代许多文人墨客在那里留下不少遗迹,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当推宋时著名理学家、思想家、政治家和文学家朱熹。他跟“苍基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连寺院的名称都跟他有关。毫不夸奖地说,“苍基堂”的兴衰和发展在一段时间内抹不掉朱熹两字,因为他多次光临寺院,并且留下许多美好的轶事,在后世流传,成为不可多得的民间口头文学。



    朱老夫子除了在理学方面独树一帜外,他在哲学、文学等方面都有独到见地。无愧为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教学家、哲学家、思想家与文学家。在他的一生中能够取得如此辉煌成就,又无厚实的政治背景支撑。身上印证着旧中国成功文人“刻苦、勤奋、好学”的风采。他18岁走进科考试场,一举成名,出任一个县府的主官秘书之职,在当时社会里简直是天方夜谈。



    不管是谁,得意莫过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朱熹少年得志,担任要职,逐步高升,直至出大宋皇朝秘书阁要员,可谓“春风得意马蹄欢,平步青云做朝官”。当时,有人说他头顶“官星高照”恰如其分的。封建社会类似“范进中举”那样文人比比皆是,而朱熹却是平步青云的典范。



    不过,从政为官,真正飞黄腾达者无非两种人。一种确有才华,睿智超群,被朝廷所器重;第二种,溜须拍马,阳奉阴违,口是心非,人前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择手段搞阴谋诡计,凭借手腕寻找“梯子”往上爬。这些缺德的“奸妄小人”倘若被朝廷昏君所重用,大批忠良爱国志士将被排挤出局。朱熹尽管在才华方面首屈一指,但在左右逢源、看风使舵、投机钻营、投机取巧等方面无疑弱智。因为任何时候,在权贵倾轧、争名夺利、尔虞我诈、奸雄当道的时空中,单凭执著的勇气与毅力,凭借自身的才华者最后总要倒大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出乎众,众必毁之”。朱熹从一翻风顺转向坎坷曲折,足以说明当时社会黑暗,但他创立的理学思想不仅在国内,而且在国际上都有影响。程、朱理学作为中国历史上一大亮点,永载史册,光照千秋。



    朱熹的理学思想汇成华夏传统文化其中一支洪流,他在民间的传说,尤其他与“苍基堂”之间的精彩故事,见证了有血有肉的朱熹形象。他的德性、行为、风范是封建士大夫的楷模。当然,在朱熹的思想行状中也有他的人性弱点与过失,在他跟“苍基堂”的接触过程中可见。当然,这些缺陷跟他高风亮节相比,仅皮毛而已。



    一委羽山深谷



    黄岩在惰、唐时期属于台州府主要政治经济与文化中心,对外经贸往来的重点商埠。朱熹到台州后,把家眷安置在天台,而主要活动在黄岩。他坐“篷布咧咧招风寒,欲与船夫话人生”的旧船抵达黄岩永宁江边,尽管乘坐风雨飘渺的破船,终有美姬献勤递茶,有人抱拳接送。但是,比起在朝为官,食宿锦缎绸床、山珍海味,那是天壤之别。当他步出船舱时,冷风吹拂他的衣袖和冠带。他极目双眼将要登陆的江岸,这个从未到达柑桔之乡,等待他的咸酸苦辣还是佳酿甜羹?但他已历阅人间诸多沧桑,把红尘中的贫寒富贵,荣膺羞辱逐一看破,什么结果都不在话下。小船经黄岩三江口,撞入眼帘的是满目青山与粗犷原野,勾起他的诗兴,当即沾口一首:



    “雁过头顶啁啾鸣,身居陌地闻悲吟;



    遍地密桔尽留客,勾引多少学子身?



    汩罗江畔楚大夫,钱塘五子伴潮音;



    自古英雄轻弹泪,此处何人懂余心?”



    那年正是南宋乾道十年,即公元1174年。官运向来通达的朱熹从朝廷秘书阁上跌落下来,幸亏还年富力强,刚过不惑,深知仕途之维艰。一年前,权贵倾轧中遭贬,离京的朱熹无怨言。他也不敢愤懑权臣,想起才华横溢的苏东坡被贬一事,流放江南,继而贬到琼州海峡以南荒无人烟的海南,住在“天涯海角”,放牛种菜为生,受尽了海风呼啸,吃尽野菜草根,比起苏才子,自己还算幸运。人一旦知足,什么都想通了。朱熹虽在朝失宠,但皇上仍任命他“提举天台山祟道观”,掌管与皇家有密切关系的敕建宫观。这个闲职,无人争风吃醋,也没权贵倾轧,活得悠闲,比起无职无权的小百姓来不知要好多少倍。无论怎么说,他还吃“皇粮”,朝廷命官。这回风尘仆仆赶到台州,并非向州县老爷宣读皇恩浩荡“圣旨”,也不是谋划海防布兵摆阵的美差。他实在闲得发慌,听人说黄岩有座誉为“天下第二洞天”的“委羽山洞”,闻名台州的“九峰书院”,离城三十余里天下名刹“瑞岩寺”等名胜,欣然前往。



    朱熹离船跳岸,双脚打滑,差点跌倒。这时,有个人一把将他扶住,他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是他朋友的学生杜煜。原来杜煜从先生那里打听到朱熹要到黄岩的消息,已在船埠头等候两天。第一天扫兴而回,第二天接到后两人见面如故,互称“大人”,谈得投机,犹如旧友重逢。他俩站在埠头交谈,留下一段有趣的佳话:



    杜煜:“朱大人来此,怎不带属下与兵卒?”



    朱喜:“如今无官一身轻,已无属下,更无兵卒,身边只有递茶倒水童子与使女罢了。”



    杜煜:“没带其他家眷,孤独一身,恐有不便。”



    朱熹:“只身走动,倒也逍遥。”



    杜煜:“学生愿意陪同,不知大人肯笑纳否?”



    朱熹:“你非我学生,我并非什么大人,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何必当物送人,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杜煜:“学生愿意跟随先生案前马后侍候,请大人应允。”



    朱熹:“既然杜大人不嫌弃老夫,那就一同前往。你给我引路,咱俩先到委羽山一走,只图游览山色景物,千万不可惊动当地官员。”



    杜煜:“大人放心,不会泄露天机。”



    朱熹:“并无什么天机,只图清闲自在。”



    杜煜:“大人,轿已齐备,即刻就到。”



    朱熹:“免了,我有双腿,曾跟农夫一起躬耕,虽在京城住些日子,还没娇惯到不会走路。”



    杜煜:“大人,你虽谨慎,但在下不敢失礼。”



    朱熹:“杜大人,要说失礼,我才真正没有理了。杜大人贤能,我早有听说,你是杜门望族奇才子,先祖杜牧前朝大诗人,我一个无名之辈没上门探望,反而劳你迎接,实在愧疚。”



    二人正说着,几顶轿子随风而来,到达朱熹面前的轿子十分考究。杜煜命轿夫停下,亲掀轿帘,请朱熹上轿。朱熹再三推辞。杜煜只是不允。朱熹才进轿子,方才坐定,三声炮响,惊得他连忙喊“停轿!”



    杜煜当即赶到朱熹乘坐的轿子旁边,询问道:“朱大人,为何停轿不前?”



    朱熹笑着反问道:“杜大人,刚才起轿,为何三下礼炮?”



    杜煜回道:“大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乃朝廷命官,起落下轿,岂能不放三声礼炮之理?倘若失礼,与你倒没什么,却辱没台州百姓对朝廷命官不恭,传扬出去,此罪杜某担当不起呀!”



    朱熹笑道:“如此多礼,担当不起的是朱某,你若把我作为老友,免去一切礼节。否则,我们下轿,不必杜大人陪同了。”



    杜煜点头,先自起轿在先,朱熹坐在轿里跟进。一路上,朱熹先后几次下轿,朝道路两侧观望,见风景如此奇观,再三重复“不枉来此一行!”



    到达“委羽山”脚下,朱熹下轿,对杜煜的第一句话道:“杜大人,你是贵邑名士,何为委羽山之名?”一句话把杜煜问瘪了,张着嘴巴回答不上来。朱熹笑道:“委羽山,俗名‘俱依山’,形如落舞风,独立不倚,故名委羽山。山东北有个洞,说是仙人刘奉林于此探鹤轻举翩跹,属于天下第二洞天,大号为‘空明之天’。据说,天台山有一樵夫,坠落空穴中,走了两天,从这个洞里走出,有其事吗?”



    杜煜回答:“听说有此事,但樵夫模样,我未见到。可见,洞深不可测。南朝梁代书法家萧子云到此炼过丹,曾手书‘大有宫额’,至今题词仍在。”



    当日,朱熹在杜煜等人陪同下,爬上委羽山顶,眺望黄岩全景,出口五绝《委羽山怀古》:“山藏方石栏,门掩薜萝深,道像千年在,衣冠太古深。”短短一首诗点明出了委羽山特色。杜煜拍手称夸,取笔录下。



    二人到了“九峰山谷”,九峰山与委羽山相倚,两山相望,九峰山犹如委羽山支脉。朱熹与杜煜等人站在北宋法眼宗高僧、国师德昭出资建造的“瑞隆感应塔院”旁边。他见九山奇异,山泉透明,无不赞叹奇妙,便走进一幢房子,迎面迎出一位僧人,自称专门守护塔院。僧人年事虽高,但神采奕奕,是清眼宗的传宗弟子,当年建造塔院时,还是个小弥陀,站在朱熹面前的他已是历练多年的长老,他也听说朱熹非常人可比,今站在面前,是位相貌堂堂,修长白净,谈笑风生的学者,当即给他泡了一杯“碧螺清茶”。朱熹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多谢长老!”。他才坐定,提杯喝茶,顿感香气扑鼻。此时太阳西沉,边上陪同人员催促前往驿站投宿。可是,朱熹准备在塔院过夜,便对杜煜言明,没想到杜煜连忙制止。



    “不可,不可,大人的住地,在下早已安顿,启程吧。”



    “杜大人,此处几间房子空着,听说当年国师住过以后从未有人在此过夜。今日咱们就住这里。要不,你也住此如何?”



    “大人,上轿,去杜家村,我还有话说,有事求大人。”



    “说来听听。”



    “朱大人,我与朋友在翠屏山办了“樊川书院”,久闻大人才学,今日相见,有求给书院赐教,不知意下如何?”



    “暂且不谈,先在此住一宿再作道理。”



    “先生,住此不可。”



    “为何?”



    朱熹看出对方欲言又止,猜测内中必有隐情,但他向来自拿主意,便命书童,把书箱与行李全部搬进,偏要选定屋内两个房间住下。本当客随主便,但杜煜执拗不过朱熹,只得怏怏告辞。



    二白狐仙失态



    住在“瑞隆塔院”的朱熹犹如归家那么舒适,卧室门朝西南方向,门前有几株海棠花分外妖艳,边上几株剑兰,香气扑鼻,他看见兰花,触景生情,想起楚杯王手下的爱国诗人屈原。于是,出口背了一句“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



    站在朱熹身边的那位僧人倒也熟知屈原《离骚》,听后笑道:“朱大人,好记性哪!”



    “幽兰香气沁人心,无知当作路边草,岂非冤哉?”



    “朱大人,天已不早,进餐吧。”



    “请!”



    当天晚餐,自然由僧人作东,黄岩当地美酒佳酿自不必说,偏偏朱熹好酒,多喝了几盅“黄岩桂花红”,喝得满脸通红,酒足饭饱,在僧人陪同下绕池塘漫步,时有皓月升空,稀星闪烁,风送香气,山谷怡静,犹如世外桃源。他昂首踏步回房,稍坐定,举烛夜读,才看数页,清风拂面,卷起门外兰香,吹灭了烛光。待奴仆重新点起蜡烛,朱熹闻到有股异味,对奴仆道:“你沿途劳累,汗水透身,赶快去洗澡换衣歇息吧。”



    “大人也该就寝,明日杜大人早早来请。”



    “知道了,你快去吧。”



    朱熹见奴仆离去,插烛再次夜读,读了几个时辰,忽然发现有个影子移至桌前,却无声息,以为奴仆故意玩笑,咳嗽两声,笑道:“出来吧,闹什么,怎么还不睡哟?”



    朱熹不见回声,再次抬头,没有什么影子,以为适才眼花缭乱,右手轻轻地拍了几下前额,自语道:“这个莲花,还像个孩子,爱开玩笑。”



    当下,朱熹继续看书,偶尔举笔,在书页边上卷卷点点,看得相当入迷。又一阵清风吹来,有点寒意逼人,吹得朱熹毛骨棘立,他连忙关起窗户,坐在烛下继续看书批写文字,听到远处传来似有女子啼哭之声,他放下书本,推开窗户,朝外细看,不见动静,风吹得烛光摇曳,差点熄灭。他放下蜡烛,放回原处,提笔写下:“清风悠悠移烛前,满目文字入眼帘;沟壑似有女声泣,倒叫老夫身无眠。”写毕,放下狼毫,身靠椅子,微闭双目,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听得耳边一声:“老爷,你……”



    朱熹睁开双眼,觉得刚才一声呼唤分明妻子声音,她远在天台府内,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呢?他连忙睁开双眼,发觉有个影子闪出大门,飘然而去。他起身追出门外,不见有人走动,只听得山风吹拂,百树回响,深阑幽谷,分外寂静。他倒剪双手,绕廓房走动,探看有无女子喊冤叫屈。他来回走着,不见有人,以为自己心有杂事,心杂行乱。想到自己满腹经论,心地清净,举止大方,为政清廉,堂堂政政,既不怕世间邪恶之人,更不惧阴曹闲神野鬼。他返回室内,取出明晃晃的一把宝剑,脱罢长衫,走到天井里,剑指长天,当空起舞,直舞得浑身出汗,方才收剑。这时,他又听见有抽泣啼哭之声。急忙提剑在手,四处寻找,又无声音,就此回房,躺下歇息,当下无话。



    翌日五更时分,杜煜已备轿在门外等候多时,朱熹草草梳洗,提剑在手,走出门外,随身奴婢莲花、两个童子跟在身后。朱熹看见杜煜,忙将宝剑递给童子,拱手朝杜煜施礼,还未开口,杜煜已发问:“朱大人,昨夜可曾安寝?”



    “好的呀!”



    “有无听见响动?”



    “有,没有啊!”



    “朱大人有所不知,此处非平静之地。”



    “此话怎讲?”



    “前贤国师住此,听说夜深人静,有不明声音,不知来自何处,国师身边十来个武士,被弄得一夜难眠,第二宿改住黄岩城内释站,他们说此有野生怪物,胆小者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大人长夜安顿,乃胆包天地,气吞山河,不愧为铮铮铁骨也。”



    “原来如此!”



    “朱大人,昨夜果真没有什么响动吗?”



    朱熹笑着问身边的奴仆与童子:“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那童子倒也诚实之人,双眼已经红肿,顺手轻揉几下肿起的双眼道:“大人有所不知,在下昨夜吓得一宿未眠,早上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幸亏大人平安无事,才放下心。”



    “你听见什么?”朱熹笑着问。



    “只觉得有人走动,但不见有人,听见有人哭泣,但不知谁在哭泣?”



    朱熹朝奴婢莲花问道:“你听见什么没有?”



    “大人,今夜无论如何不能再住这里了,这个深山冷谷,一定有鬼。大人,我实在替你担心,开始听到怪声,怎么也睡不着,后来实在太累,便蒙着头皮睡到天亮。”



    “这么说,今晚你俩不敢睡这里了?也好,你们睡杜大人家。我一人睡在这里,我什么也不怕,倒要看看谁在这里作妖?”



    奴仆尖声说:“野鬼,一定有野鬼,还要说吗?”



    杜煜劝道:“朱大人,就算你有经天地之才,治鬼神之法,但我劝你再也别住这里了。”



    “我仅住一宿就走,你们想到那位老僧没有,他在此一住几十年,为何不怕妖魔鬼怪?说明他心无杂念,才能置生死度外,一个置生死度外者,是真人!倘若心底无私,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理在先,气在后,有理便有气,以人欲顺从天理,世间有何可怕呢?”



    当天,朱熹接受杜煜与杜知仁的邀请,执教“樊川书院”。仍与老僧二人住在“九峰山谷”瑞隆塔院,打发奴婢莲花与童子赶回天台府向他夫人及小妾回话。



    杜煜劝朱熹离开九峰山谷,借方便执教为名,要求朱熹住到“杜家村”。朱熹说什么也不允,硬要跟那位护塔老僧为户,他除了每十天给学生讲三堂课外,其余时间与老僧读书、下棋、论道、说法,日子过得到也安闲。不过,终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怪事,使朱熹始料不及。



    有天夜里,僧人已睡,朱熹秉烛夜读,读至深夜,忽然一阵冷风吹进,有个美貌女子推门进来,大胆地站在朱熹案前。朱熹仍然手拿书本,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但他伸出右腿,朝对方双脚踢下,不见对方有腿,琢磨对方是鬼,人有腿,鬼无脚。他想,我既然是人难道鬼不成?便干咳一声,对方受惊,退出门外,不见踪影。朱熹笑道,“哈哈,看来,你怕我,非我怕你!”



    不一会,只听房门“吱呀”声响,那女子又闪进门,仍站在朱熹跟前。朱熹放下书本,抬起头朝对方细看,发觉对方人貌绝色,下身也有了双腿,看来并非鬼了,便轻声问道:“请问娘子哪里人氏,深更半夜到此有何贵干?”



    “我,我家住天柱峰,朱大人,我的命真苦啊!”



    “天柱峰?有什么苦情,说与老夫听,若能帮你忙。我一定尽力而为。”



    “我被丈夫休弃,赶回娘家。你是朝廷命官,满腹经论,求你替我说句公道话。替我写张状子,我到官府喊冤,告他一状。”



    朱熹将信将疑,仔细朝对方瞅了一眼,沉思片刻后问道:“你丈夫为何休掉你?说与老夫听。”



    “朱大人有所不知,我家男人日夜在外行赌,长夜不归,身边缠着一个似花如玉的野女人,我劝他改掉恶习,他不但不听劝告,还说我多管闲事。为了他改邪归正,我不停忠告,他说我噜嗦,写了休书,逼我回娘家。”



    “如此男人,离开才好,不值得留恋。”



    听了朱熹的话,对方似乎有些生气,语气生硬道:“先生,你说得轻巧,我们结为夫妻实在不容易。他休掉我,我哪有脸面回娘门?要么你去我家,求你劝他几句,怎么样?”



    “天这么黑,要么明天跟你去吧。”朱熹坐回椅子笑着说。



    “朱大人,别说我男人,我看你也不是个好货。”对方手指点着朱熹的鼻子生气地说着。



    朱熹仍挂着笑脸道:“我好不好跟你无关,你走吧,赶紧回家,免得家里人寻找。再说,你这样在我房里,要是被你男人看见,反咬你一口,怎么办?”



    “怕什么呢,你无孬心好了。我才不怕呢!”



    朱熹站起,准备梳洗歇息,他见对方站着不走,便催促道:“天不早了,你赶紧走吧!”



    这时,隔壁的老僧人起床,开门走出,朝朱熹睡的房间走来,那个女子发觉有人朝这边走来,眨眼功夫不见人影。



    只见门外传来老僧人的喊声:“抓住,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朱熹听见喊声,提剑走出,看见老僧手拿一根竹杠,站在门边,横枪栏路的样子。朱熹问道:“师父,你看见什么呀?”



    “女人,一个漂亮女子,她曾勾引我,我不卖她账,她才死心。刚才,从这里走出,准是那个不要脸的野女人!”



    三施法摸底细



    天亮后,消息传到杜煜的耳朵里。杜煜马上赶到九峰山谷“瑞隆塔院”,央求朱熹去他家里住宿。可是,朱熹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搞清这个神秘女子不可。杜煜无法说服朱熹,想了个办法,借书院里学子要求跟先生住在一起,多求知识为由,劝朱熹倾听学生意见。朱熹道:“先生请进门,求知靠自身”。言下之意,学生如果不想求取真正的学问,先生跟在屁股后也没用,只要用心学习,不需先生跟屁股后监督。确也如此,朱熹的学生大多成了高足弟子,有的成为国家栋梁,此乃后话。



    却说那个漂亮女子并非良家闺女,而是跟陈小峰偷生陈清白的白狐精。她被观世音赶回“天柱峰”,责令她面壁自省,静心修道的狐妖。她刚回天柱峰,确有改邪归正之心,整天坐在观世音佛像前念《观音经》,念的声音倒也动听。天长日久,旧病复发,找男人鬼混,以排解心中不快。虽被观世音菩萨教训了几次,但她阳奉阴违,口是心非,当面说得好听,背后另搞一套。当然,她的丑行无法逃过观世音菩萨慧眼。



    正如“狗无法改变吃屎”的恶习那样。白狐精打听到当朝才子朱熹到黄岩,想起自己曾经与陈小峰偷情,减去七百年正果之事,她十分懊悔,但毕竟在人间留下一条命脉。他也曾调戏过住在黄岩“瑞隆塔院”的国师。她了解那位国师已年过花甲,花心挺重,虽然是个权倾朝野重臣,私底下什么坏事都做,什么女人都要的恶棍。白狐仙出于为民除害之心,把这个老色鬼活活整死。临死前,皇上诏他回京。他因迷恋于白狐精的天姿国色借故抗旨,结果翘了辫子。断气时还恬不知耻地喊“我的女人,我的女人”,蹬腿而去。他的死,对白狐精来说一方面她得到了人欲;另方面替天行道,在聚仙大会上道长对她褒奖几句。她尝到甜头,专门对那些有头脸的风流才子下手,她本打算不放过看管“瑞隆塔院”老僧,几次化作女人调戏,只因那位老僧修道真诚,坚信佛道,巧妙地拒绝了白狐仙姑的缠绵,她的欲望化成泡影。



    这回,文武百官中大名鼎鼎的才子朱熹投奔黄岩,这对白狐狸精来说无疑是天赐良机。朱喜住在“瑞隆塔院”当天夜里,她就迫不及待地进行试探,她发觉朱熹手里的剑光闪闪,无法靠近,只好作罢。但白狐精毕竟害人妖物。她没有罢手。第二个晚上,她公开自己身份,满以为到嘴的肥肉不会掉在地上。凭她修道几百年的能耐,收拾一个白面书生的法术绰绰有余。她清楚,不管朱熹有多大本事,斗不过她的。她准备像黏糖那样贴朱熹。她自信天天不停,长期勾引,必将手到擒来。她从观世音身上学得隐身遁迹功法。朱熹虽然识阴阳,知八卦,识天文,解人欲,能统治人界,但无法跨越仙界。所以,白狐精明目张胆地出手。



    听得“啪”的响声,朱熹床头的宝剑落地。接着,一阵冷风,“唿喇喇”的狂吹,守护“瑞隆塔院”的老僧察觉声音不对味,一个鲤鱼跳跃,翻身起床,朝朱熹房间喊:“朱大人,有贼!”



    装作什么也没发觉的朱熹背倚床头,手捧书本,认真研读,听见老僧喊声,反而大声念起:“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南无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白狐仙一听朱熹念佛经,头皮发麻。观世音菩萨曾向她警告:“不许你再伤害男人,如果执迷不悟,自食其果,说还定几百年正果付之东流。”



    白狐精不怕任何东西,就怕佛徒念经,因为她听见佛徒念经,头皮胀痛,浑身无力。她不相信一个书生怎么念起《请观世音菩萨咒》,以此打乱她的阵脚?她从昏暗的角落里闪出身影,以迷人的净**立在朱熹面前。朱熹当然清楚来者不善,便从床头跳下,坐在椅子上,朝白狐精冷笑道:“你还有什么法道,都使出来。”



    “告诉你吧,我孤寂得心里发慌,请接受我吧。”



    “你说,我怎么接受你呢?”



    “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替你擦身洗脚,递茶倒水,缝补浆洗都行。你如果愿意,教我习字绘画,研读经书。”



    “好事呀,你真愿意吗?不过,小心有人闲话。”



    “对我没什么,只要不影响你的清名。”



    “无妨,无妨,你如此替我着想,我还有什么话说呢?”



    “如果你接受我,你妻妾得知听前来指责,哪咋办?”



    “这还不简单,你使出法道,想法把他们治死得了,只要咱俩能够欢欢喜喜过日子,还怕他们不成?”



    “啊哎呀,你好狠心,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与妻妾过了这么多年,难道一点恩情都没有吗?你舍得他们死?”



    “只要咱俩在一起,顾不了这许多。”



    白狐仙姑被朱熹的言语打动,羞红着脸道:“官人,天下男人都是铁石心肠,平日里当着妻妾面说得冠冕堂皇,甜言蜜语,背过身另一副腔调。刚才,你说的话,我听了都有些寒心。”说完,走到朱熹身边,在他脖子上轻轻地抚摸了两下。然后,提起水壶,在他的茶杯里加了水。



    朱熹见对方上当,便用右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说:“实话告诉你,不必在我身上打主意了,我是个‘药罐子’,长年累月吃药,不吃药,随时都可能死,到头来,你还是无法跟我相守一生。”



    “哦,你患什么病,说不定我能帮你。”



    “我不能告诉你,说出来你会吓死,至于能不能治我病,那要看你对我是否真心。你一个仙胎人骨,凡人身上百病都能治好。可是,我心里十分清楚,你不会诚心诚意替我治病。你对我钟情,并非真心爱我,而是迷我,作弄我,至我于死地。”



    “说哪里话,如果这样,我不得好死!”



    “哪你说,为什么缠我不放?难道我真的被你所爱吗?我早已听人说过,像你这样的狐仙,如果一个男人被你作弄死,可以把死者阳寿夺去,变成你的正果,有此事吗?”



    “没这么回事,不可能把男人的阳寿算作正果。不过,有一点可以对你说,天下男人,大多爱色贪财,我迷死一个男人,一则我从中得到肉体快活;二则为百姓除去一个坏蛋,天下得到一些清平。如果置那些坏蛋于死地,碰到阎罗老爷有好心情,他会给我悬物赏银。当然也有添加正果的。”



    朱熹摸清白狐精缠住他目的,笑着说:“我的话没说错,你如果把我作弄死,明眼人都清楚你获取利益。可惜我身上有许多病,最严重的是心脏病,还有其它说不清楚的病。我求你,不要弄死我,让我再活几年,我打算马上回天台府,指望带妻小返回京城。”



    白狐精笑道:“我既然跟你认识了,又给你倒了几回水,你想想,我能让你走?你最被异**慕的男子,长得仪表堂堂,一身富态,出口成诗,如此多才多艺男人,怎么会让你走?别说我完全可以控制你,就是没有这点本领,也要千方百计制服你”



    “好啦,今晚时间不早了,请你先回吧!”



    白狐精一下子扑到朱熹怀里,央求道:“不,我不走,我要留这里过夜,陪你身边。”



    朱熹用力推开对方,生气道:“你说什么,我住这里才第二个晚上,你就要留下陪我,有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我吗?你赶紧走吧。”



    死皮赖脸的白狐精被朱熹推了一把,差点跌倒,她说什么也不开步,并且她的右手露出狐精爪子,锋利得像把小刀,差点划破朱熹的皮肉。朱熹“唿啦”一声抽出挂在床头的宝剑,板起面孔对白狐精道:“对不起,你不会由你摆布的。你要知道,我这把斩妖剑连妖怪看了都害怕,别说你这种妖怪,就是最厉害的闲神野鬼,我也能割他脑袋,你想活命,赶紧走!”



    一阵清风吹过,里面夹着一种呕心气味。白狐精转眼不见。朱熹紧追出门,打算搞清对方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只因天色太暗,山谷幽深,他高一脚低一脚追了一阵。结果,什么也没看见。



    四高足弟子献计



    说黄岩人杰地灵,人才济济,一点也不夸张。而人才辈出,当推朱熹到达黄岩以后的历史,也就是他在翠屏山“樊川书院”讲学带出一班出类拔萃的弟子以后。朱熹讲学时就已预知:“黄岩秀气在江北,江北秀气在翠屏”。



    有史记载,当时到翠屏受业者几乎遍及大江之南,而黄岩独盛,宛然“邹鲁之遗风。”南宋“樊川书院”开创了理学支派“南湖学派”,其创始人杜煜与杜知仁,号称“二杜”。期间,朱熹高足弟子十四人,而黄岩就有十一人。从“南湖学派”出来的台州首中进士杜垂象,台州第一孝子杜谊。黄岩藉人氏高徒赵师渊还编撰《资治通鉴纲目》,帮了司马光大忙。



    从公元1173年朱熹到黄岩讲学,在他熏陶与影响下,黄岩籍人氏参加科举孝试,先后中进士一百五十名,宋朝廷先后三百二十年历史,全国共中进士三百人,而黄岩籍达一百八十四名,仅咸淳元年,黄岩人中十八名进士,这在中国科举史上实属罕见。这十八名,其中有一位出身于黄岩宁溪穷山村的“王所”,受朱熹思想影响极深,中了进士后授官知军,担任江苏省高邮州府武装主官,当时,正值元军大举南下,在大兵压境中,投降派下令不战而降。王所采取正面防御侧翼迂回战术,挫败了元军主力,解朝廷之危。可是,投降派指责他正面防御是鸡蛋碰石头,侧翼迂回是“耍滑头”,弄得他攻不对防不是,被迫告官还乡,隐居故里,欲以教育治国,成立“南峰书院”,培植人材。南宋归元后,文天祥起兵复国,邀请王所带兵夺取元朝天下,恢复大宋江山。他审时度势,不愿复出。当元朝统治者了解王所之才后,多次派使者劝说,欲委以重任。他坚决拒诏,执教终老,病逝后,宋末大儒黄超然在他坟前挥泪题写“宋进士元逸民南峰王公墓”。



    王所的才智来之于朱熹的培养,他对朱熹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还在朱熹手下做学生时,得知先生被妖女骚扰,弄得夜里难以安睡,便如此这般地对先生献了一计。朱熹采纳了他的计谋,终于制服了白狐精。



    那时,朱熹已在“端隆塔院”住了月余。白狐精每夜站在他的案前引诱。朱熹虽知此女即妖,但如何制服对方呢?在无可佘何时向王所透露。王所写了“以死求生”四字,朱喜点头称是。



    漆黑之夜,朱熹坐在烛下看书,一阵冷风吹进,料定白狐精已到跟前,便放下书本,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紧皱眉头,不停喊:“喔唷,痛煞我也!”白狐精化成的女子挺关爱地问道:“大人,何疾如此疼痛?”



    “胸口心病,早已染身,此乃顽疾,经常复发。”



    “当请良医治疗,解除痛苦。”



    “此病根源在心,看来命将休矣!”



    “有无良药?”



    “在朝为官,御医看过,流落江湖的郎中也曾治疗,未曾见好,时常复发,病发时,疼痛难甚。喔唷,痛煞我也!”



    “有无良药可治?”



    朱熹瞅了对方一眼道:“心病要用心药治,心药难找。”



    白狐精笑道:“大人,这你放心,只要世间有的,包我身上,一定替你取来。”



    “你个弱女子,能办这种事?”



    “大人,你小看我了,你真的还不清楚我是谁吗?”



    “不清楚。你有飞无本事,也难买到此药,不要枉费心机了。”



    “告诉我,什么药,哪里有?”白狐精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



    朱熹把案头的杯子拿在手里,启盖喝了口茶,一下子丢罢杯子,四肢颤抖。顿时,不省人事。吓得白狐精慌忙将他抱到床上,取出一粒“仙丹”给他喂下。朱熹苏醒过来,睁开双眼,有气无力道:“谢谢你救我。不过,你只能救我一时,不能救我永久。”



    “你说吧,什么药能治你病根,永不复发?”



    “哎呀,怎么跟你说呢?”



    “快说吧,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说出只情难为你哟。”



    “你呀,还不知道我的心,自从你住这里后,我不顾家里父母年迈,也不按时给师父礼香念佛,天天赶来给你递茶倒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爱你吗?大人,告诉你吧,你的病痛就是我的病痛,你的难受就是我的难受。你快说吧,什么药能根治?”



    “我听人说,要想治断我的病根,最好能见到狐仙,它们有办法。”



    “哦,有这事吗?狐仙能治你病?”



    “朝中有位御医说的。不过,到哪里找到狐仙呢?人家是仙人,我是凡人,仙凡岂能相识?真要是相识,非把我吓死不可!”



    “我看你胆子不小,非一般男士可比,只是狐仙到哪里找呢?”



    “是啊,算了吧,找到也没用。那良医说,找到狐仙,向他要胆,只要用舌头舔几下他呕出来的胆,当即就会病除。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得心病了。”



    白狐精不愧为狐仙,她瞟了朱熹一眼后笑着问:“那位太医今在何处,你最近有无见到他?”



    “他在朝中,整天在皇上身边,我怎么能见到他呢?你看我病成这样,这辈子别想再见到他了。”



    “我有个朋友,她说自己是狐仙,我就是不相信,她几回变身作法,不得不令我信服,你能否见她一面,要不要我把她请来,叫她把胆呕出来,***一下?”



    “好是好,担心人家未必愿意来。再说,你是个凡人能请得动她吗?我看算了,算了,我住这里已惊动周围不少百姓,不必再惊动仙人。你要是去请他,万一他不来,自讨没趣,太不值得。好啦,夜已深了,赶紧回家吧,你的心意我领了。”



    “不,我不走,你病成这样,我怎么能离开你呢,万一你出了事,我与心不安哪!不过,我向那位朋友学过医术,也能呕出胆,你伸出舌头舔几下,说不定能治你的病呢。”



    “你能呕胆,你是狐仙?”



    “大人,事到如今,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个狐仙,家住在天柱峰,离此百来里路。”



    “来人,快来人,她,她是狐仙!吓煞人啦,快来人呀!”朱熹手指着白狐精,装作惊惶失措的样子。



    “别喊,我还不是为你好吗?我为了你,已得罪了师父,也得罪了家中人,你不想想,我为什么天天来,还不是喜欢你?好啦,就按你说的办法,我马上吐出胆,你用舌头舔几下,但你必须听我句话,我告诉你,只能舔,不能咽下,如果吞了,我的正果又要大减,说不定脱离仙界,不会再变身了,懂我意思吗?”



    “知道,怎么不知道呢?只是我怀疑你是不是狐仙,看你样子,长得如此姿色,一点不像狐妖。”



    “好啦,别说了,看我把肚里的胆呕出来。”



    朱熹连忙制止道:“要不你别呕了,万一弄出事来,我担当不起啊。”



    “好啦,好啦,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出了事,不要你担当。记住,你只能用舌头舔胆,不能吞进肚里,快拿只干净的碗,放我嘴边,你接住,千万不许弄肮脏。”



    “放心吧,知道,知道,仙姑哪,你快作法,看你能不能真呕出胆,会不会救我一命?”



    五梦断白浪潮



    皓月挂在窗前,白光探进朱熹的卧室窗口,偷偷趴在窗外的高僧对朱熹大胆智斗白狐精深感他实乃奇人。因为,他与白狐曾领教过,这个死皮赖脸的白狐什么丑事都会干,什么脏话能说。他被缠得实在没了办法才从天台国清寺方丈那里讨得几部制妖术的佛经,抵住白狐侵袭。如今白狐欲迷朱熹,而朱熹圆滑地跟他斗法,既不让她得逞,又不轻易得罪。这一点,高僧自认不及朱熹,他倒要看看房间里这对男女如何把戏演下去。



    这时,朱熹说服了白狐,要她呕出胆来,给他治病。见白狐精跪在朱熹面前,央求他点起三炷清香,把香插在房内箱头一尊观世音菩萨面前。然后,白狐仙绕朱熹顺、逆各转三圈。她停住步子,把双手按在前胸,拼命干咳,当她咳得全身打抖时,便张大嘴巴,伸出一只手,抓过朱熹放在案头的碗,把碗贴在嘴巴边,她的额头顿时汗水淋淋,只听得一声喊:“出来!”一颗碧绿的狐胆在月光映照下闪亮,慢慢地从白狐精的嘴里吐了出来,滑落在碗里。只见她一个打滚,身子摊坐在朱熹天天坐的那把太师椅上。她把碗递到朱熹面前道:“朱大人,快舔几下,马上还给我。我求你了,千万不要吞下,听见没有?”



    朱熹接过碗闻了一下,一股臊气透过他的鼻子,直冲心头,他张了下嘴巴,“哇”的一口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出来。白狐精硬是站起,扶住朱熹,劝他道:“朱大人,你快舔呀!”



    朱熹想起王所对他说的话:“她若真的吐出胆,你不敢舔,她当即治死你。以后,还会害更多男人。你舔她的胆,从此以后,他缠住你不放。总之,你早晚死在她手里。以后,她仍旧要迷死其他男人,只要被她缠上,没有一个男的活着。她已害了陈小峰,整死朝廷国师,至于不知名的无法计算,现在又缠住你,赶紧想办法叫她恢复原形,她才知道你的厉害。你治她的唯一办法把她的胆吞入肚里,叫她失去胆,没有贼心与色胆,不会再害人了。她只有老实修行,还是能够修道成仙的。那时,她在其师父熏陶下,逐步向佛靠拢,不再作妖害人了。”朱熹想到弟子王所说的话,连忙捧起碗,顾不得白狐精的胆有多难闻,把舌头伸出来舔了几下。



    白狐精伸手夺碗,朱熹把碗抓在手里,用两个指头,挟起碗里的狐狸胆,一下子放在嘴里。



    白狐精跪地央求:“大人,还我胆,快还我!”



    “让我把你的胆放在嘴里含一会,含比添作用更大。我倒要尝尝你的胆究竟什么滋味?”



    “不能含久了,吐出来。不然,我无法活了。”



    朱熹的嘴巴张得很大,脸孔一仰,光滑的狐胆一下子滑入他的喉咙,吞入肚里。



    “呕,快呕出来,听见没有?”白狐“啪”的一声又跪在朱熹面前,双眼闪动着哀怜的泪光。



    “你的胆太光滑了,被我吞到肚里了,如何是好哟?”



    白狐精抓过那只放胆的碗,气得砸在地上,手指着朱熹:“你,你说话不算数,算什么大丈夫?好哇,算你有本事,我败在你手里了!”



    朱熹装作呕胆的样子道:“别急,我会呕还给你的。不过,我如实告诉你,自从我住“瑞隆塔院”以来,你一夜都没让我安宁,你害得陈小峰家破人亡,被逼出家,还整死大宋国师。我问你,你还害死多少男人?他们不明不白死在你手里,多少冤魂在你身边缠绕,知道吗?每天晚上,他们要我向你索命,讨还命债。白狐精,我如果绕恕你,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黎民百姓。你如果真的与男人结为夫妻、建立家庭,过恩爱日子倒也罢了,可你跟男人萍水相逢,吸他们**,害死他们,还挖心吃肺。听说,你还吃了国师的心肝。你身处仙界,心地肮脏,太残忍了。你的师父为什么不认你为徒?因为你实恶难赦。我吞下你的胆,并非真要治我的病,实话对你说吧,我没有心脏病,我有心拯救你。从此以后,你失去了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你真心修行,赶紧回‘天柱峰’,好生念经,还可以修道成仙。”



    妖狐自知上了朱熹大当,当即气昏过去。朱熹慌忙把她抱到床上,她睁开双眼,看见朱熹,浑身抖动,她滚下床铺,双手不停敲打自己脑袋,张大嘴巴喊着:“喔唷,痛刹我了。”



    朱熹给她喂了口茶水,问道:“你别怨恨我,你要怨恨自身,你的师父要你修行‘真诚、清净、正觉、平等、慈悲’你都没有做到,能怨别人吗?你如果有什么要求,快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你办。”



    白狐精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跪在地上道:“这几个月,我每夜给你递茶倒水,是否真诚你心里明白,我没有什么要求,指望你闲暇时能想到我,如果你想起我,出黄岩西门,找一个山门前长着‘五色树’的寺院,跪在大雄宝殿里替我向观世菩萨多拜几下。小仙我心满意足了。”



    “天下有开‘五色花’的树吗?”



    “有,当然有,只要你去寻找,一定能找到。”



    “那里便是你住的‘天柱峰’吗?”



    “不。那是我师父的道场,她不允许我在那里露面,说有失她的尊严。”



    “那,‘天柱峰’又在哪里?”



    “往南征顶,最高岩洞便是。朱大人,我去了!”白狐仙说毕,一头倒在地上。不一会,她变成一只白狐,四蹄蹦跳了几下,从窗口蹿出去,消失在黑夜暮色中。



    当下,朱熹已累得无法睁开双眼,顾不得关上房门,倒在床上便睡,不一会进入梦乡。梦见自己在白浪滔滔的海边跑着,看见白狐精就在他的前边奔跑。他拼命追,怎么也追不上,他精疲力竭,大声地喊:“等等,你等等!”但是,白狐精不停回头嘻笑。他追得快,她跑得快。他追得慢,她跑得慢,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朱熹的喊声惊得门外的高僧推门走进去,站在朱熹床前,见他浑身汗水,双手撕着自己的前襟,老僧连忙推醒他。朱熹睁双眼问道:“哎,你看见那个,那个美艳女子吗?”



    “什么美艳女子,大人,你做乱梦了吧?”



    “我看见她,我刚才真的看见她了,怎么也追她不上。”



    “好啦,时间不早了,快些睡吧。”老僧给朱熹的被头掖了几下退出去。朱熹悄悄起来整理行装,作了简单梳洗,趁老僧回房歇息之机,独自一人离开“瑞隆塔院”,再也不见他返回。他究竟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