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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6——10)
    六智者中计



    “苍翠山人”足智多谋,洞察世事如指掌。他虽不清楚对手是当朝皇帝,但他判断对方非一般武士,也不是浪迹江湖普通商人,可能皇上派出巡视暗察官员。所以,在温岭泽国双方拼搏时,他就告诉“云居禅寺”方丈赶紧脱开,避免跟官方纠缠,而方丈却把对手引到黄岩,正是冤家路窄,又在“觉慈禅寺”撞上,杀得你死我活。



    正需要方丈帮手时,他又脚底涂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把武艺十分厉害的三个对手丢给他一人对付,幸亏他有点功夫。不然,已死在刀剑之下?他琢磨,方丈可能知道对方底细,怕再次引火烧身而逃遁。于是,一手提棒,一手拿块冷蕃薯,边走边啃,前往“云居禅寺”。



    走了不到两里路程,跟方丈成道和尚邂逅相遇。“苍翠山人”大声责备道:“你个秃子,太不近人情了,我跟你到温岭,差点丢掉小命,你却把他们带到这里,自己逃之夭夭。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方丈拍着头皮笑道:“刚才,我跟师兄弟谈起,这回翻脸是你瞎灯瞎火动手造成的。我无能劝架,能不走吗?”



    “要是不为了救你,能动手吗?我看你被绑,能不提棒相救?你倒好,双脚打滑,丢下我一人,你还是出家修道之人,摸摸自己胸口,有无良心?”说得方丈低下脑袋,一个劲认错。“苍翠山人”停住步子,把棒头插路上,接着问道:



    “这三人什么货色,你知道吗,会不会朝廷派下的?听说乾隆皇帝鬼得很,除了自己偷偷摸摸到民间体察民情外,还经常派大臣微服私访。你说,有无这个可能?”



    “哎呀,你还没看出来?要我说,那位腰挂青龙剑,边上两位助手喊他‘当家的’,说不定,就是当今皇上。我看天象,东南方空中有颗‘天子星座’,以前没有,最近才出现的,会不会乾隆皇帝?”



    “胡说什么呀,这些鬼话只有你们出家人说得出来,什么天象,‘天子星座’?他跟我们交手,如果是‘真命天子’,我看这个‘天子’也不过如此。他也没有飞天本领,还被我打了一棒,如果他卫士不隔开我铁棒,早把他结果了。”



    “山人,实话跟你说,如果他们被我说中,咱俩小命难保。你想过没有,天下这么大,有谁敢跟皇上对着干的?我们是在反皇上,反皇上就是反朝廷,反黎民百姓,咱俩逃脱得了吗?”



    “罢了,罢了,都是你秃子干的好事,非要我跟你找皇上,这皇上好找吗?那人要是真皇上,咱俩找到死罪。”



    “我也为了寺院,求皇上赐口佛钟,担心路上有事,才求你一起出门,没想到你处处帮倒忙。要是在“觉慈禅寺”你不动手,领他们到寺院,说不定他们会露出真身,事情就好办了。谁想到你铁棒一挥,闯下大祸,我有什么办法?”



    “别说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走,去找他们,请求恕罪。”



    “万一不是皇上呢?”



    “秃子,佛经怎么念的?这还不简单,是皇上求恕罪;不是,凭他们这点本事能把咱俩咋样?那位‘当家的’临走跟我还施礼说:‘后会有期’,看来不像个莽汉。”



    方丈见“苍翠山人”说在理上,便提起袋子,朝温岭方向走。他边走边盘算,如果再次搏斗,他决不还手,死活由天定。普天下有多少人像他那样出家,有几人死在皇帝手里?被处死也知足了,更何况自己为求佛钟而死,对得起寺院,对得起天下香客。成道和尚心里这么想,但又动了脑筋,“苍翠山人”若跟对方杀得骑虎难下,他应助一臂之力,不能眼看着朋友白白送死,毕竟他也为寺院得到佛钟才卖命的。万一失手,杀了皇上,大不了最后自尽。



    “苍翠山人”走在方丈后边,见方丈心事重重,料知和尚在想什么,便叹息道:“大和尚,这回讨到佛钟,你将永载‘云居禅寺’史册,我大不了是个打手;要是佛钟讨不到,万一我被杀死,你赶紧逃走,别再让对方捉住,捆绑上山,丢人哪!‘云居禅寺’丢不起面子,寺院那有这种倒霉事。以前,历代皇上对‘云居禅寺’都另眼相看,不是拨银就是赠物,什么道理知道吗?古佛‘正法明如来’设坛之地,观音初道场,哪个不刮目相看?说句不好听点,皇上想坐稳龙位,一靠天下百姓拥戴;二靠自己治国本事;第三嘛,还不是靠天意,靠神佛暗中相助,一个皇帝,最有本事,如果失民心,失天意,得罪百姓,怎么坐稳江山呢?咱们寺院,‘古佛’神坛,懂佛教的皇帝都要拨银赐物,为什么?还不是指望观世音菩萨暗中助力吗?让他在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是,寺院到你手里,你却被皇上捆绑,被武士押回寺院,连我都搭上,你想,丢现眼哪!”



    “贫僧无能,贫僧实在太无能!”方丈把脚上的破麻鞋踢出老远,光着脚板,耷拉着脑袋,不断责怪自己。



    二人正说着,一声喊,脚下出现几条绳索,十多名手持刀枪、凶神恶熬的汉子三两下把他俩拿下,捆绑起来。“苍翠山人”不服如此受辱,大声喝道:“放开我,靠暗算抓人算啥本事?有种的跟我领教几下!”



    那位扮成“大商贩”的挺了几下肚子,倒剪着双手走到五花大绑的“苍翠山人”跟前冷笑道:“不错,你身上有些功夫。不过,你已被我捉住,没有资格提释放条件,我要你活,你就活下去,我要你死,你就丢掉小命,就这么简单。你必须听我的,你可以活;不听,我马上送你上西天!”



    “屁,算啥本事,暗做!”



    “明斗也好,暗做也罢,只是手段不同罢了。好啦,老实点,押走!”



    “苍翠山人”与方丈被押到温岭县衙内,两边站满了武士,他一见势头,知道性命休矣,便扬起头,对坐在上首“当家的”发话道:“这么说,把我俩作为犯上作乱之徒抓起处死?”



    “当家的”开口道:“算你想得明白,你烧我住房,动用铁棒跟我们较量,还借匹夫之勇跟我们拼命,要你跟随我出山,反而出口骂人,我看你死期到了!”



    方丈马上跪地,纳头便拜道:“大人,恕罪,饶命,我二人也没有办法,因为不清楚你身份,有眼不识泰山。知罪,我们知罪了,能不能留条命。如果一定要杀,杀我吧,跟他没有关系,他是我请来的,他不该杀,没犯死罪!”



    温岭知县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本堂之上,有你说话的吗?拉下去,把这秃子砍了。”



    乾隆皇帝跟两位卫士悄悄说着。四名刽子手凶残毕露地把“苍翠山人”与方丈成道和尚押赴刑场。方丈见“苍翠山人”昂着脑袋朝道路两边看热闹的观众含笑道别。身后跟着朝天喊冤的方丈:“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是我犯下孽瘅,跟‘苍翠山人’无关,救救他吧!”



    “苍翠山人”大声制止方丈道:“吼什么,十八年后又是条汉子!”他接过刽子手递给的满碗酒,喝个底朝天,将碗砸在地上,对天长笑。笑毕,瞧着胖知县的丑态,冷笑道:“这世道,祸国殃民的贪官污吏吃得开!告诉你吧,人容天不容,你等着!”



    知县老爷走到“苍翠山人”面前咬牙切齿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本想给你完尸,看来非给你首尸分离不可!”他右手朝刽子手一挥,当即下令:“来呀,开刀!”



    七草民登堂



    天突然暗下来,大风卷起地面上的尘土,纷纷扬扬,弥漫着阴森森的刑场。顿时,雷声大作,场上的人们渐渐走脱,只有几个等着吃人血馒头者手里捧着碗盆,壮起胆子站在那里耐心等待,准备从刽子手的刀口下接些人血。负责监斩的知县老爷发出嘶哑的声音,下令“时辰到,开刀!”



    方丈再次喊冤:“观世音菩萨,救救弟子吧,冤枉哪!”



    刽子手的刀子还没举起,“苍翠山人”制止道:“贼秃,别喊,喊什么喊,喊要死,不喊也死,白刀进,红刀出,死个痛快!”他的双眼圆瞪刽子手,大声骂道:



    “小子,来哟,老子不记你冤仇,痛恨良莠不分世道。动手吧,痛快点!”



    刽子手举刀准备砍,两卫士飞身跑向刽子手,举刀挑开刽子手的大刀,“咣当”声响,刽子手的刀飞出几丈远。然后一脚,踢翻刽子手,吓得刽子手喊:“饶命!”



    知县老爷吓得慌了手脚,但他马上镇定下来,喊声:“大胆,拿下!”



    四周站岗的衙役对两位卫士包抄过去,两卫士护保“苍翠山人”与方丈,边还手边退出刑场。知县老爷哪肯罢休,亲自提刀追赶,下令捉拿囚犯。



    场上乱作一团,看热闹的人纷纷赶回,都想看看这场戏怎么演下去?



    两位卫士各护着犯人,退避到一个墙角旁边,割断捆在囚犯身上的绳索。这时,从墙角边出现一个人。“苍翠山人”眼尖先看见,原来是称为“当家的”大商贩,大吃一惊,从对方手里接过铁棒。方丈也从那人手里接过大刀,大开杀戒。两卫士同“苍翠山人”和方丈四人合成一处,迎着追来的官兵喊杀过去。



    知县老爷指挥的官兵蜂涌般杀来,双方对峙。两位卫士冲到知县老爷面前,喝道:“皇上有旨,圣旨下!”



    “哈哈,皇上有旨,你俩坏了本官大事,还欺骗我说皇上有旨,我正要找皇上告发。你俩干预本官执法,抢夺朝廷钦犯,该当何罪?将罪犯归还本官,倒也罢了,如果顽抗,休怪本官无情!”



    “苍翠山人”不打话,一把推开面前卫士,手提铁棒,朝知县老爷横扫过去,只一棒,知县老爷瘫在地上。众衙役看见“苍翠山人”如此功夫,丢下知县老爷转身夺路逃跑。



    知县老爷被两位卫士抬进县大堂,那些逃回的衙役看见“苍翠山人”,吓得缩起脖子。“大商贩”打扮的人已端坐在正堂上首,命人将知县老爷绑起。知县老爷的身子筛糠般抖动,腰骨无法直起,但他硬是让人扶着,朝坐在正堂上的“大商贩”施礼道:“皇上,大事不好,本官奉命监斩,却被两卫士劫了法场。他俩保护钦犯,犯人就在堂上。吾皇万岁,小心哪!”



    “岂有此理,来人!”



    内中闪出两个“锦衣卫”,威风凛凛地站在“大盐商”两侧,“大盐商”右手指着知县老爷责备道:“这点小事,弄成这样,无能之辈!”



    “皇上明察秋毫,非本官之过,乃两卫士之错,他俩杀掉刽子手不说,还把兵器递给钦犯,打伤本官。皇上,本官丢尽脸面,无法在此立足,本官如何为国效力?”



    “苍翠山人”放下铁棒,跪伏在“大盐商”面前道:“大人,草莽之人随大和尚寻找皇上,不图别的,企盼龙恩浩荡。因寺院二月十九观世音圣诞、六月十九观世音成道日、九月十九观世音出家日庆典,寺院没有佛钟,击鼓难鸣,为寺院圆满功德,求皇上赐只佛钟。”



    “既然如此,为何早不开口,弄得这般唐突。”



    “草野之人不敢启齿。”苍翠山人辩解。



    知县老爷坐在地上,一只手按着被“苍翠山人”打伤的腰部,一只手指着“苍翠山人”骂道:“你,你不敢启齿吗?我的腰被你打成这样,你还说胆小,如果胆大,朝廷都要被你闹翻!”知县老爷伤痛无法站立,趴在地上对“大盐商”哀求道:“为大清朝廷,快下旨,捉拿钦犯,斩掉首示众,显示皇威呀!”



    这时,“大盐商”朝着两边的随从喝道:“带上来,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有个卫士带着一位女子走上堂,那女子步履轻盈,花容月貌,笑不露齿,边走边朝知县老爷打量,她被带到“大盐商”面前。



    “大商贩”道:“女店主,请坐!”



    那女子坐在一把椅子上,朝知县老爷冷笑。然后,转向“大商贩”道:“大人,小女子谢你了。”



    乾隆皇瞅了对方一眼,斯文地问道:“谢我?谢什么呀?你房子烧成这样,23000两银子没捞到,重建酒店的地皮也没有,应当谢知县大人!”



    知县老爷听出皇上话中意思,顾不得伤痛难忍,哭丧着脸道:“本官无功,本官无能,本官有罪,本官无脸见皇上。”



    “你为朝廷收回23000两银子和一块地皮,能说无能、无功吗?你本事大得很,为百姓节下地皮,怎么说有罪?像你这类官员,怎么无脸见朕?我问你,23000两银子归还国库了吗?”



    “没,没有!”



    “划拨出的地皮归谁了?”



    “这个……”



    那位“大商贩”站起,走到女店主跟前吩咐道:“你把银子与地皮的事说与大伙听听。”



    “我全都说了。”



    “那你再重复一遍如何?”乾隆皇帝眉头紧皱,取下插在后脖的折扇,轻轻地摇着说。



    女店主叉着右手,走到知县大人身边,气愤道:“皇上拨给我银子,被你侵吞。你说23000两银子抵你半年薪金。银子抢走,还不许我声张,如果说出,打二十大板。划给我的建房地皮,你借名目多划十五亩良田,准备盖花园式私宅,给你三房姨太居住。我说的对不对?”



    “苍翠山人”听后,冲到知县老爷跟前,一把将他拎起,又重重地丢在地上。破口大骂道:“混蛋,国家都被这些人糟蹋了。贪官,像你这样的瘟官能替百姓办事吗?鬼也不会相信!”



    乾隆皇帝站起,走到知县身边,冷笑道:“刚才,女店主揭发你贪污事实,真的吗?”



    “皇上,下官一时糊涂!”知县老爷不敢正视乾隆。乾隆皇又冷笑道:“你明抢暗夺,欺压百姓,手段如此恶劣,朕岂能绕你?”他气得铁青着脸,喝令:



    “来人,关起来!”



    挤在县大堂看热闹的人们一片欢腾。一名卫士宣读皇上事先准备的一道圣旨:“朕微服江南,偶见‘苍翠山人’,察其言行举止,有治国旷世之才,朕令‘苍翠山人’担任台州剌史兼任温岭知县。钦此!”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脚穿草鞋的“苍翠山人”跪伏接旨,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乾隆皇挥手道:



    “罢了,罢了,马上到任,不得有误!”



    “臣尊命!”



    八盗贼焚牌



    “苍翠山人”穿戴皇上赐予的朝服,以为自己在梦中一般。他露着笑脸,十分开心,“云居禅寺”方丈站在他面前,赠给一句偈语:“得意莫伸手,失意可回头,上台不贪欲,下台无忧愁。”



    话音才落,传到身后“大商贩”耳里,他笑道:“高僧好悟性,朕今识真人。能否带我等去你寺院一走?”



    “好呀,贫僧梦寐以求!”



    几人当即化妆,打扮成香客,挑着香烛与供品穿越黄岩西门,攀过“觉慈禅寺”旁边的“忠君亭”山坡,沿西北古道,直奔寺院。几人到达寺院,太阳即将西沉,余辉似金黄的细粉撒遍青峰,嵌彩着色,把寺院点缀得分外多彩妖娇。他们在寺院僧人的笑迎中围着山门旁边的“五色树”观赏,静听方丈讲述此树的传奇故事,人们听得明白,无不为此树传奇神韵赞叹,纷纷在树下点起香烛,摆起供品,把它当作菩提树那样看待。



    身别刀剑的几个卫士绕寺院四周走了一圈,看见满目青山环抱,山下一条青溪绕山。顺山谷湍流不息,溪水两岸田陌相叠,村落似结节的瓜果挂在溪流两侧,延绵不断的炊烟盘旋山间,粮田重叠,山民忙于劳作。远处茫茫山峰相接,近处野花争艳;岩峦裸露在溪边,时有紫藤覆盖;支支浓绿似涂油,节节牵牛花吞艳。寺院背倚青翠山颠,面朝起伏延绵的“布怛洛迦山”,顺主峰右看,西边群山中耸立着高入苍穹的巨石,形如弥勒菩萨坦坐天边,他坚韧无华地,笑对香客。太阳在“弥勒”肩头徘徊,光芒四射,似晒给人间的恩典。寺院东侧山脉如同韦驮菩萨,俨然挺立,似忠于职守的将士守护着“古佛”圣地。



    方丈把客人引进僧房,递茶倒水,昔日的怨恨消除,新的友善从寺院里出现。为了不使“当家的”暴露身份,他按照客人指点,交代众僧严阵以待,昼夜围着主客,不许丝毫怠慢,更不许走漏风声。寺院里除了方丈,其他僧人一概不知这批香客的来龙去脉,也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乾隆皇帝先啜了方丈泡的自采自制野茶,叹道:“都道宫中尝仙茗,岂知真味在民间。”



    “当家的,穷山不如宫中,虽有好水无好茶,请莫见笑。”方丈似有几分谦意,说了句笑话。那知客人听得认真,接过话头道:



    “穷山非薄地,圣土产好茶,今尝仙茗味,虔诚拜佛家。”方丈一听,跪伏于地道:“当家的,贫僧有话,想了多时,不知当不当说。”



    “说说无妨。”



    “当家的来此寺院,敝寺增光。当家的攀登上山,不管来日史册有无记载,天地有眼,日月佐证。贫僧求当家的题字,亘古留迹。”



    “不可,不可,朕来前跟高僧有言在先,只当一般香客,非天子巡视贵寺,撰字题词,谬传天下,对寺不利,与朕不便。”



    “你知我知,天地知;世间并无他人知。”方丈回答得十分干脆,说得“当家的”露出笑脸,发出笑声,右手指点了几下方丈鼻子道:“先皇有言,‘愚人可负,莫负僧人厚望;笨人可骗,莫骗佛家梵音。’也罢,高僧央求,待朕想来,权当临时即兴。”他从僧桌边站起,来回踱步,右拳撞击着左手掌,欣慰自赏地笑道:“题写‘古佛圣地,观音法坛’吧。”



    方丈当即跪地,连磕三下头道:“当家的,敝寺虽不及普陀,但古佛‘正法明如来’道场。普陀山观音佛像乃敝寺先人所雕,东瀛高僧从五台山背来的观音佛像长留敝寺,当家的题写内容最恰如其分不过了。”



    乾隆皇略有所思,挥毫写下“古佛施佛法,观音初道场”十字。但他不写落款。递给方丈,方丈连忙跪伏于地,接过题词,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乾隆皇在他的身上轻轻一拍。方丈马上站起,手拿题词,跑出门外。



    一住两天,方丈寸步不离客人,带贵客漫山遍野走动,悄悄到寺院周边村庄观望。方丈派僧人直奔黄岩县城,找个裱店,出银十两,急速裱成。



    第三天,贵客离开寺院,正巧在“五色树”旁碰到那位僧人,见他肩膀上扛块牌子,累得气喘吁吁,乾隆皇喊住对方,要求看什么东西。那僧人从肩上取下,牌子落地,砸得粉碎,“五色树”出现枯萎,吓得带领众僧人跪伏于地。



    “当家的”与几名卫士扬长而去,快到“决要村”口,方丈气呼呼地跑着,追上贵客,哀求道:“当家的,贫僧倒把大事忘了,求当家的赐予敝寺一只佛钟。”



    客人坐在村口那株木杉木下,写了几个字,递给方丈道:“速去台州府,跟‘苍翠山人’商量,交温岭县赶制,赐予贵寺。”说毕,站起便走。后来,村里人在他坐过的地方建庙,以求村庄安宁。



    乾隆皇曾到过“云车禅寺”,在寺院留下笔墨,若能拿出他留下的遗墨,免了许多口舌。然而,这块匾牌失传,实在令人遗憾。据说,成道和尚求得到皇上题词,喜出望外,派人裱词,行踪诡密,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行窃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待等乾隆皇帝刚离开寺院,他们就探听到消息,目标对准寺院,在他们眼里,当今皇上到达一个地方,不赠珍珠宝贝,也要拨银送物。所以,贼人们混在香客中,察言观色,待等时机下手。



    贼首一手武术,身带三节棍,名为“山雕”。他有两个徒弟,一名猛虎,一名海龙,只要他们到一处,不是杀人便是抢掠。成道和尚急于找“苍翠山人”专心谋划到温岭制佛钟,没想到寺院遭受劫难。



    贼人“山雕”带着二位弟子在夜深人静时潜入“云车禅寺”,几个留守僧人哪里是他们对手,没几下被制服,他们打开方丈室,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百两银子和一张题词牌子。他们取走银子,把牌子扛到“更衣室”。“山雕”交代弟子背走那块牌子,本想向成道和尚要挟,逼他出银子对换。有位弟子对“山雕”道:“哥,咱们把寺院银子拿了,大和尚不知道谁干的,你想逼他出银子换牌,不就告诉他是咱们作案?他若告到官府,吃苦的还不是是咱们?干脆把牌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烧掉,让和尚知道咱们的厉害。”



    “听你的,烧吧!”



    贼人把牌子靠在“更衣室”板壁上,点燃房子。顿时,火光冲天,四周护法村庄人们看见火光,见寺院着火,提着水桶、盆子纷纷上山救火,待他们赶到寺院。牌子与“更衣室”已烧得精光,盗贼逃之夭夭。



    九和尚吐心声



    成道和尚从乾隆皇手里接过赐佛钟的“圣旨”,脚底抹油那样快步如飞,他赶到台州府第所在地临海,拜见“苍翠山人”。宾主坐定。“苍翠山人”给方丈边递茶边说皇上离开州府时对此事作了交代。



    “皇上已有交代?”



    “对,有交代。”



    “皇上他,怎么对你说的?”



    “你有所不知,皇上对佛钟大小、质地、重量、图样以及需多少银两说得一清二楚。要求本官务必在年内督促办成。”



    “原来如此!”



    “深夜,本官睡得正香,皇上派卫士把我喊到他下榻之处,他对下官道:“朕答应高僧,赠云居禅寺佛钟一只,由温岭知县办理,你要督促从速办妥此事。朕并非不相信他,只因他到职不久,此等事情从未谋划,可能贻误。你身为州府主官,责无旁贷,碰到寺院方丈,与之商定办法,助温岭知县一臂之力。”



    “苍翠山人”几句话说得方丈愣了一下。方丈连忙提醒道:“大人,皇上乃真命天子,办事既严又细,贫僧求你尽力办成,不负皇恩。”



    “下官知之,放心好了。”



    “阿弥陀佛,这就对了嘛,看来皇上料事如神,担心温岭知县年轻压不住台面,特交代支撑他,我在菩萨头前给你点香,保你官运畅通,步步高升!”



    “苍翠山人”笑道:“你是出家之人,也把官位看得这么重?可见你六根未断,以下官之见,做官是个担风险的买卖。弄得好出人头地,稍不注意,脑袋都难保。我至今都怀疑自己是块做官材料。随时准备卸职回括苍山老家。”



    “你呀,尽说没出息的话,皇上如此器重,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为制佛钟一事,皇上专门下旨,你不可违旨。”



    “你见过皇上圣旨,拿来看看。”



    “那还有假?我再三请求,皇上才给的。”说毕,把乾隆皇写的圣旨递给“苍翠山人”。



    “苍翠山人”接过,展书念出声来:“御赐云居禅寺一鼎大佛钟,由温岭知县从速办理,钦此!”念毕,接着道:



    “大和尚,功德无量呀,圣旨在手,何愁大事不成?你给寺院办了件大事哪!”



    “不,不,大人,能否得到一只大佛钟,顺利运到寺院,要靠大人,鼎力相助。”



    “你见外了,为了得到佛钟,我跟你出生入死,患难与共,你忘啦?我虽已食禄皇粮,不会忘记前事。我走马上任时,你对我说的偈语,时时牢记在心,今日做官,明日说不定削职为民,以下官之见,‘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人实在是蠢人,早晚跌跤子。大和尚,我今身为朝廷命官,办事行状如履薄冰,时刻准备卸职。像我这样的官,多如牛毛,皇上一句话,叫当便当,如果皇上龙颜大怒,一道圣旨下,鸡飞蛋打。我上任第一天就准备卸职,不图名不求利,只求替百姓说话,积点阴德。”



    “阿弥陀佛,这么说,你真高人哪!”



    二人说得十分投机,有个奴仆走进,伏在州府老爷耳边说了句:“老爷,温岭新知县求见。”



    “苍翠山人”一拍双手,大笑道:“你看看,都是缘份,本官正想找他。他自投门来。他转过脸,交代奴仆:



    “去,速请客人!”



    家仆走出门,带进一位年轻端壮的官员,方丈觉得面熟,但不知何人,坐在一旁干愣着,“苍翠山人”介绍道:“这位温岭知县大人。”然后指着成道大和尚,接着道:



    “他是江南名寺‘云居禅寺’方丈,成道大和尚。”



    “久仰,久仰,本官曾听母亲大人谈及高僧。”



    “你家母亲大人,贫僧不认得。”



    “大和尚,都说你好记性,忘啦,他母亲在温岭泽国开酒店,咱俩曾在酒店住宿,跟皇上及两名卫士一番恶斗,才认识皇上。”



    “啊哎呀,原来你的家母是大施主,酒店女当家。大人家母可好?”



    “托皇上之福,跟家父一起开店,做些买卖。”



    “阿弥陀佛,大善人,有福报。大人,贫僧原打算到府上央求一事,今日相见,省了一趟脚头。敝寺一直没有佛钟,皆因寺资拮据,路途遥远,始终空缺,每逢佛事,击鼓无音,实乃奇事。有心求皇上赐予,得知皇上微服江南,贫僧才赶到贵县泽国,闹出许多笑话。今皇上下旨,请大人一阅。”说罢,取出乾隆皇帝手谕,递给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接过,愣了一下,沉思片刻后,根据佛钟质地、规格、大小、图像等计算了一下,铸此佛钟,所需银子占全县半年银两。如此数额,如何了得?不答应,犯欺君之罪,如若应允,势必造成财源紧缺,一旦出现天灾人祸,怎么对付?他朝州府大人瞥了一眼,笑道:“皇上旨意,本官不敢怠慢,待本官回任上,仔细搬点银两,着手铸造,师父意下如何?”



    “苍翠山人”发觉下属有推诿之意,便站起,走到知县跟前道:“事不迟疑,理当从速,本官知你银两欠缺,向州府暂借部份银子,来年退还。”



    “有大人支撑,下官办理就是了。”



    “不过,佛钟式样、大小、规格和质地必须按要求铸造,确定青铜质地,重四百多斤,一鼎镇寺之宝物,名为‘圣旨铜钟’。正面铸大字‘圣旨’两字,右边铸‘风调雨顺’,左边铸‘国泰民安’。钟面雕青龙、白鹤、苍松等图样。皇上在离开本州时跟本官再三交代,不得有误。”



    知县大人猛抬头,猛然想起一件事,便笑道:“噢,对了,本官不向州府借银了。家母曾有言,只要办公家大事,或者行善积德,修桥筑路、建寺造亭,银子紧缺,由她出面向温岭大小店主筹划,事先垫付。”



    方丈击掌道:“阿弥陀佛,真良母也,有尊母亲教养,难怪大人年纪轻轻,身负重任。”



    “苍翠山人笑道:“他任知县,有咱俩一份功劳。”



    “此话怎讲?”



    “当年,咱俩押赴刑场,其母找到皇上,如实说出事情原委,还专门收集了原知县贪赃枉法罪状,抖落给皇上听,把咱俩从阎王路上救回。皇上虽免了原知县,由本官兼任。不久,梁知县得中状元,皇上钦点他任温岭知县。你说,他出任知县,没有咱俩功劳?”



    “哎呀,大人,皇上不是强调异地做官吗?梁知县祖籍温岭,皇上岂不自己违背规定?”



    “这你不知了,梁知县老家温州,父母带他到温岭做买卖,有何不可,不也异地做官吗?”



    方丈放声大笑:“阿弥陀佛,天意,天意哪!”



    梁知县起身告辞,“苍翠山人”示意方丈与他同行。方丈领悟,拉住梁知县道:“阿弥陀佛,如果不嫌弃贫僧,贫僧愿跟大人一起前往。”



    “也罢,高僧坐我轿子,下官跟着步行便是。”



    “阿弥陀佛,能跟在大人轿后,讨得寺院佛钟,此乃贫僧之愿也!”



    梁知县硬是要推方丈上轿,二人推来挡去,倒也感人。“苍翠山人”喊来自己的轿子,将方丈塞进轿子,抬出府外,自己跟在轿后,直奔温岭。



    十钟鼓齐声响天动



    不出温岭梁知县所料,他回到府里,将皇上下旨铸造佛钟赠给“云车禅寺”的事情说与其母听。“女店主”心地善良,慷慨大度,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凭借自己在业内的影响,四出活动,游说捐款。她走到那里,筹银都很顺利。她琢磨除了儿子担任县宰,人们谦让三分外,还在于她见过皇上,接待过“真龙天子”,谁都对她刮目相看。再说,她家酒店生意火红,经济实力浓厚,铸造佛钟的银子,她一人出资总造价的五分之一。所以,很有影响力。



    事先,她请儿子写了《捐银铸钟,积德行善》的倡议书。提出“遵旨捐银,服从朝廷,赐舍佛钟,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行文。随后,带头捐银,台州各县衙门接到公文后张榜公布,把她捐银佛钟总造价五分之一的银两公之于众,民众纷纷参与,一呼百应,铸钟银子很快筹足,连运输佛钟到寺院的盘钱很快到位。



    “女店主”还给她儿子出了个主意,为了早日制成佛钟,对具本操作人员发放双倍酬金,要求铸造人员分成两班,两班师傅昼夜加班。对青铜大部份原料从县内收购,不足部分通过黄岩、乐清、永嘉等县衙,以双倍价格收买,如此一来,不到三个多月时间,一只精铸细雕,磨练涂色,重达四百多斤的青铜质大钟铸成。十二个壮汉把大钟抬到县衙门前,当众亮相,观者蜂涌而至,无不赞叹佛钟铸作精巧。附近寺院的僧人不约而同地赶到现场,设坛点香,诵经念佛。梁知县从其母手里接过一块大红布,盖在佛钟上面,鲜红耀眼,民众排成长长队伍,跟知县大人一起瞻仰朝拜。



    佛钟虽已铸成,但如何把它运到寺院呢?这是件难办的事情。温岭与“云居禅寺”相距二百多里路程,而且大多数路段属于崎岖小道,徒步行走都困难,别说把这么重的佛钟抬上山顶,有些路段只能空着双手侧身而过。钟之重,路之遥,山之高,道之险,运送这么笨重的大钟谈何容易!人们面对佛钟,赞叹精致美观,听到运到括苍山顶寺院,无不摇头叹息,都觉得这只钟造得既大又重,说不定空喜欢一场。



    别看知县老爷不过而立之年,但他深知运钟之艰难,先后召集县内几百个年长者,要他们提些方案。



    有人主张海路运送,从温岭下海,至殴江,抵温州,然后沿楠溪江逆流而上。成道大和尚听后第一个不赞成。他觉得走水路行不通,化费人力与财力会更多,弄不好船过海上,风起急浪,波涛起伏,打翻船只,不仅佛钟运不到寺院,说不定“鸡飞蛋打”,造成搬运人员伤亡,即使不出人命,如果船翻,佛钟掉到海里,泥牛入海,前功尽弃。



    人们同意成道大和尚的说法,排除了走海路,决定从陆路运输,具体确定线路:取道黄岩。过泽国,出黄岩西门,到宁溪,途径“觉慈禅寺”,穿越王家店、岭根、半岭堂、富山大裂谷、北山等地,到“决要村”休息一天,修成山路,攀登上苍翠山。担任台州剌史的“苍翠山人”同意成道和尚提出的线路。他决定亲临督战。把具体实施办法交托给温岭梁知县和黄岩知县,两县分别挑选百名“壮士”搬运,轮换抬扛。



    那天,太阳出奇地明亮,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周边的人们听说运佛钟消息后,一大早赶到温岭县府面前,人头辍动,熙熙攘攘,许多人对佛钟上香,满地香烛,香烟缭绕。两面大锣敲了十三下,抬扛者齐声喊,声震环宇。他们打着号子,步伐整齐。走在前头的有30多人组成的彩旗队,彩旗飘飘,后边配备一班鼓乐队,八支呐哨,吹吹打打,十分壮观。两百多名抬钟汉子护送佛钟,所经之地,百姓挟道欢迎,踮足观望,以饱揽眼福为快。运钟大队后边紧跟着几十名手拿木鱼的僧人,口念经声,既增添热闹氛围,又鼓舞抬钟者情绪。



    抬扛者虽有几班人马替换,但累得汗流浃背,佛钟实在太重,开始十多里,他们犹如脚下生风,扛不离肩,步履轻快,抬了几十里路后,脚板起泡,号子低下,有的接过两扛后跟着空手步行,不再接肩。铜钟运至黄岩南门,知县老爷跪地接风,百姓跟随叩拜,焚香点烛者济济,到处虔诚场面。



    成道和尚带着僧人们念经,开始经声整齐宏亮,渐渐只能听见念“阿弥陀佛”的嘶哑声,有的僧人念得口干舌燥,跑到路边一个劲地喝水,因过往人员多,茶水供不应求,抬杠的只能喝河里清水,啃着冷饭充饥。多亏黄岩知县事先嘱咐沿途大小官员和乡绅百姓备水供饭,总算让抬扛的人吃个半饱。



    人们把佛钟抬至黄岩西门,时间已过去将近一天,到达乌岩,太阳早已西斜,但人们歇息片刻,喝足碧绿清水,乘着天凉辰光,继续赶路,到达宁溪,天已大黑。山里的百姓打着火把赶来观看。许多年轻人脚穿草鞋,腰别柴刀,光着背主动接杠换肩。他们打着号子,终于把佛钟抬到“觉慈禅寺”。寺院僧人虽然准备茶水饭菜,哪里满足得了人们吃喝?但是,成道和尚决定在寺院歇夜,人们挤在寺院大殿里,有的坐歇,有的累得躺在地上。方丈把抬杠的人员按排在“忠君亭”里,让他们吃好喝足,准备翌日抬钟登山。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草草吃过后赶路。当佛钟抬到王家店村口时,该村家家户户备饭烧水,先让抬钟者吃喝。村子里几十个青壮年背锄头,拿畚基帮助修路,道路做到岭根村后山上。几百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边开路边抬钟,经过半岭堂、半山、北山等村庄,仅三十里路走了一天一夜。深夜,人们点着松枝火把上山,一路灯火高照,延绵不绝,直到第二天午后,才到达“决要村”。村里男女载歌载舞,笑脸迎接。



    这个村子跟“云车禅寺”距离最近,护法最诚,与僧人们往来最多。他们祖祖辈辈护法,从古佛“正法明如来”设坛到日本高僧从五台山背观音佛像误投寺院,期间演释了许多传奇故事,许多人和事大多出在这个村子。尽管他们的祖宗可能没正眼看见过谢灵运、朱熹、建文帝、乾隆皇帝等天之娇子,但不能否定,村中有些人可能无意识地跟上述这些名士打过交道。这些天子及朝廷大臣虽然没在村子里留下宝贵的遗产,也没留文字史迹,但在人们口头一直流传,说不定,不少历史上著名人物跟山里人同饮过一条溪沟清水,同走崎岖山道,留下重叠脚印,或许在同一口锅里吃过赖以生存的粗菜淡饭。所以,佛钟经过“决要村”,人们喜不自胜。村民们手捧清香跪地迎接。成道和尚见此情境,更加感激涕零。



    佛钟运到“云居禅寺”后,黄岩、永嘉、临海、仙居和乐清等地许多百姓闻风赶去看热闹。在佛钟落成典礼那天,人们把寺院济得水泄不通。“苍翠山人”在各知县陪同下站在寺边高坡上朝百姓招手致意。他提起一根事先准备木棍,揭开了盖在佛钟上的红布,声音简短而宏亮道:“父老乡亲,寺院有佛钟了,我跟你们一样高兴,从今往后,我们要使它的声音传遍四面八方,让寺院成为名副其实的观世音初道场!”



    “苍翠山人”与成道和尚抱住横木,使出全身力气撞击佛钟,另外一个僧人陪同黄岩知县敲响鼓声。钟鼓声各响了一百零八下,边上的人们欢呼雀跃。人们从钟鼓声中激情奔放,他们欢庆寺院设备齐全,成为名副其实江南名寺,成为完美的圣土佛地。同时,震耳欲聩的钟鼓声向人们宣告:“云车禅寺”——古佛“正法明如来”设坛之地,它享有“观世音初道场”之誉,终于凸现它的真实身份。



    这时,天空祥云格外轻盈,青绿的苍翠山在和熙阳光映射下显得多姿多彩,大地仿佛闪烁着观世音菩萨佛光,远处似乎传来和谐的乐声和人们的欢呼声,热闹的场面与动听声音在上空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