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恨不得将简思揉进骨子里,他曾经是下了决心的,要为她遮风挡雨,可她依然在受伤,在他可见的范围受伤,受着这个世界最无情的伤害,可他却无力。
他悲哀,一辈子没求过什么东西,他只求让这个女人好过点行不行?
只求这个女人好过点好不好?
简思终于睡了,即便是睡了,依然满脸的泪痕,泪水不断的刷新着。
外面下起了细雨。
满城满城的细雨。
飘飘散散的迎空而落,飘散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天地。
沈让推开楼上休息台的大门,靠着门……
他看着自己的脚尖,包裹在白色长袍下的是他一颗破碎的心。
雨丝变成了雨帘,从天空整片整片的坠落。
他的头发先是一点一点晶晶亮,然后湿润,最后雨水顺着头缝滑落脸孔,滑下坚挺的鼻翼,滑下他薄息的双唇。
他滑下身子,慢慢滑落,坐在地上,依靠着门板,无情的雨水浇灌在他的身上。
紧紧闭着眼睛,泪和雨融合到一起。
医院的对面是栋大厦,大厦很高,遮挡住了阳光,遮挡住了乌云,这个平台被大厦所俯瞰,高高低低的,这偌大的平台之上,有男人在哭,在放声的哭。
简宁坐在医院的大门口,现在的她没有办法进去,手背擦去眼泪。
有陆续的黑色的车子停下,然后有很多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下车,每个人头顶上方都有一把雨伞,最后所有人将伞汇聚到一个人的头顶,简宁顺着前面看过去,是一位老人。
他们越过她的身体。
人生其实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巧,简宁想想,如果那一天她知道车上下来的人,哪怕她去跪着求他,哪怕杀了他,她也不会让那个老人走进医院半步。
可是……
老人在众多黑衣人的保护下走进大堂,先走进大堂的几个黑衣人按着电梯,然后最后两个人挡在老人的面前将全部的视线挡住。电梯缓缓上行。
叮!
“对不起请让让!”
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快速走出电梯,前面有几个在奔跑着,将还在前行的人们隔绝开,偌大的走廊,只剩下孤寂。
他缓步而行。
病房的门被推开,不知道怎么回事,茅侃侃的心咯噔闪了一下。
简思最喜欢的男演员不是什么偶像,也不在年轻。
那个男人以自身的行动说明了对家庭对女儿对爱人的爱护、爱。
在他的身上依然存在着巨大的争议,有人说他做慈善是为了沽名钓誉,有人说他中饱私囊,有的人更是多次的将矛头指向那个男人。
简思所看到的,用肉眼所能看到的面很小。
她只看见了那个男人,由年轻的脸慢慢变老,他崇尚自然,没有用过多的化妆品去遮盖住岁月的痕迹。
最让她感动的是,在鲁豫有约采访的时候,那个男人说,自己生长在红旗下,有着毛主席有着周总理的年代。
那个时代的人总是那么的感性,为国家为主席可以不要命的,组织的光荣比个人的光荣更为重要。
所以她相信他,就如他的影迷相信着自己的偶像一样。
他说做慈善并不是那么容易,他努力在做,努力再为这个国家奉献,可是依然有那么的质疑声。
从他的身上诠释着一个作为父亲的定义,海啸来临的时候,他回过神去救女儿,不是为了英雄主义,而是那个将要被海水淹没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女儿,他说可以为现在的妻子去死。
关于他,关于他抛妻弃女的留言就一直没有中断过,可简思依然爱。
爱他的那份心,爱他想为国家做点什么的心。
就像她此刻,爱着沈让的心。
她知道一定会受到很多的质疑,可是,她敛下眸子……
“爷爷?”许圆圆只觉得不好,手慢慢向裤兜去摸。
沈备山站立住身体,看向许圆圆:“怎么?要向谁打电话?”
许圆圆的手被制住,他和茅侃侃被压在墙上不能动。
沈备山看向床上的女人,眸子清冷。
“你们先出去,我和简小姐说句话。”
茅侃侃和许圆圆挣扎着,可是双拳敌不过四掌。
沈备山身边的人为他拉过椅子,他摆摆手:“你也出去。”
那人眸子一直向下,轻点下颌,带上了房门。
简思没有起身。
终于来了。
她无声的笑笑。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她长长的睫毛轻颤,每一根都是那么的纤细。
“简小姐你知道我是谁吧。”老者先开了口。
很奇怪,若是别的女人不早就应该起立,或是害怕,或是得意,毕竟能他让亲自站出来,说明了一定的问题。
沈备山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他讨厌不起来,巴掌大的脸孔没有一丝惊慌,表情也是淡淡的。
仿佛无欲无求。
只是是真的无求?还是……
沈备山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沈让的妈妈和沈正的妈妈,以及无数无数的女人,可却没有一个象简思一样。
简思终于将眸子定准象他。
“我会离开……”
她的清淡,一览无月,一滴水咚地砸进深谷中。
沈备山倒是愣了一下,不过终究是经常见大场面的人,半眯着眼睛。
“你……要什么?”
简思这回就真的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