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心中有些紧张,闪向一边去避开伸过来的手。这位痴情书生与这身子的原主不知道情深到何种程度,可对于现在的云皎而言,这位书生只是一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礼貌性的握手云皎可以大方地接受,这种情意绵绵的倾诉云皎就担当不起了,云皎不是一个博爱之人。
跟梁继华两情相悦的佳人早已香消玉殒了。
云皎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决定现在就跟梁继华说清楚,叫他以后不要再纠缠自己。主意一定,云皎心平气和地与梁继华对视,轻声说:“梁公子,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一干二净。也请公子把你我之间过去的事忘了,以免徒生痛苦。”
“过去的事,你真的全忘掉了?”梁继华迟疑地看云皎,心有不甘。
“忘了,我全都忘记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对,我们重新开始。”梁继华激动地说,冲动地跨前几步,一把将云皎的双手握在掌心,似要把未来的美好生活握住,“我们把过去都忘掉,就当它是一场恶梦。我们重新开始。月儿,我们曾经起过誓,今生今世永不分离,我对你之心从未有过改变。”
唉,有人会错意了。
温暖的大手包容纤纤玉指。明亮的眼睛中含情脉脉,梁继华深情地凝视云皎,无声地倾诉绵绵的情意。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曾经的盟誓,他铭记在心。
痴情的书生!
云皎脸上火辣辣的,像在沸水中滚过的对虾,在这无限深情的凝视下羞红了脸,恨不能霎时遁形隐迹。对不起,痴情人,此云皎非彼云皎,本人只是占据了彼云皎的躯体,并没有继承她的思想情感。
云皎奋力抽出双手,避开到一边去躲过梁继华的凝望,大煞风景地结结巴巴地纠正:“梁公子,我的意思是,我们过去的情意不复存在,你开始你的新生活,我过我的日子,各不相干。”
梁继华身体僵化,他的心在碎裂,悲伤地望眼前熟悉的身影,热泪滚下:“月儿,可我没忘记我们过去的一切。你既然已经脱离了景爷的掌控,为什么不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咳,都已经说得这样清楚了,还纠缠不清,云皎真不知道是称赞他一片痴情,就是应该骂他冥顽不灵。
“梁公子,过去的云皎早就已经死了。你我今生无缘,请公子忘了我,另觅佳偶。”云皎说完,不敢再看梁继华,匆匆离开凉亭。听到身后传来梁继华伤心的呼唤,云皎不敢停留,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云皎穿过拱门,遇到一个小丫头,小丫头四顾无人。神色慌张地低声说:“二小姐,刚才奴婢在大门外遇到几个自称景府的人,他们叫奴婢转问二小姐,什么时候回家?”
云皎惊愕,问清了这小丫头是得了别人的好处才帮人转话的,云皎怀疑其中有诈,又舍不得放弃这种离开谢府的机会,思忖一会才说:“景府要是派人来接我,我就回去。但是别人来不行,要老爷本人亲自出马,或者是李安岩护院来接,我就跟随他们回去。”
小丫头点头离开。
当天傍晚,景少谦坐在大厅中,几天前派出到常乐镇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姓张的护院压低声音,告诉景少谦:“我向谢府的几个下人打听,他们都说夫人早就想回家了,是谢老爷不肯放行。今天谢府上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听说此人是夫人过去的未婚夫,好像是来向夫人提亲的。让小人在他回家的半路上截住,将他痛打一顿,吓唬他别打夫人的主意。小人该死,没有事先请示过老爷。”
“该打,打得好。要是当时能把他打死更好。这种人留下来,骚扰夫人。”景少谦阴沉着脸,目光阴森森的。
“夫人说她想回来,不过要老爷亲自去接,要是老爷没空,叫李安岩护院去接,夫人才肯回家。”
“夫人想回家?”景少谦眼中的凶光消失,心中充满了温暖,思索片刻说:“夫人是害怕被别人计算,要最亲近的人去接,才放心。”
谢府的后院里,云皎正在陪同父亲谢老爷子和母亲老夫人一起进午餐。
食不言。
餐桌上进餐的三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寂然进食。站在旁边侍立的几个姨娘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侍候,害怕一不小心成了谢老爷子的出气筒——谢老爷子正在为云皎昨天不搭理梁继华,今天梁继华没有如约而至生气。餐厅里只听到筷子碰触碗碟的叮叮声。
用过午餐后,服侍的人退出了餐厅,云皎望向慢慢品茶的父母,鼓起勇气说:“父亲,母亲,孩儿回家的时间不短了,应该回去了。孩子太幼小,我放心不下他。”
老夫人望向谢老爷子,等候一家之主发表意见。
谢老爷子一听说云皎要回景府,怒火就往上窜,他抚摸左脸颊上长长的刀疤,声音严厉:“你要是再提回去的话,小心我用家法侍候。你嫌被那景爷糟蹋得不够!那个小兔崽子就不要管了,你呆在家中,不准出大门一步。”
“母亲。”云皎委屈地看向老夫人,向老夫人救援。老夫人在私下里询问过云皎在景府的生活,她赞同云皎继续留在景府。
老夫人用慈爱的目光安抚云皎,对谢老爷子说:“孩子要是在那里过得不错,你何必强迫她回来。月儿要是回来了,未必就能够找到一个好人家。”
“总比她呆在那个鬼地方被景爷折磨死强。你明明知道,这景爷是为了报复我,才抢去月儿的。要不是你阻拦,我早就叫人去接月儿回来了。”谢老爷子为老夫人不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暴跳如景。
谢老爷子在十年前跟景爷结怨,八年前被景爷在左脸颊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刀疤,让一个儒雅的退休文官几次被人误会是金盆洗手的江湖杀手。谢老爷子每一次抚摸脸颊上的刀疤,就激起对景爷的仇恨。
云皎在老夫人那里听说了父亲跟景少谦结仇的详细经过,云皎听后的感觉就是又被景少谦这浑蛋骗了。谢老爷子口中描述的景少谦比魔鬼还恐怖,云皎听了只是一笑置之。景少谦给云皎感到恐怖的唯一一件事是被关入地牢,但是这种恐怖感让景少谦这一个多月来的甜言蜜语冲淡了许多。
“也许当时他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我,只是要吓唬我一下而已。只是没有想到地牢中有那么多的老鼠,出现了意外。”云皎心中这样想。
现在,云皎没有觉得景少谦有多恐怖,当然也没有想到他好在哪里,反正是留在景少谦身边生活是可以的,离开景少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猛虎是云皎的小宝贝,云皎无论如何是割舍不下的,那个小家伙现在景府中,云皎一定要回去照料这个小家伙。
老夫人并没有因为谢老爷子的发怒而退缩,她慢悠悠地说:“当初他抢月儿,是为了报复你;我看他现在跟月儿在一起,未必是要报复你。他可能是真心喜欢上月儿了。”
“真是胡说八道!岂有此理!”
谢老爷子气得要背过气。一个仇人喜欢上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就是景少谦真的喜欢上自己的女儿,不可能因为他抢了自己的女儿去,自己就把女儿送给他的。
谢老爷子因为极度生气,脸上的刀疤扭曲,显得面目可憎。云皎看了,暗自想,父亲的尊容比景爷还恐怖。
一对老夫妻为云皎回不回景府吵得不可开交。谢老爷子声色俱厉,试图从声势上压倒老夫人;老夫人语气坚定声音柔和,步步紧逼。
以柔克刚!
云皎从谢老爷子渐居下方,只会外强中干地叫嚷中悟出一这真谛。
“老爷、夫人,大门外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说是二小姐的朋友,要找二小姐说话。”一个下人进来禀报。
谢老爷子跟老夫人的争吵还没有决出胜负,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停止争吵,不约而同地看云皎,脸上都有这个疑问:你什么时候另有个年轻的公子做朋友?
老夫人首先发话,她问下人:“你问过那个年轻公子的姓名了吗?”
“奴才问过了,他说叫李安岩。”
云皎惊喜之下,脱口而出:“安岩哥,是安岩哥来了。”昨天那些人真的是景府的人,这景府的人来得真够快的。
这高兴的劲头,这亲昵的称呼,叫谢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沉默地看云皎,研究这个满脸喜色的人,跟外面那个公子间的关系。
老夫人怀疑地看云皎的眼睛,似要看入云皎的内心深处:“月儿,你不是一直都呆在景爷身边的么,哪里又与一年轻公子做朋友?你跟这年轻公子见面,景爷要是知道了,你要有麻烦的。”
云皎轻笑:“景爷管不着。”云皎心中暗自窃笑,这年轻公子就是景爷派来的。
谢老爷子却高兴,难怪女儿昨天不搭理梁继华,原来另跟一个年轻公子密切来往。谢老爷子转而又想:“不对,女儿一直呆在景爷身边,没有机会认识其他男子。这位年轻公子来得蹊跷。”
对大门外年轻公子起疑心的谢老爷子不让云皎出去,他吩咐下人:“二小姐不好抛头露面,请那位公子进来说话。”
下人跑出去,一会儿又跑进来禀报:“那位公子不肯进来,说只是有几句话要当面问二小姐,二小姐要是不肯见面,他就要走了。”
谢老爷子和老夫人疑惑地看向云皎。
云皎知道李安岩担心谢府不放人,成心这样骗自己走出大门,跟随回景府去。云皎知道二老怀疑自己跟李安岩间的关系,也不说明,只是愉悦地说:“父亲,母亲,我去看看,安岩哥有什么话要说的。”
云皎举步向外面走去。
老夫人看到云皎脚步轻盈,双眼含笑,没有再说什么话,任由云皎向外走。
谢老爷子不放心,叫厅外侍候的人:“跟随出去看看。”侍候的人已经跟随云皎往外走了,谢老爷子心中到底放不下,又亲自到大门外去看个究竟。
远远地,云皎看到站在大门外的李安岩,精神为之一振。今天的李安岩一副富家公子打扮,身穿绸布长袍,腰缠白玉带,让本来就英俊不凡的他更显英姿飒爽。李安岩身边华丽的马车和五六个随从,让每个谢府上的人不敢怠慢。
原来纯朴憨厚的李安岩,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云皎抑制住心中的兴奋,轻快地走到李安岩的跟前,含笑打量李安岩,低叫:“安岩哥。”
谢府中跟随出来的人看到云皎跟李安岩有说有笑,心中的警惕性消失,站在远处观看。谢老爷子走出来,看云皎走出大门外跟来人说话,哪里能放心,向云皎走来。
李安岩瞟向越走越近的谢老爷子,低声问:“夫人,现在可以动身吗?”
云皎回头看父亲,已到身后,不好开口说话,只有点头示意。
谢老爷子赶到,仔细打量气宇轩昂的李安岩,又打量李安岩身后的人,才相问:“请问公子,你是谁?”
李安岩看到云皎已经走出大门外,带走云皎不再有阻碍,就按照景少谦吩咐的,恭敬地深深向谢老爷子行礼:“谢老爷,小人是景府的护院,奉老爷之命前来迎接夫人回家。”
谢老爷子知道上了当,伸手拉住云皎的手往里拖:“回去,我不准你跟随这些人走。”
李安岩胸有成竹,举掌在云皎和谢老爷子间轻轻一划,就轻易地将两个人分开,然后半推半拽地送云皎登上马车:“夫人,请上车。”
其他护院配合默契,拦住谢老爷子,不让他靠近马车。
云皎从马车内探头看父亲,学老夫人刚才的口吻,不紧不慢地说:“父亲,你别生气,我先回去了。等到你五十大寿那时,我再带领孩子回来给你拜寿。”
马车已经向前驶去,,拦截谢老爷子的人才放开谢老爷子,跃身上马,跟随马车奔驰而去。
谢老爷子望那尘土飞扬中远去的马车,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马车大骂:“死丫头,总有你哭着回来的一天。”
马车奔驰着驶出了常乐镇,在镇外一处竹林间停歇下来。云皎挑开帘子往外看,不经意中与站在马车外正要掀开帘子的景少谦四目相对。
看到这个一身尘土的彪形大汉,云皎想到刚才那近乎抢亲的镜头,肯定是这个家伙一手策划的。云皎嗔怪地瞪景少谦:“真有你的。”
注视马车内那双娇嗔的眼睛,景少谦心中舒畅,愉悦地:“夫人。”
云皎却又马上想起在谢府前后的七天时间里,谢老爷子和老夫人所说的事情,跟景少谦过去和自己说的有天壤之别,这个浑蛋老是欺骗自己。云皎狠狠地瞪眼看景少谦,恨恨地骂:“浑蛋!”
“夫人。”景少谦吃惊地看一脸怒色的云皎。
咳,夫人变脸真是快。刚才还是娇滴滴的俏模样,连眼睛都没有眨,她又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面孔。
景少谦站在马车旁,沉默地看马车内生气的人,追寻变脸的原因。
云皎恨恨地放下车帘,帘子拂过景少谦的鼻子。马车内传出怒气冲冲地声音:“回家。”
云皎狠狠瞪眼所代表的含义,叫景少谦在回来的马背上不断的琢磨,联想到过去他自己跟谢老爷子的仇怨,惴惴不安。
云皎下了马车,直奔回玉馨院,快步走入婴儿室,看到躺在睡蓝中啼哭的婴儿,神色安详,凝视这个小家伙,柔声地呼唤:“子轩,我的孩子。母亲回来看你了。”
在离开的这七天中,云皎的脑海中曾无数次闪现出这个小家伙的身影,耳边经常响起婴儿哇哇的啼哭。现在,孩子就在眼前,云皎只想把孩子抱在怀中,弥补自己这七天中的思念之苦。
云皎伸手就要抱孩子。周妈在一边伸手来阻拦,摇头说:“夫人,你现在不合适抱小少爷。奴婢已经叫人抬来热水,夫人淋浴更衣后,再抱小少爷也不迟。”
云皎回顾自己的身子,衣服上到处可见薄薄的灰土,双手上也满是尘土。这种样子,还真不合适抱孩子,云皎只好不舍地看孩子,转身离去。
景少谦淋浴过后,半躺在床上休息,在猜测云皎回娘家这一趟,对于这个家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夫人回去这七天,谢老头肯定把我跟他的事告诉了夫人。夫人知道了我跟她父亲的仇怨,是要卷包走人,还是要找我的麻烦?”景少谦希望是后一种情况,要是夫人偷偷带孩子逃跑了,是件很头疼的事。
景少谦正在盘算应对之策,云皎抱小婴儿进入了房间。景少谦振作精神,坐直身体等候云皎的发难。
云皎坐到窗前的椅子上,对怀中的小婴儿凝视半晌,雨点般的亲吻落到婴儿的小脸小手胸前,这些亲吻温柔得如春风轻拂柳絮,吻个没完没了。云皎的手轻轻地拍打婴儿的后背,口中发出轻柔的鼻音,安抚这个啼哭中的小婴儿。
婴儿在母亲的怀中渐渐地停止了啼哭。
云皎进入房间后始终没有看景少谦一眼。景少谦以为是房间内阴暗,云皎没有发觉自己,就干咳了几下,云皎还是没有向床上看过来。
云皎从一进房间就知道景少谦躺在床上,只是她的一颗心全都在小婴儿的身上,没有心思理会景少谦。云皎仔细端详怀中的婴儿,这小宝贝跟七天前好像没有变化,小脸娇嫩,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的像宝石,静静地看云皎披散的长发,这可爱的小模样,又引来了云皎的另一轮亲吻。
夫人跟儿子的亲热劲,叫景少谦看得心底一片温暖。这就是家的温馨。景少谦走来坐在云皎旁边的椅子上,也想跟夫人和儿子亲近,融入这种感人的亲情中。
云皎娇艳的唇印在小婴儿脸上小手中,婴儿安静地倚在母亲的怀中,享受母亲的爱抚。景少谦近距离看夫人的红唇不断地落到儿子身体上,忽然想起来,夫人的唇印好像从来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体上过。景少谦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盼,那娇艳的嘴唇,也轻轻地印在自己的脸上。
云皎浑然不知景少谦的心里想法,怀抱小婴儿亲了又亲,总是亲不够爱不够。
景少谦默默地观看躺在云皎臂弯中的小婴儿,心中泛酸,很希望自己突然变小了,像儿子那样躺在夫人的怀中,让那温柔的亲吻落到自己的身体上。
夫人只是专注地看小儿子,就连瞟都不瞟自己一下,景少谦心中有一点点不自在,挠头想了想,从云皎手中接过婴儿,口中说:“乖儿子,让父亲抱抱。”
小婴儿躺在景少谦的双腿上,对因为刚刚淋浴过而披散长发的景少谦看个不停,不再理会母亲。
被婴儿冷落了的云皎不甘心,靠近景少谦胸前,出现在婴儿的视线中,跟婴儿说话,逗婴儿玩。
景少谦垂下目光看胸前绸子般乌黑的秀发,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悄悄地吸了吸鼻子,轻声问:“夫人,这几天在娘家过得可好?”
“不好。我早就想回来了,是我父母不让。”云皎没有多想,如实说出心中感受。
景少谦听得心中舒畅,在云皎刚刚离开的前几天,景少谦还担心云皎会一去不回了。看来,云皎对景府已经有家的感觉了。
景少谦想到在马车上云皎恶狠狠地看自己,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叫景少谦心中不安。景少谦试探性地问:“夫人,你回来前,你父母有什么话吩咐你吗?”
“有话吩咐?你这种突然袭击,他们就是有一车的话,都没有机会吩咐。”云皎白了景少谦,这浑蛋就不能换另一种方法接自己?接自己回家跟抢人似的。
景少谦察颜观色,看云皎都没有生气的迹象,以为她在马车上瞪眼是自己多心了。细想之下,景少谦不相信云皎听了她父母的话后,会没有一点反应,进一步试探:“夫人,你回去这样久,你的父母没有跟你说什么?”
这一提示,云皎终于想起父母说起跟景少谦有仇的话,可景少谦过去跟自己说的是另外一套。云皎恨恨地看景少谦:“说了,你猜他们会说什么话?”